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2-12-12 20:29      字数:4776
  俺长出一口气,说:俺这个人,做好事一贯不留名,不用你报答俺,咱们还是坐好说话吧。
  老A把身子贴过来,说:这样又不是不能说话。
  俺拉住老A不安分的手,说:这样怎么能说话?别乱动,动坏了你赔不起。
  老A咯咯笑了,说:你给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俺考量了一下形势,无论如何不敢说不喜欢,只好说:喜欢啊。
  老A又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天,这样逼问下去俺非疯掉不可,想了一下,强迫自己说:你漂亮。
  老A追问:还有呢?
  俺无声地苦笑一下,说:你丰满。
  老A看来还不满足,又问:还有吗?
  俺实在忍无可忍了,咬牙说:你还骚,够了吗?
  老A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你总算说了实话,对,骚,这才是女人最大的资本。我以为你是睁眼瞎呢,没想到你知道啊,知道为什么不对我好?
  俺给追问得屁滚尿流,想说实话而不敢的时候,真是人生一大痛,定了定心神,说:鲜花都是要往牛粪上插的,俺不是牛粪,没那么多肥料供养你,所以自觉站远点。
  老A很认真地说:小砖,你知道当时我多恨你吗?我历来最恨这种有眼无珠的男人,我知道你跟庄贲有仇,所以才跟他交往,就是要让你心里不舒服。
  俺说:打住,打住,别把责任往俺这儿推,庄贲没少给你好处,至少你提主任,是他出的力吧?好像你走上斜路,都是俺害的一样。
  老A冷不丁伸嘴在俺耳朵上咬了一口,痛得俺嗷的一声,没敢大声叫,憋在嗓子里,抽回一只手紧揉着,说:你要吃人啊?俺还不能说句实话了?
  老A说:今天我就是要把话跟你说透,信了,你听着,不信,你也得听着,别跟我顶,小心我再咬!
  俺赶紧说:行,你说,俺听,俺不敢反驳了,你也别咬了,好不好?
  老A笑了起来,说:就庄贲给我那点好处,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讲?咱们公司能给我这个的,又不是他一个,要不然我能当你的副经理?
  俺点点头,说:在理。
  老A接着说:最可笑,他还拿我当柴禾妞,玩过了就想扔,以为给我个主任当,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俺小心地说:俺说句公道话行不?庄贲已经尽力了,再多的,他也办不到。
  老A恨恨地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干工程这么多年了,收了货,说声没钱,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吗?
  俺期期艾艾地说:你们,你们这个,好像不是做生意吧。
  老A肯定地说:不是做生意是什么,我贱啊,送上门去给他白玩?我跟你说,我不弄得他鸡飞蛋打,我这A字就倒起写!
  俺听得心里越来越凉,倒吸着冷气说:听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你找的他啊,怎么反回头又怪人家?
  老A说:这个我不管,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吧?不给他点颜色,他就不会长记性。
  俺目瞪口呆,喃喃地说:你,对谁都是这么狠吗?
  老A冷笑一声说:怎么,怕了?
  俺说:真后悔今晚答应了你。
  老A又是一声冷笑,说:算你聪明,答应了我,要是不答应,哼哼……
  俺也有点给激怒了,问:要是不答应你,就怎么样?
  老A停了一下,说:听到刚才外面的脚步声了吧?知道怎么回事吗?今晚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会有人进来捉奸的,到时候你一样得答应我,否则就一起死个痛快!
  深秋的夜里,俺的冷汗开始唰唰地往外冒,问:他们是什么人?
  老A哈哈笑了:他们是什么人,一点都不不重要,我只能告诉你,两个人,一个是咱们公司的,一个不是咱们公司的。
  良久,俺问:他们一直藏在你办公室?
  老A说:没错,我带他们过来,才给你打电话的。
  俺暗暗寻思着,那两个人中,公司的一个是谁。想问老A,自己也知道是与虎谋皮,干脆免开尊口。照这么看,老A在公司里的拥趸不少啊,明的有张总、庄贲,暗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正琢磨着,老A说: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咱们已经成交,他们也走了,皆大欢喜,多好。
  俺可怜巴巴地问:那咱们可以开灯了吧?
  老A嘻嘻一笑,说:开灯干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嗳,怎么软你了?
  俺气愤地说:还不是给你吓的,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俺可是要跟你索赔的。
  老A又检查了几次,也气愤地说:你胆子不会是纸糊的吧?平时看你挺能的,怎么一点动静就吓软了。
  俺赶紧推开她的手,说: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俺也该回家睡觉了,别闹了,闪人!
  老A强硬地说:不行,半途而废算怎么回事,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俺只好拉下脸,很严肃地跟老A说:你不要逼人太甚,俺都答应你的条件了,还不依不饶的,再这样俺翻脸了啊,大不了两败俱伤。
  老A不说话,把头靠在俺肩膀上,沉默半晌,说:你能确定?也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俺忙不迭地说:俺能确定,俺放弃这个好机会。
  轻轻叹息一声,说:咱们公司人都说庄贲坏,我看你才是坏透了,咱们的交情一笔勾销,以后咱们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了,希望你能记住。
  俺不服气地说:本来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老A却不再说什么,起身理了理头发衣服,在黑暗中轻手轻脚往外走。旋开了门锁,老A忽然回头说:小砖,我怀疑你根本就是阳痿!
  说完,老A哈哈笑着出去了,俺给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追上去施展一番,让她知道俺到底是不是阳痿。
  老A的脚步声笃笃远去,消失在电梯间里。俺也不想开灯,闷坐在沙发上抽烟,想着今晚的遭遇,真是百感交集。这时,发现下面又莫名其妙地硬了起来,心里一阵焦躁,装起手机烟盒,摸黑出了办公室。
  回到小区,已经差不多十二点。想着小谢可能已经睡着,不想再惊动她,自己一路开了楼门房门回去。
  屋里没开灯,阳台门透进外面昏黄的路灯光,一切看起来那么熟悉亲切。隐约看到卧室的门开着,想到床上熟睡的小谢,不由心中一荡。
  悄悄进卫生间冲了凉,穿着背心短裤摸进卧室,床上却空空如也。开了卧室的灯,四下找找,连衣柜门都拉开看了,确实没人。于是扩大搜索范围,开了灯到处找,还是没人。
  俺站在客厅大声说:小谢,别藏着了,快出来吧。
  没人应声,正疑惑着,看到茶几上一张纸,用小谢鲜艳的发卡压着,拿起一看,上面写着潦草的字:有急事,我走了,回头电话联系。俺不禁一惊,三更半夜地出去,会有什么急事?
  试着打了小谢的手机,通了,俺急火火地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小谢说:你别着急,是小兰姐住院了,我过来陪她。
  俺这才放下心,问:她怎么了,严重吗?
  小谢的声音黯然下来:给庄贲打的,明天详细检查了才有结果,小兰姐她,她真是太可怜了。
  俺不知道为什么,对邝小兰一直没有一点好感,也许是恨她不能跟庄贲一刀两断吧,本来想说她没什么可怜的,纯粹咎由自取,话到嘴边还是手住了,说: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太累,有什么事给俺电话。
  小谢问:你公司的事办完了?
  俺脸腾地热了起来,含糊支应着:办完了,办完了,这种事,有什么办完办不完的。
  夜已经很深了,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一闭眼就仿佛感到滚烫馥郁的女性气息弥漫四周,仿佛又置身于温暖的拥抱中,丰盈起伏的躯体似乎触手可及,在周身摩擦迎拒,往脸上细看,白皙润泽像是老A,眉眼神态却又是小谢,疑惑之间感觉不知所措,浅浅的睡眠又给打断,睁眼就看到破窗而入的灯光和月色。
  此时的心境,却颇有些后悔晚上的坚拒,情欲牵缠中,忍不住冥想,其实就算和老A春风一度,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为什么当时却一门心思要拒绝呢?也许俺拒绝的并不是老A,而是她身上残留的庄贲、张总还有不知什么人的气息?如果小谢今晚不意外地离去,又会发生什么?俺还能像以前那样极力约束自己吗?
  也许,对性的态度,就是一个人生活态度的缩影。有人需索无度,有人俭约自持,有人来者不拒,有人择善从之,有人酣然沉醉,有人半梦半醒。态度来源于生活又改变着生活,人沉浮其中,其实完全不能自决。就像庄贲老A,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隐秘的冲动远远超出性的范围,也许放浪也是他们无奈的选择,男欢女爱之下隐藏的,或许是命运的明码?在陷溺中超脱,在服从中反抗,男女也好,人生也好,无非如此吧。
  想到这里,顿觉神清气爽,心地清明,大汗淋漓之后,骚动的身体慢慢冷却下来。俺所以拒绝老A,如同庄贲等接受老A一样,绝非一时兴致,而是有生以来成长历练的结果,远至万年前电光火石的自然凿刻,千年前通灵入圣的先贤著述,近到懵懂孩提时的咿呀学语,长大aaaaa后的俯察仰观,都在预谋和酝酿着来日的一颦一笑。佛家所说的缘法,大意也是如此吧?生命中有多少言笑宴宴,就有多少擦肩而过,无所谓遗憾,也无所谓自得,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悲。对老A如此,对小谢亦复如此,对一切,无非如此。
  很快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俺给自己出了个题目:猜一下现在的时间。猜对了,就去找小谢,猜不对,就留在家里消磨时间。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猜了个九点。拿过手机一看,嘿,十一点都过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买菜做午饭去者。
  进去超市,右手边就是收款台,漂亮的老板娘一边拿着读码机计费,一边仰脸朝俺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从门外斜斜射入的阳光,刚好印在她的脸上,更显得眉目如画,这个超市西施,论起姿色实在不在老A之下,可惜的是每次来她都是坐在收款台后面,从来没见识过她的身材如何——想必也是不差的吧。
  随便挑了几样蔬菜,加上几个鸡蛋,俺这手艺,只能凑合做点低端菜肴。看看收款台前没人排队了,拎着东西凑了过去。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帅哥,好久不见你来买东西。
  俺开玩笑地说:赊了那么多帐,怎么好意思还来嘛。
  老板娘一笑,说:没关系,都是街坊邻里,赊点帐有什么要紧的。
  俺觉得奇怪,老板娘今天不光看起来特别光鲜漂亮,心情好像也出奇地好。一向忙乎,今天既然来了,还是把帐清了吧。想着说道:老板娘,真是谢谢你了,没有你,俺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啊。
  老板娘咯咯笑了,说: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要赊帐就明说,真的没关系。
  俺把东西放到收款台上,说:今天不但不赊,俺还要把前边的帐一起清了,连利息一起算算。
  老板娘用意外的眼光看俺一眼,说:怎么,发财了?
  俺认真地说: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走夜路,拣了一麻袋钞票,回来数到现在,还没数完,全是百元大钞,你这里有没点钞机,俺想买一个使。
  老板娘又咯咯笑了,说:你要结帐也好,过几天我就回老家了。
  俺问:怎么了?生意做得挺好的嘛。
  老板娘一脸幸福,说:回去生小孩呀。
  怪不得她这么高兴,原来有喜了。俺仔细往她肚子上看去,果然有点隆起,遂说:恭喜了,最好生个双胞胎,往你着超市门口左右一站,你这老板娘就当得威风喽。
  老板娘微微一笑,说:谢谢你了,以前刚出来做,只知道拼命挣钱,有了身子还照样干重活,结果就没保住,唉,这次我是下了狠心了,回去好好保养,这里先交给亲戚打理着,万一照顾不周,还得多多包涵了。
  人生悲喜,也就短短几句话,各人的辛酸喜悦,子非鱼安能尽知。老板娘的高兴似乎感染了俺,回去的路上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走到楼下拐弯地方,一个练习轮滑的半大小子猛地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俺怀里,俺倒是没事,塑料袋里的鸡蛋一阵脆响,想必已化作半袋黄汤。
  那小子脸色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好像在等着俺的责骂。偏偏俺心情好得要命,轻轻拍了记下他的头盔,说:好好练吧,你要是练好了,俺这一袋鸡蛋虽得才有价值。
  那小子这才缓过劲来,利索地滑了出去,回头说声:谢谢叔叔。
  姥姥!自己总觉得蛮年轻的,却连这么大的孩子都叫俺叔叔了。
  开门回家,一下子楞住了,只见曲胖子逍遥地靠在沙发上,脚光着搁在俺天天吃饭的茶几上,笑吟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