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2-12-08 11:15 字数: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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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贬鹰和打鹰的时代,因为鹰没有了,它不在天空,而在人们的心空,荣获“红鹰杯”,争买“雄鹰牌”,忙于时尚,忽视了天上的那个空格如何填写或补写。我虽无才,但有一颗诚心一再呼唤老鹰回来,回到这片天空,让我再看看你那帜猎猎大旗,提醒我不断地奋发向上。还望继续为我们调整生态平衡,点缀画山绣水,美化天宇人寰。
责任编辑易山
两个小脚奶奶
王立庆
二十多年前,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家来信特意告诉我,那两个小脚奶奶在阴朝地府终于又成了前后院的邻居了。
我的奶奶是一双小脚。她活着的时候,就经常找一个和她同样小脚的奶奶拉呱儿聊天。她姓张,绰号叫张小跑儿。因为脚小,脚尖尖得就像一把锥子,和脚跟连起来看又像一把打铁用的小锤子,走起路来头重脚轻不稳当,长长的身子总是向前倾斜,若脚下不走快一点就容易摔跤,所以走路就像一溜小跑。她俩活着的时候,经常算计死后的日子和去处。
我奶奶有一个希望,她和张小跑奶奶在一起就说:“好妹子,咱俩要是死喽也不能住得太远了,最好就像现在前后院住,那来往多方便啊。”
张小跑奶奶就说:“那敢情好了!要是能那样,死了和活着不是一样嘛!”她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聊这些事,就像一天三顿饭一样的习惯了。所以日子一久,就不拿死当个什么可怕的事儿,倒成了一种人生愿望了,因为死后的生活还未曾品尝过,似乎有一种新鲜感。我记得,爷爷去世,奶奶真就没哭什么。她认为到了阴曹地府也一样有生活场景,一样有一个快乐的世界,只是爷爷先走一步罢了,有啥值得痛苦的呀。
说这话之后没有几年,文化大革命就来了。张小跑奶奶的孙子张守志当了大队干部。张守志就告诉小跑奶奶,再不要和我奶奶来往了。因为我们家出身不好,这要划清界限。张小跑奶奶说:“正因为你王奶奶家过去是地主,才养活了我们全家。要是他们家和咱家一样穷,那咱们早就饿死冻死了,还能活到今天吗?”
张守志听后没办法,只好用央求奶奶的口吻:“奶奶呀,这可不中啊,现在正处在政治运动的节骨眼儿上,您要理解我,可不能给我惹事找麻烦啊。王家对咱的恩情我知道,眼下这不没办法嘛。”张守志也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俩小脚奶奶从来还没受过什么约束禁锢,偏偏到了这把年纪了要让他们分开,简直就像从两个小脚奶奶身上往下割肉一般痛苦,实在不忍啊!张小跑奶奶看自己的孙子为这事确实为难了,就又心疼起孙子来了:“好好好,我不去他们家了,你王奶奶也不用来我们家了,这回行了吧?”听奶奶说完,张守志苦苦地笑了,实际上他内心也很难过。
小跑奶奶命很苦,在她三十岁的时候生了一个独子,有了儿子不到半年丈夫就得了一种怪病说死就死了;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娶了妻生了子,儿子陪儿媳回娘家,过洮儿河的时候就再也没能上来岸。从此,她就带着孙子过。可她又是一双小脚,路都走不稳,怎么下地干活啊。没办法,我奶奶为了帮她就认她作了干妹妹,这样我爷爷就不好干预了,从此两家就当亲戚走动。她孙子张守志读的私塾都是我们家出钱出粮供出来的。现在,老姐俩好端端的就因为这革命运动硬不让她们来往了,那心里每天要重复的话跟谁去说呀,这不把人憋死呀!
事隔不久,人们就发现两个小脚奶奶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屋来,两个人的胳膊肘就都搭在墙头上,一个在墙里一个在墙外,喋喋不休地小声说话,一般唠到小跑奶奶的孙子快要回来之前,就都各自说罢,拍打一下胳膊肘上的尘土,还有意咳上它两声三声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踩着三寸金莲的碎步,摇摇摆摆扭扭哒哒地回到屋里。
张守志知道后,也没有批评奶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说后面的院墙太矮了不安全,就找了两个人把后院墙加高了两尺。而后,人们就又发现两个小脚奶奶每天各自搬来个方凳子,墙里墙外都站在凳子上,她们的胳膊肘又能跨在墙头上拉话唠嗑了。
尔后,就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张守志。为这事,张守志回到家里自己偷偷地哭了一场。他不为别的,要是真的不让两个小脚奶奶见面,似乎太残忍了,直觉得这个大队干部当得很窝囊,对不起两个小脚奶奶。
再后来,我奶奶听说张守志还想把墙头再加高一尺的时候,就一股急火攻心得了一场大病,没有几天就去了她活着就想去的地方。奶奶这一辈子,虽说活得很平常,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得到的。听父亲讲,奶奶本是出生在山东蓬莱的一个官宦家庭,可是还没等奶奶上学家道就败落了,所以尽管体内流淌着“贵族”的血,也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高贵和小家碧玉的娇嗔。到了她十六岁那一年,她就简简单单地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爷爷。在当时我们家也是穷得骨头生疼的人家。奶奶嫁给爷爷之后没有几天,我曾祖父就去世了。于是爷爷奶奶就成了真正的掌门人。奶奶有时候就跟爷爷说,我们真得想个法子,人挪活树挪死,我们要是这样老守田园得受一辈子穷。山东这地场人多地少,不如干脆闯闯关东。开始爷爷根本就没有在意奶奶的话,认为她到底是个女流之辈,压根就没考虑挪窝的事儿。后来有一年山东大旱,仅有的几亩薄田几乎颗粒无收。爷爷面对这样的一个严酷现实,就不得不想想闯关东的事了。
有一天夜里,爷爷躺在炕头上把闯关东的心思跟奶奶说了,奶奶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于是她抱着爷爷的臂膀,依偎在爷爷的怀里说,这就对了,虽说外面啥样我们不曾见过,但是我知道,东北地广人稀,听说在前清的时候,好多满人都进了关,现在大部分蒙古人都北迁了,那里剩下来的汉人日子非常好过,想种地有地,要养牲口有看不到边的大草原。爷爷听完奶奶的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奶奶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说起话来振振有词儿,句句在理,有根有派;分析问题不让须眉颇有见识。尽管她是一个小脚女人,可她心眼儿比脚大。从此,爷爷就不像以前那样小觑奶奶了。
这一夜,我奶奶搂着我爷爷说的几句话,它不是男女的卿我之词,而是给我爷爷指明了这个家族的生存理想和希望,因为是奶奶的见识点燃了爷爷闯关东的这把干柴,而后就是以这星点之火,才有了燎原之势,果真改变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运,真的就像在一夜之间发了家。从此,在人烟稀少,地域广袤的松嫩平原上就有了一家遐迩闻名的王家大院。
——奶奶死的当天,公社领导,大队干部就都来我们家宣布戒令:一是出殡的时候不允许找人抬,因为旧社会我奶奶净坐轿子,骑在人们头上作威作福,这新社会她就是死了也不能再享用这样的规格入土;二是不能和贫雇农同葬在土地肥沃山水相依的坟圈里,只能葬在土壤最贫瘠的东冈子上——那是专门为地富反坏右圈的墓地。
奶奶的坟包很不起眼儿,平嗒嗒的。因为附近没处取土圆坟,要是不留心,根本就看不出东冈子里面还多了一个曾经坐过轿子的地主婆。
一天晚上,西天边上挂个柳叶眉似的月牙儿。张小跑奶奶让我带她到东冈子看我奶奶去。她事先准备好了上供用的香火、馒头、豆油灯和打好钱印儿的黄纸……我扶她来到墓地之后,她就跪在坟墓东南角的方向,也就是我奶奶脚下方。小跑奶奶先把豆油灯点燃,然后摆好两摞馒头,都成塔字形,中间又插了三炷香,再把打印的黄纸一沓一沓点着,那火光忽明忽暗,明灭可见。于是那氛围就有了一种使人发母芯酢K难实目奚鲈逗鼋蚣被蚧海吒叩偷停幌柑奚拐娼腥缙缢撸皇羌蚣虻ササ目蓿抢锩婊辜性幼藕枚嗟タ诙曰埃荚谇康骷痈咔酵返牟欢院颓敢狻!?br />
这就是我小时候在夜间第一次去坟地的经历。我成人后曾多次参加过别人的殡葬和祭奠,虽场面很大,人气都挺旺盛,但都不如我陪张小跑奶奶祭奠我奶奶那一次感天动地,那简直就是两重世界的人的一次倾诉和拥抱。
这事儿,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张小跑奶奶在一天夜里,戴着个有缺损和遗憾的月亮也走了,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我的小脚奶奶住前后院了,她的殡葬地点当然是那土地肥沃山水相依的贫雇农坟圈。但由于小跑奶奶生前人缘好,张守志又是大队干部,送她的人很多很多,葬礼办得很隆重,也可以说是她生前从没有想过的隆重,但是我觉得也不如张小跑奶奶一个人祭奠我奶奶令人难忘。
张小跑奶奶去世的第二年,我就考取了大学,离开了养育我长大的家乡。后来在死人不能与活人争地的政策下,将故去的贫雇农坟墓全部迁至东冈子,腾出那块为数不多的沃土为活人服务。听说当时,对于迁坟一事颇有微词,许多人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小跑奶奶的孙子张守志就带头把他奶奶的坟墓迁到了我奶奶坟的前面,中间距离仅有两三米远吧。让张守志说,这比她们活着时候的前后院还近些,简直就像相连的两个房间了。
责任编辑 易 山
塆里有个咚咚锵(外二篇)
黄文超
在我的老家,形容有些弱智的人是用锣、鼓这两种常见的音乐之声来描述的。如果某人被大家认为有点不明白,不太达情知理,便送他一个“两下鼓,一下锣”的称号,叫咚咚锵。孟信就是我那前塆后岭称之为咚咚锵的人。
孟信是人民公社时代从邻县嫁到我们村子里的。作为女人,她的确不美,甚至很丑:上下一般粗的身子,永远也梳不顺的头发,一双不会闪光的浊黄眼睛,不时用本来很脏的衣袖使劲揩鼻涕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让人摇头。如果仅仅只是长得丑一点也就罢了,可怕的是她竟然不太明白,竟然有点咚咚锵。
孟信的咚咚锵是一过门的时候塆下人都领教过了的。婚后第二天,恰逢驻队工作组的干部到她家吃派饭,作为新人,孟信当然作陪。饭过酒毕,干部起身告辞,孟信却挡着门,伸手嚷开了:“昨天喝酒你冇赶情就算了,今日吃饭的一角二分儿,半斤粮票未必也想抹了。”用手指剔着牙的驻队干部脸色由红变青,从上衣口袋里抠出一角二分钱,半斤粮票,狠狠地摔在尚未收拾的餐桌上,掉身走了。
那个时候驻队干部俨然太上皇,塆里遇有婚丧嫁娶,能请到干部是件了不起的体面事。干部能在七亲八戚,左邻右舍面前与你同桌把盏,算是给足了面子,哪来的赶情一说呢?至于干部吃派饭,按规定是要交钱的,但通常是被主人推三阻四地谢绝了,肯定是不会伸手讨要的。孟信这一四六不分的举动在塆下人看来是不合情,不入理,不明白的,于是就咚咚锵了。于是前塆后岭,大人小孩便大多用戏弄、轻蔑的腔调评她、论她;用对待咚咚锵的口气同她说话。
大集体时代,因为要反修防修,割资本主义的尾巴,铲除滋生资产阶级的土壤,农民的自留地是不准多种的。那一年队里规定每户只准种三盆南瓜。塆里几个胆子大的农民偷着多种了几盆。在当时,这可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驻队干部便带着兵,扛着铁锹,一家一户地铲掉多种的瓜,一路所向披靡,斩获颇丰。孟信在生产队猪圈的周围种了整整十盆瓜,南瓜得地之优,藤肥叶壮都开了花。听说工作组要铲她的瓜,便老鸡护小鸡一样地用双手护着瓜盆:“那个铲我的瓜,我就弄死哪个屋里的伢。”民兵们提起的锹都蔫蔫地放了下来,一见这阵式,工作组的干部也让了一步,“算了,咚咚锵变不了修”。一塆的瓜都铲光了,咚咚锵的瓜留下来了。
生产队“双抢”的季节几乎每天晚上要开夜工,通常是两班倒。上一班从天黑到午夜,下一班从午夜到天亮。两班交接的时候队里给每个开工的人安排一碗大米饭,由队长掌勺,社员排着队挨个地盛上。孟信不开夜工,本来是没有资格得到这碗饭的。可是孟信总是卡着钟点在两班交接的时候,大大咧咧地走来,大大咧咧地用自己带来的碗舀上满满一碗饭,然后大大咧咧地笑着扬长回家。队长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个咚咚锵”。
大集体时候,我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