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2-12-12 20:28 字数:4802
戴余觉得跟李婷话不投机,便进了卧室。姐姐这个时候已经躺在床上。
“小余,怎么才回来?”
“不反感,就多聊了会。”
“给姐说说情况。”戴妍兴致高涨,穿着睡衣坐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睡你的觉。”戴余打开衣柜门,找衣服准备洗澡。
“准备交往了?”戴妍穷追不舍。
“等通知……”
今天你要嫁给谁 28(1)
郑家铭盯着电脑屏幕看新闻。他看新闻比较没档次,什么国计民生的,不爱好,他关心的是“哪位女明星又被包养出了高价”、“世界哪个角落又有俩国家打群架了”之类。
“郑家铭……”饶敏在后面叫。
“主任啊,美国准备打朝鲜了,要是真开战,我们报社会不会出兵?”郑家铭回头瞥了饶敏一眼,继续盯着电脑。
“做的那个采访什么时候能把稿子写出来?”
“今天。保证。”郑家铭换了副语气又说,“那贾妮长得真是漂亮,我当场就有以身相许的念头……”
办公室有人窃笑。蒋小洛一直在侧耳听郑家铭说话。她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表情被微微牵动。
报社管采编的副总进来找饶敏有事,笑容满面地望向蒋小洛的方向。
“小蒋,外面有人找。”
“找我?”
蒋小洛突然醒过来似的,然后匆忙出了办公室。母亲周艺文站在正对楼梯口的过道上,手里提着平常上班的那个包。
“妈,你来这干吗?”
“我今天不上班,想给树兵他爸买个枕头。”
“什么枕头?”
“那种药枕,听他们说不错,上年纪的人睡挺好。”
蒋小洛有些不高兴地把母亲拉到接待室。
“对了洛洛,小郑的伤没事了吧?说好去家里吃……”
“你一天到晚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累不累啊?”蒋小洛生气起来。
“怎么一提这事儿你就不高兴?妈只是担心……”
“又要担心什么了?”
“我看你这孩子准是太挑。这人那,找朋友处对象,结婚过一辈子,没谁是不挑的。可挑来挑去有啥作用?看人不是你们做报纸搞校对,看人得往好里看。就跟挑担子一个样儿,挑多了,肩膀就沉了。再说,你长眼别人就不长眼了?你挑别人,别人不也一样在挑你……”
“妈,我现在上班!”
“你从小这就性格。心里有个啥事儿,不喜欢说,一个人闷着想,这顶用么?要不你叫小郑出来一下?我跟他说周末上家吃饭去。”
蒋小洛朝门口看了看,没人,紧绷着脸,耍起性子来。
“你是想早就把我嫁出去好自己结婚吧?你喜欢李树兵他爸,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去就是了。”
“你……你……”
母亲气得话在嗓门眼打转也没能说出来。蒋小洛屁颠屁颠回办公室去了。
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母亲的追问下,蒋小洛终于把与郑家铭的关系和盘托出。上次她说她跟郑家铭分手了,母亲不甚相信,但今天,母亲不得不信了。
“洛洛,别难过了,啊?就当两个人缘分还不够。这谈恋爱,心要沉得进去,得真。可没办法,分手了,也要拔得出来。”
“妈,我没事。”蒋小洛擦了眼泪。
“没事当然最好。妈就是想告诉你,这恋爱谈过了也就过了,别老扎在心里,那样疼。成家也不一定非得找自己爱到骨子里头去的人。妈是过来人,明白这恋爱跟结婚不一样的道理,就好比翻一座山,恋爱的时候往上走,眼睛抬着,心比天高,期望也多,到了山顶,要么是累了,要么是顶头的风景跟自个想象的不一样儿,两个人觉得没必要一起走了,所以就分开。有些男人不会分开,是因为他们觉得把一个女人带上了山再带下山是自己的责任。婚姻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这种责任,因为是下山,你得把头低下,你得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结婚就是往低处走。”
蒋小洛靠在母亲身上,流干了眼泪,不再哭了,只是还不停地吸着鼻子。母亲扯了纸巾,帮她揩去两颊残留的眼泪,沉默良久,叹着气。
“其实小郑那孩子不坏,可能还没懂事吧。”
“妈,我想出去走走。”
“我给倒水,你先洗把脸!”
蒋小洛洗好脸,母女俩挽着手下了楼,沿着院子里的那条林荫道一直往外走。
今天你要嫁给谁 28(2)
“妈,我不结婚了,就这样一直陪着你。我听他们说,婚姻都很可怕。”
“有什么好怕的,妈就觉得结婚很好,结了婚,琐碎的事情多了,生活有棱有角,才有滋有味。妈也常听见单位的同事说婚姻这不好那不好,可有些人整天絮絮叨叨,说着婚姻的种种不是,可你凑近他们的生活看一看,别人压根儿就没有离婚那个意思,过得好着呢。”
“可是妈,得过一辈子,找个合适的人容易么?”
“婚姻其实就是种凑合。幸福的前提是各自努力去满足对方的需要,但是完全满足是不可能的,所以再往后去,就得去承认这种不能完全满足的现实。两个人尽力了,又不让自己不为难就好……”
今天你要嫁给谁 29
陈若非决定搬到付琼那边去住,先挪窝再把工作踢了。她和付琼在餐馆吃的晚饭,两个女孩子,吃得少,聊得多,完了桌上几盘菜都还剩了一大半。付琼招呼服务员买单,陈若非赶紧拿出钱包来要抢着付。付琼把一张一百块的钱放在桌上,再拿出支烟来,优雅地点上。
“陈若非,在深圳就这样,是男人欠女人的,而女人之间谁也不欠谁。”吸了口烟,再说,“上回你请喝茶,这回我请吃饭,咱俩扯平。”
“付琼你没受刺激吧?吃个饭买个单都拉到男女关系上去了?傻不拉叽。”
“才知道我傻?上学的时候不就天天骂我傻吗?呵呵,不过女人傻点没坏处,傻女人都会做傻事,并且不用对后果负责。”
陈若非和付琼从餐馆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搬过去住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吧?”陈若非贼笑着问。
“没男朋友,不怕你跟我抢。”
“没男朋友的潜台词可能是有很多男朋友,只不过没一个固定的,是吧?”
“你怎么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大学里你读的好像不是算命专业吧?!”付琼不置可否地笑。
“经历的男人多了可不好。”
“男人用经历女人来成熟,女人用经历男人来麻木,各得其所。”付琼语气淡然。
房子是付琼自己买的,六十多平米,两室一厅,装修比较简单,布置得却很不错,小饰物和布艺的搭配利用,让每个角落都渗透女人的况味和细致。陈若非摸摸看看,像小孩子第一次进了游乐园。厨房里,饮具什么的一应俱全。
“不错不错,原来单身女人的居家生活也可以如此有声色。”陈若非羡慕道,“晚上回去收拾东西,这两天就搬过来。”
“没人疼,总得对自己好点。周末有空我会煲汤喝,也挺幸福的。”
“喝汤好,养颜。广东这边好像都兴这个。”
“这里面挺有学问。早两年我还和一个小女孩子住,她是特精明冷静的那种,说谈恋爱就跟喝汤一样,太热的时候你要沉得住气,不然烫了舌头,冷了你要舍得倒掉,否则为了贪点残羹冷炙,或许就会惹得大病一场。”
“女人怎么个个跟我一样有思想?全他妈是让感情伤害给训练出来的!”
“但我可没你那么愤世嫉俗。”
“那是因为你还没被人拿刀插在胸口。”陈若非反驳道。
“别整天就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在这个时代,哪个女人身上没伤?你以为别人就专朝你捅刀子,难道你胸口漂亮些?”
付琼打开冰箱,拿出两听饮料,递给陈若非一听,笑着说:“你住过来,一定可以跟我学到很多东西,就算交双倍房租都值!”
陈若非正关着门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衣服堆进一个箱子里,拉拉链的时候,却怎么也拉不上,急得要哭,最后即生气又无助地直接就坐在了箱子上面,快要把箱子坐扁。刘国栋进屋后,看见房门底缝透着灯光,知道她在家里,走近了,想招呼一声,又犹豫着走开。
再一次努力未果之后,陈若非开始对怎么使劲都只能拉上一半的箱子动脚力,踢得砰砰响。刘国栋以为出什么事了,冲过去,擅自推开了陈若非房间的门。
“怎么了?”
“我怎么了要你管啊?”陈若非怒气冲天。
“这么晚了你收东西干吗?”
陈若非凶恶地把刘国栋推出去。门迅速被关上,刘国栋回转身,脑门差一毫米就遭了殃。而里面的陈若非早已忍不住痛,坐在床上,把袜子脱下来查看脚趾的伤情。刚才几脚下去,大脚趾都淤了血,用手轻轻一摁就痛得咬牙切齿的。
她快要哭出来。
今天你要嫁给谁 30(1)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段挺手忙脚乱地揭开锅盖,一股热汽就突突地往上串,他凑上去闻了闻,志得意满地笑了,然后把抽油烟机从弱调成强,再开了抽油烟机上的灯光。他把碗里的肉丸子和切成粒状的凉薯倒去,锅里烧开了的水立刻平静了许多。段挺透过厨房与餐厅之间的大玻璃,面朝外看,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陆走走并不在。
陆走走在书房,从书架上找找寻寻,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一直找到左边,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打了弟弟陆伟的手机。
“小伟,你回家没?”
“还没有,舒瞳说不想回家吃饭,要来吃馄饨……好多人,我们还在排队呢。”
陆伟牵着贺舒瞳的手,在四喜馄饨的前台前排队,旁边闹糟糟的。陆伟说话声音有些大,贺舒瞳很不耐烦的样子,陆伟赶紧递过去一个讨好的表情。
“姐,有事么?”
“我有本书你以前是不是拿去看过啊?找不着了。”
“什么书啊?”
“书名我也忘了。就是讲一个女大学生跟一个男人去了乡下,后来那男的好像是生病死了吧,女人带着他们的孩子一直生活在乡下……”
陆伟边说边把钱包掏出来递给贺舒瞳,让她帮忙点单。贺舒瞳抢劫似的一把拿过钱包,耍着性子,恶狠狠地问:“你吃什么?”
陆伟赔着笑脸,刚才掏钱包的那只手动了动,示意贺舒瞳等等,然后忙不迭地继续讲电话。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后来还变成哑巴了?”
“嗯,是的。是不是你拿了没还我?”
“有可能,我晚上回去找找再给你电话。”
段挺把做好的菜往桌上端,看见陆走走出来,满面笑容道:“马上开饭,马上 开饭。”
结婚以来,夫妻俩好像没一起在家吃过几顿饭,有时候到陆走走父母家里吃,有时候各自在外面吃。
这个周末段挺很有雅兴似的,还不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了,精心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四菜一汤。他长这么大几乎没下过厨,水平自然不敢恭维。
两个人相向而坐,段挺用大碗盛的饭,陆走走用的是小碗,饭少得刚够打底。光看那两只碗,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母猪带崽。
“味道怎么样?”段挺指了指那盘清炒胡萝卜丝问。
“可以。”陆走走低着头回答。
“那多吃点儿。”
段挺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吃,很明显,味道吓人。他用不易察觉的眼神看了看陆走走,不怀好意地笑,然后又收敛起来。
“你现在怀孕了,得多吃点。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我这几天跟妈请教请教,然后再跟你一起注意。”等了会,见陆走走不吭声,段挺又强调,“我是说跟你妈请教请教,她这方面特懂,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给她个木鱼她准能念成经。”
“我妈她是话多。”
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地吃饭。陆走走突然又问:“我弟弟的女朋友找工作,你看能不能先安排她到你们公司上上班。”
“你说贺舒瞳?”
“嗯。”
“我跟陆伟去接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她自己不太愿意,说天天被姐夫守着,烦!”
“我爸找了关系,说是有机会进旅游局,但我估计难。”
“那就等等看吧。”
陆走走今天能说这么多“长句”,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让段挺稍许感觉有点意外。在以前,陆走走跟他说话,以“短句”居多,比如“嗯”、“可以”、“好的”、“对不起”等等,简直就是惜字如金,比打发叫花子还吝啬。有时候段挺就觉得自己在陆走走面前像个讨饭的乞丐,而陆走走总是不肯多施舍。
吃完饭,段挺马不停蹄地收拾碗筷。
“要不我洗?”陆走走说。
“老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生孩子,家务活老公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