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足够强的人才有资格拒绝，现在的她，没能力反对。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
  那么，离开或是留下，又有多重要？
  灵魂是不会衰老的，而她无法离开，那么在今后漫长的千万年中，她都要在这个大得令人有些绝望的世界过下去了吗？
  想得有点出了神，直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冷冰冰地问她：“你以为，你还能去哪里？”
  抬起头望向双手插袋的蓝发破面，被光线晃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夕夜坐在地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葛力姆乔右脸颊那泛着冷光的骨质面具，上面的齿倔强地紧咬着，如同他紧锁的眉头和抿得很紧的唇，突兀的叫人有种孤独的错觉。
  健美的腹部正中那一际空洞森冷、虚无。
  他的发和天空的颜色混在一起，她逆着光分辨不出，下巴的线条紧绷而清晰，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夕夜几乎以为刚才她只是在幻听。
  你以为，你还能去哪里。
  像被戳中最敏感的神经，夕夜一时间无言以对。
  以前她总是想走，想，也许她还有机会回到从前的世界。但是回去又怎么样呢？她已经明白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梦，就算离开虚圈，她也还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从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她，一定要去哪里，做些什么。
  “哼！那么想走的话，等你能打败我的时候再说吧！”很鄙视的扫了夕夜一眼，葛力姆乔的语气像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满脸恶劣的嘲讽和轻蔑没有丝毫掩饰。
  夕夜却没有生气。
  其实，他大概是想说，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先变强吧？在此之前，努力活下去，并且学会接受。
  真没想到，挺暴躁一个人，还会这么“委婉”的讲话方式吗？或者其实，他只是傲娇了……
  拍拍衣服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夕夜这次很自觉的自己朝虚夜宫的方向走去，经过葛力姆乔身边时，还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褪去了些许冷清的紫眸带了点笑意。
  “听说你以前是豹子？”直到葛力姆乔被看得火大拧着眉又要大吼的时候，夕夜才貌似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啊，是又怎么样？”不爽。
  “不怎么样啊！”压下上翘的嘴角，夕夜自顾自走开，对身后甩下一句让蓝发破面抓狂的评论，“猫科动物嘛，我懂的，傲娇呗！”
  整个过程中一直神隐的从属官们看天看地，不忍去看长官脸上那副扭曲至极的表情。
  其实，葛力姆乔大人，我们也觉得，您是典型的猫科动物……
  某一个方向突然强大起来的灵压令人心悸，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一把将夕夜扑倒，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巨型镰刀冰冷的光泽在空中一闪而过。
  “诺伊特拉，你个混蛋他妈的卑鄙！”葛力姆乔怒火中烧，喷火的眼睛狠狠瞪着不远处刚刚收回镰刀的五刃。刚才那一下要不是他反应快，那个麻烦女人现在肯定早就脑袋搬家了。诺伊特拉个王八蛋，出手竟然不打招呼！
  “啊？老子可不知道什么卑鄙不卑鄙的。”长手长脚的5号大笑着，眼睛却盯着那个被葛力姆乔护在身后的人类。刚才尽管避开了要害，但是刀刃仍然在女孩肩上留下一道伤口。
  那里面流出的鲜红的血液漂亮极了，魂魄和鲜血甜美的味道让诺伊特拉勾起满意的笑。
  他伸出舌头舔掉沾在刀刃上的血迹，表情嗜杀残忍，刺在舌上的数字让夕夜的瞳孔微微放大。
  “喂葛力姆乔，你也太小气了吧？”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夕夜纤细的脖颈上扫过，里面冰冷的嗜血欲让她后背一阵发凉，“这么美味的灵魂，你不是打算独自享用吧？”
  “少废话！这女人是老子的猎物，你个混蛋最好给老子滚远点！”深锁的眉越发的紧蹙，葛力姆乔向身后微微瞥了一眼，有些烦躁。
  还是被发现了！这个白痴女人还真能惹事！一无所知地用这副散发着甜美气息的身体来来去去，真是危险哪！也许，对她来说，离开虚圈回到现世做个孤魂野鬼也好，被死神的斩魄刀净化去尸魂界也好，都比时刻防备无处不在的威胁好得多吧？只不过现在也没退路了，诺伊特拉发现了她，很快，蓝染也将知道。
  他已经藏不住她了。
  不爽，不快。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东西，这些无所事事的混蛋们真是碍事极了！葛力姆乔把心中这种莫名的郁闷称为“难以解释的独占欲”——他讨厌别人对他的猎物动手，仅此而已。
  真少看到葛力姆乔如此紧张一个人的样子呢！诺伊特拉像看戏一样在对面两人的身上来回逡巡着。明明该是个没有心的破面，只要杀戮战斗就好了，却为了区区人类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那个女人不仅仅是猎物吧？
  不知道，如果现在他杀了那个女人，葛力姆乔会变成什么样。真想知道啊！
  紫色的眸盯着诺伊特拉，夕夜全身绷得紧紧的，对方那仿佛实体化成锋利刀剑的视线把她的皮肤划得生疼。
  不敢有一秒钟的懈怠，甚至连眨眼睛都不敢，生怕在闭眼的一瞬间就化为漫天的灰尘融入脚下这片荒凉的白色沙漠。
  铺天盖地的强大灵压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诺伊特拉强悍的压力让夕夜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尽管仍然坚持站着没有倒下去，但是身体颤抖得如同寒风中单薄的落叶。
  好……难受……与葛力姆乔的灵压一点也不一样呢！有种令人厌恶的感觉。
  “你个混蛋……”巨红色的虚闪冲着手持镰刀的破面呼啸而去，接近着，夕夜感觉一直笼罩着自己的压抑消失了。
  响转避过攻击，诺伊特拉很有闲心的冲葛力姆乔比了个鄙视的手势，朝着夕夜的方向冲过去，几乎与此同时，葛力姆乔的刀横在了他面前。
  “女人站远点！别碍事！”他不耐烦地冲身后吼了一句，挡住诺伊特拉砸下来的刀刃。
  真是要命！为个女人打架，简直弱爆了！要不是怕那女人太弱承受不了太强的灵压，哪用得着这样磨磨蹭蹭的？马上瞬秒了诺伊特拉那个混蛋！
  “喂女人，你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啊！”恶劣地咧开个狰狞的笑，诺伊特拉战斗中也没忘了毒舌，“只不过是个人类，乖乖去你该去的地方就好了，来这里以为能有什么好处？居然和个破面混在一起！到底在想什么？啊？”
  “跟老子打架你在看哪里！”废话真他妈的多！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从属官将夕夜拉离了战场，她站在他们身后，瞪大眼睛用力盯着沙漠中飞速移动的两个身影。
  速度太快了，超出了人眼视力的极限。
  她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虚影掠过。
  不断碰撞的两股强大的灵力不用怎么高超的技巧也能辨别——浑浊残暴的那股属于那个叫诺伊特拉的第五十刃；天蓝色纯粹而雄厚的，属于葛力姆乔。
  曾经，无论多么艰难的任务，她都独自一人。顺利或是遇险，她只能靠自己。
  没人在意她的死活，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
  刚才被诺伊特拉厚重的灵压推挤着，她几乎以为要死掉了。
  如果葛力姆乔没有放虚闪的话……
  诺伊特拉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对葛力姆乔而言，自己究竟是什么？被圈养着等待有一天被吞噬的猎物吗？分明可以不管她，却又一边抱怨着麻烦一边护着她，作为饲主而言，是不是也太耐心了点？
  切——猫科动物果然还是傲娇系！总说她白痴，难道她就真的白痴了不成？
  只不过还真是没想到，活着的时候没享受过的待遇，死了在虚圈反倒享受了两次。居然被个破面救了两次！
  要是……能变强些就好了……
  人情债什么的，欠多了也会很麻烦呢！
  她微叹着重新看向飞沙走石的主战场，却没有人看见她剔透的紫眸中透出的赤红色。
  Episode　6
  要想在虚无冰冷的世界保持活下去的勇气，除了野兽的本能，什么都无法构成理由。
  ——题记
  高大的蓝发男人在最前方走得飞快，过大的步伐让身后的女孩子跟得有些吃力。白色的衣衫沾染了斑斑血迹，因为激烈的厮杀变得破破烂烂的他也没在意，直接脱下来甩在肩上，露出结实优美的上半身，漂亮的右侧背腰上，数字6清晰可见。
  刚才和诺伊特拉那场战斗没能进行到最后。
  打断他们的是市丸银，和蓝染一同来到虚圈的死神，一脸狐狸样，破面们都不太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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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呀哦呀，两位小心些哟！这么热血冲动的话，虚夜宫的维修费用会令人很头痛的。”将激战正酣的二人分开，狐狸样的男人眯着眼睛，笑得一脸狡诈。
  不情不愿的收回各自的斩魄刀，葛力姆乔和诺伊特拉都没有理会市丸银。
  看着那货万年眯眯眼就觉得他没安好心，一个大男人总笑那么欠扁一看就很可疑！以上为战斗派内心感受。
  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破面们对自己的排斥，市丸不以为意，也慢吞吞收起了自己的斩魄刀，眯着的眼睛不经意似的扫向夕夜站着的方向，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不是黑崎一护那样拥有死神力量的人类，也不是井上织姬那种治愈温和的灵力，而且力量并没有完全觉醒，目前正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难怪会引起蓝染的注意。这样的灵魂在虚圈太特殊了。
  葛力姆乔的行宫里还真是藏了个宝物！
  “就是你吗？被我们的第六十刃精心保护的鲜花。”瞬移到夕夜面前，市丸银微笑下的目光犀利而尖锐，出口的问题也颇有深意，“真是很特别的女孩子呢！我是市丸银，初次见面。”
  “喂女人，要回去了，别磨蹭！我可不会等你！”皱着眉打断市丸银的刻意接近，葛力姆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防备。
  他的预感实现了，蓝染已经知道了。
  “ALA，我们的六刃大人这算是吃醋吗？真少见呢！”笑眯眯地吐出暧昧的猜测，夕夜却觉得后背一凉——这个银发的男人代表更高级别的管理者吧？总觉得，他不仅仅是打趣来着。
  本身就对一直笑成面瘫的男人没好感，夕夜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不愿意多做纠缠，更何况看葛力姆乔的模样似乎也对这人不感冒，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划分好人和坏人的？）
  略略冲市丸银点了点头，绕开他跟上葛力姆乔的脚步，手腕却一紧，银发男人已经捉住了她，然后夕夜很明显的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僵硬了一下。
  “我都做过自我介绍了，那么作为回报，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位……人类的小姐？”只片刻，市丸银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人类”那个词从他口中吐出时，那意味深长的玩味语气叫人没法忽略。
  “这个女人叫什么和你没关系。”还在评估市丸银的危险性，早已走远的葛力姆乔去而复返，一把拽过夕夜被市丸抓住的手腕，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然后抬手一个爆栗敲在女孩子头上，完全没有顾及力道似的。
  “慢死了！不是都说了让你跟上吗？蜗牛爬啊你？”
  没有反驳，将藏在身后的手稍稍活动了一下，消除市丸银用了过大力气的恶果，夕夜对葛力姆乔粗暴的行为破天荒没有抱怨，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腿长嘛，当然走得快喽！”平淡地给出一个回答，夕夜转身，不再看市丸，“我知道自己是个人类这件事很奇怪，不用市丸先生一再提醒了。很抱歉我对交朋友没兴趣，所以交换名字就不必了。告辞。”
  目送嚣张的蓝发破面和铂金色发的少女走远，市丸银还能听见两人偶尔的对话，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
  握过女孩子手腕的手掌有着浅浅被灼伤的痕迹。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市丸银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
  那个人类的女孩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那么葛力姆乔呢？根据那女孩弥散在虚夜宫中的气息推断，她至少来到这里10天了，这段时间里，她的力量觉醒过吗？那股新鲜的灵压，尽管明显被压抑了但仍然有着不可改变的强大，是他至今为止从未接触过的，甚至有些邪恶。
  一个人类的女孩，能够驾驭这样的力量吗？当她的力量真正完全觉醒，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蓝染，又会放任这种力量在自己控制之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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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步走过行宫的走廊，葛力姆乔周身的气压低得爆棚，深锁的眉和身上的几处伤口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狰狞和狂暴，路过迎面碰上的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