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2-12-23 20:23      字数:4840
  (3)萐:扇子。
  (4)鼓:动。
  (5)臭:腐烂变味。
  (6)甑(èng赠):古代蒸饭用的陶器。
  (7)风(fèng凤):用如动词,吹。
  (8)冰室:贮藏和供应宫廷用冰的冰窖。伐:采。
  【译文】
  俗儒说萐莆生长在厨房中,是说厨房中自己长出了萐莆,薄得像扇子一样,摇动产生风,让食物冷却,使它不腐烂变味。太平之气即使谐和,也不能使厨房里长出萐莆,并用它来让食物冷却。如果能够这样的话,那么就能使五谷自己生长出来,不必要人去栽种它们了。太平之气能够让厨房里自己长出萐莆,为何不让饭自己在甑子中蒸熟,火在灶里自己燃烧起来呢?凡是长出萐莆,是想要用它扇风吹冷食物,为何不让食物自己不腐烂变味呢?何必要长出萐莆来吹冷食物呢?厨房中能自己长出萐莆,那么冰室为什么还要采冰用来冷藏食物呢?
  【原文】
  52·4人夏月操萐(1),须手摇之,然后生风。从手握持(2),以当疾风,萐不鼓动(3)。言萐莆自鼓,可也。须风乃鼓,不风不动。从手风来,自足以寒厨中之物,何须萐莆?世言燕太子丹使日再中(4),天雨粟,乌白头,马生角,厨门象生肉足(5),论之既虚(6),则萐莆之语,五应之类(7),恐无其实。
  【注释】
  (1)操:拿着。
  (2)从(òng纵):通“纵”。放松。
  (3)不:据上下文意,当作“亦”文妥。
  (4)燕太子丹:参见16。28注(1)。
  (5)据本书《感虚篇》“厨门木象生肉足”,“象”字上应补“木”字。
  (6)论之既虚:王充在本书《感虚篇》中曾指出以上说法是虚妄之言。
  (7)五应:指上面提到的五种天人感应的现象。
  【译文】
  人们在夏天拿着扇子,必须用手摇动扇子,然后才能产生风。用手轻轻拿着扇子,迎着大风,扇子也会摇动。那么说萐莆自己会摇动,也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有风它才会摇动;没有风,它就不会摇动。既然把手放松要等风来扇子才会摇动,那么这风本身就足以吹凉厨房里的食物了,何必还要萐莆来扇风呢?世上传说燕太子丹使西斜的太阳再回到天空正中,天上下粟雨,乌鸦的黑头变成白头,马头上长出了角,厨房门上雕刻的木象生出肉脚来,评论它既然是虚妄的说法,那么关于萐莆的传说,也就如上述五种感应的传说同属一类,恐怕并没有这种事情。
  【原文】
  52·5儒者又言:“古者蓂荚夹阶而生(1),月朔(2),日一荚生,至十五日而十五荚,于十六日,日一荚落,至月晦荚尽(3)。来月朔,一荚复生。王者南面视荚生落(4),则知日数多少,不须烦扰案日历以知之也(5)。”夫天既能生荚以为日数,何不使荚有日名(6),王者视荚之字则知今日名乎?徒知日数,不知日名,犹复案历然后知之,是则王者视日则更烦扰不省(7),蓂荚之生,安能为福?
  【注释】
  (1)阶:台阶。夹阶:在台阶的两旁。《白虎通·封禅篇》:“日历得其分度,则蓂荚生于阶间。蓂荚,树名也。月一日一荚生,十五日毕,至十六日一荚去,故夹阶而生,以明日月也。”
  (2)朔:夏历每月初一称“朔”。
  (3)晦:夏历每月最末一日称“晦”。
  (4)南面:面向南方。古代帝王的座位朝南。
  (5)烦扰:麻烦,费事。案:考察。
  (6)日名:日子的名称,如“甲子”、“乙丑”等。
  (7)省(xǐng醒):明白,清楚。
  【译文】
  俗儒又说:“古代的蓂荚沿着台阶的两旁生长,每月初一开始,一天长出一片荚来,到十五天就有十五片荚,从十六日起,每天落一片荚,至月底荚全部落完。第二个月的初一,一片荚再长出来。帝王朝南坐着看荚的生长脱落,就知道日子数目的多少,不必费事去查看日历来弄清日期。”上天既能够让荚长出来作为记日数的东西,为什么不让每片荚上有日子名称,帝王看到荚上的字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呢?只是知道日子数,不知道日子的名称,还要再查看日历然后才能知道,这样帝王看日子不就更麻烦而不清楚了,蓂荚的生长,怎么能带来福呢?
  【原文】
  52·6夫蓂(1),草之实也,犹豆之有荚也。春夏未生,其生必于秋末。
  冬月隆寒,霜雪霣零(2),万物皆枯,儒者敢谓蓂荚达冬独不死乎?如与万物俱生俱死,荚成而以秋末,是则季秋得察荚(3),春夏冬三时不得案也。且月十五日生十五荚,于十六日荚落,二十一日六荚落,落荚弃殒(4),不可得数,犹当计未落荚以知日数,是劳心苦意,非善祐也(5)。
  【注释】
  (1)夫蓂:疑当作“蓂荚”。因其有荚,故谓草之实,下文则以豆荚相比。《广雅·释草》:“豆角谓之荚。”《说文》:“荚,草实也。”脱“荚”字,则不当言“草之实”。
  (2)霣(yǔn允):通“陨”。坠。零:落。
  (3)季秋:秋季最后的一个月。深秋。得:能够。
  (4)殒(yǔn允):消亡。
  (5)祐:天助。
  【译文】
  蓂荚,是草的果实,如豆有豆荚一样。春夏季不结豆荚,豆荚的产生必定是在深秋之时。冬天非常寒冷,霜坠雪落,万物都枯萎了,俗儒能说唯独有蓂荚到冬天不死吗?如果与万物同样生长同样死亡,荚要在深秋才能长成,这样就只能在秋末考察蓂荚,春夏冬三个季节就不能考察了。而且十五天生十五片荚,在第十六天开始落荚,第二十一天落六片荚,落下的荚已散弃消亡了,不可能得到它的数目,还需要计算没有落下的荚才能知道日子的多少。这样劳苦心思,并不是什么有益的天助。
  【原文】
  52·7使荚生于堂上(1),人君坐户牖间(2),望察荚生以知日数,匪谓善矣(3)。今云夹阶而生,生于堂下也。王者之堂,墨子称尧、舜高三尺(4),儒家以为卑下。假使之然,高三尺之堂,蓂荚生于阶下,王者欲视其荚,不能从户牖之间见也,须临堂察之,乃知荚数。夫起视堂下之荚,孰与悬历日于扆坐(5),傍顾辄见之也(6)?天之生瑞,欲以娱王者,须起察乃知日数,是生烦物以累之也。
  【注释】
  (1)堂:殿堂。
  (2)户:门。牖(yǒu有):窗。
  (3)匪:据递修本应作“岂”。岂:差不多。
  (4)墨子:参见2。2注(17)。高三尺:指殿堂屋基高出地面三尺。“高”上当有“堂”字。《艺文类聚》六三、《太平御览》百七十六、《初学记》二四引,并作“堂高三尺”。
  (5)历日:当作“日历”。上文“不须烦扰案日历以知之也”,《艺文类聚》六三、《太平御览》一七六引并作“日历”,俱其证。扆(yǐ椅):门窗之间的屏风。《尔雅·释宫》:“户牖之间谓之扆。”扆坐:君王的座位(座后有屏风)。古代君王的座位设在户牖之间。
  (6)傍顾:向旁边一看。
  【译文】
  假使蓂荚生在殿堂上,君王坐在门窗之间,观察蓂荚的生长情况以此知道日子的多少,这才差不多可以说是有益的了。现在说蓂荚沿着台阶生长,就是长在殿堂之下了。君王的殿堂,墨子说尧、舜的殿堂高出地面三尺,儒家认为这还说得太低了。假使殿堂就是这样吧,高出地面三尺的殿堂,蓂荚长在台阶下,君王想看这些蓂荚,是不能够从门窗之间看到的,必须到堂前才能看见它,才会知道有多少片荚。起身去看殿堂下的蓂荚,这和把日历挂在君王座位附近,君王向旁一看就能见到相比,哪一个更方便些呢?天生祥瑞之物是想以此来使君王快乐,必须起身查看才知道日子多少,这是上天生出麻烦的东西给帝王添累赘啊。
  【原文】
  52·8且荚,草也。王者之堂,旦夕所坐,古者虽质(1),宫室之中,草生辄耘(2),安得生荚而人得经月数之乎?且凡数日一二者,欲以纪识事也(3)。古有史官典历主日(4),王者何事而自数荚?尧候四时之中(5),命曦、和察四星以占时气(6)。四星至重,犹不躬视(7),而自察荚以数日也?
  【注释】
  (1)质:朴实。
  (2)耘:锄草。
  (3)纪:通“记”。识(hì志):通“志”。纪识:记录。
  (4)典历:主管历法。主日:负责记日。
  (5)候:观测气候。四时:春夏秋冬四季。四时之中:指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这里泛指节气。
  (6)曦和:指曦仲、曦叔、和仲、和叔四人。传说他们在尧时负责掌管天文,测定四时。四星:参见14。5注(13)。占时气:测定四时和节气。
  (7)躬:亲自。
  【译文】
  况且蓂荚是一种草,君王的殿堂是他早晚要坐的地方,古代的人虽然生活朴实,宫室里面,长草了就要锄掉,怎么能够长出蓂荚来并让人可以从月初到月底都去数它呢?而且凡是计算日数的目的,都是为了用来记事。古代有史官主管历法负责记日,君王为什么要亲自去数荚片呢?尧要测定四季的中分之日,就授命曦、和他们四人观测四座星宿据以测定四时和节气。观察四星的出现事关重大,君王尚且不亲自去观察,反倒会亲自去察看荚片来计算日子吗?
  【原文】
  52·9儒者又言:“太平之时,屈轶产于庭之末(1),若草之状,主指佞人。佞人入朝,屈轶庭末以指之,圣王则知佞人所在。”夫天能故生此物以指佞人(2),不使圣王性自知之,或佞人本不生出,必复更生一物以指明之,何天之不惮烦也(3)!
  【注释】
  (1)庭之末:指殿堂的台阶下。《田俅子》:“黄帝时有草生于帝庭阶,若佞臣入朝,则草指之,名曰屈轶,是以佞人不敢进。”
  (2)故:有意识地。
  (3)惮(dàn但):怕。
  【译文】
  俗儒又说:“太平之时,屈轶生长在殿堂的台阶下,形状像草一样,主要指明谁是佞人。佞人进入朝廷,屈轶就在殿堂的台阶下把他指出来,圣王就知道佞人在什么地方了。”上天能够有意识地生长这种东西来指出佞人,不让圣王天生就能识别佞人,或者使佞人根本不能出生,一定要再另外生出一种东西来指出佞人。为什么上天这样不怕麻烦呢?
  【原文】
  52·10圣王莫过尧、舜,尧、舜之治,最为平矣。即屈轶已自生于庭之末,佞人来,辄指知之,则舜何难于知佞人,而使皋陶陈知人之术(1)?经曰(2):“知人则哲(3),惟帝难之(4)。”人含五常(5),音气交通(6),且犹不能相知。屈轶,草也,安能知佞?如儒者之言是,则太平之时,草木逾贤圣也(7)。
  【注释】
  (1)皋陶:参见1·3注(7)。陈:陈述,讲解。
  (2)经:这里指《尚书》。
  (3)哲:明智。
  (4)帝:这里指舜。引文参见《尚书·皋陶谟》。
  (5)五常:参见6·4注(1)。这里指的是“五常之气”。
  (6)音:语言。气:气息。交通:互相沟通。指人们生活在一起,思想感情可以沟通。
  (7)逾:超过。
  【译文】
  圣王中没有谁能超过尧和舜,尧舜治理之时,天下最为太平。如果屈轶已经自己长在殿堂的台阶下,佞人来了,就指出来让人知道他,那么舜对于识别佞人又有什么困难,而要让皋陶陈述识别好人坏人的方法呢?经书上说:“能理解人就显得明智,连舜都很难做到这一点。”人都含有五常之气,语言气息互相沟通,尚且还不能互相了解。屈轶,不过是一种草,怎么能够了解谁是佞人呢?如果俗儒的这种说法是对的,那么太平之时,草木的智慧就超过圣贤了。
  【原文】
  52·11狱讼有是非(1),人情有曲直,何不并令屈轶指其非而不直者,必苦心听讼(2),三人断狱乎(3)?故夫屈轶之草,或时无有而空言生,或时实有而虚言能指。假令能指,或时草性见人而动。古者质朴(4),见草之动,则言能指;能指,则言指佞人。司南之杓(5),投之于地,其柢指南(6)。鱼肉之虫,集地北行,夫虫之性然也。今草能指,亦天性也。圣人因草能指,宣言曰:“庭末有屈轶,能指佞人。”百官臣子怀奸心者,则各变性易操,为忠正之行矣。犹今府廷画皋陶、觟■也(7)。
  【注释】
  (1)狱讼:诉讼,打官司。
  (2)原文校注“讼”字上“一有狱字”。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