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2-11-18 17:07      字数:4851
  一名脸如刀削的保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电子仪器,飞快地在室内转了一圈,仪器上的绿灯始终安静地亮着,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到管伟国面前,低声道:“老板,OK了!”
  “嗯!”管伟国发出一声低沉浑浊的声音,双目似阖未阖,心下盘算着当下的局面。
  成天躲躲藏藏,还花重金请了专家来帮自己设计安保和进行反侦测,这样的日子,管伟国是一天都不想再过!
  但是他不得不继续忍耐,忍耐到他准备好的一天!
  管伟国突然睁开眼来,浑浊的黄眼珠转了一下:“所有来的人,都要确保没有尾巴,否则…”保镖心领神会,抿着嘴无声地点了下头。
  “烧刀子,你负责管理保镖和两个外国专家。说起来,你也是专家,我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
  “老板,放心吧!”烧刀子正是保镖头目,是管伟国两个月前托人重金聘至。此人不仅手上功夫极佳,枪法准,更难能可贵的是有一身专业反侦测本领。带着管伟国东躲西藏,数次在八处眼皮子底下失踪,就是他做的好事。
  管伟国挥了挥手,烧刀子无声地退后几步,负手立在一边。
  “叔!”管魁合推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脚踩在一株玉兰花盆底的储水碟上,“叭”的一下跪倒在地,膝盖撞得青紫,赶忙咧着嘴抽着冷气重新站了起来。
  烧刀子目光落在管魁合身上,冷光中不屑的表情一闪而逝。
  “怎么啦?”管伟国对这个侄子,是又怒又无奈,年龄不小了,却又冒失又胆小,根本是和废物一样,撑破天只能打理一家小场子。要是把家业托付给他,不出两年,就要被周围的群狼连肉带骨头渣子吞得一点不剩。
  “叔,冬雷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啊!”
  管伟国粗疏的扫帚眉跳了两下,缓缓睁开眼来,看着卑躬屈膝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子,心里一阵烦闷,指了指沙发,喉咙里涌出一个字来:“坐!”
  “哎!”管魁合诌笑着连连点头,欠着屁股坐在管伟国身边,伸手就去掀几上的雪茄烟盒,见管伟国摆了摆手,这才不甘心地缩了回去。
  “叔,我有个马仔,是从暖城一直跟我的,叫祥子,能打能拼…”
  “说重点!”管伟国根本没心思听什么马仔奋斗史,也不想管魁合表忠心,偏偏这个蠢货每次来都做足全套,腻歪得如今管伟国见了他就烦。
  “是,是。”管魁合舔了舔嘴唇,悄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盖,说道:“上个星期,祥子去银行取钱,看见冬雷也在,正要去问安,就听银行里的人问冬雷,这卡销不销?”
  李冬雷销了崔浩和李冬雷两个户头上的银行卡,却把所有的钱都转到了他老婆肖玉红的户上。
  道上最近不太平,管老蔫要有大行动,很多最底层的马仔多少心里都隐约嗅出什么味道来了,祥子跟管魁合多年,忠心耿耿,人远比管魁合要机灵,上次劫持余娜,祥子就是司机,后来被叶皖拿住膻中穴扔到一边。
  小流氓也有智商,李冬雷这样做,明显是想跑路,思前想后,把这事就报告了管魁合。
  管伟国听完管魁合的汇报,阴着脸一声不吭。管魁合立下小功,面有得色,架起二郎腿,捧着茶杯“滋”的吸了一口,还未放下杯子,耳边就听到“啪!”的一声,吓得差点把杯子乱了,手一抖,滚热的茶水泼到手上身上,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干什么?”管伟国拧着眉毛,看着管魁合慌乱失措的样子,不满地瞪了一眼。
  “叔…我…”管魁合心虚地重新坐了下来,甩着头,郁闷不已地看着桌上被管伟国敲断的玉扳指。心里暗骂不休,你个老东西,没事瞎敲什么,害人呐?
  管伟国没再理他,扭过头看了烧刀子一眼,烧刀子快步走近。
  “你现在就带几个人,去北京,把冬雷老婆请来,就说是我请她来作客的,不要让她和冬雷联系,知道吗?”
  烧刀子无声地离开,管魁合悄悄地舒出一口气来。这个黑瘦的家伙,比冰还冷,那渗人的眼光,跟眼镜蛇似的!
  “魁合啊,这段时间你也认识不少人了吧?”管伟国看着管魁合的眼珠子盯着半蹲在茶几擦地板的女佣屁股上,微有不快,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温言道:“我连续安排了几次酒会,你该明白我的用心吧?”
  “叔,那么多人,我哪记得谁是谁啊?递上来的名片,又没印头像…”
  管伟国看着管魁合漫不在乎地挥着手,气得差点吐血,这王八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对了,叔,我还有个事想求你!”
  管伟国基本上对管魁合死了心,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肥大的大脑袋动了一下。
  “上周的酒会,我看中了一个妞儿,想请叔给我作主…”
  “妞,妞!你他妈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女人、喝酒、耍牌!这个公司,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你什么时候关心过?”管伟国怒不可遏,双目圆睁,狠狠地抽了管魁合一个耳光,短粗的脖子上青筋乱扯,蛤蟆似的大肚子一起一伏,一个乖巧的女佣慌忙跑过来,蹲在管伟国身边,伸出白乎乎的小手替他揉着胸口顺气。
  “叔…我真的喜欢那个妞儿啊,其他的事,我都听你的,只要你给我做主,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谁?”面对这样的无赖,管伟国气无可气,心灰意懒地靠在沙发上,搂着女佣,肥大的手搓着女孩儿胸前坟起的嫩肉。
  “是佟老板的女儿,佟薇!”
  过了很久,又高又厚的沙发里冒出一个声音:“知道了!”
  三十四 喝得你服!
  管魁合得了尚方宝剑,喜不自胜地离开。管伟国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内,没一会儿,门轻轻推开,保镖伸进来一个头:“老板,李冬雷来了。”
  管伟国挥了挥手,保镖让在一边,崔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管叔!”
  “嗯,坐吧!”
  崔浩坐在另一侧沙发上,手扶着椅靠倾过身子:“管叔,已经查清楚了,一共有16家公司的老板失踪,听说是参加一个招商会。”
  “什么招商会?”
  这明显是个行动的前奏,而且是针对他自己的!更让人不可容忍的是,在自己的地盘,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自己却最后才知道!
  崔浩已经完全不相信管伟国,但是他同样也对叶皖有所保留,有个很重要的一个情况,他并没有说。他见管伟国发怒,一张胖脸挣得通红,颈下的老人斑初现,淡淡的褐黄色象一抹未擦净的茶渍,心里竟然莫名奇妙的软了起来。
  他真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吗?就算是真的,他对我有恩吗?
  “管叔,事情我正在查,现在风声有点紧,您看是不是先出去一段时间?”
  “这就是我的家,是我的根,我出去干什么?”管伟国淡淡地瞥了崔浩一眼。
  “管叔,澳大利亚,还等着您呐!”
  崔浩终是不忍管伟国被叶皖抓住,不露痕迹地提醒了一句:“管叔,我怕现在都有人监视您,您最好化装,换了车,不要回家,直接走。”
  管伟国听了此言,反而冷静起来。
  早在管魁合来到深圳,管伟国就开始转移资产,操作了几个月,虽然有很多财产被政府冻结,但仍然成功的转移了不少,现在就走,根本没有多大损失,而且去了国外,天高皇帝远,谁也奈何不了自己,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世间枭雄,最后终是只有两条路:要么投奔自由,要么投奔囚室。而自己涉毒,如果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管伟国默默的抽着雪茄,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高大的落地钟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过了许久,管伟国抬起头,看着立在身边的崔浩,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很好,你很好!”声音低沉,嘶哑,象暴雨前沉闷的雷鸣。
  佟薇?
  叶皖头脑里浮现出那个骨感十足、高挑的女孩,既然已经知道这事,就不能让她落入管魁合的魔爪中。
  反复思量后,叶皖决定请窦萌萌出面,邀请佟薇一叙。
  “曼陀罗”是一家另类的饮品店,里面绝对没有可以一品一个下午的茶,也没有真假难辨的“蓝山”咖啡。这里最受青年人欢迎的,是各种各样的奶饮品和奶制品,以及数不胜数的果汁饮料。
  替佟薇点了杯加盐的柠檬水,窦萌萌和叶皖同样选择了酸奶,三人围着圆桌。
  叶皖默默地观察着一年多未见的佟薇,仍然向从前一样瘦,大大的眼睛涂着很浓的眼影,嘴唇涂得发乌,耳垂上荡着两只硕大的环。穿着一套皮装,上衣的料子大概都盖不满一只猫,一大半黑色的胸罩肆意地露在外面,下身的红色小羊皮裙离膝盖至少有五寸,瘦削的臀部露出一半,白生生的屁股就那么夸张地在金属椅子上反射着莹光。一时之间,几乎让叶皖以为她没有穿内裤。
  “说吧,叶…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叶皖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开门见山。
  “你认识管魁合?”
  “管魁合?我认识个屁啊!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管伟国的侄子,你前几天参加过一个酒会,有印象吗?”
  佟薇吸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汁,翻着白眼想了一会儿,撇了撇嘴:“是他啊,土包子一个!一晚上都跟狗似的围着我转。”
  “对,就是他。”叶皖看了看身边的窦萌萌,正色道:“佟薇,你知道的,你妈以前是我的领导。有些事,不说你也知道。”
  佟薇无声地点点头,对于叶皖的话,她还是比较能听得进,不仅因为和叶皖认识,并且叶皖在北京曾经作为施兰如的保镖,和她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更因为叶皖的年龄和她差不多,说出来的话也中听。
  “管伟国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为什么你还要参加他搞的什么酒会?”
  “关你什么事?”佟薇眉毛一挑,看着叶皖,目光中充满挑战。
  叶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句话,挺好的谈话氛围就破坏了,看着佟薇的表情,忍住怒气道:“佟薇,你爸是你爸,你是你。我希望你一方面可以劝劝你爸,多想想,一方面你自己要注意,不要参和进去。这坛水深得很。”
  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多解释的话就有泄密的可能。叶皖管不了佟薇,却不希望看见她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酒会、宴请。
  “我说你是我爸,还是我妈,这么关心我?”佟薇“嘁”了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想比划出一个中指,却终是没好意思,扭过头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柠檬水,一言不发。
  “薇薇,叶总是为了你好。”窦萌萌对叶皖歉意地笑了笑,推了推佟薇的胳膊,小声说道:“叶总叫我找你,就是怕你被黑社会的人害了。”
  “黑社会?我会怕黑社会?我老爸就是黑社会,我老爸的老大,更是黑社会大佬,我会怕?”佟薇不屑一顾,高扬着手,打了个响亮的榧子,要了一瓶杰克丹尼,“哗哗”地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后,用手背擦了擦嘴,冷笑着看着叶皖。
  叶皖和窦萌萌对视一眼,看到窦萌萌眼中的担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叶皖大概也明白了佟薇的想法,伸手夺过了酒瓶,站起身来,迎着佟薇的目光,手指一紧,一阵玻璃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叶皖存心立威,单手将酒瓶攥得粉碎,酒水混合着玻璃碴落到地面,窦萌萌楞了好半天,一下扑过去,红着眼抱着叶皖的手,看了半天,却连个血丝都没有。
  佟薇脸色变了,不知道叶皖是什么意思,直勾勾地看着一地玻璃,头脑一片空白。
  “想喝醉?”叶皖眉毛一挑,两根手指伸进嘴里,吹出一声凄厉的口哨。其实这边的动静,老板和客人早就发现了,全躲在一边看着呢,听见这声口哨,一名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
  “有白酒吗?”
  “有,请问…”
  “上五瓶五粮液!”
  “对不起,我们这儿只有38度的泸州老窖。”服务员低声回话,眼睛同样瞥着地面上的玻璃。饮吧的低度白酒是用来调鸡尾酒的,高度白酒却是不提供。
  “那来十瓶!”叶皖掏出皮夹,拍在桌上。
  “十瓶?”服务员吓了一跳,窦萌萌和佟薇更是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叶皖要玩什么。不过佟薇比窦萌萌叛逆多了,在心虚的同时,却有点期待。
  看着叶皖嘴边的冷笑,服务员很快的退回柜台,又拉了一个服务员,一人托了五瓶拆了包装的泸州老窖端了过来。
  “佟薇,你不是气你爸,又伤心,又失望,想破罐子破摔吗?行,今天我就陪你摔,一人五瓶,喝完了摔酒瓶子,醉死就醉死,怎么样?”
  佟薇还未说话,窦萌萌急了,一把抱住叶皖的胳膊,慌道:“叶总,薇薇不会喝白酒的,你不要逼她啊!”
  “喝就喝!”佟薇被叶皖说中心思,又气又怒,一股怨气无处发散,抓住一瓶酒就想开,却被边上一只大手夺了过去。
  “哼,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