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2-12-23 20:22      字数:4822
  (11)五行:木、火、土、金、水。
  (12)埏(sh1n山):揉和(粘土)。
  (13)以:通“已”,已经。
  【译文】
  形体中的血气,就像口袋中装有粟米一样。粟米一石,口袋的长短大小也应恰巧够装一石。如果减少或增加了粟米,口袋也应随着增大或缩小。人以承受气形成寿命,气就像粟米,形体就像口袋。增加或减少人的寿命,也应当改变其身体的大小,那么形体怎么能像原来一样呢?如果因为人的形体跟口袋有差异,气与粟米有不同,就改用苞瓜来比喻。苞瓜的汁液,就像人的血,瓜的肌,就像人的肉。试让人减少或增加苞瓜的汁液,还要使它的形体像原来一样,能办得到吗?人不能够减少或增加苞瓜的汁液,天又怎么能增加或减少人的寿命呢?人的寿命既是不能够增加或减少,殷高宗他们谁长寿了,而硬要说增添了寿命?如果说殷高宗他们,形体改变了,其寿命也随着增添了,才可以相信。现在说他们寿命增加了,却不说他们形体是否改变,这不能相信。为什么呢?人从天承受气,得气就形成形体,形体和寿命相互依存至到寿终死去。形体没有变化,寿命也就不能增添。拿什么来验证呢?人活着就能行走,死去则僵硬地倒下,死了则气断绝,形体腐烂消灭。承受气生下人,形体不可能改变,其寿命又怎么能增添?人从生下来到老,身体上有改变的,只是毛发和皮肤。人年少则毛发黑,年老则毛发白,白久了则变黄。毛发颜色改变了,但形体没有改变。人年少则皮肤白,年老则皮肤黑。黑久了则颜色会加深,像是粘有污垢。年老毛发变黄,皮肤变得暗黑,所以《礼仪·士冠礼》上说:“黄耉无疆。”由于只是毛发和皮肤的颜色变得不同,所以人长寿到晚年,骨肉的形态也不会改变,直到寿终死去。木、火、土、金、水等东西,能够改变形体的,只有土。揉和粘土用它捏成马,还可以改变马的形状捏成人,这说的是还没有送进窑里经过烧炼的东西。如果把它做成陶器,送进窑里经过烧炼,形体就会坚固得不能再改变。现在人体已经被天地陶冶过,形状已经固定,怎么能再改变呢?
  【原文】
  7·7图仙人之形,体生毛,臂变为翼,行于云,则年增矣,千岁不死。
  此虚图也。世有虚语,亦有虚图。假使之然,蝉娥之类(1),非真正人也(2)。海外三十五国(3),有毛民、羽民(4),羽则翼矣。毛羽之民土形所出(5),非言为道身生毛羽也。禹、益见西王母(6),不言有毛羽。不死之民(7),亦在外国,不言有毛羽。毛羽之民,不言不死;不死之民,不言毛羽。毛羽未可以效不死,仙人之有翼,安足以验长寿乎?
  【注释】
  (1)娥:疑为“蛾”之误。
  (2)真:疑衍文。古书无以“真正”连文,故疑将旁注误入正文。
  (3)海外三十五国:这是古代传说,并非事实。
  (4)参见《山海经·海外东经》、《山海经·海外南经》。
  (5)参见《淮南子·地形训》。
  (6)西王母:神话中的女神。古代中西交通传闻中,往往以为在西方绝远处有西王母之邦。《山海经·大荒西经》等书中载,她是一个虎齿、蓬发、戴胜(首饰)、善啸的人。又参见《穆天子传》、《史记·大宛列传》、《后汉书·西域传》。禹、益见西王母:王充认为《山海经》是禹、益编著的,而《山海经》上记载西王母是个普通妇女,因此他这样说。
  (7)不死之民:古代神话中说海外有一种长生不死的人。参见《山海经·海外南经》、《淮南子·地形训》。
  【译文】
  画仙人的形象,身体长毛,两臂变成翅膀,在云中行走,于是寿命增添,千岁不死。这样的画不真实。社会上有假话,也有假图。假定是这样,只能是蝉蛾一类的虫子,不是真正的人。海外有三十五国,有长毛的人,有生羽的人,羽就是翅膀。生毛长羽的人,是地理条件造成的,不能说是修道才使得他们身上长出毛羽的。大禹,伯益见过西王母,并没有说她身上长有毛羽。有不会死的人,但在外国,也没有说他们身上长有毛羽。身上长有毛羽的人,没有说他们长生不死;不会死的人,又没有说他们长有毛羽。可见,身上长毛生翅膀不能用它来证明长生不死,仙人有翅膀,又怎么能用它来证明可以长寿呢?
  率性篇第八
  【题解】
  本篇着重论述人的本性是可以通过引导改变的。王充认为,人性是人承受了具有仁、勇的气形成的,“禀气有厚泊(薄),故性有善有恶”。但他更强调人的善恶本性是可以改变的,“人之性,善可变为恶,恶可变为善”,“亦在于教,不独在性也。”实现这种转变主要关键在于教育、劝告、引导和勉励,因而他特别重视教育和法制的力量,“学校勉其前,法禁防其后”。先进人物的表率作用,王充认为是不能忽视的,“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圣主之民如彼,恶主之民如此”。他还认为,在实现其转变过程中,环境的影响也是值得注意的,“蓬生麻间,不扶自直;白纱入锱,不练自黑。”
  【原文】
  8·1论人之性(1),定有善有恶。其善者,固自善矣;其恶者,故可教告率勉,使之为善。凡人君父,审观臣子之性,善则养育劝率,无令近恶;近恶则辅保禁防(2),令渐于善(3)。善渐于恶,恶化于善,成为性行(4)。
  【注释】
  (1)性:这里指人先天具有的道德属性。王充认为,人性禀气而成,有的天生性善,有的天生性恶。
  (2)近:疑衍文。上文“善则养育劝率”与“恶则辅保禁防”,正反为文,可证。
  (3)渐(ji1n坚):浸染。这里指逐渐变化。
  (4)性:本性,天性。这里是天生的意思。
  【译文】
  研究人的德性,一定有善有恶。善的,固然开始就善;恶的,还能经过教育、劝告、引导、勉励,使他们成为善的。凡是做君主和父亲的,都会仔细观察臣与子的德性,善的就培养、教导、勉励、引导,不使他靠近恶的;恶的就教育、安抚、制止、防犯,使他向善的方面逐渐转化。善的向恶的方面逐渐转化,恶的向善的方向逐渐转化,就会成为和生就的品行一样。
  【原文】
  8·2召公戒成曰(1):“今王初服厥命(2),於戏(3)!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4)。”“生子”谓十五子(5),初生意于善(6),终以善;初生意于恶,终以恶。《诗》曰(7):“彼姝者子(8),何以与之(9)?”传言(10):“譬犹练丝(11),染之蓝则青,染之丹则赤(12)。”十五之子其犹丝也,其有所渐化为善恶,犹蓝丹之染练丝,使之为青赤也。青赤一成,真色无异。是故杨子哭歧道(13),墨子哭练丝也(14),盖伤离本,不可复变也。人之性,善可变为恶,恶可变为善,犹此类也。蓬生生麻间(15),不扶自直;白纱入缁(16),不练自黑(17)。彼蓬之性不直,纱之质不黑,麻扶缁染,使之直黑。夫人之性犹蓬纱也,在所渐染而善恶变矣。
  【注释】
  (1)递修本“成”后有“王”字,可从。
  (2)服:从事。厥:其。初服厥命:开始从事自己的使命。这里是指开始执行自己的政务。
  (3)於戏(w&h&乌乎):同“呜呼”。
  (4)罔(w3ng往):无,没有。引文参见《尚书·召诰》。
  (5)十五子:古礼规定,君主十二岁行冠礼,十五岁生孩子。参见《淮南子·氾论训》。生子谓十五子:这里的“生子”是指刚开始独立生活的十五岁的君主。(6)意:意愿,意图。
  (7)《诗》:《诗经》,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编成于春秋时代。本只称《诗》,儒家列为经典之一,故称《诗经》。
  (8)姝(sh&书):美好。子:人。
  (9)引文参见《诗经·啵纭じ伸浮贰?br />
  (10)传:解释经义的文字。这里指《诗经》的注释。
  (11)练丝:洁白的丝。
  (12)毛传无此文,疑为鲁诗说。
  (13)杨子:杨朱,战国对魏国人,战国初哲学家。又称:阳子居,阳生。相传他反对墨子的“兼受”和儒家的伦理思想,主张“贵生”,“重己”,“全性葆真,不以物累形”,重视个人生命的保存,反对别人对自己的侵夺,也反对侵守别人。杨子哭歧道:据《荀子·王霸》记载,杨子走到岔路口说:如果走错半步路,误入歧途,继续走下去,就会和正道相差千里,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伤心地哭了。
  (14)墨子哭练丝:据《墨子·所染》记载,墨翟见人染丝,感叹地说:染什么颜色,就成什么颜色,再也不能变回来,因此,染东西不能不谨慎啊。他认为人的操行也是这样。
  (15)蓬:草名,即飞蓬,一种容易倒伏的草本植物。生:疑重出。本书《程材篇》有“蓬生麻间”,可一证。伦明录宋本“生”字不重出,可二证。
  (16)纱:轻薄的丝织物。缁(9资):黑色。
  (17)练:这里是染的意思。
  【译文】
  召公告诫成王说:“现在王开始行使自己的使命执政,呜呼!就像刚独立生活的人样,没有不在其刚开始的时候就打好基础的。”“生子”是说十五岁的人,刚开始独立生活就要立志向好的方向发展,最终是善的;开始独立生活就愿意向坏的方向发展,最终是恶的。《诗经》上说:“那个美好的人,拿什么赠送他?”传注说:“比如像洁白的丝,用青色染料染它就是青色,用红色染料染它就是红色。”十五岁的人他们像丝一样,会逐渐转化为善的或恶的,如同青色染料、红色染料染白丝,会使它变成青色、红色一样。一旦染成青色、红色,就跟真的颜色没有区别。所以杨子怕走岔路而哭泣,墨子怕丝染错颜色而哭泣,这大概是伤心一旦离开了正道或本色,就不能再改变。人的德性,善的能变成恶的,恶的也能变成善的,就像这种情况。飞蓬长在麻中间,不用扶持自然会直;白纱放进黑色的染缸,不用染色自然会黑。那飞蓬的生性不直,白纱的质地不黑,但由于大麻的扶持,黑色的染缸,使它们变直变黑。人的德性就像飞蓬和白纱一样,在逐渐浸染之下,善恶是会改变的。
  【原文】
  8·3王良、造父称为善御,不能使不良为良也(1)。如徒能御良,其不良者不能驯服,此则驵工庸师服驯技能(2),何奇而世称之?故曰:王良登车,马不罢驽(3);尧舜为政,民无狂愚。传曰:“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4);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5)。”“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6)。”圣主之民如彼,恶主之民如此,竟在化不在性也(7)。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而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而鄙夫宽(8)。105徒闻风名,犹或变节,况亲接形,面相敦告乎(9)!孔门弟子七十之徒,皆任卿相之用(10),被服圣教(11),文才雕琢,知能十倍,教训之功而渐渍之力也(12)。未入孔子之门时,闾巷常庸无奇(13)。其尤甚不率者(14),唯子路也。世称子路无恒之庸人(15),未入孔门时,戴鸡佩豚(16),勇猛无礼。闻诵读之声,摇鸡奋豚,扬唇吻之音(17),聒贤圣之耳(18),恶至甚矣。孔子引而教之,渐渍磨砺(19),阖导牖进(20),猛气消损,骄节屈折(21),卒能政事,序在四科(22)。斯盖变性使恶为善之明效也。
  【注释】
  (1)王良、造父善御,当然“能使不良为良”,故前一“不”字疑是衍文。不良:指不好的马。(2)驵(3ng脏上):粗。驵工庸师:这里指一般的马夫。服驯:使马顺服。
  (3)罢(p0皮):通“疲”。驽(n*奴):劣马,跑不快的马。
  (4)比:并列,紧靠。比屋:一家挨着一家。
  (5)引文参见陆贾《新语·无为》。
  (6)引文参见《论语·卫灵公》。
  (7)竟:终,尽。
  (8)柳下惠:姓展,名获,字禽。春秋时鲁国大夫,食邑在柳下,谥号惠。以善于讲究贵族礼节著称。以上参见《孟子·万章下》、《孟子·尽心下》。
  (9)敦:诚恳地。
  (10)用:才能。参见《吕氏春秋·遇合》。
  (11)被服:蒙受。
  (12)渐渍(h@字):浸染,这里是逐渐感化的意思。
  (13)闾(l+驴)巷:小的街道。这里指社会上。
  (14)率:顺服。
  (15)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