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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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2-11-18 17:06 字数:4853
“赵队长,你知道么?叶皖甩飞针射人好厉害,刷的一下,就能把人扎中,想扎哪扎哪。”小满夸叶皖从来不留余力,要不是限于词汇量太贫乏,早把叶皖夸成了神仙。
赵凯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要求叶皖给他看看金针,叶皖无法,解开系在腕上的针囊,递给赵凯。
简单、朴素的麂皮针囊,内藏十二枚金针,长短不一,粗细不等。赵凯捻起一枚细看,心里一动:“叶皖,你会针灸?”
“嗯,从小和爷爷学的。”
三人面面相觑,末了赵凯长叹一声:“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么?”
聊了半天,四个人才聊上正题。云绯这才想到,叶皖正是报案人,寻的正是他的妹妹。心里泛起了很奇怪的念头,她感觉这一切简直象电视剧一样神奇。当然她也庆幸接了这个案子,无论于公于私,她都愿意帮助这个纯净的山里少年,特别是他还是个神奇少年。
赵凯这次来找叶皖,其实是要告诉他已经立案,要叶皖安心在家等候。可是叶皖坚决要参与破案,赵凯坚决不允许。
“赵队长,叶皖的身手难道不好么?”小满很是不忿这个油盐不进的大胡子。
“身手好是一回事,但是查案是另一回事。你又不是警察,没有侦查权。”
“哼!那我们自己去查。”
“那也不允许,情况不明,你们又不熟悉,贸然跑去找人很危险。”
“我一定会去,我来就是要找我妹妹的。”
“混蛋,找你妹妹有警察,你要是能耐大,你怎么跑来报案的,你怎么不自己去找?”赵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由得心虚地看了看叶皖。
叶皖坐在沙发上,直着腰,面上无喜无悲,心内却翻滚起来。是啊,要不是蓉蓉离开了自己身边,怎么会弄丢了?我不找蓉蓉,还有谁去找呢?
赵凯掏出烟吞云吐雾,他倒不是臭硬,而是带叶皖去风险极大。首先叶皖不懂当地方言,没法沟通,更重要的是他一说话就会暴露,总不能让叶皖装哑巴。
云绯倒是有心带着叶皖,可是赵凯话说在前面,而且也合情合理,怎么说也不能开口。倒是小满可怜兮兮地望着云绯,一脸期盼。
场面僵了,云绯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叶皖,沉思半晌,咬了咬细牙,望着赵凯说:“赵队长,我倒觉得可以带上他们!”
“哦?”
“叶皖可以帮我们看车,可以帮我们,嗯,帮我们整理调查资料。”
赵凯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云绯还在说着胡话,真是不晓得这个丫头怎么想的,这样的理由都找得出来。
“哎,我说云丫头,你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情绪,别用这么弱智的理由搪塞我。”
“呃……”云绯的脸由白转红,这丢人丢的大了。
“要是叶皖懂得方言倒是可以一起去,可是他一个湖北人,哪里又晓得巴中话。”
叶皖抬起了头:“赵队长你莫要恼火哈,也莫要惊风豁扯地嗦,我跟哈你一起走,不得给你拉稀摆带哈,龟儿子不把事情办得伸展展地,你老就放心罗!”
赵凯、云绯、小满三人一齐陷入石化状态,看着叶皖神采飞扬地东拉西扯,好半天赵凯才说出一句话:“四川话?”
“傻儿哟!”叶皖笑起来,云绯、小满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风度都没有,更是一点面子没给黑头黑目的赵凯。
巴中市公安局成立了由局长揭安国为组长的“打拐”专案工作组,具体工作则由赵凯负责,成员由云绯及另外四个警员组成。根据安排,叶皖和小满跟着云绯。
一张巴中市地图铺在工作台上,大号铅笔粗略地划出了几个重点排查区域。
“许勇,你和王迎芳去南江,周日虎、费耀哲你们两个去平昌,我和云绯负责查通江和巴州区。首先去当地公安部门摸下底,看有没有类似情况,凡是有案件统统排查!”
“要注意多利用当地警力资源,这点老揭会支持。利用操当地口音的警察帮助讯问和摸排,不允许带失踪人照片,看清楚记在心里。”
“还有,”赵凯想了一会,又加了一句:“不允许与老百姓发生争持,可以亮枪,但不允许装子弹,万一有了争持,一定要想方设法马上离开现场,或者进入警车跑路,明白了吗?”
“明白了!”齐刷刷的声音。
赵凯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最后强调一点:注意自身安全!宁愿放弃追查,不要被老百姓围攻!”
四辆车悄然无息地开出公安局大门,驶向不同的方向。
赵凯开车,云绯坐在副驾驶,叶皖和小满坐在车后座。按照行动方案,四人要花一周左右时间查清楚通江县,如果没有下落再回巴州区,重点排查城乡结合部。
通江位于巴中市东部,算是革命老区,盛产银耳,水道畅通,同时也是国家级贫困县。
四人到达通江县,已经是中午时分。赵凯和云绯到县公安局接上了头,查了一天的资料,却没有任何线索,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通知乡级各派出所,并由县局一位同志陪同按照事先框定的重点区域摸排。
晚安回到公安局招待所,赵凯与另两组通报了情况,他们也是才到,还没有展开调查。
第二天一早,五人就离开招待所,通江县下辖14个镇,35个乡,逐一摸排不可能,主要要靠当地派出所,抽查只能算是一种安心手段。五个分乘两辆车,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偏远一点的空山、西河口、檬坝、临江四个乡。
车行飞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空山乡。乡派出所王所长早接了电话等在门口,见人到了慌上前迎接。
下了车后,双方握手寒暄,然后进了会议室坐定后,王所长就捧着资料介绍情况。
叶皖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无非是治安情况严峻、所里经费紧张、办案人手不足一些乱七八糟的。正在烦闷时,就听云绯咳了一声,截住了王所长的话头道:“王所长,我们不是局领导,你们所再难我们也没办法解决问题。我们这次来是查人的,事先赵队也在电话里和你说清楚了,倒底有没有这个人?”
王所长倒也认识云绯,不过却没仔细看过,这次云绯来身着便衣,那身型、那模样别提多勾人,本来倒想好好看几眼,哪知见着云绯发怒,一张老脸顿时憋得发紫。
赵凯一见这种情况,逗了云绯一眼,笑道:“王所,别管她,云绯这小丫头,娇生惯养的,在城里惯了,哪里知道基层的苦哇!一会中午我请你好好喝一杯。”
云绯听得赵凯说她“娇生惯养”,俏脸一板,就要发怒。叶皖伸手轻轻拍了拍云绯的手背,云绯一楞,粉面微红,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小满用两只小手握着茶杯咕咚咚地喝着茶,眼睛却从茶杯沿上看到两人动作,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又拿眼狠狠瞪着叶皖。叶皖觉得小满面色有异,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小满这才志满得意,昂着头翘着下巴,瞧起了天花板儿。
王所长面色转平,摊开资料,原来里面有一幅全乡1:50000地图,还有一些相关案件卷宗。
几个人头登时围了上去。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王所长拉着赵凯到了据说是乡最好的“通江酒店”,因为下午要去安排人分头摸排,所以中午也就略具意思,仅仅饮了几杯。云绯滴酒不粘,和小满一人一瓶粒粒橙喝得倒舒服,叶皖本不想喝酒,却被赵凯死拉着陪了几杯。
尘土飞扬,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驶到旺林村村口。“村村通”工程明显还有死角,嗯,可以说死角很多,小满被机耕路颠得七荤八素,下了车还扶着叶皖转悠。
几人下了车,分头去问讯当地的村民,叶皖也和小满下了车,打量着这个贫穷的边远小村。
旺林村是个自然村,整个村庄人不多,闲人就更少。这年头,年青人都出门打工,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儿童。房子是石头和砖木混合修建的,也有几间房子还是土房,房顶铺了一层薄瓦。
小满一边伸腿展臂,一边嘟着嘴:“累死我啦,颠死人啦,全身都酸啦!”
叶皖没言语,转身朝着一条土路走去。
这次来查案明着说是查计划生育。当然绝对不能说是找人,否则肯定找不着,后果还极为严重,村民愚昧不要紧,要紧的是既愚昧又团结。所以王所长装模作样地叫来妇女主任问了半天话,还扯了几个荤话。妇女主任也是经过风浪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丰满的胸脯紧挨着王所长的胳膊,豪爽地说:“王所莫走哈,中午跟你妹儿喝酒哈,只要你喝倒妹儿,随你老哥怎么盘。”
云绯沉着张脸,站在一边不作声,赵凯的牛眼眯成绿豆,嘿嘿直乐,王所长脸一板:“莫跟我这哈扯乱糟糟,你要下个保证没得人偷生,否则有一个我就抓了你去结扎。”
“狗沁地,哎哟王所,我不是说你哈,我是说村里真的有一个人找不见,听说他带着他堂客跑到外地去,找不见了,你说咋办呐?”
“叫啥个名字?”
“叫曹保川,他堂客叫华兰秀。”
王所长扭着对着云绯说:“小云记哈名字,还有他堂客。”又对妇女主任说:“你要晓得这个事的轻重,这个是我们市局专管计划生育地云干事,她特意来调查计划生育,要配合好。”
“一定,一定。”
王所长这才装作随意地模样说:“你们这个村子,上个星期,也就是七八天前有没有得人来哈?”
“我们这个村子天天都有人来哈,王所你说啥子嘛?”
“是这个样子滴,最近有个偷儿,专得偷牛猪羊鸡,听说流窜到这个地头,还带个女娃儿打掩护,约莫十来岁。”又指了指小满:“你看,和他的年龄应该差不多。”
云绯拿着记事夹,恨恨地拿笔乱戳。这算个什么事嘛,破个案还得傻兮兮地记什么偷生,算什么人头,好个赵头儿,一声不吭地还在一边没事儿。
赵凯悄悄观察着村子,听着王所长和妇女主任扯闲壳,头脑却在高速运转,目前来看这个村子没什么问题,调查的结果很正常,其他也同志也通过聊天问过了几个老人孩子,并没有类似叶皖的妹妹这样的人来村子,看来这里没有。一展眼却看见叶皖走进了一户农家院落。
叶皖心里对于如何找到妹妹也没有底,但总想做点事,所以就在村里四处看看,看见一家院子门开着,就推门而进。
院子很破落,并不大,东边一间柴房,西边一个牲口棚,此时是空的。院里有个女人坐在小凳上剥豆子,身后几只鸡在咕咕叫地啄小米。
那个女人看见叶皖进来,楞了一下,却未作声,叶皖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你好,请问这村里厕所在哪里?”
“厕所?都在外头,这里没有的。”
叶皖道了谢,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刚出院门,赵凯就迎了过来:“叶皖,你干什么呢?”
叶皖一言不发,拉着赵凯就走,走到一个角落,叶皖轻声说道:“赵队长,刚刚我进的那家,那个女人是外地人。”
“外地人?”
“嗯,口音不是当地人,而且很难听懂。你说会不会是拐来的?”
“哦?”
“还有,就是那个女的,长得和本地人根本不像,皮肤有点黑,而且眼睛凹得很。”
王所长把妇女主任和村长、民兵连长都叫到了村办公室,县里来的同志坐在门口一张长条椅上把着门。
赵凯神色冷峻:“村口右首第二家是谁家?”
“是曹洪辉家。”
“现在他人在哪儿?”
“他在地里干活呢。”
“走,去叫他来,王所,麻烦你陪一下。”
通过讯问,妇女主任和村长再三肯定全村只有曹洪辉一人媳妇是买的。
人很快被叫了来,曹洪辉约莫30来岁,长得倒也敦实,浓眉大眼,看着几个警察,浑身发抖。
审问没用十分钟,结果就出来。曹洪辉的老婆确实是他买的,从一个人贩子手里花了7000块钱。这事村里人都知道。曹洪辉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他媳妇跟了他现在是完全自愿,两口子有感情,还有个孩子。
妇女主任和村长几个都作了证,并把曹洪辉媳妇领到办公室。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电视报纸上都有过报道,还有过探讨,有专家学者在人性和自由方面发表了一大堆言论,最后的结论是应该强制解除被拐卖人与买家的婚姻关系,并叫当地政府遣送被拐卖人回原籍,对于孩子等问题,则给出很高明的解决办法,就是由孩子的母亲自由决定是带回去还是留在当地。
千言万语,一个结论,就是两人关系再好,只要存在事实买卖关系,就非得离了不可。
好在老百姓虽然没有那么高的理论水平,却有着朴素的智慧。在千百年来劳动形成的智慧面前,专家言论根本行不通。最后公安部形成了个内部文件,并在后来明发,成为打拐解救的行动指南和法院判案规范。主旨就是由被拐卖妇女决定是否与买家解除婚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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