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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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2-11-28 19:13 字数:4751
茫且欢ú荒芡#荒芡!?br />
“土屋淳!”熟悉的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土屋有片刻的迟疑,但仍旧没有停留,那个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学,学姐。”不得已停了下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喉咙口扩散,刀割一样的感觉。土屋回头,就看见早川时雨那张充满讶异的脸。
“土屋,你怎了啦?” 早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土屋,这个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学弟,此刻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匆忙狼狈之相。
“没,没什么。”努力把那股汹涌的气血压下胸口,土屋勉强给了早川一个笑容,“对不起学姐,我有紧急的事,要先走了。”
“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早川悻悻的放开了土屋的胳膊,自言自语的抱怨着,“爸爸也是陪人家逛街逛一半,接了一个怪电话,说什么小歧公园发现通缉犯,就丢下我跑了……”
小歧公园,一定是了!早川的话像明亮的闪电一般,击中了土屋的脑海,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的残余体力,仿佛突然凝聚在了一处,顾不上向早川道别,便疯狂的奔向目的地。
土屋幸子倚靠在冰冷的水泥长椅上,微垂着脸,手中玩弄翻转的两个亮晶晶的,材质怪异的薄片。带着浓郁草木气味的风,穿过稀疏的柳帘,不时撩动着她额前的卷发,九月的夏末,风中已经有了些凉凉的秋的声息,又是这样的季节,又是一年要过去了么?
草地上传来轻细的窸窣声,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纤瘦的脚,出现在幸子视线的边缘,“如果你从我后面过来,应该会更有把握。”
“我是警察,只有盗匪才习惯躲在人的背后。”木之下明希冷哼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幸子手中的薄片。
“可惜你现在不是警察了,我也不是盗匪。” 幸子的脸上浮现一个有点疲倦,却带嘲讽意味的浅笑,“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你不是那种会坐等着被人找上门的女人。”
“对,我原本是想着来灭口的。”幸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在和老朋友家常叙话一样,三根指头轻轻一弹,那两个薄片就被挟在了指缝中。
几乎同时,一直乌黑小巧的手'木仓'从木之下明希的袖管滑了下、落入她的掌心、抬起、瞄准,枪口直指幸子的额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另一只手缓缓的摘掉了茶色眼镜。
“灭口吗?你觉得是你的‘龙鳞’快呢,还是我的手'木仓'快?”木之下明希的右眼冷光闪烁,而左眼却泛着灰暗可怖的怪异色泽。
“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没有把握吧,呵呵。”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幸子沉默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岛原警官,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好吗?”
突然被叫出自己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原有姓氏,木之下明希的细眉一跳,眼中锋芒骤涨,一字一字的挤出鲜红的薄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思吗?”
“你的眼睛是我打瞎的,这样吧,我把我的命赔给你,你放过我的丈夫和儿子。”幸子侃侃而谈,神情倦淡,似乎此刻在谈论的并非她自己的性命。
木之下明希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土屋幸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快就冷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可以相信的……”幸子吐出一个清淡的叹息,慢慢的抬起了手腕。
“别动!”木之下明希的脸色陡然变了,向前踏了一大步,食指扣向了扳机,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她发现幸子松开了手指头,那两片冷光流溢的“龙鳞”无声无息的从她的指缝滑落,深深的插入了草地之中。
“你!”木之下明希的脸庞完全笼罩在极度的震撼之中,面对着眼前这个十年来令自己彻夜衔恨,神秘而可怕的女人,她确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如果一个人被夺去喜欢的生活方式,那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岛原警官,我很抱歉。”幸子的脸上掠过一种奇异的表情,温柔、渺远,又夹杂着隐隐的痛楚,“可是,我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吧,尤其不要惊扰到我的儿子,他现在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孩子。”
“你儿子?”木之下明希的嘴角勾出一抹鲜明的讥讽,“土屋淳?他只不过是你拿来做挡箭牌的可怜孩子而已,不是吗,把你们绳之于法,我就可以救他出来了。”
“住口!”一直都神色冲淡的幸子,眼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恚怒,大声喝止了木之下明希,“淳当然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杀掉!”
那久违十年却无时能忘的锋利狠绝之色,此刻突然又出现在眼前,木之下明希的心不禁重重跳了一下,握紧了手'木仓',独眼的视线迅速收束,对准了目标。
这时,土屋幸子的眼神蓦的一凝,狠悍的表情很快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惊异,而几乎同时,木之下明希也感到一股强大危险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背部的肌肉本能的紧缩着。可惜,一触即发的僵持局面她无法转身。
“放下枪。”土屋诚人冷漠低沉的声音在木之下明希身后响起。
“诚人,你,你怎么来了?”土屋幸子涩声说道,温暖而绝望的感觉充塞了她的胸怀。
这个在十年前生死一线的夜晚,告诉自己他或许只能丢下受伤的她独自逃走的男人,在十年后的今天,明明已经有了远遁的机会,却偏偏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十年的生活,也改变了他吗?
“幸子,那个珠宝商人是你安排的吧?你这个傻瓜。”土屋诚人仿佛在责骂妻子,又仿佛在自嘲,“就算要逃走,我也要着你和淳一起的。何况只要杀掉这个多事的警官小姐,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是吗?夜之鸢,我告诉你们,十分钟之后,警视厅的人就会赶到。”木之下明希傲然而笑,“现在只要你们其中一个动一动,我就打破这个女人的脑袋。”
土屋诚人用枪指着木之下明希的背心,而后者又用枪对准土屋幸子的脑袋,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在紧张的空气之中,谁也不敢先有纹丝的异动。
“爸爸,妈妈!”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冲到了三个人的身畔。
“淳,站着别动!”幸子的背陡然一直,硬生生的喝住了儿子的脚步。
“土屋淳,不要过来!”木之下明希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往土屋的方向一压,同样制止住了他,“这两个人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罪案累累,满手沾血的盗匪,你放心,警察就要来了,他们威胁不到你了。”
“你闭嘴!我的爸爸妈妈虽然犯过案,可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木之下明希的话让土屋淳气极,他飞快的抢到土屋幸子和木之下明希之间,张开双臂护在了母亲身前。
土屋的反应让木之下明希大感意外,她一面把瞄准点越过土屋的腋下,仍旧对着幸子,一面耐心的劝说着,“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你是受害者,只要把夜之鸢绳之于法,你仍然可以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读书、打篮球。”
“为什么和我无关?怎么还会一样?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土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眼中那执着、激烈而惨淡的神色,让从身体到意志都全面紧绷的木之下明希,刹那之间竟然有了动摇的感觉。
(46)
空气之中除了土屋淳急促的喘息声,静默得可怕,时间和空间都处在一种一触即断的失衡临界。
木之下明希望着土屋,良久,终于有光泽的那一边眼睫轻轻眨了眨,仿佛岩石外层密密包裹着的冰雪,悄悄的消融了一块。
“你的朋友三井寿还在东京呢,听说会有一场很精彩的篮球赛,你一定也想看吧?”木之下明希的声音轻柔而小心,她想劝慰眼前这个少年,又极力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不被破坏。
听到三井名字的一瞬间,土屋原本坚定的眼神,似乎陡然摇晃了一下,激切的瞳光一点一点的柔化。
“对,就是这样,慢慢的退到一边去……”木之下明希抬起手指,引导着土屋的视线,慢慢的向一旁移开。
幸子看不见土屋的表情,但是却能够看见儿子的手臂已经微微垂了下来,顿时,浅浅的悲漠况味和解脱的松弛之感,同时荡漾在她的心头。
是啊,他已经陪伴自己十年了,他原本就不该被卷进这陌生危险的世界。淳,今后的路,就让那个叫三井的孩子,陪着你一起走吧。
这时,一阵隐微却刺耳的警报声迅速的由远而近,木之下明希不由露出了一个快意的淡笑。
土屋诚人焦躁的用双手握住了枪,双目赤红,声音已然有些嘶哑,艰难的催促幸子,“幸子,没有时间了,你把淳……”
她知道他的意思,要像十年前那样,再一次挟持眼前的孩子离开吗?“不!”幸子断然截住了丈夫的话。
原本有些神思恍惚的土屋好像被锐刺狠戳了一记,突然跳了起来,扑向木之下明希,双手紧紧的抓住她持枪的手掌,竭力的叫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点走,警察就要来了!”
遭遇突袭的木之下明希,一边尽量保持着枪口的平稳,一边扣住土屋的手腕,用力的往下压,试图摆脱他的牵制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此刻这个几近狂躁的少年,力气竟然大得出奇,木之下明希急切之间,不但没能摆脱土屋,反而被他拉扯的枪口偏离了目标。
“放开,你不要命了吗?” 木之下明希大声呵斥。枪口在两人的相持之下,歪歪斜斜的对着土屋的胸肩附近移动着。
“淳,危险,快放手,放手!”纵然幸子久经风浪,也被眼前的场面骇住了,她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伸手去拉枪口下的儿子。却忘记了自己的一只脚早已失去站立能力,刚一起身,立刻失去平衡,摔倒在了草地上。
“幸子!”土屋诚人也完全失去了镇定,向妻子身边冲了过去。
身后那团极度的气息动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自己已经没有视力的软弱一侧掠过,平衡僵持的局面终于被彻底打破!
多年来形成的反应习惯,让木之下明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扣下了扳机!
“砰!”短促而沉闷的枪声,惊起了一群不知原本藏在何处的飞鸟,呼啦啦的四下逃散的声音过后,很快又重新归于死寂。
土屋的眼神顷刻间凝固了,木之下明希看着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左肩涌了出来,这个高大少年的身躯渐渐的委顿了下去,双膝跪地,极度痛楚的表情占据了他英挺的面庞,可是死死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却仍不肯松开。
“土屋淳,你,你这傻孩子!”木之下明希终于可以抽了自己握枪的手,另一只胳膊抱住了土屋的肩头,气急败坏的责骂,“为了他们这样的人,值得吗?”
“淳!淳!你怎么样了?”土屋幸子脸上索意的淡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与关切,她支撑着丈夫的肩膀站了起来,勉力要向土屋淳这边扑过来,却被丈夫牢牢抱住。
“爸爸,妈妈,你们快走,快点啊!”土屋却不答木之下明希的问责,只是拼命的向身后呼喊。他努力的转过脖子,视线看向父母的方向,却越发牵动的肩头的枪伤,鲜血更是汩汩的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男孩子不是被他们挟持而去,并困在身边的么?他们不是只知盗掠,剽悍狠绝的夜之鸢么?为什么他会豁出性命也要护着他们?为什么此刻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他们也不曾放弃他逃逸而去?
刺目的殷殷血光,和土屋狂乱却仍坚持着一点执意不散的眼神,让从来不知犹疑和困惑为何物的木之下明希,也不禁深深的迷惘了。
警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惊心动魄的刺耳。木之下明希感到怀抱中少年的身躯,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深褐色的深邃眼眸蒙上了一层灰沉沉的绝望之色。
突然,木之下明希用力撕下了自己的一边袖管,紧紧的扎住了土屋的上臂根部,然后一俯身架起了他,冷冷的对着面露疑惑之色的土屋夫妇说道:“跟我走吧,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保证自己等一下会不会反悔!”
这是一家土屋夫妇熟悉的私人诊所,土屋淳静静的躺在床上。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医生说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痊愈后应该不会影响到运动能力。
看着透明玻璃管内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淌进自己的血管,触目所及是干净温柔的白,虽然伤口处很疼痛,但是土屋的心却感到一股倦意的平静。木之下明希离开了,虽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至少爸爸妈妈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