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2-12-08 11:15      字数:4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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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事?”老根装起迷糊来。 “不就是借红薯那事呗”寒月拖长声音说。 “侄媳妇,不是二叔不给你这个面子,这红薯的事横竖不能开口子叫扒。”
  “要不这样罢,我家里还有几斤绿豆,你婶她娘家侄没拿走完,你二婶不知道,是我偷放的,你先拿回去给孩子熬熬。等天晃了队里那些牲口料再分点,大伙先吃着挡挡饥荒,到时再照顾你家几斤,你看咋样”。
  “二叔,让俺咋谢你哩,要不俺代麦穗先给您老磕个头吧。”寒月说着就往地上跪。
  “哎呀,你可别——”老根慌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把拉住寒月的手,寒月的手冰凉冰凉的。两人的鼻子都有点酸酸的,四目相视,寒月发现老根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火辣辣的。寒月真切地听到身边这个汗子砰砰的心跳声,她慌忙低下头,想把手从老根手里抽出来,可没抽动。自从麦穗他爹死后,寒月还没有过这种感觉。
  “寒月,你真好看。”这次老根没再叫侄媳妇,而是直接称呼寒月的名子。 “二叔。” “别二叔、二叔的叫了,中不?” “嗯,中!”
  二叔说着紧紧地把寒月搂在怀里,使劲猛亲寒月的脸,也不管寒月是否挣扎。 “二叔,别这样让人看见了。” “别管它——下雨里——没人来——”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天渐渐的黑下来。良久,才听老根说:“寒月,我可想死你了!”寒月说: “我也是,二、二叔你别乱来——” “没事,我就只摸摸——”
  有人说女人的爱河一旦打开,就像滔滔不绝的洪流,奔腾不止。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点也不夸张,如今,几年没碰男人的寒月被老根挑逗得热血沸腾,紧抱着老根的双手渐渐有了热气。老根那胡子拉碴的嘴扎得她心里直痒痒,老根那双不安分的老茧手捏着她那双颤动的大奶子,心里酥酥的。不知不觉下身的泉水已汩汩直流。寒月那富有弹性的舌尖深深地插进老根的嘴里,搅和得老根是热泪横流。黄脸婆可从来没有给他过如此这般的享受,老根想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老根拼命地吮吸着寒月的口水和脸颊上的泪水。就象一条干枯的老河突逢洪水涌来一般,老根自己为自己庆幸着,真是老来得福啊!突然间老根的手向寒月下身摸去,寒月象从梦幻中惊醒一般,一把把老根推开,她不能这样,家里的孩子还在家饿着呢,她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她说:“二叔,先别、别动”。
  “咋啦,寒月?”老根急切地问。
  “二叔,天刚黑,来了人让人撞见多不好,要不这样,我先回去给孩子熬点绿豆汤,等孩子喝完睡了我给你掂过来点,反正二婶不在家。”寒月看着老根愣住的双眼说。
  “要不我跟你一块回去,这路滑。”老根说。
  “咋!你怕我不回来了,瞧你那小心眼,你不能去,让人碰上我到你这来,是我找你,要是你找我让人碰上,你那队长别想干了,俩孩子还靠谁养活”。老根一听,也在理现在多少人正眼巴巴的盯队长这个位置呢。队长位子没了,别说帮寒月,就连吃饱饭也成问题。现在他毕竟是队长,啥时叫保管员开门他就得开,不当队长谁理你哩,再忍一会,不就是熬碗绿豆汤的功夫吗!
  “那也中,我给你拿绿豆去。”不大一回,老根掂出来半小布袋绿豆,交给寒月,并千叮咛万嘱咐,叫寒月早点回来。寒月一滋一滑向家里赶去。三麦穗家仅有两间土坯房和一间小厨屋,上面都是草苫的,一下连阴雨,是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有时盆盆罐罐都用上也不够用来接雨水的,地下湿漉漉一片,进屋找不到多少干地方,一家三口挤在屋东北角的一个木床上,床上用塑料布遮盖着,雨水顺着塑料布流到地下。一张破烂桌子上空空的连个茶瓶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椅子、凳子了,门外才垒了一个小猪圈,被雨水冲垮几处,好在里面还没有小猪,寒月原本等秋后分了红薯后,到集上抓个小猪仔先喂着,明年开春卖了,换些油盐酱醋钱和小麦穗的学费。这雨一下,眼看着这事也泡汤了。寒月还没有进院,两个站在门口的黑影便喊娘,寒月紧三赶四的冲进屋里,将破雨布挂在门头上。
  “麦穗、玲,你俩饿了吧,找洋火点着灯,娘给你俩熬绿豆汤。”寒月进屋便说。两个孩子赶紧上床头去摸洋火,还是麦穗他姐的手快先摸到了洋火,嚓、嚓几下,点亮油灯,冰凉潮湿的小屋内顿时有了一闪一闪的火光,充满了生机。孩子们听说有了吃的马上有了精神,寒月赶紧找瓢在布袋里挖了半瓢绿豆,看看多又倒进去一半,瞧瞧瓢里有点少,又犹豫着从布袋里抓两把,放进瓢里。娘仨端着灯来到厨房里一看傻了眼,厨房地下一点树叶被雨水漏得湿漉漉的没法烧,咋熬绿豆汤。全家人东找西寻终于在堂屋的屋角里找到一个烂篓子,干脆撕吧撕吧烧锅算了。灶堂里总算有了火苗,厨房内顿时有了温气,姐姐烧锅,娘淘绿豆,小麦穗瞪着两个虎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冒气的锅盖,舌尖不由自主地舔着上嘴唇,仿佛他已经吃到了香喷喷的绿豆饭。绿豆汤终于熬好了娘先给小麦穗乘了大半碗稠的,又给姐姐玲乘了小半碗稀点的,自己也乘了半碗汤,随后把锅里不多的绿豆汤乘进瓦罐里。寒月刚盖上瓦罐,小麦穗已经把碗里扒了个净光。娘看了看小麦穗的空碗,又瞧了瞧瓦罐,又抱其瓦罐给小麦穗到了小半碗。小麦穗看了看娘的脸,又看了看姐姐的碗没敢端,娘说:“喝吧娃,今个娘让你喝饱,吃饱了好长个,挣工分,分粮食。”
  小麦穗端起碗呼噜噜几下便又喝了个净光。喝吧用袖口蹭了蹭嘴,满足地看了看娘和姐。娘站在那儿,看着麦穗那吃相,眼框里噙满了泪水。姐姐碗里还剩下一大口绿豆汤没喝完,姐姐毕竟比麦穗大两岁,她舍不得喝下去,其实她比弟弟还饿,她怕弟弟喝了再要。娘说:“玲,你也喝了吧,喝了后给你弟早点睡,这罐里剩下点,我给你老根爷送去,你二奶走亲戚没回来,你老根爷还没吃饭呢,他家就这点绿豆都给咱了。”
  两个孩子懂事的点了点头。
  “娃呀,把门插好,吹了灯睡吧,娘不回来,谁叫也别开门。”娘临走时再三叮嘱。四雨稀稀哩哩还在下着,这熬绿豆汤的功夫,对老根来说,就像等了一年一样。自打寒月拿了绿豆走后,老根吹了灯倚在堂屋的门框上向外瞧,他盼望着寒月的影子早一点出现在门外。老根想,尽管前几年批斗麦穗他爷时自己上得凶了点,可那也不全怪自己,不积极自己就当不成队长,当不成队长自己就不会有饱饭吃,其实当时想的就这么简单。麦穗他爷的死,那次批斗会给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公社张助理亲自抓的点。至于,那个拾粪的老头,谁知道他是哪个村的,龟孙才认识他哩。这不,麦穗爷一上吊,大伙都用白眼珠瞧他,好像是他逼死人似的,自己才冤枉哩。可给谁说去,那批斗会整日里批来斗去,谁知道批的是个鸟甚?可全村就数麦穗他爷成分高,上面让抓典型,找批斗对象,不找成分高的还能找贫下中农批吗?这队长还干不干。再说了,麦穗爹活时,我老根也没少照顾他,除了让他白天到大田里干活外,晚上再让他喂牲口加夜班,一个人拿了两个人的工分。这些不说光喂牲口这多少人争着干,为啥?可不都是看中那点牲口料吗,管偷点让家里人吃点呗。你当队长是傻瓜里,这让麦穗他爹夜里喂牲口,一是多少帮点麦穗家的忙,麦穗他爹也多少弄点牲口料。二是呢麦穗家成分高他既是偷点,他不敢大弄,他怕批斗啊,原来让那些成分好的喂,光叫增加牲口料,就是不见牲口长骠,象队里那头灰骡子,刚买来时多肥啊,硬是让他们喂的皮包骨头,拉着套竟趴在地里累死了。这麦穗他爹一喂牲口,老根心里也平衡点,麦穗他爷的死,虽然自己没直接责任,可谁让自己当队长哩,这也算是对麦穗家的补偿吧。这样做也算是对得起麦穗家了。这不,谁知道麦穗他爹不争气,刚喂俩月的牲口,竟被队里的那头黄老尖给抵死了。麦穗他爹白天干活,夜里还得喂牲口,再壮的身子骨也顶不住啊,我老根咋就没想着这里,也怪麦穗他爹,那地上掉了几粒玉米,他去拾起来,谁知那头黄老尖也看见了,以为麦穗他爹在抢它的料吃,一头便将身子骨单薄的麦穗他爹抵倒在地上,第二天人们在牲口屋发现躺在地上的麦穗他爹时,他已经浑身冰凉,鼻子口里粘满了血痂。当大伙将麦穗他爹的尸体抬回他家时,寒月象傻了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哭,直到二婶把一块白孝布系在她头上时,她才哇地一声背过气去,众人折腾好一阵才把她叫醒过来。两个孩子站在院子里不敢往屋里进。当二婶给小麦穗缝的小孝帽戴在小麦穗头上时,小麦穗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只觉得满院子人忙忙碌碌怪好玩。出殡那天,全村人都来了,队里特意把西地那两棵大杨树锯了,给麦穗他爹做了一个大棺材,办丧事的费用都算队里,事后又给寒月二十斤黄豆。全村人看着五岁的麦穗扛着招魂幡牵引着灵柩走向墓地时,都落了泪。可寒月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嚎淘大哭,白孝布下那张无有血色的脸让人看了寒心。两个干枯的眼睛似乎泪水已经淌干。只有麦穗的姐玲在嘤嘤地哭泣。
  “哎!”别想了,这都是命。别人认命不认,我不知道,可我老根认。比着寒月自己生活比她强,全村人谁不听队长的,就一条娶那个黄脸婆一辈子也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让老根一辈子窝馕。可这事又不能偷不能借,这不是命是啥哩。该绝户头,也不知道祖上缺了哪辈子德。老根越想越生气。突然间,大门口“哐噹”一声响,打断了老根的思绪,他还以为寒月那个小寡妇熬好绿豆汤回来了呢。仔细瞧瞧连个人影也没有,原来是一阵风刮。
  “球,老子心急,风也作对。”
  老根暗自骂道。想那么多干啥,反正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着急也没用,等着吧。老根从这个门框又倚到另一个门框上。秋雨依旧在下着,老根倚在那儿,瞪着那双发光的小眼睛顺着大门向外看,他真想马上见到寒月,甚至想亲自到麦穗家去接她。他觉得嘴角上寒月的香味还没有散尽。寒月那伶俐乖巧的小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有那双胖胖的、软软的大奶子不断地在他眼前晃动。他真想把那双奶子一口一个咬掉才解谗。黄脸婆可没有这种韵味,大手大脚,五大三粗的没有一点女人味,跟她睡一觉就象打一仗一样,干瘪瘪的没有一点意思。也许有人会问,老根为啥找这个女人结婚,球,那不是家里穷吗,找不着老婆才要这黄脸婆。可话又说回来,自己也粘点黄脸婆的光,黄脸婆有一个旁院的老叔原来是小区的区长,这不,黄脸婆和老根找他两趟,就当上王疙瘩村的队长了。常言说;是亲三分向,朝内有人好做官,这一点也不假,要不是有区长在边当后台,村里人早把他给掀翻了。区长死后,老根在村里也根深蒂固了,再加上自己紧跟形势,这队长的位置一直被他霸占着。是啊,当队长这黄脸婆也有点功,要不她娘家侄到这来拿动西敢这么胆大。
  “哐嘡”,大门又响了两下,从门外挤进来一个黑影,老根一看乐了,从那身影,那走式他一眼便能认出来是寒月。 “你咋才过来?”老根压着嗓门冲到当院里去接寒月。
  “慢点,别把罐子弄烂了,咋不点灯哩,黑呼隆洞的?”寒月问。
  “点啥灯,让外人看见了咋整”。老根搀着寒月走进屋里说:“你先掂好罐子,我把大门顶着,回来再点灯”。老根说着又冲进院子里,不知找个啥东西顶着门,被风晃动的大门总算停止了哐噹声。
  “回到屋里,老跟已显得有点气喘嘘嘘了,他从兜里摸出洋火,擦巴几下才划着,点着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灯光下,老根打量着寒月,仿佛一下子寒月比刚才年轻了多少岁。
  “你看啥里还不把碗端过来倒绿豆汤,一会就凉了”。寒月对老根说。老根赶忙把桌子上的俩碗都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