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节
作者:
宫本宝藏 更新:2021-02-17 18:15 字数:47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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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嗝,脊梁骨都被打断了。”温驸马抿了一口酒,不禁长叹道。
秦元君默默垂下双眸,心道,不,应该是宣德帝那治不好的疑心病,摧毁了读书人的意志。
“父亲。”温良辰突然站起来,劈手夺过温驸马手中的酒杯,她朝旁边倒酒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尴尬地一笑,急忙转身退出去了。
有巨阙和赵信在外巡逻,温良辰不担心周围的安全。
“父亲,您这话可不能当着外人说,二伯父正任着翰林典籍。”温良辰嗔怪地说道。
自温老太太失了管家大权后,温家的二房便逐渐弱了下去,温二太太依旧被禁足,温二老爷仕途不见任何起色。
温良夏是个人精,知道父母帮不了自己,早在入宫前便投向大房的怀抱。温二太太曾在自己小院中,破口大骂这位温娘娘没良心,奈何却温良夏不为所动,该赏赐的赏赐,就是不向大房开口,或是为温二老爷提供助力。
温良夏此举,看上去不近人情,但是,温良辰却觉得,这位二姐姐终于长进不少。
先不说温二老爷清高的性子是否适合混迹官场,光是后妃妄图干预朝政,温良夏便足够被言官拖出来喷死了。温二太太一届官夫人,居然连这等事都想不明白,亏她当了这么多年世家媳妇,行事怎的越来越离谱了。
听闻温良辰之言,温驸马挑起眉毛,咧嘴笑道:“二哥嘛,虽然我平时寡言少语,心里可是门儿清,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如同咱们府上般,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哈哈……还不如我呢。”
温驸马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父亲大人明鉴。”秦元君陈恳无比地回答道。
温驸马立即扬起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秦元君微微一笑,附和道,“虽然二老爷博学多才,为人清廉,却缺少仗义执言之勇,若他敢于另辟蹊径,兴许不会如今日这般。”
温良辰瞪他一眼,闷闷地道:“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也要他善于度势,把握分寸,若他从你口中知晓此道,岂不是害了他?”
秦元君摸摸鼻子,勾唇笑道:“夫人,你就放心罢,二老爷见我便躲,我哪里寻得机会,与他谈论这些。”
自新科进士入翰林院后,温二老爷心情又开始郁闷,自己混了将近二十多年,却只比这群新人高一个半品级,想想便觉得膈应。偏生这群编修中还有一位侄女婿,先不说这位侄女婿的来头,光是那十七岁中榜眼的战绩,就让人眼睛红得发紫了。
“你呀,倒将咱家二伯逼得无处可去了。”温良辰“噗嗤”一笑,说到底,秦元君入翰林院编撰书籍,翰林院学士也不可能真让他去编。
事实上,学士大人拨下十几人给秦元君使唤,生怕累着了宣德帝的宝贝儿子。
奈何秦元君天生便是个闲不住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他将那十几人全部撂下不管,带着状元探花二人入阁翻书,成日与《仁宗实录》死磕,誓要将此任务完成得尽善尽美。秦元君这般作为,弄得学士大人提心吊胆,放下手中诸事,亲自与三位小编修们一同编纂这本“惊天地泣鬼神”之作。
秦元君修书修得极细,十几年前的任何事任何细节,他必须亲自过目,校对后再行册录,有疑惑之处,还要遣人将当年经事者唤来,闹得翰林院人仰马翻。
话又说回来,自从编纂这本《仁宗实录》后,秦元君便对仁宗年间之事来了兴趣。
他向温驸马提出几处疑惑,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回答。温驸马这人别的不行,记忆力却是一等的好,襄城公主平日在他耳边碎碎念,即便他不上朝,却也详知朝中诸事。
《仁宗实录》已经编纂至末期,最后那场宫变秦元君未曾参与,想到温驸马是皇族女婿,他便尝试着问道:“父亲大人可知,当年仁宗皇帝何时何故驾崩?我翻阅仅剩的两本记载,却发现籍中语焉不详,还有几处竟然自相矛盾。”
书里写得极为简单,何时何地驾崩,却未载明太医诊断。
温驸马想了片刻,迷迷糊糊摇头道:“那日,我并未随他们母女俩进宫,我也不知具体情形……”然后,他突然一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温良辰,“良辰那日恰巧在场,你问她便知。”
秦元君愣了一下,他以为当年温良辰逃得一命,是因为躲在某处偏殿之故,却不料她竟然亲眼见证了一场宫变。
难怪那年刚满八岁的她,一转眼便蜕去一身稚气,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长大了。
温良辰紧紧蹙着眉头,那场宫变勾起了她不美好的回忆,不过,秦元君的提问又重新让她疑惑起来,老皇帝到底是如何驾崩的?
她望了在场两个男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说出自己当年所见。
听完温良辰之言,温驸马登时便呆住了,他只知道曹皇后害得襄城公主被杀,却不料还有那么多秘辛!
不是温良辰故意不告诉温驸马,而是当年襄城公主死后,温驸马伤心欲绝,每日郁郁寡欢,与酒作伴,她又着急去太清观,便未向他明说宫变细节。
“那日请安之时,我在皇祖父龙床旁磕头,皇祖父还睁开眼睛,看了我两眼……那时候,大概是午时。”温良辰眉尖紧蹙,疑惑地说道,“后来,林女官将我击昏,醒来后便是次日了。”
直到现在,她都还琢磨不清林女官之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若说林女官怕你记恨曹皇后,以卵击石去寻曹家的麻烦,并不是不可能。”秦元君沉吟片刻,又转了转眼睛,“但是,这不至于让她付出性命。”
林女官大可闭紧嘴巴,低调过日子,也许曹皇后看她懂事的份上,放她一马也说不定?
至于害怕被他人指责不管妹妹死活的宣德帝,他不会刻意去记一位女官,那射杀二皇子的箭矢,便是他下令手下放的,要说真要杀人灭口掩盖真相,先遭殃的定是那群侍卫。
另外,得知此事的还有曹太后,就连和亲王也在场,秦元君记得清清楚楚,那日随和亲王进宫的总管柳文还活着,证明宣德帝没有赶尽杀绝。
温良辰托着下巴,思绪缓缓流淌,飘向当年李太后癔症发作之时。在癔症发作的最后一刻,李太后还要拼命交待她,让她继续装傻下去。
为什么要装傻?
所以,她记忆中所缺失之事,到底是什么?
忽然,那道遗失许久的灵光,霍地从她脑海中闪过,它穿过旧时光,穿过脑海中破碎的片段,将那可怕的,又令人惊恐的真相,呈现在她的面前。
“我想起来了!”
突然,温良辰神色一变,差点摔倒下去,秦元君眼角一跳,眼疾手快地伸出右臂,大手一捞,将颤颤巍巍的她扶稳了。
此时,温良辰脸色惨白,活像见了鬼。
“良辰,你怎么了?”秦元君眼睛盯着她,神色担忧莫名。
谁料温良辰没有转好,反而嘴唇颤抖,眼神涣散,好似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之中,秦元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站起来,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小声安慰道:“良辰,不害怕,我在你身边……”
她到底经历了何事?
秦元君皱皱眉,心脏狂跳,该不会……和宣德帝有关?
这时,温驸马的酒劲也被惊醒了大半,哪还管自己是否快活。他绕过桌子扑上来,抓着温良辰颤抖的肩膀,紧张地问道:“乖女儿,你身子可有不适?为父请贺郎中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温良辰深吸两口气,她下意识抓住秦元君的手,将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二人的手相互握得极紧,以至于擦出了一层滑溜溜的汗水,可是,温良辰却毫无知觉,依旧不愿意放开。
秦元君心疼极了,心道,即便是捅破天的秘密,他也不怕,只要温良辰能够好受,他什么都愿意。
他撩起下摆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道:“良辰,我是你的夫君,我不仅和你喜乐相随,还要分担你心中之忧。”
温良辰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喉咙干涩,不知该从何说起。
“父亲?”温良辰抬起头,发现温驸马也是一脸紧张之色。
温驸马急得满脑门都是汗:“女儿,你说出罢,父亲胆子大得很。”
她深吸两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将这迟到八年的猜想,十分郑重地说出口。
“我怀疑……”
温良辰看着秦元君,努力克制住心底如井喷的恐惧,压低声音,沉重地说道:“是皇帝杀了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像悬疑片。。脑洞大开的我伤不起。布了100多章的局我真是。。。【泥垢了!】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今天写的比较晚啦,耽误大家看文了~!
…
最近唧唧总会把我文网审然后死活不放出来,修文修虫都不行,TUT崩溃。。108章还在审,nnd好几个都修不了。。
还有107的番外我今天木有写粗来,过几天写了再告诉大家吧~灰灰,晚安~!
感谢shirleyli163投出的一个手榴弹,早睡啊亲~!!!
☆、第109章 婆媳情
温良辰将猜想说出来后;心情便慢慢平复下来,反而是秦元君,回到王府中,一直心情低落;忐忑不安。
夜里;秦元君呼吸粗重;明显心神不宁;温良辰睁开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抬头盯着他道:“你怎的还未睡?”
淡淡的月光漏入窗中;他的睫毛如同扇叶;在眼下描出一层浓重的阴影;秦元君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双眼。
他的眼睛清亮,仿佛盛着月光,却没有丝毫睡意。
“……睡罢。”秦元君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楼得更紧了。
温良辰顿时清醒了几分,她撑着右手,从榻上坐起来,问道:“你还在为《仁宗实录》烦忧?仁宗皇帝驾崩,咱们尚无证据,不如按典籍中记载来写罢。”
亲眼所见仁宗皇帝驾崩之人,除了宣德帝以外,估计都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秦元君若想查清事实,估计只能去揪宣德帝的领子,去质问于他。
秦元君缓缓伸出手,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犹豫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良辰,并非如此。《仁宗实录》再如何重要,终归是一本书罢了。即便仁宗真是父皇所杀,此事也不应当放入正史中,至少……现在不能。”
宣德帝毕竟是当今大越国的皇帝,一旦公开他谋杀父皇篡位一事,堂堂越国皇室,将会成为全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朝廷的立国根本便是儒家之学,讲究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仁,一个连父亲都要杀的皇帝,如何能坐稳皇位?
一旦天子失去了万民的拥戴,等待这大越朝的,不会是仁宗皇帝死因的陈冤昭雪,更不会是杀手宣德帝伏诛,而是……天下大乱。
“我所担忧的,是父皇……”秦元君声音有短暂的嘶哑,“他如此地冷清寡性,不仅不顾父子之情,还能对亲生父亲下杀手,更何况是你我?更何况是……天下百姓?”
“……”温良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犹豫和挣扎,心中心疼极了。
这个男人,不仅要忧心全家的安危,还要忧心全天下所有人。修身治国齐家,嘴里说起来容易,若真要落在实处,却并非一般的简单。
但是,他却一直拼尽全力,朝这个方向努力。
温良辰的胸腔中缓缓升起一股自豪感,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柔地笑了起来,小声道:“虽然你们是父子,但是,你究竟与他是不同的。”
“就如同你所说,皇权不是一个人的私物,而是应该用来保护国土、造福天下百姓。其实,你不必为此纠结,因为你所选择之路,一直都是正确的。只要我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总有一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温良辰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啄。
听心爱之人的安慰,秦元君心里暖洋洋的,他勾唇一笑,脸色也逐渐缓了下来。
“你去做罢,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温良辰转了转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秦元君将她拉入怀中,如同怀抱珍宝,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脊背,声音柔缓,道:“这世上,唯有你最懂我。”
温良辰抱着他的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咯咯笑道:“再不睡明日便起不来了,你可莫要忘记,本月月末,你便得递交《仁宗实录》的初稿……对了,你得给我挣面子回来,绝对不能输给秦远相和秦远见。”
“啧……”秦元君垂下眸双,看着她漂亮的脸颊,他嘴巴微微一撇,沉声道,“你怎能在我怀里提别的男人。”
温良辰顿时无语,伸手在他腰后掐了一把,翻了个白眼道:“你在说什么混话?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