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有因，夜姬没有急着高兴，她淡淡的看着方宁，问“代价。”
  方宁靠着雨辰非蹭了两下，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我是受人之托，至于是谁，以后再说。救你的方法是有，可是又没有。”
  “你到底什么意思？”李牧紧紧的皱着眉头问，他对于方宁的印象很好，虽然越深入越觉得他很神秘，可是李牧解决的他不是一个坏人。
  方宁的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他用平淡的语调慢慢说“我想郭素也与你说过了，吃了那药之后，濒死之际，百虫出巢，但是也是有解决的办法的，那就是以活血祭献，而且要用同一个人的血，全身的血，他应该是叫你把敌人的血放了吧？”
  方宁说着看了看夜姬。
  夜姬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她当初第一反应就是这法子太过不人道。
  雨辰非冷问“都快死了，怎么可能打得过敌手？”
  方宁淡淡的说“这法子挺不人道的，只要夜姬取出自己心口的一滴血撇到那人身上就可以了，百虫会被那味道吸引，只取那人之血。因为那颗药的残余药力都集中在心口。”
  “所以说。。。。。。”李牧无声的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办法。”
  众人沉默，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换取活命的机会，睡会愿意这么做呢？这个办法有等于无。
  夜姬淡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情意已经够了，你们快点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她已经能依稀听到那声音了。
  李牧正欲开头，方逸忽然说话了，“雨辰非。”
  夜姬看着方逸，方逸察觉到她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如水一般温润的笑容。
  雨辰非被点名，冷冷的文“有何贵干。”
  方逸忽然跪下，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方逸看着雨辰非，脸上带着一如初见时那让所有人都觉得舒服的温暖、干净笑容，“我愿意替父偿债，以我的命换取夜姬的命，你可否放过其他无辜的人？”
  “我不接受！”雨辰非还未说话，夜姬已经脸色铁青的拒绝了。
  雨辰非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当那个靶子，让我放了你们一家？先不说你救的人不是我，再说，你以为你的命已经值钱到可以一抵多了吗？”
  “雨辰非！”夜姬有点生气的制止他，结果气血上涌，她又吐了一口血。
  方宁从怀里掏出一颗药，让夜姬吞下去“能让你好过一点。”
  李牧对方宁微微颌首，算是谢过了。
  方逸担忧的看了夜姬一眼，接着对雨辰非说“并未我托大，若是以你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发撼动方家的。”
  雨辰非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夜姬第二十六章生死难料
  方逸平静的说“我救夜姬，夜姬就欠了我，虽然卑鄙，但是我想……至少可以保住无辜的人。”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被威胁的雨辰非感到很不爽。
  方逸轻笑“你当然可以，可是我不信你会这么做。”
  雨辰非与他对视片刻，移开了眼睛。
  夜姬冷冰冰的说“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不会答应，我不是好人，可也不会做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那毒虫是甩不掉的。”
  方逸走到夜姬面前，他黑漆漆的、温润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夜姬“你以后会一直记得我吧？”
  夜姬也看着他，“如果你死了，我会立即忘了你。”
  方逸温润的眸子湿漉漉的，“好。”
  说完，方逸出手如电的点了夜姬的睡穴，夜姬在昏睡前，只看到方逸那一张透着悲伤的、熟悉的脸。
  一行泪顺着夜姬的眼角滑下，李牧轻轻的为她拭去，无论是他还是雨辰非还是方宁、方可或者是站在方逸身边的云寒，他们或许都是可以阻止方逸的，可是他们都在行动的前一秒犹豫了一下，这短短一瞬，不到一秒的犹豫，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你真的要这么做？”李牧认真的看向方逸，除了夜姬，他现在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但是他还是再次确定了一番。
  方宁睡意朦胧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清明了一点，“我可是早就告诉你了，你若是要代替她死，你会死得很痛苦……装好人可不是这么好装的。”
  李牧注意到“早就”两个字，“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
  雨辰非淡淡的说“白喽是他师傅。”
  李牧看向方宁，“那你为什么要救夜姬，这不是和你师傅作对吗？”
  方宁疑惑的看向李牧“他要杀夜姬，他完成了，我没有阻拦，我现在是要救他已经杀过了得夜姬，为什么是作对？”
  方宁在一边赞成的点点头。
  李牧无语，对他们的奇异逻辑标示理解无能。
  “既然我们可以逃走，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逃走？”云寒忽然问。
  方宁解释道“毒虫存在于天地间，逃不了，终归一死。”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必定要有一个人死。
  所有的人都看向方逸，方逸一直很平静“别把我看的这么伟大，我也很自私，我有想要保护的家人。”
  方逸淡淡的说着，方宁看向方逸的眼神变了变，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和他的一席谈话。
  方逸说，他其实不是一个好儿子，因为他没有不够狠辣，不能满足方木恒的希望。
  他还说，他不是一个好朋友，因为他能做的总是那么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和能做的始终达不成正比。
  他最后说，他也不是一个好男人，因为他喜欢过一个人，可是从来都没有说出口，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的看着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怯懦着不敢前进。
  方宁当时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感触不多，只是方逸的声音很温柔，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想睡觉，在故事的末尾，这个男人伤感的眼神也很美好。
  因为所习的武功的原因，方宁一直是一个很淡漠的人，很少人、很少事能让他在意，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都始终记得有一个叫做方逸的人，因为他说自己很自私，说他是为了家人，却只有他知道，他说的自私，是只为一个人。
  一场少有人知的暗恋，不是谁都能为此付出生命的。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和方逸的交情并不是很深，可是看着他选择那条绝路，内心很难平静。
  “方可，麻烦你了。”方逸把剑递给方可。
  李牧紧紧的抱着夜姬，忽然说“方逸，我不是要帮你，但是即使不是你，也一定是我。”
  方逸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可是这次机会我还是想要。
  众人沉默。
  “你死了，夜姬即使活着，她也不会开心。”雨辰非忽然淡淡的说。
  方逸淡淡的笑着，“她醒了，你们就告诉他，说我离开了吧。”
  李牧面无表情的指出“你以为她会相信吗？让你牺牲，还不如我……”
  李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
  方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袖子里又拿出来一把匕首，直直的刺进了夜姬胸前，他分寸掌握的极好只有少许的血流了出来，而那血正正好好沾上了方逸的手。
  他给方可的那把匕首原来只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瞒住她。”方逸淡淡的说，唇边的笑愈加温暖，却让所有的人那一瞬间都冷了心。
  那一滴血沾上方逸的手，就神奇的消失了。
  一切皆以注定。
  “走吧。”方逸淡笑着说，最后他轻轻的吻上了夜姬的脸颊，李牧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要离开了。
  雨辰非神色复杂的看了方逸一眼，淡漠的说“我不会放手的。”然后率先向外走。
  方宁也紧接着站起来了，他丢给方逸一颗药丸“放在嘴里，咬碎即死，也少些痛苦。”
  方宁和方可也离开了。
  李牧抱起夜姬，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方逸，然后大步跟上。
  方逸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消失，嘴角的最后一丝笑容也跟着慢慢的消失了。
  李牧抱着夜姬跟上他们，在拐弯处，不知道方宁碰了哪里，斑斓的石壁忽然“轰隆”一声出现了一个暗门。
  李牧跟着他们走进那个暗门，然后顺着一条漆黑的小路往外走，一直走到另一处的洞口，可是洞口也爬满了毒虫。
  方宁掏出一个小瓶子，率先走在前面，药粉撒到之处，毒虫自动避让，“毒虫只对那香味执着，寻常人其实避过他们并不难。”
  这也是为什么方逸不能离开的原因，若是他出来的话，即使方宁有药粉，也是没用的。
  一行人渐行渐远，谁也没有看到洞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而洞口的毒虫慢慢的、神奇的离开了。
  夜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十天了，她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创，本应命不久矣，可是前提是她没有碰到方宁的话。
  回来之后，方宁就把众人轰走，然后和夜姬待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被方可发现睡着了，然后给抬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可是自那天之后，夜姬的身体虽然不明显，但是确实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第一天的时候，她的脉搏几乎弱到摸不到，到了第八天的时候，虽然还是昏迷着，可是情形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十天，李牧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方宁和方可则是经常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然后又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
  因为李牧承担了所有照顾夜姬的活，所以云寒也落得清闲，他与雨辰非整日悠闲度日。
  夜姬醒的时候正好是晌午，除了方宁，大家都在房间里。
  夜姬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长时间的昏迷之后，刚刚醒过来，她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牧第一个发现她醒了，他的脸上又是开心又是难过，“你醒了，还难受吗？”
  雨辰非他们也马上凑了过来，夜姬看到这么多人，脑子都有点晕，没过多久，她又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方可淡淡的说“没事，她这还没缓过来呢，还要睡上两三天才能真正醒过来，现在行了就说明脱离危险期了。”
  “危险期？”李牧皱着眉头问。
  方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反正就是命保住了。”
  夜姬醒来，李牧本应该是最高兴的，可是谁都能看出他身上那化不开的忧郁。
  夜姬第二十七章前因后果
  “你去休息一下吧。”云寒有点看不过去了，李牧已经有点半人不鬼，胡子拉碴这就不算了，整天坐在这里身上都快臭起来了。
  李牧完全没有反应，死死的盯着夜姬。
  雨辰非站在窗户旁，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完美的侧面更加俊美如神祗，他侧过头来讥讽的看着李牧“他怎么舍得走，他这可是看一眼少一眼，你以为夜姬醒过来了，他还能留在这里吗？”
  云寒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也听不懂雨辰非的话，只是觉得雨辰非的话必定不是好话，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雨辰非毒舌的功力，他可是早就见识得很清楚了。
  他看向李牧，可是李牧对于雨辰非的话却无动于衷，他不禁有点好奇。
  李牧不是没有反应，只是雨辰非确实说了实话，他现在真的是看一眼就少一眼，夜姬醒过来了，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再次分别，连李牧都知道，可能真的就是无再见之日了。
  方可也站在窗边，不过她一直拿着一本奇怪的书在看，书的封面没有任何字，她恋恋不舍的把书收起来，对李牧说“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可不保证夜姬会不会被你害了。”
  方可话音刚落，李牧就有了反应，他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方可“什么意思？”
  方可打开门，靠在门边，说“这大夏天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细菌，你知道不知道夜姬现在身体的免疫力有多差，你小心害她再得病。”
  李牧对于方可说的什么“细菌”、“免疫力”都不明白，可是大体意思他明白了。
  李牧在云寒吃惊的目光下起身走了出去。
  云寒挠挠头，崇拜的看着方可，“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一边的雨辰非顺口答道“因为他傻呗。”
  李牧在不远处找了一条小溪，直接脱了衣服就跳了进去，温凉的溪水流在身上很舒服，也让一直烧在李牧心间的火不再那么炽热了。
  他闭着眼睛，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数天不睡，他的脑子已经有些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