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2-11-18 17:09      字数:4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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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向马里兰州慈善医院的核心部分挺进的准备。
  医院麻醉药品是严格按照联邦政府的规定处理的。病房区护士站的麻醉药柜全都上了锁。两把锁分别由值班护士和第一助手保存,使用时两人都到,并要做严格的记录。
  手术室是医院保安最严密的地方,每一间手术室的麻醉药都只在病人到来前几分钟送达。供麻醉师用的麻醉药放在手术桌旁的一个小橱里,小橱分为冷冻间和室温间两部分。
  存库的麻醉药都存放在靠近洗涤间的一间外科手术专用药房里,其中有些是楼下普通药房所没有的药品,如强力镇定剂和奇特的镇定催眠剂——可以在病人清醒、能有反应时进行心脏或颅骨切开手术。
  上班的日子药房里总有人,药剂师在屋里时药品柜不上锁——紧急心脏手术时可没有时间找钥匙。莱克特博士戴上口罩推开旋转门,进了外科手术室。
  为了轻松愉快,手术室漆了几种明亮的色彩,就连快死的人也觉得惹眼。莱克特博士前面的几位医生都在桌子边签了字,进了洗涤间。莱克特博士抓起签到板用钢笔在上面画了画,其实没有写上字。
  已公布的日程表明B区有一个脑瘤摘除手术,20分钟后开始,是那天的第一个手术。
  莱克特博士在洗涤间扯掉了手套,塞进口袋,仔细洗了手,直洗到肘部,烘干,扑上粉,重新戴上手套。现在他又回到了大厅,药房应该在右边的第二道门,可是不对。那是一道涂成杏黄色的门,上面标明为紧急发电机室,再往前去已是B区的双扇门。一个护士在他身边站住了。
  “早上好,医生。”
  莱克特博士戴着口罩咳嗽着,含糊地应了声早上好,转身念叨着往洗涤间走去,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护士望了他一会儿便向前走,进了手术区。莱克特博士扯掉手套投进废物箱。没有人注意,他又另取了一双。他的身子进了洗涤问,实际上却冲进了记忆之宫的前厅,过了普林尼的胸像,到了楼上的建筑大厅。在一个明亮的区域,医院的蓝图在一张制图桌上等着他——克里斯托弗·雷恩①的圣保罗大教堂模型占据着这一区域的主要地位。那是马里兰州慈善医院外科手术区的蓝图,·每一根线条都来自巴尔的摩建筑部。他自己此刻在这儿,药房在那儿。不对,蓝图错了。一定是蓝图发下之后又做了修改。发电机画在了另一面——像在镜子里一样,到了走廊以外的A区。也许名字标反了,一定是的。他可是乱闯不得。
  ①雷恩(1632—1723),英国建筑师、天文学家和数学家,伦敦大火(1666)后设斗了圣保罗大教堂等五十多座伦敦教堂,还有许多宫廷建筑、图书馆和府邸等。
  莱克特博士从洗涤间出来了,沿着走廊往A区走去。左边是一道门,门上标着个符号。继续走。隔壁就是药房了。蓝图上的地方已经被分隔成了一间磁共振造像室和一个独立的药品仓库。
  沉重的药房门开着,有楔子楔住。莱克特博士迅速一猫腰,进了房间,在身后关紧了门。
  一个矮胖的男药剂师正蹲在那里往低层药架上放东西。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医生?”
  “有,劳驾了。”
  那年轻人想站起身子,可是还没有站起,皮棍子已经噗的一声敲到他身上,药剂师身子往地板上一路,放了个屁。
  莱克特博士拉起自己手术衣的下摆,塞进穿在下面的园丁围裙里。
  他在药架边迅速地跑着,以闪电般的速度读着标签:安比恩、异戊巴比妥、阿米妥、氯醛合水、盐酸氟胺安定、氟二乙氨乙基安定、哈西恩。他把几十个药瓶扒拉进了口袋。
  然后他又来到冰箱边读着,扒拉着:速眠安、诺可特、天仙子碱、喷妥撒、喹纪盘、索己丹。不到40秒钟,莱克特博士已经回到大厅,关上了身后的门。
  他穿过洗涤间,在镜子前检查了自己,看有没有鼓出的地方,然后不慌不忙从双开式弹簧门走了回来。他把身份牌有意翻了过来,戴上口罩,拉下外科放大镜,让镜头翘起。他心跳每分钟72次,跟医生们含糊地打着招呼,乘着电梯下楼,下楼,再下楼,还戴着口罩,看着他顺手抓来的一块病历板。
  进医院探病的人也许会奇怪,这人怎么戴着外科手术口罩一直走到阶梯下面,避开了保安摄像机镜头。街面上的闲人也许会奇怪,一个医生怎么会开这么一部破旧的卡车。
  在外科手术区,一名麻醉师在药房不耐烦地敲了半天门,却发现药剂师还毫无知觉呢。等到发现药品失窃,那是又过了15分钟以后的事。
  西尔弗曼医生醒过来时已倒在了马桶边的地上,裤子被拉了下来。他想不起进门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还以为是自己的脑子一时出了问题,也许是因为肠胃急剧活动引起了小中风吧。他行动非常小心,生怕血管阻塞转移。他在地板上爬着,直到用手模到门外的大厅。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
  莱克特博士回家以前停了两次车。他在巴尔的摩郊外一个邮局待了很久,取到了一个他在因特网上从一家殡葬品商店订购的物品包裹。那是一套男用无尾晚礼服,套好了衬衫,系好了领带,从上至下在背后开着口。
  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酒,一种地地道道的节庆用的东西。为此他得去一趟安纳波利斯。要是有美洲豹车开了去才好呢。
  第七十五章
  克伦德勒准备到寒冷里去慢跑,怕太热,拉开了运动衫拉链。这时,埃里克·皮克福德给他在乔治敦的家里打来了电话。
  “埃里克,到一个咖啡馆去给我打付费电话。”
  “我不明白,克伦德勒先生?”
  “照我的话办。”
  克伦德勒扯掉束发带和手套,扔到起居间的钢琴上,用一根指头敲出了《拖网》的主题曲,直到通话继续:“史达琳是个技术特工,埃里克,我们不知道她在电话上搞了些什么花样。对于政府的工作我们需要好好保密。”
  “是,长官。”
  “史达琳来了电话,克伦德勒先生。她要她那盆花和别的东西——那个从杯子里喝水的无聊的风信鸡。但她告诉了我一个有用的办法。她让我忽略可疑杂志订户邮政编码的最后一个数字,如果最后那个数的差异是3或小于3。莱克特博士可能使用好几个距离近又相互间来往方便的收邮件的地址。”
  “然后?”
  “我用那办法找到了一个目标。《神经生理学杂志》是其中一个邮政编码,《物理文稿》和《ICARUS)是另一个,两者相距大约10英里,订阅人姓名不同,却都是汇款订阅的。”
  “《ICARUS)是什么东西?”
  “是研究太阳系的国际杂志,20年前莱克特博士就是特许订阅人。递送地址在巴尔的摩。杂志通常在每月的10号左右投递。一分钟以前我还得到了一条消息。是卖出了一瓶叫什么堡的酒,叫做——优甘?”
  “对,那字读依——甘。那东西怎么回事?”
  “安纳波利斯上流地区的酒类商店。我输入了这笔交易,它跟史达琳列出的敏感年代相符,程序显示出史达琳的生年——是她出生那一年酿造的酒。买主付了325美元现金,而且——”
  “那是在你跟史达琳通话以前还是以后?”
  “刚跟她谈完话,一分钟以前才——”
  “那么,她不知道?”
  “不知道。我应该给——”
  “你是说酒商通知你他卖出了那瓶酒?”
  “对,先生。史达琳在这儿留有记录,东海岸只剩下了三瓶这种酒,她三个都通知了。可真叫人佩服。”
  “是什么人买的?那人什么样子?”
  “白种男性,蓄胡子,中等身材,脸没有看清楚。”
  “商店有保安录像吗?”
  “有,我问的头一件事就是这个。我说我们要打发人去取录像带,但还没有打发人去。店里的职员没有读到公报,但是告诉了老板,因为那笔生意很特别。那老板跑出去,还来得及看见那人——他认为是那人——开了一部小型货车走了。车子灰色,背后有一个梯子。如果那是莱克特,你认为他会试图给史达琳送去吗?我们最好提醒她警惕。”
  “不,”克伦德勒说,“别告诉史达琳。”
  “我能在VICAP公告栏上和莱克特档案里公布吗?”
  “不。”克伦德勒迅速地思考起来,“你得到了意大利警察局关于莱克特电脑下落的回答了吗?”
  “还没有,先生。”
  “那,在我们没有把握莱克特读不到之前,你不能在VICAP公布。他可能有帕齐的电脑通行密码。而且史达琳也可能读到,然后给他通风报信,像上回在佛罗伦萨一样。”
  “啊,我明白了。安纳波利斯的办事处可以去取录像带。”
  “你就全部交给我办吧。”
  皮克福德报了一遍酒类商店的地址。
  “继续监视杂志订阅的情况,”克伦德勒指示道,“克劳福德如果回来办公,你可以告诉他杂志的事。本月10日以后对邮件投递的监视就由他组织了。”
  克伦德勒给梅森打完电话,离开了他在乔治敦的家,轻松地向岩溪公园慢跑。
  夜色渐浓,只有他白色的耐克束发带、白色的耐克跑鞋和他深色的耐克跑步衫两侧的白条子依稀可见,仿佛只有商标没有人。
  那是半小时轻松的跑步,在他来到动物园附近的直升机起落场时,已经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一步没停就钻到了旋转的螺旋桨下的扶梯边。喷气式直升机的上升令他觉得很刺激。整个城市和亮着的纪念建筑猛烈下降,飞机带他上升到他应当到达的高度,去安纳波利斯取录像带,然后到梅森那儿去。
  第七十六章
  “你能够把那破玩意的焦距调好吗,科德尔?”梅森那深沉的广播嗓子,辅音里没有唇音,“把”、“破”和“吗”读得像“啊”、“哦”和“呢”。
  为了更方便看高处的监视器,克伦德勒站在屋里梅森身边的暗处。他在梅森屋子的热气里把雅皮士跑步衫往下扯到了腰部,用袖子系住,露出了普林斯顿的T恤衫,束发带和鞋在鱼缸的光里泛出白色。
  按照玛戈的说法,克伦德勒的肩膀像鸡。他们刚对这话一致表示同意,他就到了。
  酒类商店的保安摄像机没有计时和计数装置,而圣诞节的业务又很繁忙。科德尔在大量的业务活动里匆匆搜寻着一个个的顾客。梅森等得很不耐烦。
  “你穿一身运动衫走进酒类商店亮出警徽时是怎么说的,克伦德勒?说你在参加一种特别的奥运会吗?”自从克伦德勒拿了他的支票存入银行以后,梅森对他就简慢多了。
  克伦德勒在利害攸关时是不可能生气的。“我说我是便衣。你现在对史达琳是怎么监控的?”
  “玛戈,告诉他。”梅森似乎要留下自己不多的气息来侮辱人。
  “我们从芝加哥的保安机构调来了12个人,目前在华盛顿,分成了三组,每组有一个人代表伊利诺伊州。如果他们抓住莱克特时叫警察发现,就说是他们认出了莱克特,执行公民对现行犯的逮捕什么的。抓住莱克特的人只需把莱克特交给卡洛就回芝加哥,他们知道的就这一点。”
  录像带继续放着。
  “等一等,科德尔,倒回去30秒,”梅森说,“看看这一段。”
  酒类商店录像带的监视范围在大门到收银台之间。
  录像带没有声音的模糊图像里有个人走了进来,戴着鸭舌帽,穿着破旧的茄克衫,一脸络腮胡,架着墨镜;那人对镜头背过身子,小心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那顾客费了一会儿功夫向店员说明了自己的需要,便随着店员消失在酒架间。
  好容易过了3分钟,两人终于回到摄像范围内。店员擦掉酒瓶上的灰尘,包上衬料,放进一个袋子里。顾客只取下了他右手的无指手套,付了现金。店员的嘴动了动,对那离开的人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过了几秒钟,店员对镜头外的什么人叫了起来。一个健壮的人进人镜头,急忙赶出门去。
  “那就是老板,看见卡车的就是他。”克伦德勒说。
  “科德尔,你能够把这带子再放一次,把顾客的脸放大吗?”
  “需要点时间,韦尔热先生,怕会有点模糊。”
  “放放看。”
  “他的左手总裁着无指手套,”梅森说,“我买那张x光片也可能上了当。”
  “帕齐说他的手动了手术,把那多余的指头切除了,是吗?”克伦德勒说。
  “关于指头的事帕齐也可能说了谎。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你见过莱克特的,玛戈,你觉得怎么样?是莱克特吗?”
  “18年了,”玛戈说,“我跟他只见过3次面,我进去时他总是从桌子后面站起,并不过来。他的确很文静。我最记得的是他的声音。”
  科德尔在内部通话系统上说话:“韦尔热先生,卡洛来了。”
  卡洛发出猪的气味,而且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