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2-12-08 11:18      字数:4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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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找到了一条出国的捷径,当船员!”祁树礼还是背对着我,完全陷入了往事的回忆,越说越难以自控,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了,“我义无反顾地跟着我不认识的人上了一条装满中国劳工的外国船,阿杰来送我,他抱着我哭,我也哭,船开了,我都还在哭……我清楚地记得阿杰那天穿了件灰色的夹克,他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那个毛头小子,我问他,万一我们都找不到小静怎么办,他又哭了起来,他说如果真找不到,他就一辈子不结婚,他说得很认真,我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因为我知道他一直就想娶小静……”
  “找到小静了吗?”我看着他问。
  “如果找到了,你还会是祁树杰的太太吗?”
  我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祁树礼转过脸,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他的头顶和身上已落满雪花,站在我面前像尊雕像。“你很像她,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像,不是长得像,而是感觉像……你应该就是阿杰心中的小静,所以他应该很爱你,你们应该生活得很幸福……”
  “是吗?”我打断他,理智回来了,“那我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苦衷?”我冷笑。不愧是亲兄弟,任何时候都忘不了维护自己的弟弟。我算什么?一个替代品?被忠诚的丈夫蒙蔽了四年的傻瓜?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啊,给了我如此忠诚的婚姻,让我幸福地做了几年他梦想中的妻……”我叫起来,心里的伤口又要撕裂了,“我还应该感谢你才对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荡气回肠的亲情和爱情,让我明白我这个天下头号大傻瓜做了四年的替代品居然还浑然不觉,让我血淋淋地看到,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美丽的欺骗,人性如此卑劣,都只顾保护自己的心灵不受践踏,隐瞒自己认为最应该隐瞒的真相,别人的心,别人的自尊,别人的感情通通都可以踩在脚下踏成烂泥!什么婚姻,什么责任,什么一生一世,通通一文不值!荒唐!可笑!无稽……”
  “你太激动了!考儿!”祁树礼的冷静也到了头。
  “我不能不激动,聆听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知道这么一个荒唐的真相,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做不到一笑而过,我没那么潇洒,我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铜墙铁壁!”我越说越激动,心中的剧痛让我更加虚弱和愤怒,“如果你是我,你同样做不到,我不相信你被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故事蒙蔽了四年还会心存宽恕!现在要我来宽恕他,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解救他的灵魂,那谁来解救我啊?他可以一了百了,我也想啊!他可以自持高尚的情操美丽的心灵上天堂,那我就活该下地狱吗?我是活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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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6我宁愿不听这真相(7)
  …
  “考儿!”
  “别叫我!我不想听到你们祁家的任何一个人这么叫我!”
  “那你是不是要我把他从水里揪起来,揍他一顿,鞭打他,痛骂他?”祁树礼也火了,指着湖水冲我吼,“他已经不在了!他的命就在这湖里!无论你怎么咒骂他通通都听不到,如果他听得到,我现在就可以下去叫他上来,让你发泄你的愤怒,你的委屈,你的绝望,你的恨,你的……”忽然他停住了,因为我已完全失去了控制,嚎啕大哭,跪在雪地里死劲揪自己的头发。
  “考儿,考儿,你怎么了?”他叫起来,连忙将我从雪地里拉起,拥进他宽厚的胸膛,我感觉到一双大手在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以为你知道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这些,我只顾自己倾诉,忽略了你的感觉,也忽略了你的承受力,考儿,我不是存心的,相信我,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在他的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崩溃的情绪一时很难平静。
  “看着我,考儿,”他松开我,扶住我的肩头,声音也变得哽咽,“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比你轻松多少,想想看,这个人在国外奋斗了那么多年,千辛万苦地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最亲爱的弟弟不在了,父亲不在了,小妹也杳无音信,唯一的亲人是他母亲,可是他看着他母亲除了恨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情,但他还得面对他母亲,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无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他的处境比你更艰难,更痛苦!”
  我泪眼朦胧地瞪着他,没有说话。他见我有所安静,又继续说:“我们无法改变什么,或者挽回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我们如何地抱怨,或者痛断肝肠,失去的终归已经失去,他是我的弟弟,你的丈夫,我们都爱过他,他也曾给过我们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考儿,原谅一个已经不在的人,对你真的那么难吗?原谅他其实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解脱自己,也释放自己吧,要知道,困住你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你自己……”
  我垂下眼帘,止住了哭泣。他拂拂我额头的乱发,拍拍我肩头的雪,又帮我束紧围巾,然后牵着我走向他的车,边走边说:“别想太多,好好过,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他帮我打开车门,将我送入车内,又说:“我这次回美国有很多事要处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一个全新的你,做得到吗?”
  我没回答他,目光落在那边,一棵落叶松下。树下直愣愣地站着一个人。耿墨池!我差点叫出声。他穿了件咖啡色短大衣,系着米色围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树下,想必站的时间不短,头上和肩上已落满雪花。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我们的距离不到二十米。
  “是你的朋友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开车吧!”
  “OK!”祁树礼关上车门。车子缓缓从湖边驶过。从他的面前驶过。漫天的雪花还在飞舞,我看着他的身影在车窗外徐徐往后倒,就像倒一盘录影带。我疲惫地闭上眼,脑子里一片混乱。
  回到家已是傍晚,米兰正在梳妆打扮,看样子又有约会。这就是她的风格,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约会的心情。她曾说过,一个女人有没有价值很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有没有约会,照她的说法,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因为自从祁树杰去世,我极少被人约过。耿墨池就从不约我,他要见我总是一句话“你快点来,我的时间不是等人的!”。祁树礼倒是经常约我,但我甚少应约。我看着描眉画眼的米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们的友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只为了一个祁树礼?
  “我明天就搬走。”米兰边化妆边跟我说。
  “你要搬就搬吧,随你。”我还是那句话,心里却很痛。
  米兰冷冷地扫我一眼,开始涂口红。“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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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6我宁愿不听这真相(8)
  …
  “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冷冷地说。
  “是,我们是朋友!”米兰语气很冲,涂完口红又开始涂指甲油,刺鼻的味道立即让我的胃一阵翻腾。我跳起来就往卫生间冲。等我出来的时候,米兰的妆已经化好,光艳照人地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我,“你最近好像老是吐哦。”
  “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受寒了吧。”我心虚,不敢看她。
  “是吗?那你得多注意了。”米兰起身朝门口走去,样子像是心知肚明,临出门了又甩下一句话,“有麻烦最好尽快解决,别到时候小麻烦弄成大麻烦。”
  毫无疑问,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呢?猜到了就猜到了吧,只要那浑蛋不知道,我想我还是有能力解决好这件事的。这是我第二次怀孕,第一次是因为跟祁母怄气,我自作主张把孩子做了,祁树杰为此恨了我很久,也许现在躺在坟墓里还在恨我,怪我没给他留个后,可是很奇怪,我居然一点也不后悔,真的,从来没后悔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到现在也不知道。而这次呢,我却意外地有些迟疑,其实很好解决的,往手术台上一躺就可以了,可是我却在迟疑……
  电话响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电话?
  我迟疑着抓过电话,还没开口,对方就自报家门:“耿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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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这样爱》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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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他说着这些话,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赶紧闭上眼睛,任凭呼啸的山风在脸上肆虐,也许只有寒风可以让我的头脑清醒点,不至于被他的花言巧语再次蒙骗。没想到这让耿墨池产生了误会,他以为我在等他的吻。他真的吻了过来,我想抗拒已来不及,因为他的舌头迅速地探入我的唇内,又迅速地缠住我的舌头,把我整个地吸附在他身上了。他的吻绵软潮湿,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吻得我无力反抗。
  …
  NO。7穿越钢琴的隧道(1)
  …
  “你觉得你躲得掉吗?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这么轻松地甩掉我……你以为你逃回来就万事大吉了,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回湖南就是来纠缠你的……”
  耿墨池来湖南了!
  他这次来只有两件事,一是举办个人专场音乐会,二就是收拾我!从湘北回来的那晚我们就在电话里吵了一架。
  “那男人是谁?”他的矛头直指祁树礼。
  “他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问他是谁!”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祁树杰的哥哥!”
  “呵,是他啊,在美国淘金回来显摆的?”
  “请你说话客气点!”
  “你说话就很客气吗?”
  “你还来湖南做什么?”我也放大了声音。
  “我来影响到你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折磨得我还不够吗?想看我死了没有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还没死你怎么会死呢?”他在电话里不带一点感情,继续他一贯的嘲讽,“这么怕见我,是不是在暗示你对我余情未了,想跟我再续前缘……”
  “耿墨池!”我一声尖叫,“我会让你后悔的!”
  电话里一阵沉默,显然是被我的声音吓住了。
  “你又在发神经,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我不想跟你见面,这辈子我都不想见你!”我神经质地冲他吼。
  这个疯子!我一直觉得他疯得比我厉害,当初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怎么不把自己也送进去。对付这样一个疯得没道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给吃了。但是很不幸,我低估了这个“疯子”,那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台长老崔就把我叫到走廊上,沉着脸问,“你知不知道你惹事了?”
  “什……什么事?”
  我心里一格登,不明白大清早的我做错什么事了。
  “你和冯客录的广播剧里用的背景音乐经过对方版权同意了吗?”
  “版权?”我一头雾水。
  “你看看你,出事了吧?”老崔的脸拉得老长,很不客气地质问道(平常他很少这么对我说话):“你知不知道,你们用的那个背景音乐的曲作者已经把咱们台给告了,说我们未经他允许擅自用他的音乐,侵权了!”
  我张着嘴,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去。
  “听说你还认识那个作曲家,既然认识,人家怎么还告你?”
  这事得怨冯客,这小子做事太没谱,他以为我跟耿墨池相识,用他的音乐就不碍事,因为我以前在节目里也经常用到耿的音乐,可是这死猴子不知道,他录的广播剧是以商业性质来推广的,跟我平常做节目可是两码事,凡用于商业用途的音乐是要付版权费的。这小子平常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候会犯这种错误呢?当时节目播出的时候,我在上海养病,并不知情。如果不是老崔这会儿突然提到,我还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耿墨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这事的,而冯客又去了北京,冤没了头债没了主,责任全部落在了我身上,因为在旁人眼里,我和冯客根本就是一伙的!
  一伙就一伙吧,谁叫我交友不慎呢?面对老崔的质问,我憋着气不敢出声,认栽了!毫无疑问,耿墨池这回是玩真的了,而且动作还这么快,他这么急于收拾我不会是要捆我到巴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