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语脸上一凝，随即，他说，“不可能，林暮沉就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宋啸冷声一笑，“你们这种黑社会，还配被叫做人吗？”
  “你……宋啸……”他叫她，但是她理也不理人，直接走了出去、
  程言语默然的站在那里，既然不想，就不要硬撑着，看自己的母亲解刨不行吗？
  但是他知道，宋啸一定要亲力亲为的原因，她信不过他，觉得他们一定会从中阻挠，所以她要亲眼看着，亲自证实。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
  惹上了宋家的姑娘，真是让人很难办。
  小满来了后，跟程言语默默的说了几句。
  程言语哼了一声，“秦沐勋这个家伙，往常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现在也来趁热打劫啊。”
  小满瞪他，“怎么说话么，阿勋本来就不是那种人，而且现在宋衍很脆弱，被人照顾也是应该的。”
  小满不再多说，她还要进去继续见林暮沉。
  他还是那一身衣服，自然，她送进来的欢喜衣服，他一件也没动。
  警方果然再不敢给他戴手铐，但是他依旧垂着手，坐在那里。
  样子说不出的淡漠。
  小满说，“你真的决定，就这么下去了吗？”
  林暮沉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小满说，“你没什么可以眷恋的了是吗？所以，想就这么待在牢里了是吗？”
  他眼睛微微动了动，随即，抬起眼来，“小衍她……”
  小满冷哼，“你还知道问小衍啊，她很不好，我告诉你，她真的很不好。”
  林暮沉幽深的目光，越发的阴沉，眼神，似乎慢慢的伸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很难过吧……”
  小满说，“不，正好相反。”
  林暮沉微微皱眉，“什么？”
  小满说，“她没你想的那样，但是，总之，也很不好，你想要知道，就自己出去看，看过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不好了。”
  林暮沉看着她，“小满啊……”
  小满哼了声，起身，说，“要不要保释就看你，反正不要出去就算了！”
  “你……”
  小满作势真的要走，走到了门口，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满心想，真是个榆木疙瘩，无可救药了。气的就那么一跺脚。
  “小满……”这时，他忽然开口唤住了她。
  她回过头，他看着她，“好吧，保释吧。”
  小满这才笑了起来。
  解刨结果出来后，葬礼按时开始。
  去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些还能联系到的亲戚过去意思意思，一些小衍和小啸的同事。
  宋衍跟宋啸并排站在里面答谢大家，宋衍穿了一身的黑色套装，缩在那干练的衣服里的身体，显得好像瘦成了一条缝了一样，小啸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哭的眼睛通红，即便现在不再哭泣，还是忍不住不时的蹦出几滴眼泪来，比起来，站在她旁边的宋衍，却是完全的不同。
  她不哭，有人来安慰，她淡淡笑笑，就好像白色的昙花一样的微笑，美丽，清淡，却又脆弱。
  她与人握手，低头说感谢的话，有人安慰，便低低的一笑。
  偶尔，她会抬起头，看向摆在上面的黑白照片。
  陈桂香老了后没怎么拍照，照片上的女人，是年轻时候的陈桂香。
  样子恬静美丽，那时宋爸爸还在，陈桂香还是个幸福的女人。
  但是前半生那么无忧无虑，后半晌，却坎坷的让人叹息。
  宋衍想，让母亲的记忆，就定格在那个时候吧，那该多好。
  她想着，便微微的一笑，转过头来，继续见过来悼念的人。
  秦沐勋帮忙，用便宜的价格定到了公墓里的一个位子。
  下葬的时候，宋啸再也忍不住，就那么大哭起来。
  宋衍搂着宋啸，让宋啸靠在她的肩膀上。
  秦沐勋在后面看着，不禁的想，那么瘦弱的一个肩膀，到底还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宋啸啜泣着，说，“昨天，我收拾妈的遗物……找到了一张存折，上面有三万块钱。”
  宋衍点头，“是妈攒的？”
  宋啸点头，说，“我才听邻居说，妈把我们给她的钱，都攒了起来，没事，还拿针线活回来偷偷做，用几年，自己攒了三万块。”
  宋衍握着宋啸的手，紧紧的。
  宋啸说，“我都不知道，妈到底干嘛那么省，我收拾妈的衣服，发现，衣服都是几年前的衣服了，给他钱让她买衣服也没买……”她泣不成声，“我找到妈穿得内－裤，竟然连内－裤都不舍得买……全是用以前我们穿久了的衣服，裁剪改做的……”她再也忍不住，就那么伏在宋衍的肩膀上，泪流满面……
  第216章　把你推给别人（3000＋）
  更新时间：2012…11…16　0：48：21　本章字数：4103
  这一静一动的两个女儿，站在陈桂香的墓前，静静的望着。
  之后，大家都渐渐散去，秦沐勋过来，拍宋衍的肩膀，“走吗？”
  宋衍扶着小啸，说，“小啸，你们先去招呼大家吃晚饭，谢谢大家的帮忙，我想再待会。”
  小啸说，“那我也待会。”
  宋衍说，“乖，去吧，小啸，那么多人看着呢，去吧。”
  秦沐勋看着，拉过小啸，说，“那就先走吧，小啸，我陪你出去。”
  小啸想想，还是听话的点点头，跟着秦沐勋一起离开。
  夕阳西下滗。
  天边的残云，变换着各种的形状，整个墓地变得冷清下来。
  她站在墓前，看着上面母亲的照片，风渐渐的吹动着她的短发，她单薄的身体，也似乎要被吹倒了一般。
  “妈，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不是？”
  “妈，你说的没错，如果我站在您的位置上，我也会向您一样，您只是做了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情，而我也做了所有孩子都会做的事情，让您失望……”
  “妈，下面冷吗？妈，见到爸爸了吗？爸爸有没有说，他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
  “妈，不，以后我不想再让你失望。”
  她眼眶有点发酸，但是却没有眼泪，只是那么站在那里，整个肩膀，和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她就那么站着，许久许久，也没有动。
  更自然没有看到，她的背后，有人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望着。
  在夜色渐浓的墓地里，他那么远远的望着她。
  小满说的没错，她是很不好。
  虽然，她仍旧是对任何人都一样的，礼貌，懂事，一个人处理着葬礼，也是面面俱到，一切都做的很完美。
  她会微笑，会平静的解释，会对来悼念的人寒暄。
  这一切，都做的很完美。
  但是就是太完美了，才更让人担心。
  那样的她，让他想要一步跃过去，紧紧的抱住她。
  似乎就是这样，脚步微动，踩着地上的树叶，发出点松散的声音。
  她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他快速的，躲在了杉树后。
  墨绿的枝叶，挡住了他的身体，她有些狐疑，微微的动了动，却发现，站的脚有些麻木，竟然一软，险些要倒下去。
  他看着，一动，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就那么要冲上去。
  然而这时，却已经看见，另一个身影，率先一步迈过去。
  他一把拉住了宋衍，将她牵引进自己的臂弯。
  双手包裹着她，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宋衍捂了捂额头，“没事，大概站的久了。”
  秦沐勋挑眉，看了看四周，说，“冷了，回去吧。”
  宋衍点点头，迈步，却看见，秦沐勋伸出手来，她狐疑的看着他。
  他说，“不是站的久了吗，别跌倒了，扶着吧。”
  宋衍说，“我哪有那么娇贵。”
  秦沐勋说，“还有很多事情做，你想要病倒吗？来，扶着。”
  是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宋衍想。
  她点点头，终于握住了秦沐勋的胳膊，挽着他，想外走去。
  背后，他静悄悄的看着，秦沐勋一向是聪明的。
  他的聪明从不外露，而是细水长流，静悄悄的，慢慢汇集起来。
  所以在几个兄弟里，其实他才是脱离帮派最彻底的，而林暮沉，总是在说，自己已经不再是那条路上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脱离，反而越是惹人眼球，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就那么牵引着他，不得离开。
  现在，林暮沉才越发的发现，秦沐勋的聪明。
  他就这么独立于所有人之外，终于，慢慢的，静悄悄的，将自己漂白。
  就连林暮沉，以往也没有注意到他，此刻，他站在宋衍身边，他的高大，衬托着宋衍的瘦小，靠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一样，惹人怜爱。
  林暮沉心里忽然的，那么一痛。
  到底是，她将他推远，还是，他将她推向了，别人的怀里？
  *
  一天的忙碌过后，宋衍带着小啸一起回家，因为母亲不在了，小啸搬过来跟宋衍一起住，几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总算也是有个伴，小啸再休息两天，准备回警局工作，宋衍则边工作，边自己看着关于法律的书。
  黎米说，“你现在学也没用了，有什么好看的，浪费时间，明天姐姐给你找个好律师，告死林暮沉他丫的。”
  宋衍戴着眼镜，从镜片底下，透出淡淡的光，看着黎米，说，“只是不想就这么呆着，总是要，做点什么比较好。”
  做点什么，才觉得自己是在活着，才觉得，自己确实在为母亲努力着。
  黎米无奈，只耸耸肩，进去继续做面膜去了。
  晚上宋衍一个人看了很久，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摆在桌子上，一页一页的翻着，找着各种医疗事件，各种谋杀，各种法律法规。
  等抬起头来时，却看见，安安正趴在门边看她。
  她笑笑，叫安安过来。
  安安乖乖的坐在了她的腿上。
  她说，“怎么不睡觉？”
  他仰起头来，“妈妈……外婆死了是吗？”
  宋衍愣了愣，随即，她顺服的，摸着他的头发，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死亡呢，跟你出生一样，都是自然而然的，外婆并不是不在了，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安安说，“他们说，是恶魔叔叔……”
  宋衍马上说，“不是的，安安，不是他。”
  安安眨着眼睛，看着她。
  她说，“你希望是他吗？”
  安安摇摇头。
  宋衍说，“那你就相信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想是他，就相信，不是他做的，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你都坚信着，那么，就一定不会是他做的了。”
  安安想了想，说，“嗯，我相信，恶魔叔叔不会做的，妈妈，其实，恶魔叔叔看着很坏，他其实只是个可怜的好人，老师跟我们讲过一个乌鸦的故事，乌鸦很自卑，因为它到哪里，都会被人厌恶，它以为，是因为它太黑了，但是，老师说，其实不是的，是因为它太好了。它总是想将事实告诉所有人，所以它说出来的，都是不好听的话，带来的消息，都是灾难，但是喜鹊，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夸奖别人，知道要发生糟糕的事情，也不愿意去提醒别人，所以，乌鸦其实只是因为它不懂得让人喜欢，才会被人厌恶，这并不代表，乌鸦就是坏人，喜鹊就是好人。”
  宋衍看着前面的小台灯，脑海中，回想着安安说的话。
  最后，她还是笑笑，看着安安，“安安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安安说，“所以，我觉得，恶魔叔叔，其实是个好人。”
  宋衍说，“嗯，相信你所坚信的，以后都要这样，听见了吗？”
  安安听话的点点头。
  宋衍抱着安安进去，照顾他睡下了，关灯前，看着他躺在小床上，样子可爱极了。
  宋衍心里想，大人间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小孩子比较好。
  不管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对安安，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所以，何必要让安安去恨他呢。
  恨一个人，永远都比爱一个人要痛苦……
  她不想让安安痛苦。
  *
  午后的阳光十分的迷人。
  宋衍推开了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理发店，正在吃饭的理发师忙走过来，“小姐，做头发吗？”
  宋衍说，“嗯，我想要剪头发。”
  理发师给她洗头，然后，坐到了镜子前，理发师给她吹着头发，边说，“小姐的头发真漂亮，一看就是没乱搞过的啊，这次怎么样，我给小姐剪一个最近最流行的……”
  “不用了，帮我剪短一些吧？”
  “短？多短？”理发师诧异。
  她指着上面那个英国男人的头型，“这样就行了。”
  理发师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弄成那样……一点也不好看。
  但是再怎样挑剔和刁钻的可人他都见过了，他深知一点，就是不要跟顾客啰嗦，听她的就是了。
  于是也不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