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17 17:56      字数:4831
  们更深,请相信阿介,他绝不是卖友求荣的人,魔女谬斯控制得了他的人,控制不了他的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兄弟姐妹会在四神大地某一个地方重逢,水火风云圣与魔,永世不分离,假如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赌上性命来信仰,那一定是我们的友谊。”
  默默看完了信,倾城心情出奇的平静,那是一种沙滩城堡在大潮面前土崩瓦解之后,死一样的平静。
  这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去了雷烽他们曾经浴血战斗的落凤山,黑夜中的群山仿佛沉默的巨人,倾城站在群山之巅,耳畔呼啸而过的罡风仿佛寄托了亡者的祝福,阿淳,那延罗,破戒那伽,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依依不舍的遁进黑暗。
  “请在神国等着我。”倾城摘下一直贴身佩戴的“千里因缘镯”,连同愤怒悲伤与祝福一同投进深谷,几不可闻的回声里,藏着血债血还的誓言。
  第十三集孽海残阳
  第一章谈判
  孔雀历一二三年秋天的一个黎明,大神庙敲响了丧钟,秋风带走了枯黄的落叶,街上干净得叫人心凉,死神的马车带走了摄政陛下,帝都的早晨残霞如血,恍若黄昏。
  名为国葬,出殡仪式却因内忧外患的侵扰草草完事,少了郑重,多了仓皇,甚至闹出乱子来。
  按照规矩,摄政陛下在大神庙火化后,应该由太子和公主分别手捧骨灰坛和灵牌,送上命运塔历代先皇的祠堂中。
  然而不知怎的,公主春江无心一到命运塔就犯了病,直勾勾的望着高塔,脸色惨白如纸,即便是不了解内情的倾城,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惧与憎恨。
  无心手捧灵牌僵立良久,当司仪催促她快上塔时,竟失手打翻了灵牌。她慌忙去拣,连拣三次也没有拣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倾城见事不妙,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陛下归天,乃是命中注定的事,公主殿下请节哀顺变。”说罢替她捡起灵牌,对司仪说:“我是陛下的养子,可以代替公主上塔。”
  内大臣贝隆越众而出,正色的说:“君上不是先帝亲骨肉,进不得先皇祠。”
  治丧大事不同儿戏,倾城只好把灵牌交给了无错,让他一个人抱着沉重的骨灰坛和灵牌,一步一叩首的上了塔。
  等到完成仪式,膝盖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只好抱着栏杆慢慢爬下来,倾城心疼难当,想去扶他,却被贝隆拦住,“仪式尚未结束,君上不可僭越!”
  “僭越?”倾城压不住心头怒火,猛地推开贝隆,冷笑道,“贝隆大人,请问僭越与叛国相比,孰轻孰重!”
  他的话像一支利箭戳进贝隆心窝里,这肥胖的老人面无血色,捂着心口踉跄后退。倾城直直朝贝隆走去,贝隆后退,他步步进逼,贝隆背心撞在香案上,香炉倒了,油汗津津的胖脸沾满了香灰。
  “罪过啊!”贝隆哭丧着脸跪在灵案前,手忙脚乱的摆正香炉。
  在他背后,倾城冷冷的道:“我听说你儿子想把帝都变成坟墓,难道他想让你这个当爹的也陪葬?”
  贝隆抱着香炉僵在那里,脸颊剧烈抽动起来,“那就让我这老不死的替他偿命吧!”贝隆高高举起铜香炉,突然放手,香炉砸在额头上,贝隆歪着身子倒在地上。
  血冲开灰泥,小蛇似的蜿蜒流下,他发现自己还没死,挣扎着爬起来第二次举起香炉。
  “住手!”倾城一把抢过香炉,他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到贝隆浮肿的眼睑下滚出大滴混浊的泪珠,他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艾尔和明典半扶半劝的带走了号啕大哭的贝隆。倾城回想当年贝隆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对刚才的冲动举止感到十分后悔。
  他心神不定的站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羞恼起来,尽管群臣都在数说贝隆的失态,可他却怀疑这些人心里其实都在笑话他。
  他得消除自己孤立的境遇,于是拉着无心说:“没有比看到胖子痛哭更揪心的事儿了,他平时总是笑,谁想到他也会哭,你说是不是?”
  无心低着头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你们真可怕。”
  国丧结束后,摆在倾城面前的是一道又一道难题。
  内忧外患交迫,能否力挽狂澜,倾城心里没底,他需要支持者和幕僚团,可他的降魔军已经烟消云散,他的好兄弟好姐妹已经反目成仇、天各一方。
  萧红泪与艾尔.波科拉的失败让他心寒,倾城遍数满朝文武,最后选中了雷因。
  “当务之急,是把所有权力集中在你一人手中。”这是雷因的建议。
  说这话的时候,倾城和雷因正在黄昏下的街头散步。
  杜鹃夫人三十岁生日就快到了,雷因特意去紫气东来斋,买了一副玉镯送给她。
  倾城触景生情,想到抛下深谷的“千里因缘镯”、舍命封印“世界末日炮”的破戒那伽,心中一痛,叹道:“很美的镯子,雷兄真是有心人。”
  雷因饱含深意的笑道:“这是我们第二次来了,君上可还记得,那年我们就是在这里定下交情的。”
  倾城苦笑道:“雷兄别刺激我了,当年设计挑拨你们夫妻反目成仇,是我毕生最大的罪孽,活该现世报。帝国危在旦夕,满朝冠盖皆惶惶不可终日,只有雷兄闲适如常,在下很是羡慕。”
  微微一笑,雷因吟道:“战争是英雄豪杰的游戏,历史是才子佳人的传奇,与个人幸福相比,国家兴亡不过是弹丸小事。君上是英雄豪杰,雷某是庸碌小人,如何可以相提并论。”
  “天命如此,身不由己,如何走出迷津,还请雷兄指点。”
  “去找春江鹰扬谈谈吧。当务之急是把军政大权牢牢控制在手里,内患不除,何以安外。”
  九月的帝都城,菊花与人一样多,特别是薄暮下的朱雀大街,走在街上,就是走在花香里。菊花是隐士之花,菊香也是随遇而安的,倾城嫌它淡,雷因却说好。
  翌日,倾城去找临时政府的负责人春江鹰扬,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你的位置,请让给我。”
  翌日元老会开院,春江鹰扬即席演说,宣布战事临时政府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于即日起,宣告解散。临时政府的成员全部递上辞呈,摄政公春江鹰扬也结束了自己短暂且算不得辉煌的政治生命。
  其后上院通过决议,选出倾城担任摄政大臣,总理战时一切国务,并设立了相当于临时内阁的摄政委员会,选举了八名德高望重的军政大臣担任委员,实际处理倾城做出的各种决策。
  倾城上任后,第一道命令就是:“无限期废止上院元老参政权,直到战争结束”,在最短的时间里建立了实际上的独裁统治。
  环绕着这一政治变动,稷下极力宣传,机关报《真理》及其面向大众的副刊《新闻》,连篇累牍的发表倾城的演说,以及相关人士的评论,把他装扮成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在帝国军民中重新建立起政府的威信。
  一时间,举城上下全把倾城视为击退水月军的中流砥柱,对帝国的未来,也首次恢复了希望。
  第二道命令是宣布逮捕卧虎将军武思勉,倾城宣布,武思勉就是一直以来肆虐帝都的“妖剑客”。逮捕令下达之后,武思勉畏罪潜逃,在他家中搜查出的证据,足以证明间谍身分。
  当初被刺之时,倾城就曾怀疑过他,后来因为他并没有负伤,才打消了怀疑。直到前次天狗事件中,再次与他对垒,发现了“妖剑”拥有迅速疗伤的功能,才再次对他起疑。
  消除了最后一处隐患,倾城把原本由武思勉统领的近卫营,交给稽查营长官格兰特长官,负责缉拿奸细,一旦发现,当场格杀。
  自从担任倾城的副手以来,这位背负着心灵十字架的青年军官,业已飞速成熟起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实在是倾城必不可少的助力。
  出于雷烽和柯蓝的提醒,倾城也没有忘记深入调查格兰特的背景,答案很让他满意,就此,倾城认为,帝都城已经把他完全控制了。
  最重要的是整顿军队。
  在玄武时,倾城曾写信建议当政者练军备战,可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认真执行,军队涣散,粮饷短缺,装备破旧,根本不堪一击。当他对此提出质问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压根没收到过那封信。
  帝都戍卫官的工作仍由艾尔将军掌握,对于这位亦师亦友的名将,倾城是可以完全信赖的,当他询问艾尔,除了他之外,现在还有谁是独当一面的帅才时,艾尔将军毫不避讳的,推荐了目前正投闲置散的前兵部卿古.撒罗。
  兰翎草原一战,这位名列少壮派四名将之首的蟠龙将军,被春江水月打得一败涂地,但败给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第二军,对手又是五虎将中最为冷酷狠毒的春江水月,虽不敢说虽败犹荣,却也的确是非战之罪。更重要的是,他是目前帝国军中,唯一没有被第二军打掉锐气的将领。
  倾城当即去找古.撒罗,开诚布公,捐弃前嫌,诚恳的请他协助艾尔,负责帝都防务。古.撒罗一口答应下来,在非常时刻,真正显示了军人本色。
  内忧外患都已安抚妥当,倾城又找来当初在枢密院工作时的老搭档雷因,商议关系到帝国正统的大事。
  两人不谋而合,都认为在这帝国存亡的时刻,务必要“师出有名”,恢复百姓的信念,强化摄政集团的凝聚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最有效的方法,无疑是“新皇”
  的登基。
  春江金鹏在摄政这些人,已经被帝国公民默认为正统,他的子女,无疑是最理想的继位者。依照倾城的看法,无心年岁较长,且秀外慧中,颇识大体,比起年方十五的无错,更加适合继承大统。而且恢复女帝制度,对收买民心也会有不错的效果。
  然而倾城却不知道自己离开帝都之后,无心也发生了很多事。命运塔顶那场噩梦,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整日躲在漆黑的房间里不肯见人,如何能继承帝位。
  倾城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刚刚成年的春江无错推上了皇位,史称“少帝”。
  当被群臣簇拥着登上皇座时,无错对倾城吐露了心底话,“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被你们推来推去,与其坐上这把龙椅,我倒更希望把它让给愿意坐的人,免得大家争来争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倾城表示不满,可倾城却没当回事,义正词严的说:“国难当头,个人的心情算得了什么,你现在是皇帝,不许再任性!”
  “那么干脆你自己当皇帝不是更好?”
  “你说什么!”倾城不敢置信的望着无错。
  无错侧过脸去,不敢看他愤怒的眼睛。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倾城声色俱厉,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无错嗫嚅的道:“我就是这么想的,难道要我骗你吗?谁都知道你比我更有才能,那就干脆你来当皇帝不是更好?反正我不过是个傀儡,就算当了皇帝,你让我背着灵牌骨灰爬命运塔,我再怎么不高兴,还不是要乖乖的爬!”
  倾城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无错的言听计从,可是现在他却开始反抗,这让一向以家长自居的他无所适从了。
  “别想这么多了,等你当了皇帝,我就是你的臣子,怎么还能干涉你呢,傻孩子。”倾城强颜笑道。
  “那么,我当暴君你也不干涉吗?”
  倾城笑道:“你是个胆小鬼,当不了暴君的。”他把无错的问题当成了玩笑话,却没发现,那双纯真的眼睛背后隐藏着一颗叛逆的心。
  结束了登基大典,倾城又召开下院大会,征求公民代表关于如何抵抗第二军的意见。
  选票征收上来,同意议和的代表占了绝大多数,这或许正代表着百姓的愿望吧。
  倾城知道,这回,他必须去见水月了。
  水月同意了和谈的请求,约倾城翌日正午在军营前会面。
  想到即将与水月重逢,倾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天晚上,他失眠了。
  漫漫长夜里,他一次又一次在想象中模拟重逢时的场面--水月会问他哪些问题,他该怎样回答。
  他一次又一次激动的跳下床来,走到门外寻找月光,他想从月光里寻找灵感,门外黑夜沉沉,乌云挡住了月亮,他只好面对没有月亮的夜空祈祷,让这个过于漫长的夜晚早早结束。
  可是一转眼,他又害怕天亮了。
  后半夜在焦躁不安与冥思苦想中度过,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色,倾城绝望了,他满心里塞满了春江水月这个名字,可连她的样子都想不出来了。
  天亮后,倾城准时出现在城门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