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2-12-23 20:23      字数:4813
  【注释】
  (1)时:适时,及时。
  (2)醴泉:这里指及时之雨。《尸子·仁意篇》:“甘雨时降,万物以嘉,高者不下,下者不多,谓之醴泉。”引文参见《尔雅·释天》。“甘露”作“甘雨”。
  (3)醴:甜酒。
  (4)据递修本,“泉章”二字应互倒。文句为《尔雅·释水章》:“泉一见一否曰瀸。”《尔雅》“一见”上正有“泉”字。
  (5)瀸(jiān尖):泉水时流时止。
  (6)槛泉:喷泉。槛:《尔雅》作“滥”。《说文》:“滥,濡上及下也。”(7)沃泉:从上往下流的泉水。悬出:从上往下流。
  (8)下:据文意,当作“上”。引文参见《尔雅·释水》。
  (9)居:记载于。
  【译文】
  《尔雅》上又说:“甘露及时降下,万物因此得到好处,就叫做醴泉。”醴泉说的是甘露。现在俗儒的说法,称泉水从地中出来,它的味道甜得像甜酒一样,因此叫做醴泉。两种解释相差甚远,确实不容易弄明白。考察《尔雅·释水章》:“泉水一会儿出现一会又没有了叫‘瀸’。喷泉水直喷出来。正出,就是喷涌出来的意思。沃泉水从上往下流出。悬出,就是从上面流出的意思。”这类泉水流出的情况不同,就有不同的名称。如果太平之时,另外有醴泉从地中流出来,应当在这一章中说到它,为什么反而记载在《释四时》这一章中,说甘露是醴泉呢?如果这样,俗儒说醴泉从地中流出,又说甘露的味道很甜,就不可信了。
  【原文】
  52。20儒曰:“道至大者(1),日月精明,星辰不失其行,翔风起(2),甘露降(3)。”雨济而阴一者谓之甘雨(4),非谓雨水之味甘也。推此以论,甘露必谓其降下时,适润养万物,未必露味甘也。亦有露甘味如饴蜜者(5),俱太平之应(6),非养万物之甘露也。何以明之?案甘露如饴蜜者,着于树木,不着五谷。彼露味不甘者,其下时,土地滋润流湿,万物洽沾濡溥(7)。
  【注释】
  (1)大:《太平御览》十一、《事文类聚》二、《事文类聚》五并引作“天”。
  (2)翔:通“祥”。善,好。
  (3)甘露:《太平御览》十一、《事文类聚》五并引作“甘雨”。
  (4)济:当作“霁”,雨停止。一:据《艺文类聚》卷二、《太平御览》卷十一引《论衡》文,“一”作“曀”。曀(yì义):天阴有小风。甘雨:适时而有益于农事的雨。《诗·小雅·甫田》:“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孔颖达疏:“云甘雨者,以长物则为甘,害物则为苦。”
  (5)饴(yí怡)蜜:蜜糖。
  (6)《文选·魏都赋》注、《太平御览》十二及八七二、《事类赋》三引“太平”上并有“王者”二字。
  (7)洽:浸润,沾湿。沾:浸湿。濡(rú如):湿润。溥(pǔ普):通“普”。周遍。洽沾濡溥:意即沾蒙恩泽,普遍受惠。
  【译文】
  俗儒说:“道德达于上天,能感动上天使日月分外明亮,星辰不偏离运行的轨道,祥风吹来,甘雨普降。”雨停后天阴刮小风这种雨有利于农事就叫做甘雨,并不是说雨水的味道是甜的。据此推论,甘露必然是说它降下的时候,恰好滋润养育了万物,不一定露的味道是甜的。也有露水甜得像蜜糖一样,这都是圣王太平之时应和出现的祥瑞,并不是《尔雅》上说的那种滋养万物的甘露。用什么来证明呢?考察一下像蜜糖一样甜的露水,都是附在树木上,而不附在谷物上就可以证明了。那些味道不甜的露水,它们降下时,土地全都滋润,万物沾蒙恩泽,普遍受惠。
  【原文】
  52·21由此言之,《尔雅》且近得实。缘《尔雅》之言,验之于物,案味甘之露下着树木,察所着之树,不能茂于所不着之木。然今之甘露殆异于《尔雅》之所谓甘露(1)。欲验《尔雅》之甘露,以万物丰熟(2),灾害不生,此则甘露降下之验也。甘露下,是则醴泉矣。
  【注释】
  (1)今之甘露:指儒者所讲的甘露。殆:大约,大概。
  (2)丰熟:饱满成熟。
  【译文】
  据此说来,《尔雅》上的解释比较接近实际。根据《尔雅》上的解释,对实物进行验证,考察味道甘甜的露水降下附着在树木上,察看甘露附着过的树木,并不比不附着甘露的树木更茂盛。然而儒者现在所说的甘露大概不同于《尔雅》上所说的甘露。要想验证是不是《尔雅》上所说的甘露,用农作物饱满成熟,灾害没有发生作为标准,只要符合这个标准就是甘露下降的证明。甘露降下来,这也就是醴泉了。
  治期篇第五三
  【题解】
  王充在本篇阐述了“治有期,乱有时”(《须颂篇》)的问题,比较集中地代表了他的自然主义历史观。
  他认为国家的治乱,世事的变迁是由自然条件决定的,自然条件的变化有一定的周期,所以国家的治乱就有一定的期数,与统治者的德行才能无关。
  王充指出:“世之治乱,在时不在政;国之安危,在数不在教。贤不贤之君,明不明之政,无能损益。”他认为,天时好,“谷足食多”,天下就太平;反之,“谷食乏绝,不能忍饥寒”,就会“盗贼从多,兵革并起”。所以他认为社会的治乱是由于“命期自然”,是由一种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决定的,与统治的好坏没有关系。
  俗儒认为君王奉行天意,就会“功成治安”,“风调雨顺”;反之,天降灾祸,使国家衰败。王充则认为,这种把治乱同“贤君”或“无道之君”联系起来的观点,是只“明于善恶之外形,不见祸福之内实。”
  但是,王充完全否定了人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最终他又难以自拔。
  【原文】
  53·1世谓古人君贤则道德施行,施行则功成治安(1);人君不肖则道德顿废(2),顿废则功败治乱。古今论者,莫谓不然。何则?见尧、舜贤圣致太平,桀、纣无道致乱得诛。如实论之,命期自然(3),非德化也。
  【注释】
  (1)功:通“工”。事。功成:政事办理得好。治安:社会安定,井然有序。(2)不肖(xiào笑):不贤。不成材。顿:舍弃。废:损伤,败坏。
  (3)命:这里指的是一种决定人的富贵贫贱的神秘力量,也叫“禄命”,是人胚胎于母体时由于承受了不同的气而形成的。参见本书《命禄篇》。期:时期,期数。王充认为国家的治乱兴衰是由自然条件决定的,自然条件的变化有一定的周期,所以国家的治或乱就有一定的期数,与统治者的德行才能无关。自然:自然而然,本来如此。
  【译文】
  世俗的人认为古代君王贤明所以道德教化得以施行,施行道德教化就政事成功社会稳定;君王不贤明道德教化被舍弃而衰败,道德教化衰败就政事失败社会动乱。从古至今论述此事的人,没有认为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呢?这表现在尧、舜圣贤招致天下太平,桀、纣政治昏庸招致社会动乱而被杀。按照实际情况来评论,命运的期数本来如此,并不是君王的道德教化在起作用。
  【原文】
  53·2吏百石以上,若升食以下(1),居位治民,为政布教,教行与止,民治与乱,皆有命焉。或才高行洁,居位职废;或智浅操洿(2),治民而立。上古之黜陟幽明(3),考功(4),据有功而加赏,案无功而施罚(5)。是考命而长禄(6),非实才而厚能也(7)。
  【注释】
  (1)这两句当作“吏百石以下,斗食以上。”今本上下互易,又讹“斗”为“升”,遂不可通。《汉书·百官公卿表》云:“县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为少吏。”颜注引《汉官名秩薄》云:“斗食,月俸十一斛。”石:古代容量单位,十斗为一石。百石:指月俸十六斛(石)的官吏。百石以下:泛指百官。若:和,与。斗食:指月俸十一斛的官吏。斗食以上:泛指小吏。
  (2)洿:同“污”。操洿:品行不好。
  (3)黜(chù触):指降职或罢免。陟(hì志):指升迁或任用。幽:昏庸。明:贤明。
  (4)考功:考察官吏的政绩。《尚书大传》:“三岁而小考者,正职而行事也;九岁而大考者,黜无职而赏有功也。”以上两句参见《尚书·尧典》。
  (5)案:依据。
  (6)长(hǎng掌):崇,尚。禄:即“禄命”。
  (7)实:核实。厚:重视。
  【译文】
  凡“百石”以下和“斗食”以上的各级官吏,处在一定的官位治理老百姓,办理政事施行教化,教化行得通行不通,老百姓安定与动乱,都是由“命”决定的。有的人才智高超行为廉洁,当官却没有取得成效;有的人才智浅薄品行不正,却治民有方而取得成功。远古时代罢免昏庸的官吏,提拔贤明的官吏,要考核官吏的政绩,根据政绩而加以奖赏,也根据没有政绩而加以惩罚。其实这是在考察他们的“命”而推崇他们的“禄”,并不是核实他们的才干,重视他们的能力。
  【原文】
  53·3论者因考功之法,据效而定贤,则谓民治国安者,贤君之所致;民乱国危者,无道之所为也。故危乱之变至,论者以责人君,归罪于为政不得其道。人君受以自责,愁神苦思,撼动形体(1),而危乱之变终不减除。空愤人君之心,使明知之主虚受之责(2),世论传称,使之然也。
  【注释】
  (1)撼动:摇动,操劳。
  (2)知(hì智):通“智”。
  【译文】
  那些论事者由于考察官吏政绩的方法,是根据功效来评定官吏贤与不贤,就说百姓安定国家太平,是贤君的政治带来的;百姓动乱国家危险,是君王无道造成的。所以预兆国家危乱的灾变出现时,论事者就据此责备君王,把罪过归结到君王施政不符合天道上来。君王接受了责备并自我进行追究,精神思想愁苦不已,身心操劳,而预兆国家危乱的灾变最终也没有减少消除。白白地使君王的心情沉痛烦闷,让明智的君王平白无故地受到那种责备,这是社会舆论和流言造成的结果。
  【原文】
  53·4夫贤君能治当安之民(1),不能化当乱之世(2)。良医能行其针药,使方术验者(3),遇未死之人,得未死之病也。如命穷病困(4),则虽扁鹊末如之何(5)。夫命穷病困之不可治,犹夫乱民之不可安也。药气之愈病(6),犹教导之安民也。皆有命时(7),不可令勉力也。公伯寮诉子路于季孙(8),子服景伯以告孔子(9),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10),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11)!”由此言之,教之行废,国之安危,皆在命时,非人力也。
  【注释】
  (1)当安之民:“命期”注定该当安定的老百姓。
  (2)化:改变。
  (3)方:处方,药方。术:医术。验:产生疗效。
  (4)命:这里指寿命。王充认为它是一种主宰人的生命长短的“命”。参见本书《气寿篇》。穷:尽,终结。
  (5)扁鹊:参见3·4注(13)。末如之何: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6)药气:药力。
  (7)命:这里指“禄命”和“寿命”。时:时势,时运。王充认为,一个人的遭遇是由“命”决定的,是在一定的条件下偶然表现出来的。参见本书《偶会篇》。
  (8)公伯寮:参见2·5注(6)。诉:议论,诽谤。子路:参见8·3注(15)。他曾作季孙氏的家臣。季孙:指季孙氏。参28·7注(7)。这里指季桓子。参见28·58注(2)。(9)子服景伯:姓子服,名何,鲁国大夫。
  (10)与:同“欤”。语气词。
  (11)引文参见《论语·宪问》。
  【译文】
  贤君能够治理命当安定的百姓,而不能够改变命当危乱的世道。良医能够施行他的针药,使药方医术产生疗效,是因为他遇到了暂时还不会死的人,得的是不危及生命的病。如果寿命到了尽头,病已无法医治,那么即使是扁鹊也毫无办法。寿命到了尽头病已无法医治,如同动乱的百姓不能安定一样。药力能治好病,如同教化疏导能安定老百姓一样。这都有它的命数和时运,不能全靠人力去改变。公伯寮在季孙那里说子路的坏话,子服景伯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的政治主张能够实行,这是天命决定的!我的政治主张没法实行,这也是天命决定的啊!”据此说来,教化行不行得通,国家的安定危乱,都是由命数时运决定的,并不决定于人的力量。
  【原文】
  53·5夫世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