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
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2-12-12 20:28 字数:4804
两步,脚一歪,差点扭伤。
“喂,你们这是要到哪去?”
“国栋哥要回老家去了,我们送他上车,你也去吧。”
陈若非莫名其妙地瞟了刘国栋一眼,正好撞见他似是而非的笑。这天的刘国栋笑得有些艰难,这与平常那种满是讨巧和略显尴尬的笑不尽相同。
陆走走和易彩白有意落在后边,让刘国栋跟陈若非有说话的机会。
刘国栋微微伤感地说:“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若非脸上呈现出难堪的神情,她不知道眼下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她回头望了望,冲着陆走走她们喊:“你俩快点呀,走个路怎么像探雷?!”
刘国栋也跟着往后看了看,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借机又瞄了陈若非一眼。他说:“听陆走走说你新工作终于定下来了,祝贺你!”
陈若非斜着脸,依然不肯吭声。
“家里出了些事情,这一趟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什么事?”陈若非弱弱地应了声。
“我爸从楼上摔下来……”刘国栋紧了紧行李袋的背带,皱起眉头,很难过的样子,咽了咽气息,没把话说下去。
“怎么会这样?要不要紧?”陈若非依然想掩饰住自己的焦急,但显然有点捉襟见肘。
“我妈说不要紧,但肯定是骗我的,应该是骗我的吧。”刘国栋像是在自言自语,“需要这么多钱来治,怎么可能不要紧?”
这天直到把刘国栋送上车,陈若非神情都不太对劲。她话不多,但心里却透着丝丝难过。第一次,她在其他人面前像个配角。刘国栋走了之后,她随陆走走和易彩白一起回了她们的住所。
陆走走在卫生间,小心翼翼地用手搓洗小内衣,突然又停下来,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沉寂。
陈若非跟易彩白坐在客厅里,开始谁也没说话,都盯着电视在看,但她显然有些忐忑难安、心不在焉。刘国栋说走就走了,她发现心底竟也是有些异样情绪的。不能说是难过,就像是房间里某个习惯了的物什,突然有一天不在那个位置了,不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习惯。
“白菜,他辞职了?”
“谁?”
“刘国栋!”
“哦,没辞职,请了一个月假。”易彩白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陈若非,然后再把目光投向电视,自言自语似的说,“他爸其实上个星期就出事了,家里一直隐着瞒着没告诉他,这次还是因为实在筹不到钱了才打电话过来……”
“很严重?”
今天你要嫁给谁 80(2)
“应该是的吧,可能会瘫痪。他找我和陆姐姐每人借了一万块钱,可是……唉……我卡里就两千,也借给他了。”
陈若非沉默了一阵子,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换鞋。
易彩白大声问:“若非姐,你到哪去?”
“去有点事。”
陈若非走了之后,易彩白越想越不对劲,就走到阳台上,腻在正晾衣服的陆走走旁边。这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进来,让并不宽大的阳台豁然开朗起来。
“陆姐姐,若非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哪不对劲了?”
“我也说不清,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反正……可能跟国栋哥有关吧。你说国栋哥这么好,她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谁知道是不是真不喜欢。”
“有时候我看她骂国栋哥,可凶了。不就是对她好么,这难道也错了?”
“对她好当然没错,错就错在刘国栋是个男人!”
陈若非先给成子寒打了个电话,然后去了沃尔玛,站在门口等了一小会,成子寒就出现了。他不知道陈若非到底找自己干嘛,显得有些无辜,使劲地陪着笑脸。
“最近没钱用了,你拿两万块给我。”陈若非直奔主题。
“两万?!”成子寒惊讶道。
“为难就算了。”
陈若非犟着脸,转身欲走。成子寒抓住她的手,但即瞬就被甩开。
“不为难,不为难。什么时候要?”
“现在,马上!”
“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
陈若非听出他依然是推辞的意思,迈开步子,气鼓鼓地往前走,成子寒赶忙追上去。
两人一起去了银行,成子寒把提出来的两万块钱现金交给陈若非。陈若非一直沉默不语,把钱塞进包里。见成子寒不走,陈若非就自己先出到银行门口。
“你不要数数?”成子寒问。
“意思是还指望着我还?”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成子寒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有良心,你就敲开自己的脑袋去想想,你伤害我有多深。别以为我想要你的钱,你就是把你的命一同砸进去,也填不平了。”
“对不起,小非,我知道……”成子寒难为情地停了停,又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陈若非指着成子寒说:“你走,快走,马上在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多看你半秒。”
成子寒嗫嚅着。
陈若非推了他一把,大声道:“你他妈快给我滚啊!”
成子寒边走边回头。陈若非看见他拦住的士上了车,自己这才重又进到了银行,向窗口走去的时候就给刘国栋打了电话。
“刘国栋,把你银行卡号告诉你。”
“干吗呢?”
“你他妈的怎么像个娘们,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叫你把卡号告诉我!”陈若非突然提高音量骂道。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排在她前面的人都忍不住回望。
刚好轮到自己时,陈若非收到刘国栋发过来的卡号,她拿了张表,照着手机短信填好,然后把表和两万块钱现金递进去。
“还需要五十块钱手续费。”里面的工作人员说。
陈若非从包里拿出钱包,翻找出一张五十面值的,再递进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工作人员操作。工作人员把存根递出来,陈若非拿在手上,没看一眼。
她从银行出来,快步走到街边,像是等不及了似的,风急火燎地拉开停靠在街边的一辆的士的门,迅速上去。
“去哪?”司机问。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眼里涨满了泪水。就在司机问话的那个瞬间,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哭得惊天动地……
今天你要嫁给谁 81(1)
陆走走加班,比较晚才从公司离开。她出来关上门,看见傅绍成办公室都还亮着灯。唐珂也正准备走,已经关了电脑,拉开抽屉在翻找着什么。
“唐珂,现在走吗?”
“就走,等我一会。”
傅绍成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看见她们的背影,嘴角嚅动,最终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他本来是要走了的,但此时离开肯定得跟唐珂和陆走走同一趟电梯下楼,于是又折了回去。上次唐珂那般直白地跟他表露,让他有了回避心理。
这天,陆走走和唐珂一块吃的晚饭。
“跟老公感情还好吧?”唐珂问。
“嗯。”陆走走低低地应一声,然后说,“你呢?”
“我?不早说过了?我情况不错。从前年开始,喜糖、喜酒不断,结婚、生子不断,可惜……这些消息都不是自己的。”唐珂笑道。
“是不是在深圳想要找个人结婚特别难?”
“其实到处都一样,这不是地域性的诟病,而是时代性的诟病。我来深圳的时候二十一岁,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的长相了。一晃五年过去了,真的是一晃,你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可那时竟然就有人让我去相亲了,很搞笑吧。相亲总免不了有被推销的感觉,对于一个还处于幻想年纪的女孩而言,这是种打击。”
“我没相过亲,只陪朋友去过一次。”
“以前我和你一样,想法很单纯,大学毕业,来深圳很顺利地找了工作,适应工作,适应生活,然后有了点积蓄便开始自己找乐子,一直心情愉快。总是想,现在不是只有后花园才能见到男人的时代了,遍地都是男人,早晚会遇到那个人。只是未承想,没捞到早,这一晚就遥遥无期了。现在才明白,即使认真地想遇见那么一个人,也不能放弃任何相遇的机会,因为谁都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把你排上队!”
“我不相信你没谈过恋爱呢!”
“谁说我没恋爱过?”唐珂笑了笑,说,“两年前,我结束了一段三年的恋情!他是被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抢走的,或许他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比我更急切地需要他,所以我当时几乎是拱手相让。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恨嫁的心情!因为我突然也好像从天堂跌下,开始懂得失去和珍惜!”
吃过饭,陆走走告别唐珂,一个人在大街上沉默地走路。
她常常认为有另外一个自己不像现在的她那般安静,而是茫然无措地穿行在街头,忘了寻找,忘了来路和归途。她不是麻木了。其实没有谁是真正麻木的,所谓麻木,不过是忍耐的极致。
她到家的时候,易彩白已经回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易彩白跟她打招呼,她却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房间,打开衣柜门,看了看,又出来,去阳台收衣服。易彩白跟了过去,站在她旁边。
“陆姐姐,我听唐珂说,傅总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她说她也喜欢傅总,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陆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或许是心里压着太多的烦闷,陆走走第一次难以自控地对易彩白大声说话,声嘶力竭,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易彩白。
易彩白简直快被吓坏了,满脸的委屈,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走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着收下来的衣服,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了揽易彩白。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对不起。”
易彩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陆走走走到卧室,把衣服搁在床上,坐下来,发了会呆,然后给戴余打电话,仍旧是面无表情。
“小余,你去找他谈了么?”
“今天刚把东西搬到郑家铭这边,忙了一整天,现在还在收拾呢。明天吧,明天一定去。”
“嗯。你找他谈过之后,不管情况怎么样,都给我个电话。”
今天你要嫁给谁 81(2)
“好好好,戴大姐出马,这事肯定帮你摆平了。放心,质量三包!”
戴余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刚刚铺好的床上,双手叉腰,微仰着头,脑袋一晃一晃的,可怜兮兮地嘀咕:别人结了又要离了,戴大姐我什么时候有点眉目啊?停了会,又搞怪似的拖着长音重重地“啊”了一声。转而又恢复平常的干练和大大咧咧,望了望堆在墙角的两个箱子和大包,利索地挽起衣袖,自言自语道:不啊了不啊了,干活!
今天你要嫁给谁 82(1)
戴余第二天就去找了段挺,约在一家咖啡厅。戴余的性格就是这样,开玩笑的时候可以把咄咄逼人的气势发挥到极致,到一轮到有了正经事儿,倒是变得温和起来,还常常不知如何遣词措句,所以她不能转很多弯,只得单刀直入。但段挺自始至终都显得老奸巨滑。
“你跟陆走走真的打算离婚了?”
“什么叫打算?指她还是指我?”
“你和她。”
“我没这个打算,至于她,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摸透过她的心思,是个谜,我不是能解开谜底的那个人。”
“你对以前发生的事还耿耿于怀啊?”
“以前什么事?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事了吗?”段挺显然有些故意。
“我是说你一直觉得她不爱你。”
“不是觉得,是事实原本如此,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是吧?!”
“她让我来找你谈谈。我就直说吧,也就是离婚的事儿,她的性格你知道,不习惯张扬,事情不分好坏,都不喜欢闹大。”
“我还是那个立场,不离婚,除非她把我告上法庭。”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很爱她,放不下她?”
“你不认为让我跟她谈爱或者不爱这很荒唐吗?我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对她没感情,不管过去有没有,至少现在是荡然无存了。”
“段公子你好像有点过分了?”
“一个人做出过分的事情总是有前提的。”段挺若有所思地问,“对了,她另外没跟你说什么?比如,我去深圳发生的一些事情。”
“没有。你们在深圳怎么了?”
“果然是个角色,能忍,这个女人真能忍。”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错了,不是能忍,是她根本不会在乎。”
这次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戴余的“三包”承诺基本泡汤。她也算是伶牙俐齿,但对谋划已久的段挺还是无技可施。
从休闲餐厅出来,段挺假装客气:“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