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百万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钱谦益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硬气道：“裴老爷，就算她嫁过来时，不带一分嫁妆，我也不会在意。我识字，考过功名，我可以开书院当夫子，再不济，我还可以去街上给人写信，总能赚钱养家。”
  “那你就让我外孙女跟着你过苦日子？”裴百万眯了眯眼说道。
  钱谦益一时无语，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道：“我虽然穷，但有好吃的，我会让给她吃，有好穿的，也会给她穿上。我不能让她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但一定会让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生活。”
  **
  花园里，裴光光气冲冲地等着裴卓凡，叉着腰说道：“你让不让开？”
  裴卓凡摇了摇头，“不让，你不能过去。”
  裴光光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个月，没吃没喝的，万一外公欺负他怎么办，他怎么受得住？”
  她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又伸手去推裴卓凡，“你也跟他们一样欺负人是不是？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她呜呜地哭着，裴卓凡攥着她两个手腕，将她搂在怀里，“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你个没良心的！”
  他说完，见她仍是哭得凄惨，不由柔下了声音哄道：“你别哭呀，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呢。”话毕，他就去给她擦眼泪。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一道声音传来，“卓凡，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把金凤弄哭了？”
  两人俱是一惊，抬头一看，正瞧见裴百万从□上走来，身后跟着的竟是……钱谦益。
  裴光光瞬间忘了掉眼泪，直接忽视裴百万，只呆呆地看着钱谦益。
  钱谦益见裴卓凡将他的光光抱在怀里，先是皱了皱眉，但看到光光不错眼珠地瞅着自己，瞬间又觉得心情舒畅，先前身上因久站的不适也立即消失了，忍不住就跟她挑了挑眉。
  裴卓凡先裴光光一步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钱谦益一眼，将光光扶好站在一边，这才问裴百万道：“外公，你这是同意了？”
  裴百万轻嗽一声，看了看孙子，又看看钱谦益，最后才睨着裴光光道：“有人要死要活的，我能不答应么？”
  “那姑姑那边……”
  “我会跟她说的，”裴百万捋了捋胡子，想了想又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哦，再叫上你爹。”
  裴卓凡嘴角抽了抽，点点头应下。
  待两人走后，钱谦益留在园子里，抓着裴光光的手道：“光光，我终于可以娶你了，你外公答应了！”
  裴光光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讷讷道：“真好……”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蓦地扭过身去，说道，“哎呀，我又不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呀……”
  钱谦益嘿嘿一笑，“你不急，是我急了，这总行了吧？”
  裴光光羞答答地红着脸，也不说话，只是弯着双眼笑。
  41成亲
  裴百万到底是心疼自个儿外孙女，没过几天就出钱将钱谦益老家的房子修葺了一番，又给在嫁妆之外给裴光光包了一个大红包，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钱谦益这时却也展现出了读书人的傲骨，只说将来等他赚了钱，必定将这些钱还给裴家。之后，他又在裴秀敏面前重重发誓，说是一辈子不负裴光光，这才让裴秀敏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却也不忘警告他，只说若自个儿女儿过得不痛快，她这做娘的，一定不会放过他。钱谦益自然连连称是，但心里头却忍不住犯嘀咕，只道：这是我媳妇儿，我怎么会让自个儿媳妇儿过得不痛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成婚那一天。裴百万财大气粗，硬是将婚讯宣扬得人尽皆知，又包了场子，请全镇的人白吃了一天，可谓是场面宏大。
  然，钱谦益却不管这些，他此时一门心思全在裴光光身上，从光光坐上花轿那一刻起，他的心便强烈地跳动着，一直等轿子到了常州老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还未喝酒，整张脸就已经红光满面。到了晚上，送走宾客，他总算是闲了下来，与娘亲说了几句话后，就往新房走去。
  只说钱谦益进了新房，裴光光已经坐在床边等了许久。钱谦益搓了搓手，掀起盖头的时候，竟激动地双手发抖，待看到灯光下裴光光那张滑滑的，嫩嫩的脸，他便觉得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不过如此。
  “你……你喝酒了吧……”裴光光被他盯得脸色愈发红润，说话时，竟发现声音都有点发飘。这一声听在钱谦益耳中，只如同一条细细的线，环过他的身子，将他一点一点地绕进去。
  “新婚之夜自然是要喝酒的。”钱谦益微醺，不知是因酒还是因眼前的人。他咽了口唾沫，生怕自己是做梦，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裴光光的脸颊，温温软软的触感，是真的。
  “你又耍流氓了，”裴光光羞答答地别开脸，“老占我的便宜。”
  钱谦益坐到她身边，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忽地贴近了她，双唇摩擦着她的耳垂道：“你都跟我成亲了，我再摸你抱你，就不叫占便宜了。”
  裴光光只觉得耳根像是被烫了一般，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又问道：“那叫什么？”
  “叫行礼，”钱谦益的唇已经贴到她颈侧，含糊不清地说道，“行的是周公之礼。”
  “周、周公……嗯……”脖子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裴光光脑中瞬间模糊一片，只讷讷地跟着他重复。
  钱谦益伸手一抱，将她翻倒在床，倾身覆在她身上又说，“娘子，我这就跟你行周公之礼好不好？”
  裴光光迷迷糊糊地点头，忽然发现他在解她扣子，于是看着他说道：“行礼要脱衣服？”
  钱谦益全神贯注地解扣子，闻言随便点了点头。裴光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因为紧张，也因为一种莫名的燥热。
  “还、还要脱吗？”眼看着被他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裴光光有些担心了，双手不由地攥紧了衣领。
  钱谦益对上她的眼睛，看她红着脸，却又一脸茫然的样子，就说：“对啊，要把衣服都脱掉才行，不然周公会生气哦。”
  裴光光眨了眨眼，又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钱谦益被她瞅得心里发虚，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犯罪感。他心间一荡，干脆抬手盖在她的眼睛上，说道：“你别紧张……”
  他说完，舔了舔唇，才发现自己的心也砰砰跳得厉害，跟她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
  亵衣终于被他脱掉，他看着乖乖躺在自己身下的光光，此时她白嫩嫩的身上只羞答答地挂着一个红肚兜，上头绣着鸳鸯戏水。
  “我、我冷……”裴光光叫他蒙着眼睛，但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一想就觉得满心羞臊。
  钱谦益听她呓语般地开口，心头荡漾得愈发厉害，连忙脱光了衣服覆上去，双手在她手臂，肩膀处细细地抚摸。
  裴光光嘤咛了两声，身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此时的钱谦益也跟她一样，脱得光光的，两个人都是光着身子的。
  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浑身都火辣辣地烧起来，双眼更是紧闭着不敢睁开。钱谦益用身体磨蹭着她，双手沿着她的曲线抚摸着。
  “那、那个……我有点热了，我、我们是不是靠得太紧了……谦、谦益……”就在钱谦益的手攀上她胸前软肉的时候，裴光光终于抖着声音开了口，但是眼睛却依旧闭着，不敢看两人此时的情状。
  “行周公之礼本来就会很热。”钱谦益随口解释，手上已经忙碌起来。
  “那我们挑个凉快的日子再来吧，”裴光光被他弄得浑身发烫，又烫又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舒缓这种感觉，只得在他身下轻轻地蹭。这一蹭，便如同星火燎原，将钱谦益彻底撩拨起来。
  “现在已经入冬了，没有比现在更凉快的日子了。”钱谦益含糊地说了一声，见她又要开口，干脆低头吻住她的唇。
  裴光光“呜呜”了两声，很快就没了抵抗力，双臂不由自主地换上他的脖子，任由他攻城略地。
  房内红烛偶尔“哔啵”一声，床帐内时而溢出几声娇喘。忽地，烛光因风晃动了一下，帐内随即传出呼声，“好痛……呜呜……”
  “光光乖，腿再分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
  “你骗我，唔……还是好痛……”
  ……
  “光光啊，”钱谦益躺在床上，搂着趴在他身上的裴光光，想了想说，“光光，我觉得你那么疼，一定是我经验不够。”
  裴光光此时已经累得连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只闷闷地嗯了一声说：“那该怎么办？”
  钱谦益指尖勾着她一绺头发，一手顺着她的脊椎骨往下摸去，在尾骨处扫了一个圈儿，引得她轻颤了一下，然后再接着往某处而去……
  “光光，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多来几次，累积经验。”他手指抽动了一下，光光身子一抖，钱谦益瞬间倒抽一口气，说道，“你的腿别夹这么紧呐，松开一点好不好……”
  “你又在绕我了，我知道你现在就想干那个事儿呢！”裴光光忍着酸痛，撑起身子，趴在他身上俯视着他，“你这个色胚……”
  她脸红红的，忽地又“唔”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水汪汪的双眼瞅着他，说道：“你的手指……不准……”
  她说话都带着哭腔了，钱谦益只觉得浑身就像过了电一样，又酥又麻又舒服。他搂紧了裴光光，说尽了好话，终于又让她答应来了一次。
  次日清早，裴光光醒来时，钱谦益已经不在床上。她摸了摸身边尚有余温的被褥，不禁撅着嘴嘟嘟囔囔道：“大坏蛋，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先起床了，以后再也不让你做那事儿了！大坏蛋，色胚……”
  她正一边骂着，一边裹着被子伸手去撩床边矮几上的衣裳，冷不防房门一阵轻响，却是钱谦益神清气爽地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卷画轴。
  裴光光见他进屋，脸上一红，嗖地一下缩回被子里，只露出双眼睛瞅着他。
  “光光……”钱谦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愈发欢喜，只觉得她更加娇憨可爱，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拖到怀里，白日宣淫一番。只可惜，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裴光光缩在床上不愿理他，钱谦益无言，扬了扬手中的画卷说道：“我有礼物送你，你总得先出来吧？”
  裴光光眯了眯双眼，哼了一声道：“那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裳。”
  “行行行。”钱谦益笑嘻嘻地点头，别说是转身，就是让他现在原地翻两个跟头，他也照做不误。
  裴光光在他身后窸窸窣窣地穿了衣裳，钱谦益听着差不多了，就转过去，朝着她展开手上的画卷道：“你看，这是什么？”
  裴光光看了一会儿，忽然眼中就迸发出欣喜，几乎是跳下床跑到他的面前，弯着双眼欢声道：“是那幅画，我生日时你给我画的那副！”
  钱谦益扭身将画摊在一旁的圆桌上，又说：“这幅画其实早就裱好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送给你。”他看了看凑过来的裴光光，又说，“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把它送到你手里了。”
  裴光光歪头看着他，脸上是溢满笑容的，但眼中却蓄了泪。她吸了吸鼻子，开口道：“以后每年过生日你都要送我礼物。”
  “好。”钱谦益点头应下。
  “要你亲手做的。”
  “行。”
  “不能太简单的，一定要有新意。”
  “可以。”
  裴光光闪着泪花笑了，抬手捶了他一下，说：“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有没有走心呐？”
  钱谦益笑着去捏她的鼻子，“我娘子说的话，当然要毫不犹豫地应下。”
  裴光光让他搂着，在他怀里傻乐。钱谦益亲了亲她的发顶，突然说道：“娘子，快去洗脸吧，你的口水印子还没擦干净。”
  裴光光脸一红，擦了擦嘴角就去捶他，“大坏蛋，总有一天我也能看到你刚睡醒的样子！”
  “我会比你起得早。”
  “一辈子这么长，我就不信你每次都比我起得早！”
  ……
  “光光，一辈子那么长，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大坏蛋，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喜欢听不，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
  “那样……也好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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