第 158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2-12-23 20:23      字数:4818
  (4)中国:参见16·11注(3)。
  (5)反坫(diàn店):古代君王招待别国君王时,献酒后放置空杯子的土台。(6)三归:旧注解释不一。相传是藏钱币的府库。杨伯峻释为“市租”,可备考。
  (7)以上事参见《论语·八佾》。
  (8)僭(jiàn建):超越本分。
  【译文】
  又问:“功绩无论大小,德行无论多少,别人必须仰仗依靠他的人,那就是完美的了。假使周公不祈求代替武王去死,武王病死了,周公与成王能导致天下太平吗?”回答说:“据已有的事例,证明用公辅佐成王而天下没有混乱。假使武王不被周公替代,终于生病至死,周公照样能导致太平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责难说:“如果是这样,武王活着没有什么益处,他死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有周公的功业也就成了。周朝衰微,诸侯背叛,管仲多次会盟诸侯,纠正天下诸侯的行动。孔子说:‘如果没有管仲,恐怕我们都会披散头发,衣襟向左开了。’假使没有管仲,不会盟诸侯,边远的夷族狄族交相侵入,中原各诸侯国会被消灭,这就是没有管仲会带来的损害。衡量带来的好处,管仲的功劳,和周公并列。管仲死后,齐桓公不用诸侯的礼节安葬他,与周公相比较,天也应当发怒,却连小雷小雨都没有出现,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由于周公是圣人而管仲不是贤人吗?管仲造反坫,拥有三归,孔子讥讽他,认为他不贤良。拥有反坫、三归是诸侯的礼节,用天子的礼节安葬,是君王的礼制,因为都是臣下,完全不能这样做。圣人的德行与天地一致。孔子是位圣人,讥讽管仲超越了礼的规范,皇天却想让周公违反礼的规定,这不是圣人与天地德行一致的证明。解释《尚书》者的说法,不可以认为是正确的。”
  【原文】
  55·15以见鸟迹而知为书,见蜚蓬而知为车(1)。天非以鸟迹命仓颉(2),以蜚蓬使奚仲也(3)。奚仲感蜚蓬而仓颉起鸟迹也。晋文反国(4),命彻麋墨(5),舅犯心感(6),辞位归家(7)。夫文公之彻麋墨,非欲去舅犯;舅犯感惭,自同于麋墨也。宋华臣弱其宗(8),使家贼六人(9),以铍杀华吴于宋命合左师之后(10)。左师惧曰:“老夫无罪。”其后左师怨咎华臣,华臣备之。国人逐瘈狗(11),瘈狗入华臣之门。华臣以为左师来攻己也,逾墙而走(12)。
  【注释】
  (1)蜚(fēi飞):通“飞”。蜚蓬:蓬草枯后根断,遇风飞旋,所以叫“飞蓬”。以上说法,参见《淮南子·说山训》。
  (2)仓颉:亦作“苍颉”。参见11·3注(3)。
  (3)奚仲:参见36·14注(39)。
  (4)晋文:即晋文公。参见5·4注(1)。反:同“返”。晋文公反国:晋文公即位前,被迫流亡在外十九年,后由秦国护送回晋即位。
  (5)彻:通“撤”。退,向后撤。麋(méi煤):通“霉”。麋黑:黑色。这里指跟随晋文公长期流亡在外,面色变黑了的人。命彻麋黑:晋文公回到晋国国境时,曾命令那些面色变黑了的人排列队伍后边去。
  (6)舅犯:晋文公的舅舅咎犯。参见18·9注(3)。
  (7)辞位归家:《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文公反国,至河,令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后之。咎犯闻而夜哭,再拜而辞。”
  (8)华臣:春秋时宋国将军华元的儿子。华臣弱其宗:指华臣要杀死他的侄子华皋(gāo高)比,侵占他的财产。
  (9)家贼:指藏在家里的刺客。
  (10)铍(pī批):一种短剑。华吴:华皋比的管家。命:由“合”字之误而衍。《左传·襄公十七年》:“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合:宋国地名,向戍的封邑。左师:官名,当时向戍任左师。后:屋后。
  (11)瘈(hì志)狗:疯狗。
  (12)以上事参见《左传·襄公十七年》。
  【译文】
  因为看到鸟的足迹而知道创造文字,看到飞旋的蓬草而知道制造车子。
  上天并没有用鸟的足迹来叫仓颉创造文字,用飞旋的蓬草来叫奚仲发明车子。奚仲有感于飞旋的蓬草,而仓颉受启发于鸟的足迹。晋文公返回晋国,命令面目变黑的人撤到队伍后边去,舅犯有感于此事,辞去官位回到家里。晋文公撤面目变黑的人,并不是想去掉舅犯;舅犯感到惭愧,把自己等同于一般皮肤变黑了的人。宋国的华臣要削弱自己的宗族,派六个刺客藏于家中,用铍把华吴杀死在宋国合地左师向戍的屋后。左师害怕地说:“我没有什么罪。”事后左师怨恨华臣,华臣时刻防备着他。都城的人驱逐疯狗,疯狗跑进了华臣家的大门。华臣以为左师来攻打自己,就翻墙逃跑了。
  【原文】
  55·16夫华臣自杀华吴而左师惧,国人自逐瘈狗而华臣自走,成王之畏惧,犹此类也。心疑于不以天子礼葬公,卒遭雷雨之至(1),则惧而畏过矣。夫雷雨之至,天未必责成王也。雷雨至,成王惧以自责也。夫感则仓颉、奚仲之心,惧则左师、华臣之意也。怀嫌疑之计,遭暴至之气,以类之验见(2),则天怒之效成矣。见类验于寂漠(3),犹感动而畏惧,况雷雨扬轩■之声(4),成王庶几能不怵惕乎(5)?
  【注释】
  (1)卒(cù猝):同“猝”。突然。
  (2)见(xiàn现):同“现”。
  (3)漠:据递修本应作“寞”。
  (4)轩:当为“軯”之误。参见本书《雷虚篇》。軯■(pēng kē怦科):车声,这里形容雷雨声。
  (5)庶几:差不多。表推测语气。怵(chù触)惕:形容惊恐的样子。
  【译文】
  华臣自己杀了华吴而左师感到害怕,都城的人自己驱逐疯狗而华臣自己却逃走了,成王的畏惧心理,同上述情况一样。心里疑惑于不用天子礼节安葬周公这件事情,遇到雷雨突然到来,就因为恐惧而害怕自己有什么过错了。这场雷雨的到来,上天不一定是在责备成王。雷雨到来,成王恐惧因而责备自己。有所感这是仓颉、奚仲的心理,有所惧这是左师、华臣的心理。抱着怀疑的心理,遇上突然到来的气,认为与自身有关的事物的应验出现了,于是雷雨是天发怒的表想这种想法就形成了。在平静的环境中看到与自身有关的事物得到了应验,还是会因有所感动而畏惧,何况雷雨中发出震动声,成王怎么能不惊恐呢?
  【原文】
  55·17迅雷风烈,孔子必变(1)。礼,君子闻雷,虽夜,衣冠而坐,所以敬雷惧激气也(2)。圣人君子于道无嫌(3),然犹顺天变动,况成王有周公之疑,闻雷雨之变,安能不振惧乎(4)?然则雷雨之至也,殆且自天气;成王畏惧,殆且感物类也。夫天道无为,如天以雷雨责怒人,则亦能以雷雨杀无道。古无道者多,可以雷雨诛杀其身,必命圣人兴师动军,顿兵伤士(5)。难以一雷行诛,轻以三军克敌(6),何天之不惮烦也?
  【注释】
  (1)事见《论语·乡党》。
  (2)激气:相互冲击的阴阳之气。这里指雷。
  (3)无嫌:问心无愧。
  (4)振:通“震”。
  (5)顿:通“钝”。损坏。
  (6)三军:参见8·8注(7)。
  【译文】
  遇到迅雷烈风,孔子必定会改变常态。依照礼制,君子听到打雷,即使是在半夜,也要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正襟危坐,这样来敬畏阴阳之气激起的雷。圣人君子对于道是问心无愧的,然而还是顺应天的变动,何况成王有用什么礼葬周公的犹豫,听到雷雨的变化,怎么能不震动害怕呢?然而雷雨的到来,大概还是由于天上气的变化引起的;成王畏惧雷雨,大概还是由于感触类似的事物引起的。天本来是无为的,如果天能用雷雨来责怒人类,就能以雷雨杀掉无道的人。自古以来无道的人众多,上天可以用雷雨来杀掉他们,却偏要授命圣人出动大军,损坏兵器,损伤士卒去讨伐他们。上天不愿用一个炸雷去诛杀无道的人,却轻易地出动三军去战胜无道的人,为什么上天如此不怕麻烦呢?
  【原文】
  55·18或曰:“纣父帝乙(1),射天殴地(2),游泾、渭之间(3),雷电击而杀之。斯天以雷电诛无道也。”帝乙之恶,孰与桀、纣?邹伯奇论桀、纣恶不如亡秦(4),亡秦不如王莽,然而桀、纣、秦、莽之地(5),不以雷电。孔子作《春秋》,采毫毛之善(6),贬纤介之恶(7),采善不逾其美,贬恶不溢其过。责小以大,夫人无之(8)。成王小疑,天大雷雨。如定以臣葬公,其变何以过此?《洪范》稽疑(9),不悟灾变者,人之才不能尽晓,天不以疑责备于人也。成王心疑未决,天以大雷雨责之,殆非皇天之意。《书》家之说,恐失其实也。
  【注释】
  (1)帝乙:殷纣王的父亲。据《史记·殷本纪》作“武乙”,是纣的曾祖父。被雷击死的是他,而不是纣父帝乙。
  (2)射天:据《史记·殷本纪》记载,武乙做了一个代表天神的假人,亲自同他搏斗。又用一个皮口袋装上血用以代表上天,并亲自用箭射它。殴:击。
  (3)泾、渭:泾河和渭河,均在陕西中部。“泾、渭”当作“河、渭”。《史记·殷本纪》、《竹书》、《史记·封禅书索隐》并作“河、渭”,可证。
  (4)邹伯奇:王充在本书中多次提到他,生平事迹不详。《案书篇》、《对作篇》称他为“东番人”,著有《元思》及《检论》。亡秦:这里指秦朝的统治者。
  (5)地:据递修本当为“死”字。
  (6)采:采取。这里有表彰的意思。
  (7)介:通“芥”。小草。纤介:形容细微。
  (8)夫:那。夫人:指孔子。
  (9)《洪范》:《尚书·周书》中的一篇稽:考核,分析解决。稽疑:分析解决疑难大事。
  【译文】
  有人说:“纣的父亲帝乙,用箭射天又击打大地,当他在黄河、渭水之间行走时,雷电击杀了他。这是上天用雷电来诛杀无道的人。”帝乙的罪恶,与桀、纣相比哪一个更大呢?邹伯奇评论桀、纣的罪恶比不上秦朝,秦朝又比不上王莽,然而桀、纣、秦朝、王莽的灭亡,不是由于雷电诛杀了他们。孔子编写《春秋》,表彰极小的善行,贬斥极细的恶举。表彰善行不夸大他的美德,贬斥恶举也不超过他的过错。用重罚处理小过错,孔子没有这样做过。成王稍有犹豫,天就降下大雷雨。如果成王决定按照臣子之礼安葬周公,上天将会降下什么比这更严重的灾变呢?《洪范》中分析解决疑难大事,并没有讲到要用灾变来使人对疑难之事省悟,这是因为人的才智不能什么都通晓,上天不会由于人有了犹豫就对他加以责备。成王心里犹豫不决,上天用大雷雨责备他,大概不是皇天的本意。《书》家的解释,恐怕有失真实吧。
  齐世篇第五六
  【题解】
  “齐世”,就是古今社会齐同。“圣人之德,前后不殊,则其治世,古今不异。上世之天,下世之天也。”“上世之民,下世之民也。”这就是《齐世篇》命名的含义。本篇的主旨在于批判汉儒尊古卑今的社会历史观。
  俗儒认为,上古帝王的功德,社会的风俗,甚至古人的体格寿命都胜过后代。而王充指出,人和物一样,都是承受天自然施放的气而产生的。古代现代都是同一个天,“天不变易,气不改更”,“气之薄渥,万世若一”,所以古人今人的本性是一样的,古今帝王的功德,社会风俗,人的体格寿命并无不同之处。说古代什么都比今天好,是由于“世俗之性,好褒古而毁今,少所见而多所闻”造成的。但王充却犯了以今况古、齐同古今的毛病,关键在于为汉朝说法,所以本篇消极因素多于积极因素。
  【原文】
  56·1语称上世之人(1),侗长佼好(2),坚强老寿,百岁左右;下世之人,短小陋丑,夭折早死(3)。何则?上世和气纯渥(4),婚姻以时(5),人民禀善气而生(6),生又不伤,骨节坚定,故长大老寿,状貌美好。下世反此,故短小夭折,形面丑恶。此言妄也。
  【注释】
  (1)语:一般说法。
  (2)侗(tǒng筒):大。侗长:指身材高大。佼:通“姣”。美。
  (3)夭折:未成年而死,短命。
  (4)渥(wò沃):厚。
  (5)时:指适当的结婚年龄。
  (6)善气:即和气。
  【译文】
  一般的说法认为古代的人,身材高大面目姣美,身体强健,寿命很长,能活百岁左右;后代的人,身材矮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