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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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六合网 更新:2022-12-08 11:15 字数:4761
〃现在,你听我说!〃埃玛向外孙女探着身,皱着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用比平时慢得多的语速,加重每个字的分量,一字一句地说:〃似乎有一点你忘了!当你进入西特斯办公大楼时,
有件东西会随你而行,那就是:权力!有了它,不管他们对你、对你的能力怎么想,但是,谁也不敢藐视你所代表的权力。有朝一日,我百年之后,你要把企业的命脉操在自己手里。你的妈妈将是西特斯的最大股东,而你就代表你的妈妈。有了这一法定地位,你就可以掌握这个年营业额达数百万美元的大企业,因为你手里掌握着它20%的优先股和15%的普通股。〃埃玛停顿了一下,看着姑娘的眼睛,继续说:〃这不是简单的权力,芭拉,特别是当它集中在一个人手中时,这是个巨大的、无限的权力。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到关键时刻,他们也不会忘记这一点。昨天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他们就没有忘记。尽管他们的所作所为空前反常,但他们无法藐视我和我所代表的权力!回想起来,我现在才明白,他们的激烈反应使你有些心烦意乱了。〃说完,埃玛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眼睛还在观察着外孙女的表情。
苞拉全神贯注地听完姥姥的话,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确实如此,西特斯石油公司上层激烈的争斗,曾使她感到手足无措了,而看看处于斗争旋涡中的姥姥,她不能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埃玛已是78岁的人了,老了。然而,她既不老态龙钟,昏聩糊涂,也未完全失去昔日风韵,仍是精力充沛,思维敏捷。芭拉货常十分冷静地想到,将来自己很难具有姥姥那种保持青春、驾驭他人和控制竞争对手的巨大能力、坚强意志。虽然,姥姥的一席话说得对人而且道理深刻,但苞拉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只是姥姥的教诲已唤起姑娘内心深处潜在的青年人的好胜心,这打消了她刚才的顾虑,于是,她用自信的语调说:〃
〃当然,你讲的有道理。权力是最有效的武器。可能比金钱更有效。必要时,这是对西特斯理事会唯一可用的语言,对这我丝毫不怀疑。〃说到这,苞拉有点迟疑,看着姥姥的眼睛说:〃我并不是害怕他们,姥姥,请你不要这样以为。但我承认,我讨厌他们。如果说害怕,我只害伯辜负了你的一片希望。〃说完,对埃玛平静而自信地笑了。
埃玛拉住外孙女的手说:〃苞拉,不用害怕失败。害怕失败的情绪,不知捆住了多少人的手脚,使他们裹足不前,以至一事未成。我在你这个年纪,没功夫担心这些,只想到以辛苦换取生存。你刚才的话很对,万万不可忘记,权力是最让人望而生畏的武器,而不是金钱。金钱自然也有它的作用,一般用于人的衣、食、住、行等方面。当这一切生活必需得以满足之后,钱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工具。如果有人说,权力使人堕落,你不要相信。
并非都是如此。只有那些有权而滥用的人,才会堕落。相反,正确地使用权力,能增加人的尊严。〃埃玛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的好孩子。〃
〃我也希望如此,姥姥。对哈里·马里奥特这个人,您怎么看?如今,他可是理事长。我觉得,他穿不得我。〃
〃不会,我不相信他容不得你,苞拉。我倒觉得他怕你。〃想起这位宿敌,埃玛声音变得尖厉,一脸色也阴沉了。
〃怕我!那为什么?〃
埃玛眼中闪着轻蔑的目光。〃因为你能让他想起你的老爷,这会使他心神不宁的。哈里一直害怕你老爷。当他们俩合建悉尼一得克萨斯石油公司并开始钻探石油那时起,他就害怕他,当你老爷把西特斯公司的股权转让给我时,我曾对他起誓:只要我活着,股权绝不出售。我要认真负责地移交给你妈妈和你妈妈的孩子们。你看,你老爷的眼光看得多远哪。他已预见到西特斯的远大前途,并希望我们都从中受益。他的愿望今天实现了。他当时就曾告诫过,对哈里要严加控制,永远如此。〃。
〃现在,我相信他已无法给西特斯造成损失了。实际上。他已有职无权。姥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说完,苞拉又天真、好奇地问:〃我真的象他吗?我是说象我姥爷?〃
埃玛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外孙女一眼。机舱外面阳光灿烂,从舷窗射进的光线正好落在姑娘身上。也许是光线太强的缘故,姑娘的满头秀发更是显得乌黑发亮,象一团黑丝绒簇拥着牙雕玉刻般的脸蛋,嵌在脸上的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越发水灵灵的。是啊,
她的眼睛、头发,多象她老爷啊!埃玛在回答之前,先慈祥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说:〃象,有时你真象他,比如此刻。除了相貌不说,关键是你为人处事的作风更象你老爷,这也更让哈里·马里奥特一见到你就如坐针毡。好了,不说他了,他已被咱们永远甩掉了。〃说完,戴上眼镜,顺手拿起苞拉膝盖上的文件夹子,开始审阅巴黎商场的营业数字,并考虑如何改变那里的经营状况。埃玛知道,巴黎商场因经营不善而情景很糟。她一边看着、一边思索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缝儿。
苞拉又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品着,一边专注地端详着姥姥。
这副面容我是多熟悉啊,这个老太太你就是以全部身心去爱她也爱不够。想到这儿,一股温情涌上苞拉的心头。看上去。姥姥怎么也不象78岁高龄的老人,最多象60岁。她知道,姥姥的一生
曾历尽艰辛,吃尽苦头。但到晚年居然鹤发童颜,体态优雅、甚至眉宇间仍透着点年轻人的朝气。苞拉琢磨着,猜想这或许是因为姥姥骨骼结构的天然条件造成的。当然啦,她也注意到鱼尾纹巳悄悄地爬上姥姥的眼角、嘴角,但老人的面颊仍然光滑平演,特别是那双生气时闪着冷峻光芒的著名的绿眼睛。既没褪色,也没昏花,依然是炯炯有神、洞察一切。看着姥姥嘴角和前额的线条。苞拉想。坎坷的岁月还是在她的面孔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打下了深深的印记。她的脸上偶尔露出女性特有的柔情,
但更多的时候,是被威严的表情所掩饰,只有此刻,周围没有外人,她才没有注意控制自己的仪容,以至被精明的外孙女从那天性刚强的脸上找出一丝女性的脆弱、开朗和热情。
突然,埃玛抬起头,打断了外孙女的思路,说:〃如果精力许可,离开纽约之后,你能不能去趟巴黎?从这营业统计报表可以看出那里的状况很糟,必须立即改变。〃
〃如果您认为有必要,我就去。但是,说真的,我很想回约克郡呆一段时间,姥姥,我正想建议您派我到北方几个商场去转一圈。〃苞拉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出后面一句话。
埃玛顿感惊奇,并且丝毫不想掩饰这种表情。她慢慢地摘下眼镜,饶有兴趣地盯着外孙女。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下,姑娘两颊鲜红,一边躲避姥姥的目光,一边嘟吹:〃只要需要,您派我去哪儿都行,姥姥。那么,我去巴黎吧。〃说完,坐在那一动不动,
心里边想着,不知道老太太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目光里的含义所在。
〃为什么对约克郡有特别的兴趣?该不是那儿有一股特殊的引力在吸引你吧?!但愿会是吉姆·费尔利。〃埃玛自问自答,几句话,就触及外孙女急于掩饰的要害。
苞拉在座椅上转了一下身子,尽力回避姥姥的眼神,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开始反击了,〃可别笑了,姥姥。我不过偶尔想去北方几个商场查看一下库存情况。〃
〃如果你心里想的真是检查库存,我敢把个帽子吃了。〃埃玛容光焕发地说。心想:你才是个小姑娘,我一眼就看穿你心底的.隐秘。她更加肯定地说:〃当然是费尔利!我知道,你们经常见面,苞拉。〃
〃不,已经不来住了!〃姑娘迫不急待地辨解道,声音都哽咽了,〃我已好几个月不见他了。〃话一出口,她已觉察到走了嘴。
她曾发誓把此事埋在心底,永远不告诉姥姥。如今,姥姥轻而易举地挖出了她不想说的秘密_
埃玛开心地笑出声来,眼睛继续审视着姑娘。〃别在意,孩子。我没生气。说心里话,你们的事,我从一开始就没生过气。
我只是在等待着,看你什么时候会主动告诉我。你可是历来什么都对我说的。〃
'开始,我什么也不想对您说。我知道您对费尔利家族成员的态度。您对他们的报复是尽人皆知的。我不想让您焦虑不安。您的一生遭了许多磨难,我怎么能再给您增加痛苦哪!再说,既然我已停止和他往来,把一桩已被窒息并被埋葬在心底的事情说给您听也是毫无意义的。就这些。〃
〃费尔利家族的人不会再让我焦虑不安了。〃埃玛说,〃你似乎忘了,吉姆·费尔利是作为我的下属在为我工作。如果我对他缺乏信任,我也不会让他领导约克郡报业发行公司,你知道,这是北方各日报的最大发行集团。〃她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外孙女一眼,
疑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见他啦?〃
〃因为我……我们……他……因为……〃苞拉张口结舌,她犹豫不决,怕说出来伤了姥姥的心。但一转念,老太太对我们的关系自始至终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现在,我完全进了圈套儿,还是说了吧!苞拉喘了一口气说:〃我之所以停上和他往来,主要是因为事情太大了。我觉得,如果我们继续接触,我们会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到头来无法结合,倒弄得终生痛苦,也让姥姥难过。〃她停顿了一下,茫然地看着飞机窗外,平静地说:〃我道,姥姥绝不会同意招一个费尔利家族的人为婿的。〃
〃这可说不定〃。埃玛低声说。原来,他们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她想。突然,一她感到自己十分疲倦,想对外孙大笑一笑,但动了动嘴唇,没张开口。埃玛心里感到阵阵发紧,阵阵悲伤。她似乎多年没这样的体会了。埃德温·费尔利的形象,简直象有血有肉的活人站在埃玛面前,己经淡漠的记忆重新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中,一切是那样的突然,对埃玛是个巨大的冲击。而吉姆简直是埃德温的活的画像。毕竟,因年代久远,埃德温在埃玛的记忆中已渐渐模糊了。她又突然想到外孙女在心灵上遭受的痛苦,心里感到沉闷,沉闷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苞拉两眼一直盯着姥姥,看到老人的表情,很担心她的身体。混账的费尔利们,一群混账东西,姑娘心里骂着。她向前曲下身,把姥姥的手缀在自己手里。〃好了,姥姥,一切都过去了。我本来就无所谓,真的,一切都无所谓。我去巴黎,好吧,
姥姥!行了,行了,我的好姥姥,别这样了,求求您。我受不了!〃
几秒钟后,埃玛脸上呆滞的表情才消失。喉咙里费劲地咽了咽什么东西,重新以坚定的意志控制自己。她曾用这远近闻名的钢铁意志创造了财富、获取了权势,当然也能用这种意志控制自己的感情。〃吉姆·费尔利是个好小伙子,和其他的……不一样。〃说到这儿,她又停顿了。原想告诉苞拉可和吉姆继续保持友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管是今天还是昨天,往昔如东流之水总是难以挽回的。
〃姥姥,不谈费尔利家族的事了。我说了,我去巴黎,就这么、办吧。〃苞拉紧握着老人的手说:〃您向来自有主张,我觉得确实应该看一眼那里的情况了。〃。
〃是的,我也觉得你还是去一趟好,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回伦敦后,我立即飞往巴黎。〃苞拉温顺地说。
〃好吧,主意不错。〃埃玛表示赞同,心里高兴的是苞拉改了话题,借此也好争取一点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实际上。埃玛一辈子都在拼命争取时间,并且一往直前,永不停步。〃抵达纽约后直接去办事处,让查尔斯把行李送回家。我很为盖伊担心。
你和她通电话时没觉察到什么?〃
〃没有,没觉察到什么。你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埃玛字斟句酌地说:〃我有个强烈的感觉,似乎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情。这次我和她通话,她的口气总是急促不安。从伦敦抵达美国第一夭,她在西特斯打电话时我就有感觉。你怎么什么都没觉察?〃
〃没有,我没觉得出了什么事,姥姥。我实际上和她没说几句话。您是不是担心伦敦家里出了什么事了?〃苞拉也有点紧张了。
〃但愿不会的。〃埃玛还是无法消除自己的担忧,〃西特斯的事已经够瞧的了。〃她指头轻轻地敲着小桌子,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心里掂量着自己的生意和自己的私人秘书盖伊·斯隆。善于精打细算的大脑,把伦敦可能出现的问题理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不必过虑。不管出什么事,现在凭空想象也只能是浪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