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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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 更新:2022-11-18 17:11 字数:4715
里,其岭坦而长,盖东自华盖山度脊,而西经乐安,而北转进贤,为江西省城之脉者也。岭北水绕雷公而西北下崇仁,岭南水由大陂而下永丰、吉水者也。下岭,山隘渐辟,其内坞曰白麻插,水虽西流乐安、永丰,而地犹属崇仁;其外冈曰崇仁仙观,则乐安之界也。由白麻插循左山东南行,三里至大坪墅,转而东向入山。又二里,东至一天门,有涧西注石桥下,从此遂蹑级上登。一里至旧一天门,有二小溪,一自东南,一自东北,合于石屋之上。从此俱峻坂悬级。又七里至二天门,逐两度过脊之坂,俱狭若堵墙。于是东北绕三峰之阴北,共七里而登华盖之顶,谒三仙焉。盖华盖三峰并列,而中峰稍逊,西为着棋,东为华盖。路由西峰而登,其阳南甚削,故取道于阴。华盖之上,诸道房如峰窝驾空,簇绕仙殿,旁无余地,无可眺舒。饭于道士陈云所房,亟登着棋,四眺形胜。其北正与相山对,而西南则中华山欲与颉颃xié háng不相同下,东与南俱有崇嶂,而道士不能名,然皆不能与华盖抗也。其山在崇仁南百二十里,东去宜黄亦百二十里,西去乐安止三十里,〔西南一百里至永丰,〕东南至宁都则二百余里焉。余自建昌,宜取道磁龟,则直西而至;自宜黄,宜取道石蛩从云封寺,亦直西而至;今由朱碧,则迂而北,环而西,转而东向入山,然取道虽迂五十里,而得北游曹山洞石,亦不为恨也。下山十五里,至三天门,渡石桥而南,遂西南向落日趋。五里过崇仙观。又三里越韬岭,是为乐安界。又西南三里,渡一溪桥。又四里,溪西转出大陂,溪中乱石平铺,千横万叠,水碎飞活转,如冰花玉屑。时日已暮,遂宿大陂。
二十五日 是日为冬至,早寒殊甚,日出始行。西南五里为药腊。又五里为曾田,其处村居甚盛,而曾氏为最,家庙祀宗圣公孔子之弟子曾参。从此转而南,渡溪入山,乃中华山之西北麓支山也。中华在华盖西南三十里,从药腊来循其阴西行,至是乃越而转其西北。又三里为馒头山,见溪边横石临流,因与静闻箕踞其上,不知溪流之即穿其下也。及起而行,回顾溪流正透石而出,始知其为架壑之石也。余之从乐安道,初览其《志》,知其城西四十里有天生石梁,其侧有石转运,故欣然欲往;至是路已南,不及西向,以为与石桥无缘;而不意复得此石,虽溪小石低,已见“天生”一斑。且其东北亦有石悬竖道旁,上如卓锥,下细若茎,恐亦石桥转运之类矣。又南一里为黄汉。又南逾一小岭,一里是为简上,为中华之西南谷矣。从此婉转山坑,渐次而登,五里,上荷树岭,上有瞻云亭。盖岭之东北为中华,岭之西南为雪华,此其过脉之脊云。逾岭南下二里,至坑底,有小溪,一自东北,一自西北,会而南。三里,出源里桥。又三里则大溪自东而西,渡长木桥至溪南,是为流坑。其处阛闠纵横,是为万家之市,而董氏为巨姓,有五桂坊焉。大溪之水东五十里自郎岭而来,又东过大树岭,为宁都界,合太华、中华东南之水至此,西八里至乌江,又合黄漠之水南下永丰焉。是日午至流坑,水涸无舟,又西八里,宿于乌江溪南之茶园。
二十六日 因候舟停逆旅。急索饭,即渡溪桥北上会仙峰。其峰在大溪之北,黄漠溪之西,盖两溪交会,而是山独峙其下流,与雪华山东西夹黄漠溪入大溪之口者也。峰高耸突兀倍于雪华,而阳多石骨嶙峋,于此中独为峻拔。其西南则豁然,溪流放注永丰之境也。由溪北从东小径西上,五里而至会仙峰。按《志》止有仙女峰,在乐安南六十里,而今土人讹为会仙云;然其为三仙之迹则无异矣。是峰孤悬,四眺无所不见。老僧董怀莪为余言:“北四十里为乐安,西南六十里为永丰,直西为新淦gān,直东为宁都。其东北最远者为太华山,其次为中华,又次为雪华,三华俱在东北。而乐安之北有西华,兀立云雾之间,为江省过脉,尖拔特甚,盖从太华西北渡赵公岭而特起者也。”由会仙而上,更西北一里,其石巑岏cuán wán山高锐峻,上多鹃花红艳,〔但〕不甚高,亦冬时一异也。由会仙南面石磴而下,至山半甫有石泉一泓,由其山峭拔无水泉,故山下之溪亦多涸辙耳。下山五里,至溪旁,其南即为牛田,水南,其北为乌江,其东为茶园,余所停屐处也。午返,舟犹不行,遂止宿焉。
〔余自常出来,所经县治无不通舟,惟金谿、乐安,通舟之流,俱在四、五十里外。〕
二十七日 〔舟发〕乌江,三十里,丰陂宿。
二十八日 十里,将军。二十里,永丰宿。
二十九日 自永丰西南五里放舟,又三十五里北郊。吉水界。二十五里,亦名乌江。又十里,下黄宿。
三十日 早行。二十里,凤凰桥。溪右崖上有凤眼石,溪左为熊右御史概所居。又五里抵官材石,溪左一山崖石嶙峋,曰仙女排驾。遂绕吉水东门,转南门、西门、北门,而与赣水合。盖三面绕吉水者为恩江,由永丰来。赣水止径北门。
十二月初一日 先晚雨丝丝下,中夜愈甚,遂无意留吉水。入城问打听张侯后裔。有张君重、伯起父子居南门内,隔晚托顾仆言,与张同宗,欲一晤,因冒雨造其家云。盖张乃世科而无登第者,故后附于侯族,而实非同派。君重之曾祖名峻,嘉靖间云亦别驾吾常,有遗墨在家云,曾附祀张侯之庙,为二张祠。此一时附托之言。按张侯无在郡之祠,其在吾邑者,嘉靖时被毁已久,何从而二之?更为余言:侯之后人居西园,在城西五六十里,亦文昌乡也;族虽众,无读书者,即子衿秀才亦无一人。余因慨然!时雨滂沱,以舟人待已久,遂冒雨下舟,盖此中已三月无雨矣。时舟已移北门赣江上。由北门入至南门之张氏,仍出北门。下舟已上午,遂西南溯赣江行。十里,挟天马山之西。十里,过小洲头,东有大、小洲二重,西则长冈逶迤,有塔与小洲夹江相对。至是雨止日出。又十里,转挟螺子山之东,而泊于梅林渡,去吉郡尚十里。既暮,零雨复至。螺子,吉郡水口之第一山也。
吉水东大而高者,曰东山,即仁山也。太平山在其内,又近而附城,曰龙华寺。寺甚古,今方修葺qì修整,有邹南皋先生祠。佛殿前东一碑,为韩熙载五代南唐重臣,著有《宁史·南唐世家》撰,徐铉八行书。盖即太平西下之垅,南北回环,琐成一坞,而寺在中央。吉水西为天马山,在恩、赣二江夹脊中。北为玉笥sì山,即峡山之界赣江下流所经也。南为巽xùn峰,尖峭特立,乃南皋先生堆加而峻者,为本县之文笔峰。建昌人言军峰为吉水文笔,因此峰而误也,大小迥绝矣。
初二日 黎明甫刚刚挂帆,忽有顺水舟叱咤而至,掀篷逼舟,痛殴舟人而缚之,盖此间棍徒托言解官银,而以拿舟吓诈舟人也。势如狼虎,舟中三十人,视舟子如搏羊,竟欲以余囊过其舟,以余舟下省。然彼所移入舟者,俱铺盖铃串之物,而竟不见银扛,即果解银,亦无中道之理。余谕其此间去吉郡甚近,何不同至郡,以舟畀bì给以汝。其人闻言,咆哮愈甚,竟欲顺流挟舟去。余乘其近涯,一跃登岸,亟觅地方王姓者,梅林保长也。呼而追之,始得放舟。余行李初已被移,见余登陆,乃仍畀还即归还;而舟子所有,悉为抄洗,一舟荡然矣。又十里,饭毕,〔抵吉安郡。〕已过白鹭洲之西,而舟人欲泊南关;余久闻白鹭书院之胜,仍返舟东泊其下,觅寓于书院中净土庵。是日雨丝丝不止,余人游城中,颇寥寂,出南门,见有大街濒江,直西属神冈山,十里阛闠,不减金阊也。
初三日 中夜雨滂沱。晨餐后,即由南关外西向神冈。时雨细路泞,举步不前,半日且行且止,市物未得其半,因还至其寓。是日书院中为郡侯季考,余出时诸士毕集,及返而各已散矣。郡侯即家复生,是日季考不亲至,诸生颇失望。
初四日 雨。入游城中,出止白鹭洲。
初五日 入城拜朱贞明、马继芳。下午,取药煮酒,由西门出,街市甚盛。已由南门大街欲上神冈,复行不及也。
初六日 卧雪鹭洲。
初七日 卧雪鹭洲。下午霁,入城。由东门出,至大觉庵,已在梅林对江,不及返螺子。
初八日 由鹭洲后渡梅林,五里。又东北十里,大洲。乃东十里入山,登洲岭,乃南山北度之脊,因西通大洲,故云。从岭直上五里,天狱山。下直南十里,宿南山下坑中季道人家。
初九日 东十里,出山口曰五十都。东南十里,过施坊。人家甚盛。入山五里,直抵嵩华山西麓,日虎浮,拜萧氏。其外包山一重,即与施坊为界者也,东北从嵩华过脉,今凿而烧灰,西面有洞云庵向施坊焉。
初十日 登嵩华山,上下俱十里。
十一日 游洞云。由北脊来时,由南峡口大路入,往返俱六里。
十二日 晨餐于萧处,上午始行。循嵩华而南五里,镜坊澎。东为嵩华南走之支,北转而高峙者名香炉峰,其支盖于查埠止十里也。又南五里登分水岭,逾岭东下五里为带源,大魁王艮所发处也。由带源随水东行五里,出水口之峡,南入山。三里为燕山,其处山低岭小,居民萧氏,俱筑山为塘以蓄水,水边盛放。复逾小岭而南,三里,过罗源桥,复与带溪水遇,盖其水出峡东行,循山南转至此。度桥而南,山始大开,又五里宿于水北。
十三日 由水北度桥,直南五里,渡沪溪桥,是为夏朗,即刘大魁名俨发迹处也。又南五里,为西园张氏,是日在其家。下午,淮河自罗坡来。
十四日 雨雪。淮河同乃郎携酒来。是晚二巫归。
十五日 霁,风寒甚。晚往西山。
十六日 张氏公祠宴。
十七日 五教祠宴。
十八日 饭于其远处。上午起身,由夏朗之西、西华山之东小径北迂,五里西转,循西华之北西行,十里,富源。其西有三狮锁水口。又西二里为泷头,彭大魁教发迹处也,溪至此折而南入山。又五里为潇泷,溪束两山间,如冲崖破峡,两岸石骨壁立,有突出溪中者,为“瑞石飞霞”,峡中有八景焉。由泷溪三里,出百里贤关,谓杨救贫云“百里有贤人出也”。又西北二里为第二关,亦有崖石危亘溪左。又西北三里,出罗潭,为第三关。过是山始开,其溪北去,是为查埠。又西北五里后与溪遇,渡而北,宿于罗家埠。
十九日 昧爽行。十里,复循西岩山之南而行,三里为值夏。西八里,逾孟堂坳,〔则赣江南来,为浇洋入处。〕又二里,张家渡,乃趁小舟顺流北下。十里,有市在江左,曰永和,其北涯有道,可径往青原。乃令张氏送者一人,名其远,张侯之近支。随舟竟往白鹭;而余同张二巫及静闻,登北涯随山东北行。五里,入两山之间。又一里,有溪转峡而出。渡溪南转,石山当户,清涧抱壑,青原寺西向而峙。主僧本寂留饭于其寒,亦甚幽静。盖寺为七祖旧刹,而后沦于书院,本寂以立禅恢复,尽迁诸书院于山外,而中构杰阁,犹未毕工也。寺后为七祖塔,前有黄荆树甚古,乃七祖誓而为记者。初入山,不过东西两山之夹耳;至北坞转入而南,亦但觉水石清异,涧壑潆回;及登塔院,下瞰寺基,更觉中洋开整,四山凑合向中靠拢。其坞内外两重,内坞宽而密,外坞曲而长,外以移书院,内以供佛宇,若天造地设者。余以为从来已久,而本寂一晤,辄言其兴复之由,始自丙寅、丁卯之间。盖是寺久为书院,而〔邹〕南皋、〔郭〕青螺二老欲两存之,迎本寂主其事。本寂力言,禅刹与书院必不两立,持说甚坚,始得迁书院于外,而寺田之复遂如破竹矣。寺前有溪,由寺东南深壑中来,至寺前汇于翠屏之下。〔翠屏为水所蚀,山骨嶙峋,层叠耸出,老树悬缀其上,下映清流,景色万状。〕寺左循流而上,山夹甚峻,而坞曲甚长,曲折而入十里,抵黄鲇岭。坞中之田,皆寺僧所耕而有者。入口为寺之龙虎两砂,回锁隘甚,但知有寺,不复如寺后复有此坞也。余自翠屏下循流攀涧,宛转其间,进进不已,觉水舂菜圃,种种不复人间。久之,日渐西,乃登山逾岭,仍由五笑亭入寺。别立禅即本寂出山,渡溪桥,循外重案山之南五里,越而西,遂西北行十里,渡赣江,已暮烟横渚水中之小块陆地,不辨江城灯火矣。又三里,同二张宿于白鹭洲。
二十日 同张二巫、静闻过城西北二里,入白燕山。山本小垅,乃天华之余支,寺僧建竖,适恰逢有白燕来翔,故以为名。还由西门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