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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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2-12-23 20:21 字数:4980
瞒你,昨天给你打电话,我还没定下非得来,后来刘丽他爸找我,我才下决心今天
必须来。”
缪小秋问:“刘丽她爸是听谁说的呢?”
老祖说:“行啦,你就别追根刨底了,你那个对象是不是有个同学是武嵩的儿
子,武嵩和刘丽她爸都是老朋友……咱们这屁大的地方,能有啥密能保得住,所以,
你想偷偷地把喜事就办了,没门。”
缪小秋说:“是刘丽把我甩了,甩得我好苦,现在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来
找我,我不干。”
老祖就解释说也不是人家刘丽在外混不下去,主要是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
还有就是刘丽不愿意整天呆在别墅里混日子,她还想过你们以前的生活,再有就是
她父母年纪大了,她挺孝顺,觉得应该在他们身边……缪小秋听出这里有些可能是
真情,比如为孩子为老人,要说有这两点,也够打动人的了,但事情走到这份上,
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人家姜晚萍是任何过错也没有,
凭啥让人家空欢喜一场,而且,那边这会儿说不定把喜酒都喝上了,咋还能拉抽屉,
说这酒喝了不算数……
缪小秋叹口气说:“祖主任,我谢谢您的好意,这事万万改不了啦。”
老祖急了,咬咬牙说:“咋着小缪,不给我面子?”
缪小秋说:“我没法给呀。”
老祖说:“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看你在下面使实劲,我才去骚扰你。我
也在乡镇干过,我是又心疼你们这些小弟兄,又恨你们这些小地头蛇。你去了解了
解,凡是被我骚扰过的,都是好样的。我认准你小子有出息,我才帮你。往下你要
是和那个比你小十来岁的丫头结婚,非毁了你不可……”
缪小秋说:“我俩是自愿的。再者说,她是个挺好的姑娘。”
老祖笑了:“姑娘?这年头还有姑娘吗?你小子别太天真了。小缪呀,说来说
去,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家花长,你是不知道,我亲身经历过那种事,我有
切身体会,闹来闹去,还是原窝的好呀……”
缪小秋说:“家花野花跟我没关系,我也没胡来。人家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
也不能对不起人家。”
老祖急得直喘长气说:“行啊,小缪,你小子还挺仗义。这么着,看在我帮你
请去韦行长的份上,你去和刘丽燕燕见一面。这么着,我也好和刘丽她爸有个交待。”
缪小秋不好再顶牛了,他真怕和这位祖宗惹翻了,回头把好事给你搅黄了。既
然他能帮你贷款,估计也能让你贷不成。缪小秋说:“见可以,但我怕刘丽不给我
好脸,骂我一通,多没意思。”
老祖说:“一个老爷们,脸皮咋那么薄,骂就骂呗。上了那么多项目,挨顿骂
有啥。”
缪小秋想想也是,这顿骂看来是早晚的事。刘丽虽然跟她同学好了一阵跑了一
阵,但据了解一直没登记,而自己和姜晚萍则不然,今天晚上睡一个床时,肯定大
红的结婚证书就摆在身边。不管咋说,和刘丽也是多年的夫妻,何况还有燕燕,在
往前走这一步时,跟她们打个招呼,也在情理之中。这么一想,缪小秋也就点头,
问老祖去哪里见面,老祖说你等着我马上联系,就到一边打手机。
这时就开来辆面包车,吱地一声停在缪小秋面前,车门一开,下来老白和徐大
下巴好几个人,还有武大朋和徐耀祖,还有武大朋他爸武嵩。缪小秋一下子就反应
过来,问老白:“破案啦?”
老白一点也不兴奋,对着缪小秋耳朵说:“都他娘的老徐那个小兔崽子干的。
他想和他表哥出国旅游,就诈他爹。”
武嵩上前说:“这事我也有责任,老徐该我点钱,我跟孩子磨叨,他们就背着
我想个法儿要把钱骗回来。这回好啦,那钱就当我投资办加工场,我还准备再投个
几十万,反正小煤窑再也不让干了。”
徐大下巴说:“缪书记,这,这事闹的,把您给忙够呛,还有,我这外甥也混
蛋,你说他跟谁好不行,非得跟小姜老师好!这么着,我们这就去八沟,该喝喜酒
喝喜酒,该赔礼道歉赔礼道歉。完事就研究上加工厂。”
缪小秋脑子乱乱的,但还不糊涂,立刻问:“那学校要用那块地呢?”
徐大下巴说:“没问题,回去就给,不过,建加工厂也需要地皮。”
缪小秋说:“那个我给你找,不能挨着学校,有噪音。”
徐耀祖说:“我一分也得不着,那我念书咋办?”
徐大下巴说:“没抓你就不错,你还想念书,你回头到厂里干活。”
缪小秋说:“那可不行,书还是得念,回头我找揣校长。”
说完他们就要走,缪小秋心里像糊了多长时间的窗户给捅破了,这叫痛快。他
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到八沟咱们好好喝上一气。不料,他们的车都开动了,
武大朋突然把脑袋探出来喊:“不行,我要说,我爱姜晚萍!我俩比你俩合适!”
他爸猛地把他拽进去,骂你个王八犊子,车子差点拐沟里,卷起不少黄土跑远了。
这一喊喊得缪小秋这叫憋气,他对着八沟的方向好一阵没说出话来,脸憋得通
红。好一阵子,他才想起老祖还在一边打电话呢,他忙揉揉眼睛嘴巴转过身,可哪
里还有老祖的影儿,但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捧着点什么过来。缪小秋开始没留神,后
来发现那俩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而且越看越眼熟,分明是刘丽和燕燕。燕燕好
像长高了,手捧个色彩鲜艳的花篮,眼里含着泪,刘丽也没了昨夜电话里的凶劲。
三个人六只眼互相看了看,没错,是原来那窝子。刘丽说:“小秋,祝福你。”燕
燕眼泪唰地就流下来,呜咽着说:“爸爸,我也祝你幸福……”
缪小秋两腿发软,心里说这是谁想出的高招儿,这简直比骂我一顿还厉害……
八沟的秋夜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美好。缪小秋望着头上那轮比十五十六稍
小的金黄色圆月,直想朗诵苏东坡那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两句
都顶到嘴边上了,老侯和老白晃晃悠悠从街上进了镇政府大门,老侯冲站在院里的
缪小秋说:“小秋,你这喜酒一喝就是两顿,喝得我把大事都给忘了。”
缪小秋问:“啥大事?”
老侯说:“给你俩起结婚证书呗。”
缪小秋说:“小孙说他给办。”
老侯说:“小孙有戳,可证书使完啦,得明天去县里买。”
老白说:“有我做证,你不算非法同居,回头补吧。”
缪小秋说:“这不好吧,咱们还抓非法同居的呢,传出去会有副作用。”
老侯说让我想想。没等他想出个所以,忽啦又进来一大帮人,是揣合作徐大下
巴还有武嵩他们,个个都喝高了。也难怪,因为缪小秋回来晚了,这喜酒就从中午
一直喝到天黑,啥酒量也架不住喝这老些呀,故都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但这会儿说
的话还都挺在行,说缪书记你在八沟这多半年受累啦,干了不少实事,照这么下去,
八沟用不多久就大变样。说得缪小秋心里挺宽敞。毕竟又要争取上了些新项目,这
么一点点的干,八沟的发展就能不断再添新起色。但缪小秋冷不了地也冒出个可怕
的想法:要这么使真心地去干,那我就得在八沟这干下去,啥时是个头呀……但转
念又想,干就干呗,这帮人不赖这地方不赖,要不然三个代表不是白学了吗。这么
一想,他又愉快起来。
天清月朗,大家越说越来劲,还是揣合作琢磨过味儿来,说缪书记这一天够累
的啦,新娘子在房里也等那么长时间了,我看咱们还是散了吧。有人就说咱还没闹
洞房呢。缪小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知道这地方闹洞房闹得挺邪乎,尤其是耍巴
新娘子特狠,有一家新娘子本来胆就小,让人闹洞房闹得吓尿裤,精神都出毛病了,
后来因为这还打了官司。缪小秋忙说各位原谅,我一个过来的人,大家就别闹了,
让我安安静静歇会儿。他是书记,说的也是实话,再者说这婚事本来就仓促,和当
地老百姓办喜事相比,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所以,就坎下驴,众人就说那好吧你
们新事新办,不闹洞房就不闹。老白说你俩自己闹就是了,反正派出所也不干涉。
这么着大家就散了,本来也就该啥杂事都没有,就剩下缪小秋入洞房与姜晚萍
共度良宵了。偏偏在这时小孙进来喊老侯,又掏出几张百元大票说:“城,城关派
出所,一个姓王的所长捎来的,给你,说罚、罚错啦。我,我可给你啦……”
老白多嘴问:“罚款?罚谁?”
小孙也发昏,张嘴就说:“罚,罚,好像咱们这的一个女教员……”
老侯上去就给了小孙一杵子,把小孙痛得直蹦,喊哎哟你捅断我肋骨。但一下
子他也就明白了,马上改嘴说不是女教员,是一个那个干啥的。老白还问干啥的。
老侯说是卖烤白薯的。老白不乐意说是耍猴的,老侯说对是耍猴的,耍完了都散了
吧。
众人听出这里有点麻烦事,便知趣地蔫不溜散去。剩下老侯也要走,缪小秋说
老侯你别走呀。老侯说我去找找,兴许还有结婚证书的皮。缪小秋说你等会我问你
个事。老侯指指缪小秋的办公室和卧室说:“都啥时候了,小姜该等急了。”
缪小秋上前压低声音说:“老侯,你实话实说,你想当正镇长吗?”
老侯说:“想,做梦都想。”
缪小秋说:“那你就说,咋回事?”
老侯说:“咋也没咋着,王明他抓错了。”
缪小秋不解:“王明?王明路线?”
老侯摇摇头说:“还博古呢。不是那个王明,是我的同学王明,城关派出所长,
他瞎乱抓人罚款,把小姜老师给抓去了,我给保出来。”
缪小秋说:“骗我?”
老侯说:“骗你,让我连副镇长都当不长。”
缪小秋心里一翻个,好像全明白了,他平静下来问:“是跟那个武大朋在一起
吧。”
老侯说:“你就甭问啦,那不算个啥。”
缪小秋朝老侯摆摆手,说谢谢您啦,等到组织考察,我一定极力推荐您。老侯
连连摆手,说只要你在八沟工作生活得愉快,只要八沟百姓能富起来,我当啥都行。
说罢他就喊牛桂芬,牛桂芬好一阵才从屋里出来,见院里空荡荡的,问人怎么都走
啦。老侯说让缪书记早点歇着吧。牛桂芬说都走了也不热闹呀。老侯说还要咋热闹,
这就够热闹啦。拉着牛桂芬就出了院子。到了街上老侯说又不是你结婚,你在屋里
咋呆起来没完。牛桂芬说我不是教小姜咋使那鸡血嘛,忘了放盐,那鸡血都成豆腐
块了,还得用开水化。老侯瞥她一眼说你经验还挺丰富,八成当年就这么着把我给
骗了吧。牛桂芬抬腿一脚踢在老侯屁股上,说你个该死的找打呀。老侯瞅瞅四下尽
是灯光没有行人,紧忙揉揉屁股,说回头让你去国家队踢足球,让外国球员铲断你
的脚。
缪小秋推开里屋门的那一瞬那,他的眼里忽然闪出燕燕和那篮鲜花,当然还有
低着头的刘丽。缪小秋使劲揉揉眼,终于看清在柔和的灯光里,床上坐着羞涩的姜
晚萍。晚萍一身红衣已经脱去,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内衣,把个丰满胸脯尽情地显现
出来。缪小秋觉出心里的火在燃烧,但他还是十分理智地慢慢走到床,轻轻地握住
姜晚萍的手,小声地问:“晚萍,你说真心话,你是爱我,还是报恩?”
姜晚萍睁大眼睛,好一阵才说:“小秋,都到这时候了,你就啥都别说啦。”
她站起来,把屋门关上,然后,悄然无声地把身上的薄衣脱下,坦露出充满青春活
力的身体。她把房间的大灯关掉,拧开床头的台灯,台灯的灯泡不知啥时被换成红
色,顿时屋间就变得温暖而又朦胧。姜晚萍仰身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招呼缪小秋说
:“来吧,小秋,你是个好人,你应该得到……”另一只手却紧紧攥着什么。
缪小秋不敢再往床上看了,他与那种动人心魄的身体离开许久了,尤其是如此
如花如玉的青春肌肤,更是做梦也梦不见……他开始恨自己,原来人家是那样年轻,
那样充满生命活力,可为了报答,却不得不躺在这里……
缪小秋顺手拉过一条毯子,盖在姜晚萍的身上。隔着毯子,他轻轻地小心地吻
了一下。然后,他就推门出去来到院里。此时的大院银白一片,再往外看,整个八
沟镇都沐浴在这融融的月色中。电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