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2-12-12 20:17      字数:5052
  准进来。”清晰的记得没交代清楚的下场是什么,心底可是怕得很。
  “是。对了,公子,奉劝你一句话,以后遇到有关灏熙在的场合,还是别高声
  喧哗,最好是避得远远的。我只能说到这儿,像你这么单纯的小兄弟,还是别在北
  京城待太久,对你不利。”尤其他觉得关灏熙白天那一眼很不单纯,根本是在黑心
  肝里算着奸计。
  洛琴心欲再多问什么,那店小二也不知怕啥,挥着手带上门离去。
  “关灏熙?”走进屏风后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解绿衫,露出一片雪白香肩,
  外衣尽褪, 仅留一件小肚兜, 书生帽一拿下,漆亮如丝绸的乌发遮去泰半春光。
  “关灏熙,可是指白天那位一副我开罪他模样的公子?”弯月般的细眉轻蹙,线条
  优美的双腿碰到舒适的温水,秀眉立刻舒展。
  温水的氤氲映照出一张秀丽出尘、端庄莹润的秀颜,她正慵懒地陶醉着。
  白天的书生打扮她早习以为常,为要报答师父恩情,又不招惹是非,女扮男装
  是不得不行之计,幸亏她大而化之、活泼率性,就是没十分像也有八分像男人了。
  师父在她下山时曾经说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她,因为她像师父身上的臭虫,生
  命力强韧带劲,要应付种种状况是游刃有余。
  沿途一路北上,在坊间听到有关“琴医圣手”的传言,她总会忍不住狂笑倒地,
  怎会有人将她比喻为神、为活菩萨?仿佛只消她弹一曲,就算大罗神仙不能救的绝
  症也能痊愈。
  人们以讹传讹,愈传愈离谱,或许现今人们心灵太空虚了,若“琴医圣手”能
  做为依托,又能使人凭良心做事,这浮名就随它去吧!
  沐浴更衣后,打开黄布,露出一把三尺六寸的琴,其面如覆瓦、底平直、首俯
  而广、尾狭略如瓶式,这正是她惜若己命的七弦琴“绕梁”。
  青葱玉指的指腹皆是长年抚琴而生的茧,食指轻抹一下,细柔的音韵仿佛远处
  山涧流水,穿越林子来到她耳边嘤嘤细语。
  “这北京城里有谁需要咱们呢?有没有人愿意与咱们心意相通、懂得琴音琴韵
  的可贵呢?”
  脑海中忽地窜出一名冷傲狂慢的男子,她若有所思地将绕梁用黄布包好。
  她从不刻意寻找该懂琴音的人,一切全看缘分安排,只是莫名的对那名唤关灏
  熙的男子印象深刻,他有一副非常复杂难懂的心思,探人隐私不对,但他心病太重,
  若是有缘,他是需要琴音来净化心灵。
  ???
  关灏熙左拥一个红粉佳人,右抱一个软玉娇娘,不断有人伺候由西方传入的葡
  萄、美酒,耳听媚娥所抚奏的款款琴韵,帝王享受不过如此呀!
  天天走访酥香苑,来来去去像自家厨房,愈堕落愈糜烂的生活,他就愈是乐在
  其中。
  媚娥优雅地抚琴,秋眸不时在他身上流转,放送秋波。
  “灏熙,好雅致,今天又来听曲了。”关笑缘由酥香苑的鸨母领上来,手持白
  玉摺扇,坐到他身边来,瞥了高堂上的媚娥一眼,唇边笑意更深。“这媚娥美艳妩
  媚、才艺超群,莫怪你倾心于她,天天往这里跑了。”
  关灏熙看也不看他一眼,神色未曾变过,兀自与身旁的美女玩着嘴上功夫,三
  个人由左边的人开始,嘴上咬着剥皮的葡萄,传递下去,他当中间那位,自是左右
  逢源,艳福不浅,每每轮到他时,他总是磨蹭了许久才接过葡萄,那比直接亲吻更
  刺激有趣,从他脸上便可得知他已玩得乐不思蜀,岂会注意到关笑缘?
  关笑缘不会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一张俊容还是笑着,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堕落吧!没出息的男人!他心底暗暗咒骂。
  鸨母唤了几名姑娘过来伺侯关笑缘,他笑了笑,大方地赏了银子给她们,摇着
  头。
  “关二少不喜欢这几位姑娘吗?我立刻去换。”鸨母赶走了几位白拿银子、笑
  得阖不拢嘴的姑娘。
  “徐妈妈,不用叫姑娘,你明知我来不是找姑娘,而是来欣赏媚娥琴艺的。”
  “关二少呀,你真是难得一见的风雅之士,媚娥同时得到关大少爷,还有关二
  少的赏识,我这做娘的真替她开心。”
  “这可不见得。”
  鸨母闻言愣了下,笑问:“这是媚娥的福气,怎么——”
  她的话未竟,关笑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位堂兄只顾着玩,完全不理会媚
  蛾正用心操琴唱曲儿,岂不平白糟蹋媚娥一片用心良苦吗?”
  鸭母瞥了关灏熙一眼,他还笑着逗弄丽伶项上那条珠链,总是有意无意地触摸
  令人销魂的胸口。
  鸨母真是为难,这两兄弟是一个都得罪不得呀!
  “咱们媚娥不在意的。”她已冒出一身冷汗,每回两兄弟一在酥香苑遇上,总
  有几道难题要她开解,幸好多次化险为夷。
  “班固在‘白虎通’内曾道:‘琴,禁也。以御止淫邪,正人气也。’媚娘不
  介怀,多位古代大儒可要一个个从棺材里跳出来说话了。”啜饮一口酒,他笑弯了
  眼,除了实际操琴的琴艺略逊于关灏熙,无论哪一点,他都比关灏熙优秀,人气也
  比关灏熙要高。
  懂得抚琴又如何?他懂一两个琴论便能教关灏熙抬不起头来。
  “是‘正人心’吧!”关灏熙偷了个香后,漫不经心地纠正他。
  关笑缘顿时面红耳赤,“懂得圣贤书,却又明知故犯。琴音是多么高洁之物,
  岂容你故作清高,却又一边放浪形骸地玩弄女人?虽然人人称你‘琴魔’,你是否
  真有本事?我看,连琴音的优劣你都分辨不出来。”老羞成怒后,他也不会让关灏
  熙有台阶下。
  “媚娥,过来。”关灏熙招了招手,媚娥停下抚琴的动作,挨到他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弹错音了?”媚娥娇嗔地问。
  “当然不是,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琴艺很有把握?”
  “普天之下,我敢居次,次于你。”
  “三天后,未时东门,我会举办一场琴艺大会,凡是敢与你争名者,都有勇气
  奖赏,届时你可要拿个第一,别让人看扁了。”
  “那么……若我拿第一,奖赏是什么呢?”媚娥柔柔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不规
  矩地小手游移在他胸前和下颚的短短胡髭。
  “进府伺候我,以后就随我吃、随我喝,我的一切荣耀你都能分享。”
  “真的?!”媚娥眼睛熠熠生辉,几乎从他身上弹起。
  “笑缘,你来做证,到底什么叫琴艺,我懂不懂琴艺,届时便会分晓。”
  关笑缘愣住了,每次关灏熙一旦要做的事,便会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这
  次又要办捞什子琴艺大会,他真敢玩!
  “你最好先问过我爹,别丢了我爹的面子。”
  “别操心,叔叔哪一次不是随我?”关灏熙冷冷一笑,鹰般的眼眸盛满讥讽。
  “你最好少做荒唐事,我爹不说不代表允许你为所欲为。”
  “那么你就同你爹问去,他若不允许,我就不办了。”关灏熙势在必得地笑出
  声。
  “熙,怎能说话不算数?”媚娥娇嗔地蹶起嘴,心里可急了。
  “别急,我只是吓吓他,他不见得会去问。”他哄着。
  “好样儿的,我倒要看看爹这次还会放纵你,甚至让你把一个烟花女子带进府
  里逍遥? ”关笑缘忿忿地拂袖而去,在场的客人纷纷投以同情的眼神,俗话说“道
  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了关灏熙这种兄弟,是他的不幸。
  “熙,他真的会说,你看怎么办?”媚娥忧心忡忡地问,可别让关笑缘坏了她
  离开烟花之地、进扬文府享尽富贵的机会呀!
  关灏熙将她拦腰抱起,在她耳边低语:“咱们先温存一番,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章
  “爹,这次你不能再容他放肆,让全城的百姓看笑话了。”关笑缘一进府内,
  满腔怒火就冲上了天,一五一时地将关灏熙放纵的行径陈述一遍。
  “酥香苑的媚娥要进府伺候灏熙?”关京扬莫测高深地扬眉问道。
  “放眼北京城,有女子比媚娥琴艺高超的吗?”他气急败坏地说。
  “也就是说,媚娥那个香艳美人是绝对会进门的!”
  “爹,她不能进门,一进门咱们就等着全北京城的百姓看笑话好了,我以后怎
  么跟其他文人墨客平起平坐? 爹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要是让关灏熙得逞,我再也
  不敢踏出府邸一步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造了十世的孽,才会和这种人成为堂
  兄弟。
  他真是搞不懂,十年前关灏熙家中发生巨变,父亲莫名其妙被杀,母亲又上吊
  而亡,本是书香门第、北京城中最受推崇的关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说到底,这也是关灏熙的命,他注定该是个孤儿,该流浪在外乞食乞怜,怎知
  爹竟将他带回府,并且“宠爱”有加,对他毫不设限,只要是玩乐之物,从不吝惜
  给予。
  “他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爹对他的恩情如天之大、如海之深,他应当听
  命于我,我是他的恩人之子,但他十年来没有一刻认清过自己的身份,处处与我作
  对,这一次我绝对要从中破坏。”
  “你要怎么做随便你吧!但是你还不够老练、不够深谋远虑,小心吃亏的是自
  己。”
  “爹,你分明在褒他贬我,这是你对儿子应有的信任吗?”
  关京扬摇摇头,儿子怎么、永远摸不着他的心思?
  “在城内,你和灏熙谁的风评高?谁又受百姓喜爱?”
  “当然是我。”
  “这不就是我的面子、你的名声吗?”关京扬眼中闪过狡猾的光芒,看着顿悟
  的儿子,“要办琴艺大会让他办,要带歌妓回府就让他带,所有的舆论批评是压在
  他身上,咱们只管旁观纳凉,这样的兴致你没有吗?”
  “对呀,怎么我没想到这一层?爹,你还是最爱孩儿的。”
  此时,关灏熙步人厅内,笑着说:“叔叔,我有一事秉告。”
  关笑缘忽然善意地笑了笑,替父亲回答:“爹已经答应了。灏熙,刚才在酥香
  苑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出丑,这让歌妓入府一事,我总得做做样子排拒,免得人家道
  长说短,仿佛扬文府没有家教。”
  “笑缘,我亦不是想与你过不去,方才得罪之处,请别放在心上。”他转向关
  京扬道谢后笑着退下,回竹峰阁的途中,笑意已隐没在深沉如晦的眼芒中。
  ???
  七月一日
  午时三刻,东门
  琴艺选秀大会,以琴艺夺冠者,赏银千两
  入府受仕绅之礼遇,珍馐佳馔,任君享用三月
  关灏熙
  东门自辰时起便有络绎不绝的人潮涌入,直到午时,高台下已是黑压压一片。
  虽说关灏熙是个可怕之徒,但往往有惊人之举,平添不少饭余茶后的话题,爱
  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这胜出者要是进了扬文府,虽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也足以享尽帝王之乐了,
  还有这赏银千两……教人不动心也难。若非我没有琴艺,又目不识丁,就算关灏熙
  是个比阎王还可怕的人,我也会想法子夺冠进府。”一名布衣百姓惋惜的说,他家
  还有妻女要养,若能得到那千两银子,在扬文府做牛做马他也甘之如饴。
  他的身旁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你以为关灏熙真有那份听琴的雅致吗?他根
  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的琴艺大会不为别人,就是为酥香苑的媚娥举行的;放眼
  北京城,有几人的琴艺能出其右?美其名是风雅的琴艺大会,说破了不就是为了让
  媚娥名正言顺地进扬文府, 好生伺候关灏熙。 ”他瞟了那位穿粗布的男人一眼,
  “就算你琴艺超群,你是男人,关灏熙会受理你的报名吗?”
  “这……关灏熙真不是人!”
  “小声点,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普天之下,除非‘琴医圣手’出现,要不然结
  果已是昭然若揭。不过……琴医圣手身为男人,又岂有进府伺候关灏熙之理?”说
  着,自个儿讥讽地笑了笑。
  这场比赛的动机为何,几乎人人都猜到了,只不过仍有人想试试运气,想借由
  扬文府的声名财势壮大自己的,更是不在少数,私心自利者一点也不在乎女儿抛头
  露面,或是被迎进扬文府的下场为何。
  大会开始,关灏熙狂放地坐在高台之上,噙着冷笑,眼眸盛满傲慢之气。
  关笑缘也来了,上台第一件事便是问候台下辛苦的百姓们,赢得了不少欢呼掌
  声,才自鸣得意地在侧座坐下来,欣赏首位姑娘的琴艺。
  在场亦请来三位对琴艺有研究的学儒做为裁判,以示公平。
  连续五位姑娘得到的都是稀落的掌声,关灏熙秉持应有的礼仪,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