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
绚烂冬季 更新:2022-12-08 11:16 字数:4803
甘宁等人闻听黄叙所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豪,也带着一丝惭愧。见他兀自叩头而求,纷纷出声道“小兄弟快快莫要说了,你之恩情我等俱皆记下了。若有来世,定于你结为兄弟,赴汤蹈火,以报今日之情。快快起来吧”
甘宁却是精细,心中虽对黄叙感激,却也小心观看柳飞神色,但见柳飞虽面上毫无表情,眼中却明显闪过一丝蔚然。心中突地感到一松,那股危险的感觉已是没有了。却见黄叙依旧叩头不止,显是极为敦厚,并未察觉其师心思。感动之余,已是将他视为生死之交了。
当下,喟然叹道“黄叙兄弟且住,我有话说”黄叙愕然,众人皆住口不语。甘宁向着柳飞道“先生高人,我等不自量力,狂悖无知,顶撞了先生,自是该死。然今得黄兄弟如此相待,宁等不自羞愧。若蒙先生赦之,今日起,愿为黄兄弟驱驰,万死不辞。还望先生思之。若是不允,可径取某头,不敢怨恨,言尽于此,生死但凭先生一言决之。”言罢,把眼一闭,再不多言。
黄叙大急,方要开口,却闻得柳飞哈哈大笑,不禁愕然。柳飞转过身来,伸手将黄叙扶起,温和的看着他,道“好好,好孩子。不枉为师救你一番,你心性纯朴仁善,为师甚是喜欢”
黄叙惊喜,道“师父,那。您可是准了?甘大哥他们。。
柳飞微微一笑。向着甘宁道“甘兴霸不愧为甘兴霸,却是精明过人啊。你等且起来吧”言下之意,自是明白点出,已是看透甘宁心思。
甘宁心道惭愧,众伴当赶忙过来将他扶起。甘宁躬身施礼道“多谢先生不杀之恩。”又转向黄叙道“好兄弟,甘某今日起,这命便交与你了,但有所命。决无二话。”说罢,已是拜了下去,身后众人亦是同声应和。
黄叙登时手足无措,忙自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甘大哥。小弟并无此意,众位英雄快快请起,没的折杀了黄叙。”
柳飞在旁看着,微笑道“你等且住,我有些话却要说于你等,咱们且寻个所在,慢慢说来”
众人听得柳飞发话。俱皆心头一凛。忙自应是。甘宁道“如此,便请随我等入城内。容宁做个东道,以谢今日之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柳飞微一沉吟,道“也罢,便寻个清静的所在,才好说话”甘宁应了,拉过一人,细细嘱咐了,那人飞快去了。甘宁方肃手请柳飞而行。
柳飞却不即行,又使人将那渔家寻到,解了一只小舟送与渔家,又将了些金珠给他,那渔家初时不接,只是满面骇色的望着众人。柳飞无奈,将事慢慢说了,渔家方惊魂稍定,接了财物,急急驾着小舟而去。
柳飞摇摇头,方自随着甘宁等人入城。但见一路之上,凡见甘宁之人,俱皆问好请安,谄词媚语连声,见柳飞师徒二人走在其中,俱是惊讶之色。待地见到甘宁恭谨模样,又不禁心中惊惧,不敢多看。
柳飞直是摇头,睨了甘宁一眼,道“你于这江夏城中,却实是有些威势哦”甘宁满面通红,道“宁惭愧,却让先生见笑了”当下,加快脚步,不敢再做耽搁,免得更是难堪。
一行人七拐八扭,不多时已是进了一个雅致地院子,却是一处做私家菜的。甘宁定了一个后进的独院,颇是幽静。柳飞心中满意。众人进屋,推柳飞坐了上位,其余人等各自坐了。不多时,酒菜已是源源不绝的送上,一时间,水陆俱陈,颇是丰盛。
酒菜齐备,甘宁先举斛敬柳飞,俱言不杀之恩,又谢黄叙求情之德。下面众人俱皆跟着,一时间,气氛极是热烈。
柳飞待的酒过三巡,方清咳了一声,众人尽皆一静,知道他有话要说。柳飞缓缓的看过在座的众人,最后方看着甘宁。众人被他看过来时,俱感一窒,呼吸沉重,待他目光转过,方觉恢复。心中大凛,不敢多言。
甘宁被柳飞看着,只觉背后汗水殷殷而下,连忙叉手道“先生有言,但请吩咐。宁无有不尊。”
柳飞又看了他一眼,举斛啜了一口,方轻轻的道“你可尚记得当日学艺之时,所为何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想想你今日之行事,又是如何”言罢,不再说话。
柳飞简简单单两句话,听到甘宁耳中,却犹如电闪雷轰一般,身子颤抖,面色忽青忽红,已是陷入回忆中去。
原来,甘宁出身贫寒之家。父亲叫做甘田,母亲唤作织娘。俩人勤勤俭俭,日子虽穷,却过得很是甜蜜。不久,喜得一子,取名“甘宁”,十二、三岁时,就读完了四书五经,方圆四邻的乡亲俱言其异。
殊知,好景不长,一天晚上,一伙匪盗潜入村中,却将目标选中了甘家。甘田愤而拚斗中,终因寡不敌众被贼所害,粮物抢劫一空,甘宁母子俩也被贼所获,多亏乡邻赶来及时,终是救了母子二人。
待安葬了甘田,母子俩泪流满面地送走乡亲后,少年甘宁对母亲道“这个世道穷人难活命,儿打算去寻师学艺,为父老乡亲除掉贼寇,为父亲报仇。”织娘闻听,默然良久,方叹道“我儿既已立志,便自去吧,不必以为娘为念,万事却须小心”
当晚,织娘剪下自己的一绺长发,掺着青麻打成一双草鞋,煮了十几个鸡蛋,给儿子包好,第二天一早,织娘把儿子送上路。
甘宁身背祖传的弓箭,手牵猎狗,辞别织娘,直朝深山走去。他曾闻村中老人说起,山中有一道观,名唤云峰观。内有高人。攀陡壁,越悬崖,如履平地。便一股劲来寻那云峰观。
历尽万苦,终是寻得。三年后学成下山,聚得村中青壮三四十人。费百日之久,终是报得大仇。只是,母亲织娘终是思夫成疾,不几年亦自去了。甘宁大哭一场,将家中之事料理停当。带着当日聚集的伴当,便四处任侠。
他初时尚能自律,后来却是渐渐失了管束。在郡中,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一出一入,威风炫赫。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侍从之人,披服锦绣,走到哪里,哪里光彩斐然。停留时,常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又要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四处游来荡去。当时,百姓一听铃响,便知是甘宁这帮人到了。时人以“锦帆贼”呼之。
甘宁想及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柳飞见状,轻轻地道“你昔日因贼而愤而学武,今日却因武而称贼也。你父,你母地下有知,宁不羞乎?念往昔之种种,汝岂大不孝乎?因武就贼而欺人,又有何面目便称英雄
堂下众人闻听,俱皆低下头去。尤其当日随甘宁出来之村中之人,更是泪流满面,不敢答话。
甘宁闻听柳飞所言,句句诛心。面色大变,浑身犹如筛糠,满头大汗。越想越是难过。心中翻来覆去便是那句话“你昔日因贼而愤而学武,今日却因武而称贼也。”渐渐地已是钻了牛角尖,但见面上潮红,身子摇摇欲坠。他今日本已受了内伤,此时眼见便是一个喷血而亡地局面。
柳飞微微一叹,袍袖一拂,以静心决轻叱道“你尚不悔悟,更待何时?”甘宁但觉一股清凉气息,自顶门一泻而下。脑中顿时清明,胸中气血也慢慢平复下来。闭目想了片刻,面上已是一片湛然,翻身拜倒,道“多谢先生今日金玉良言,宁他日但有寸进,皆先生之恩也。”
柳飞将他扶起,微笑道“好好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今日悔悟,天下方真多一英雄也。依你之身手,若肯有为,他日必能留名于青史。我有一言,你可愿听之?”
甘宁就席上跪倒,伏地道“还请先生教诲”
柳飞道“今日天下板荡,民不聊生。廷堂之上,奸佞横行。你若有志,当择明主而侍。奋壮士之气,顶华夏之梁。挽汉族之将颓,救民之于水火。如此,不论成败,生为人杰,死亦鬼雄。方不负丈夫之志也。”
甘宁等一众人等只听得热血沸腾,不禁俱皆起身,齐齐抱拳,宏声道“我等愿立丈夫之志!生为人杰,死亦鬼雄!”说完誓言,均自心情激荡,热泪盈眶。
柳飞大喜,喝道“如此,取纸笔来,我为汝等谋之”。众人尽皆大喜,不多时,纸笔奉上。柳飞就案几之上,细细画了图,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细细讲了起来,直讲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
甘宁等人围着图,将柳飞所言又细细一一对正一番,方面露喜色,纷纷举斛相贺。甘宁自小心将图贴身藏了。
柳飞今日这一番话,却终使得华夏的军事篇章上,早早的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海军!!!
第一百零九章:土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土着
柳飞诸事既已安排妥善,便于黄叙要继续南下。甘宁却唤过一个伴当,名唤莫邪的,让其驾舟以随柳飞。柳飞亦不推辞。莫邪大喜。
这莫邪本是随甘宁当日出村的三十四人之一。为人机灵多智,能言便给,向为甘宁倚重。经过此次之事,对柳飞手段和黄叙的仗义,深深服之,如今能得以随行,自是喜不自禁。其余众人尽皆艳羡。
次日,众人相互告辞,甘宁自去按计行事。莫邪驾着小舟,载着柳飞、黄叙二人则顺水而下,经巴陵,过巴丘,已是进了洞庭。
后世八百里洞庭,如今却是大的许多,烟波浩淼,水阔天空。莫邪近几年随着甘宁多在水上讨生活,对周遭水系极是熟悉,一路不但驾舟,间或客串导游的角色,将附近景色细细说于柳飞师徒知道。柳飞二人自是乐陶其中。
这一日却是转入湘水,及不多远,长沙城已是遥遥在望。黄叙心中激动,已是无心再去观景赏风了。柳飞无奈,只得让莫邪加速,直趋长沙城中。
到得城中,三人径自来见黄忠。黄忠见儿子到来,不由大喜。待的见柳飞亦到,不由一惊,忙问其故。柳飞微笑,言黄叙所学已成,此番却是带他出来长些阅历,自己也要往交越之地一行,一来游历,二来顺便一观田丰计划施展情况。并无他事。黄忠始放下心来。待要给他引见刘磐,柳飞却并不愿见,自行与莫邪寻了个客栈安置,便让黄叙直接随父一起呆在长沙。黄叙虽不舍师父。但却不敢违拗师父所命。只得应了。
柳飞带了莫邪径往城中甄家产业来寻,见酒楼、匠铺经营俱皆井井有条。心中暗喜。眼见时近午时,便迈步进了揽月搂,自寻了案头坐下,留下暗记。不多时,掌柜来见,柳飞将一封书信于他,让他交与田丰。将最近几个事情交代清楚。又点了些吃食。用罢,自与莫邪返回。
次日,与黄忠父子辞别,也不乘舟,却于城外汇合一个商队同行。那商队却是甄家所有。领队之人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唤作呼延藏狮。却是个关外拓拔族人。本姓呼衍,只因家族早于武帝之时,迁于中原,始改为呼延。
这个商队便是柳飞当日嘱咐田丰所设,专往交越之地行商联络。老呼延因曾多与当地之人走动,精通当地语言,且做事稳重。故被派来江东。此次。得知柳飞欲通往游历,老呼延便亲自带队。顺便为柳飞做了向导兼翻译了。
商队出了城,一路直往南去。路上,柳飞问了和交越的状况。老呼延道“交越之地多受汉家官吏欺压,对汉家之人始终深怀戒心,目前,只是和一些小部落有了交易。一些大部落则始终不见露面。只是每次经由他们控制之地时,便多有监视之人,远远跟着。却也并不来骚扰。”
柳飞点头,心中却是暗叹。此时,汉家哪会将这些人当人看啊。动辄张口便是蛮夷,匪寇冠之。但凡稍变,即以武力压制,却从无人从融合一道出发,想办法去解决。每年空耗许多钱粮,连年接战,仇怨日深。
几人谈谈说说,路上颇不寂寞。一路上最开心的莫过于莫邪了,不时向柳飞请教些武艺上地问题,柳飞也不藏私,尽心为他解答,由是武艺大进。此次商队所贩,多是些麻丝锦缎和农具之类地。还有少许盐巴。只是农具铁器甚少,此时,铁器管制甚严,便是大汉也是不多。怎能允许贩于蛮族。只是一来多为农具,二来银钱打点之下,也就少了障碍了。
柳飞问及为何不多贩些谷物米粮之类的。老呼延笑道“那百越之地,素产稻米,兼且狩猎,吃食反倒极是丰富。少的的便是这些咱们所贩之物了。”
柳飞又问起盐巴,呼延还未答话,旁边莫邪便以说道“先生难道不知?便是咱们大汉,盐巴也是管制的,百姓日常所食,都不是很充裕的”
柳飞奇道“为何如此?只要多造便是,怎会不够?”老呼延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大汉对于盐铁民买民卖,并不限制,只是收税太高。咱们商者,若只是贩盐铁等物,去除糜费,实是百不余一。且盐巴大多均是自盐坨子而来,除巴蜀之地,听说有些自地下打井掘之,需要熬制。多属天成,又怎能多造”
柳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