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
宫本宝藏 更新:2021-02-17 18:15 字数:4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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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君并未接她的话,心中不耐烦愈甚,他忍着脾性,沉声道:“你好自为之。”
言毕,他快步顺路离去,这回季云姝倒是不敢追,或是扑上来继续纠缠,只在后方哀怨地唤了一声“四弟”,便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来到安水庵门不远处,秦元君堪堪停下了脚步,他抿了抿唇,心道,若不是自己与季云卿交好,二人兼有同窗之谊,他如何会给季云姝面子。
是时候该提醒一下季云卿,好好管教管教这一位痴心妄想的妹妹了。
秦元君抬起下巴,仔细倾听庵内传来的动静,心道,他不是从小生活在军营中的和亲王,对女人还会给个三分薄面,只要威胁到温良辰之人,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手软。
好在和亲王这次不打算饶过和亲王妃,此时,整个庵堂内鬼哭狼嚎,活像个人间地狱一般。
庵堂内的丫鬟和婆子们都被绑在角落里,和亲王妃捂着脸坐在地上,许久不见的英娘挡在她身前,两个女人瑟瑟发抖抱在一处,泪眼婆娑,形容憔悴。
和亲王抬头看了秦元君一眼,以一种十分嘶哑的嗓音对他道:“你来了。”
“父王。”秦元君环视了庵堂一圈,并未将视线停留在英娘身上,而是转过头,不经意地问道,“大哥呢?”
和亲王鼻中传来一声冷哼,没好气地道:“让人给绑回去了。”
想必方才秦宸佑已经闹过了,秦元君默默地退到他身后,寻找一个角落站定。
和亲王坐在椅中,宛若一座庄严而冷峻的大山,让人不敢逼视,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来人,伺候王妃用酒。”
听闻此话,和亲王妃整个人都傻了,英娘也被吓得不轻,整个庵堂中顿时沉浸在一股诡异的安静中。
英娘瞪大双目,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尖声叫道:“王爷,奴婢知晓自己人微言轻,但是奴婢跟了王妃一辈子,王妃做了什么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不得不为她说一句话。王妃为您生儿育女,尽心尽力打理后宅,就为了让您安心在外,看在世子爷的份上,您怎能杀她呢?”
和亲王皱了皱眉,极为不悦地道:“打理后宅?公主府与我府上渐行渐远,后来,良辰的婚事又毁于她手中,让我失信于本王死去的皇妹,本王对不起她!”
和亲王额头上青筋爆出,右手颤抖,最后握成一个铁拳,对着和亲王妃吼道:“生儿育女?你从前苛待毒害元君,其恶行简直数不胜数!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掺和皇子之事,撺掇宫中和侯府派出杀手,你自己可有想过,你所作下的一桩桩恶事,如何能担主母之名?”
英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依旧不甘心地张着嘴,被点名道姓的和亲王妃却是冷笑一声,自嘲地说道:“王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在你心目中,依旧比不过明珠。在你心中,我千错万错,活该千刀万剐,无论做得再好,却也及不上她一根头发。”
秦元君身子一颤,元贞皇后季明珠?
难道和亲王对元贞皇后也……
秦元君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睁大双眼,而在此时,和亲王妃忽然转过头,盯着她龇牙一笑,眼神嫉恨,狠毒如蛇。
和亲王妃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阴鸷地笑道:“若我知道他是季明珠的贱。种,恐怕早已毒死他了。小子,你能活到现在,还得感激莺儿给你一个婢生子的身份。”
秦元君死死地盯着她,目眦欲裂,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恐怕与元贞皇后的死脱不了干系!
“王妃,莺儿对不起你……”英娘死死地抓着和亲王妃的袖子,想到自己多年来所受到的苦楚,一时痛哭出声。
“孽缘。”和亲王无奈地阖上双目,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我言尽于此,你且安心去罢。”
和亲王朝端酒的管家一挥手,见他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和亲王顿时气结,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伺候王妃用酒!”
“我还要多谢你,给我这份体面。”和亲王妃讽刺地笑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将身上的青灰缁衣整理妥帖后,再亲自端过酒杯。
英娘往前一扑,展开双臂出手,抱住她的左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王妃,不要啊……”
“莺儿,如今你已脱去奴籍,从今往后,望你幸福和乐,子孙满堂。”
言毕,和亲王妃一脸傲慢,用力仰起头,极为洒脱将酒液饮了下去。英娘蜷缩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秦元君脸颊抽动,几乎咬破了下嘴唇,恨不得从袖中拔出刀,将她的肉一片片剜下来。
还不用等他出手,那鸩酒便开始起了效用,和亲王妃“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往后退上一步。
下人们急忙往后躲开,和亲王妃撑着柱子,霍地抬起头,此时此刻,她从前的王妃形象早已不在,站在庵堂中间的,是一位披头散发,眼睛赤红,嘴角流血,模样极为狰狞的疯女人,她毫不顾忌地掀起头发,哈哈大笑道:“王爷,您可否满意臣妾这般模样?”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森然之意,庵堂上的下人们被吓得后背一凉,额头上冷汗涔涔,和亲王却毫不畏惧,迎着她狠戾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如果你敢对宸佑下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此番威胁之言,不仅仅是对和亲王一个人说的,她还特地侧过头,瞅着秦元君幽幽一笑。
秦元君凶狠地看着她,冷冰冰地说道:“我连你活着都不怕,怎会惧怕一个死人?”
“好,好孩子!”和亲王妃拍着大腿,张嘴呜呜大哭了两声,又张大嘴笑道,“谅你季明珠如何纯洁善良,宛若不染尘埃的天上仙子,可惜,你的儿子却生得这般狠绝毒辣,想必他今后的下场,将比我更为悲惨,哈哈哈……”
就在此时,和亲王妃突然瞪了过来,她目露骇人的凶光,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秦元君,我咒你从今往后……众叛亲离一世凄凉,痛失所爱沦为孤家寡人……咒你想活不成想死不成……死无葬身之地,我真高兴呵……”
正当和亲王妃说得兴奋之时,突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砰”的一声,往旁边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腹中的绞痛有如车轮碾过,痛得她惨叫出声,和亲王妃顾不得再行诅咒,在地上狼狈地滚上好几圈,最后,她的身子突然一僵,再也不动了。
看着她的尸体逐渐变得僵硬,秦元君慢慢冷静下来,终于松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情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愈加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逗比的作者写这么严肃的文,首先要做的是:我不能笑。
所以你们可以尽情地笑我。
继续感谢shirleyli163投出的手榴弹哈~么么哒,谢谢鼓励啦,我也想我的文给更多的人看,其实我还需要提高,不过我会努力滴!!!!
☆、第91章 回转意
和亲王妃死后;和亲王狠下心;将庵堂内一干婆子和丫鬟尽数灭了口;却唯独在处理英娘一事上犯起了犹豫。
和亲王目光如炬;眼底满是杀意;他死死地盯住英娘,道:“他们都死了,我该如何处置你?”
英娘显然已经吓疯了;她瑟瑟发抖,将自己蜷缩在香案下;口中不知在喃喃什么。
秦元君心事重重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禁提醒道:“她如今并非我府上的下人;请父王爱惜羽毛,饶她一命。”
和亲王想想也是,颔首道:“先将她关起来罢。”
“父王再等等,自会有人来接手。”秦元君看了英娘一眼,不经意地一侧头,视线小心地,落在地面那滩黑血上。
这滩黑血已半凝固,颜色沉如墨汁,表面却润泽光辉,泛着幽幽诡异的光泽,此时,庵堂内只剩下和亲王与他两人,静谧得落针可闻。
冷不丁一阵穿堂风刮过,架子上的烛火不断跳跃,影子摇摇晃晃几下,忽然,那灯光好像被人掐住脖子般,一下子全部灭了个干净,整个庵堂内顿时光线一暗,漆黑如夜。
门外的树影在地上摇曳,为周围更添几分阴森之感,秦元君转过头,微眯双眼,依稀能看见和亲王的轮廓。
兴许是安水庵的气氛太过诡异,连曾经双手沾满血鲜血的和亲王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他抿了抿嘴,犹豫道:“我纵横沙场数十载,手下人命无数,不知有多少人咒我不得好死,我却依然活到现在。那女人之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秦元君冷冷一笑:“父王未免太看低我了。”
和亲王妃?他才不怕。
和亲王看他一眼,不禁赞叹地点了点头,男人,要的就是杀伐果断,所做下之事,就不该再后悔。
果然如秦元君所料,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人递帖子登门拜访,奇怪的是,送入府中的帖子并无落款和印章,和亲王一度以为管家送错了。
和亲王将帖子往桌上一拍,扭头看向秦元君,道:“这便是你说的……莺儿的养子?”
秦元君漠然颔首。
和亲王神情一凛,脸色不悦,沉声道:“我倒要见见,如此嚣张行事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元君微微垂下眼睛,薛扬与和亲王还有一段公案,自己这夹在两者之间的人,倒是不便插手,干脆由和亲王自己去应付。
不过半日,拜帖的主人薛扬腰悬绣春刀,一身飞鱼服出现在会客厅,和亲王顿时明白他为何不留名讳。
锦衣卫以腰牌为证,不得四处留名盖印章,这是行里的规矩。
自宣德帝成功登基,下狠手扳倒王方等权宦势力之后,便开始对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进行大清洗。锦衣卫在这几年内,经历数次洗牌,如今的锦衣卫合并为一个指挥使司,彻底隔绝宦官的控制,变为天子一个人的所属势力,并且,锦衣卫比其他官署效率更高,直接取旨行事,三品指挥使向皇帝一人效命,不受百官监督。
和亲王脸颊一抽,换成任何的京都小官,他都能轻易将对方摆平,将曾经从他手上逃得一命的英娘彻底消灭干净,可惜的是,眼前这位极为棘手,只要对方和他争个鱼死网破,便能为他引出一个大麻烦,于是,想就此了事的和亲王,顿时郁卒了。
薛扬大步向前,站定后半跪下去,低头道:“下官北镇抚司总旗薛扬,见过和亲王。”
正襟危坐的和亲王眼角一抽,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若是专管军队的南镇抚司的人还好,谁料正是监督各地藩王及官员,专做秘密监视、肃反肃贪,独有诏狱之权的北镇抚司。
别看总旗官小,世人都知道,事涉锦衣卫的都不是小事。
“薛总旗不必多礼。”和亲王无奈地挥了挥手,没好气道,“给薛总旗赐坐。”
薛扬毫不拖泥带水,笔直着身子落坐了,方才他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和亲王说了一句开头,他才侧过头望了过来。
和亲王顿时心惊,暗自忖度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薛扬的表情很平淡,一双眸子清清润润,甚至是潜藏着几分难得的天真,换做是任何的平常之人,会以为他是沉默使然所展现出来的木讷,但是,阅人无数的和亲王,却陡然感觉到某些不同的意味。
那是与生俱来的超脱,不与泥泞同流合污的气性,更是俯瞰芸芸众生的高傲,这份高傲,与皇族或是贵族们对穷者的不屑一顾完全不同,和亲王甚至感觉到,自己这位王爷在他的眼里,就如同凡尘中的一个庸碌奔波的蝼蚁。
秦元君坐在一边,不忍心地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微挑起嘴角,他心道,和亲王定是摸不透薛扬的底细,将他当做高人来看了罢?
薛扬生活在太清观担任职业道士多年,平时干的便是忽悠香客之事,光是那一身不落俗流的外形气度,就能甩掉京都许多少爷们几条街,否则,以他的道士身份,如何引得温良春疯狂,甘愿为他抛弃一切。这也是为何他凭这一身的武功,在鱼龙混杂的卫所破格被提为总旗的原因罢,毕竟,人都是会以貌取人的。
因为薛扬的话实在太少,二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和亲王在说,和亲王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本想趁机打听些事情,没想到对方却比锯嘴葫芦还闷,完全是个只吃不吐的实心瓜。
“本王拙荆身染重病多日,于今日未时薨了,令堂与拙荆交好,这段时日不离其病榻,本王想着,拙荆这病来得古怪,万一令堂回去后传染给他人,未免不妙,不如让令堂暂在我府上养病,你看如何?”和亲王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定要将英娘留下来,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和亲王府!
薛扬却直直地望了过来,一字一顿道:“王爷,请放家慈离开。”
和亲王面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