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7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2-11-18 17:07      字数:4848
  自己必须不停地走、不停地看。如果不是因为小满在这里,他甚至想去更远的地方。
  阳光温暖而柔和,行人脚步匆匆,街道干净整洁,店面明亮热闹。一丛丛、一盆盆惹眼的绿色植株和粉白、金黄、嫣紫的花草,或许是在坡道边的护栏里,或许是在巷口的垃圾箱边,甚至会在你想不到、却转身就能看见的任何地方,吐露着芬芳,装点着这个已经被金元玷污的小岛。
  昨天下了一场雨,空气中还有一丝清新。很多植株上闪耀着水珠,映射着身边的高楼大厦,或者是伏另一片叶上的一只金甲瓢虫。
  南国的冬日没北国的豪迈,却多了一份灵动。叶皖随着人流、车流,穿行在街头、巷口,他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也不自己要干什么。
  “先生,来尝一尝。”
  “先生,请试试我们新推出的鱼边饭。”
  “先生,请尝尝小店的鲇鱼糕。”
  “这种安全套,透气性好,触感敏锐,味道芬香,价格便宜,买2只送1只,只要38元!”
  此起彼伏的兜售叫卖声,让叶皖仿佛从洪荒的边缘,回到了这红尘十丈之身,只觉得手里一紧,已经被人强塞了一块点心,仅有指甲盖大。
  叶皖抬头,正看见一张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
  站在街头促销的女孩,朝叶皖笑了笑,说道:“很好吃的,尝尝好吗?”
  叶皖面无表情地一口扔在嘴里。
  “啊?”女孩愕然,捂着嘴,露出相当无辜的表情,然后拼命憋住笑,腼腆地指了指叶皖的嘴:“先生,这个,是要先拆开外面的包装。”
  叶皖点心进嘴的同时就知道自己犯错了。因为不好意思,那一团玻璃纸含在舌下没有吐出来。
  “包装?”叶皖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没有啊!”
  “啊,你真的吃到…”女孩儿又拿出一块糕点,细心地捧到叶皖面前,用演示的手法,慢慢剥开玻璃纸,然后看着叶皖:“先生,你看!”
  “呃!我肚子有点疼!”叶皖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肚子,脸上登时冷汗就要下来了。女孩儿大吃一惊,也顾不上促销,伸手搀住叶皖,将他扶到一边街心花园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先生,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我要死了……也许就是因为被那块糕点噎死的…。。”叶皖费力地喘了几口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你的。”
  “先生,先生,你不会死的!”女孩儿急得泪水都要掉了下来,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开始拨电话叫救护车,却被叶皖一把按住:“不要打电话,我说过不怪你就不怪你。你把手拿过来…我送你一件东西纪念。”
  女孩儿毕竟不是傻瓜,经过初期的慌张失措后,总觉得这个一开始有点阴郁,如今有点无厘头的年青人不会死,于是将信将疑伸出手来。
  叶皖头一低,将已经团成绿豆大小的玻璃纸吐在女孩儿的手上,跳起来大笑而去。
  经此一闹,叶皖觉得心情好多了,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郁闷和烦躁消除不少,心情跟着好了起来。耳边听得一声惊呼:“哥!”抬头一看,正是田蓉。
  田蓉上身穿着一件印有香港理工大学LOGO的浅灰色棉夹克,下身是一件白色牛仔裤,背着双肩背包,欣喜万分地站在叶皖面前,笑盈盈地说道:“哥,你怎么在这儿,是来看我的吗?”
  “呵呵,我在这边有事。”叶皖也没多解释,笑道:“蓉蓉,你们学校不是在九龙吗?今天逃课了?”
  “才不是呢,今天要做义工。”田蓉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大巴:“喏,我们全班同学要去天后庙捡垃圾,还要宣传卫生小常识呢。”
  “是吗?”叶皖抬头看去,大辆车内几十双眼睛正看向这边,于是挥手示意:“蓉蓉,那你去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哥。”田蓉欲言又止:“哥,你今天有事吗?”
  “应该说现在没事。”
  “那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田蓉拉着叶皖的手一通乱摇:“哥,好不好嘛?”
  “这个啊?”叶皖犹豫起来,去天后庙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却不想和一帮子大学生混在一起。
  “哥,跟我来!”田蓉一把拉住叶皖,跑向大巴车。
  位于赤柱大街的天后庙,是香港人心中精神寄托的一个重要源泉。在香港原住民心中,天后娘娘是能够保佑他们平安、幸福、喜乐的最亲近的神祗,相较于天主教和基督教,土生土长的天后,更能让他们感到安心和心灵的宁静。
  天后庙终年香烟缭绕,大量来自内地的游客往往一掷千金,在此求神拜佛。而香港市民,也喜欢在红尘失意后来到这里,拜个神,求个签,得以寻求内心的安宁。
  大巴车开到庙外公园,找了个停车场停下后,叶皖夹在一大群大学生中下了车。田蓉似乎早已忘记自己的正事,毫不顾忌同学若有若无的关注目光,挽着叶皖竟像一对情侣似的逛起了天后庙。
  事实上,田蓉所在班级今天的活动地点并不在天后庙,而是在天后庙外的公园。一大帮子穿着校服的学生,或青春靓丽,或健康俊朗,散发着宣传防治艾滋病的小海报,笑容满面地捡着纸屑和数量很少的垃圾,而且还在现场表演起节目,一时之间,煞是热闹好看,倒是吸引了不少来上香的游客。
  叶皖陪着田蓉捡了几个易拉罐,扔进垃圾箱后,拍了拍手:“蓉蓉,你怎么不去唱歌啊?你们那些同学,没一个唱的比你好呢!”
  田蓉原本笑语殷殷,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黯:“哥,我以后都不唱歌了。”
  叶皖一楞,知道她还没走出旧事的阴影,心里刺得一痛,伸臂搂住了她:“蓉蓉,陪我去庙里转转。”
  天后庙不仅供奉天后,还有土地和观音,这种独特的宗教思想,恐怕也与香港人的节俭、务实有关。叶皖和田蓉均不信这个,两人随着人流一边走,一边闲看。
  一位老年妇人,跪在天后神位前,对着“天后圣主”四个金字横幡叩头不已,嘴里念念有辞,叶皖凝视细听,却是求儿子孝敬,求女儿不受欺负,求自己晚上睡觉可以有个蚊帐,不要被蚊子咬。
  而另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子,请了一柱香,磕了三个头后,又往功德箱里扔进一个大红包。叶皖听得分明,他求的是生意好,赚钱多,老婆今年能生个儿子。
  田蓉不知道叶皖驻足不动的原因,买了两柱香,塞了一把给叶皖,小声道:“哥,我们来磕头。”
  叶皖被田蓉一带,双膝跪倒在蒲团上,先将香插入香炉,见田蓉神色虔诚,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后,又双手合什,嘴里念叨了几句,这才睁开眼,笑嘻嘻地拉起叶皖。
  “哥,你求什么的啊?”
  “没有。”叶皖心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唉呀,那不是白求了吗?”
  “呵呵,没关系的。”突然之间,叶皖又觉得困扰起来,这种情绪上的波动,让他总觉得自己的神经出现了问题,比如昨天殴打那名倒霉的安德鲁兄弟公司总经理巴拉图。这在以往,叶皖是不可能对一名无辜者下如此狠手。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巴拉图不是犯罪份子。
  田蓉掏钱买了一只铁狮子挂件,拉住了叶皖的手:“哥,头抬起来。”
  叶皖乖乖的抬起头,田蓉屏住了呼吸,踮起脚尖,将铁狮子挂在叶皖的项上,摆弄了一番,把丝绦理齐,塞进叶皖的领内,又把叶皖的衬衫上部扣子解开三个,这才退后一步,笑着说道:“哥,好酷啊!”
  叶皖从后兜里摸出太阳眼镜戴上,装模作样的露出凶狠的样子:“女施主,赶紧施点钞票过来!”
  田蓉“咯咯”笑了起来,挽着叶皖的胳膊,站在小摊前却不挪窝。叶皖迟疑之下,见田蓉羞羞答答地指着一块玉佛说道:“哥,这个好漂亮啊。”
  小丫头,还跟我玩花骨拐!叶皖抓起玉佛,仔细看了看,却是一只玉观音,玉质杂驳,算是很差了。
  “蓉蓉,哥给你买这个,好不好?”
  “嗯。”田蓉本来想的就是这个心思,期期艾艾地看着叶皖掏钱付了帐,高兴的闭上了眼睛,仰面雪白的脖子:“哥,给我戴上!”
  “好!”
  叶皖可谓心灵手巧,但是当他为田蓉戴玉观音的时候,仍然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怀中的女孩儿,不再是那个扎着冲天辫,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不再是那个摇着轮椅,哭着冲进雨幕的女孩;甚至不再是那个站在舞台上倾情演唱,说出‘感谢哥哥’这样的话的女孩。
  田蓉扎着马尾,在叶皖的双臂环绕下,仰面闭目,满面羞喜之色,更兼吹气如兰,清香发丝在叶皖的撩拨下调皮地在脸上拂过,惹得女孩儿嘴角含笑,呼吸却急促起来。
  叶皖将丝绳绕过田蓉的马尾辫,塞入后领时,指尖触到她那莹白的颈项,两人竟然不约而去的颤抖起来。
  “哥!”田蓉闭着眼睛,扑入叶皖胸中,胸口柔软的如同初发的花蕊,嗅着叶皖身上的雄性气息,田蓉象醉了一般,满面酡红:“吻我!”
  叶皖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按住了田蓉的头,往前一带,伸嘴含住了那丰满、红艳、颤抖的唇。
  不远处的大学生们,看见这感人的一幕,不约而同的微笑起来。原来我们班上最美的天使,有着这样一个优秀的守护神!
  虽然有不少心碎欲绝的男生掩面而泣,但是他们脸上的暗疮却使得他们顾影自怜的同时,沉了大眼泡金鱼儿,落了乌鸦。
  一吻之后,田蓉更显得娇艳欲滴,小女人心性使得她偎着叶皖,晕晕乎乎的不辩东西,一双妙目盯着叶皖的脸,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九十九 解签
  叶皖牵着田蓉的手,踱到天后庙右侧,见一月门上书“树园”二字,里面隐约是一个园子,颇为宽敞。
  一间不大的敞屋内,摆着一张长条桌,一名满面皱纹的老妇,正躬着身子,背对长桌,全神贯注地用一只长柄勺搅动着面前的一口砂锅。
  砂锅架在一只硕大的炭炉上,雾气缭绕,满鼻喷香,叶皖辩了辨味道,似乎是鱼类。
  一个肥头大耳的大和尚,被一围香客围在圈内,端坐在桌后,左手持一只竹签,摇头晃脑念了起来。
  “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
  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念罢抬头看了看解签人,翻了翻眼皮道:“这位施主,此卦乃‘庞涓观阵’,实乃中签之首,劝世解忧,皆为大善。”
  解签人是一位中年人,瘦得很有巩汉林的风采,闻言点头如鸡啄米:“大师,请您帮我解了此签。”
  “唔?”胖和尚不语,右掌缓缓伸出。瘦子会意,从钱包里取出两张金牛,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胖和尚手一扫,金牛落入抽屉中,这才继续道:“你已有所成,何必再做持灯觅火之蠢事?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须无限意,眼前是真。”
  瘦子瞪大眼睛,问道:“大师,这…这是什么意思?”
  胖和尚又翻了翻白眼,低声叹道:“他妈的,香港人真没文化!”然后声音大了点:“这就是说,你别成天的东跑西颠,只要做好本份事就行。否则你老婆跟人跑了、公司被人抢了,那时候再哭,可就晚了!”
  瘦子怒道:“臭和尚,你敢咒我?老子是新义安人!快给老子重解,当心老子带人砸…”
  胖和尚闻言眼中一冷,抓住瘦子手腕,轻轻一推,直将他送入人堆:“滚蛋!”
  瘦子晕头晕脑的爬了起来,正待再上前骂上一阵,却已挤不进去,边上倒有个好心人劝道:“你可不要得罪签神呐,签神老人家法力无边。上次有个黑社会的人,带着十几个打手找他麻烦,结果大师一念真言,以一敌十,那真是杀得日光无光,星晖暗淡呐!”
  说罢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签,抻长了脖子往里挤:“大师,签神,老神仙…”
  叶皖早认出来,这位“大师、签神”,竟然是武当山上遇见的“武道士”宋凤梧。见他神神叨叨,玄而又玄,哑然失笑,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这里来的。
  “哥,哥!”田蓉在殿外摇了一签,跑回来摇着他的手道:“哥,陪我去解签。”
  “好!”叶皖正待拉着田蓉上前,却见那武道士站了起来,双臂一振:“散了散了,老子要吃饭,下午二点再过来!”
  一众香客或哀求或利诱,武道士均不为所动,最终走个干干净净,一个院子里,只有四人面面相对。
  武道士看着含笑而立的年青人,容貌依稀有点熟悉,正待发问,叶皖已经拉着莫名奇妙的田蓉当院跪了下来:“云虎大师,我是叶皖啊!”
  “叶皖?”宋凤梧一楞,立即想起来了,一步蹿到院中,将两人扶了起来,大笑道:“好,好,果然有长进!”扭头道:“玉儿,泡两杯茶来,用我喝的野茶!”
  玉儿?叶皖和田蓉偷眼看着那老妪,心里隐隐有点泛呕,表情却益发恭顺。
  宋凤梧拉着两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