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17 17:47      字数:4831
  钱谦益见她拧眉沉思,心里暗笑,忍不住就去拉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一揉捏一捏,肉嘟嘟的感觉让他从心底里泛出甜来。
  “不对啊……”裴光光突然反应过来,鼓着腮帮子说道,“你又糊弄我呢!我们俩怎么能一样?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们不一样的!”
  钱谦益失笑,忽然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绕过她的腿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这才开口道:“的确不一样,我抱得动你,你抱不动我。”
  他说着,又抱着她转了两圈,吓得她一声尖叫,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钱谦益这才笑眯眯地将她放到窗台上坐着,深深地看着她道:“你看,你的嘴巴被我亲了,你的手让我摸了,你还有好多好多便宜,都让我占了,所以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记住了吗?”
  裴光光揪着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一时听他这么说,手指就不由自主地在他前襟上蹭啊蹭,舔了舔唇认真地点着头说道:“记住了。”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不行,不能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娘的。”
  钱谦益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见她一脸紧张生怕他不答应的样子,这才勉强地点点头道:“那行,但是一大半必须是我的。”
  裴光光撅着
  嘴嘟囔了一句“贪心”,然后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钱谦益将她拢在胸前,笑弯了双眼看向窗外的花草阳光。裴光光安安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鼓着脸捶了他一下说道:“你又唬我呢!”
  钱谦益很委屈,抓着她的手问:“怎么就唬你了?”
  裴光光哼哼唧唧地说:“刚才明明在说那幅画的事儿呢,说着说着你就说什么你的我的了。你就是欺负我脑袋不够灵光呢!”
  “哪能啊!”钱谦益连忙否认,一时又垂眼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好看,禁不住俯□去,吻住她的唇,浅浅地啜着。
  裴光光被他熟门熟路亲得晕晕乎乎,等与他的双唇分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捶了他一下,嗔道:“真不要脸,还说着话呢,就又来亲我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闷闷地道,“都怪你,现在又晕乎乎了。”
  钱谦益满足地圈着她的腰,回味地舔了舔唇道:“一切有我呢,你不灵光有什么关系?”
  裴光光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来着……
  到了傍晚,钱谦益送裴光光回去,到底是不敢送得太近,只远远地走到相府旁边的一条街上就停住了。他站在原处,看着裴光光冲他挥挥手,然后做贼似的往相府后门绕去,直到看不见身影。
  钱谦益在街口站了一会儿,天还没黑透,相府正门前的两盏大红灯笼已经亮了。相府门前宾客车马络绎不绝,门口接待的下人忙得四脚朝天。人马喧嚣,即使隔了一条街,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钱谦益深深地吸了一口夏夜里的空气,随后才回身往家里走去。方一回到家,他便直奔书房。
  书桌上的画还是端端正正地摊在那里,夜风自窗子里穿过,卷起一个小角儿。
  他站在桌前看着画,想着白日里与裴光光相处的时间,一时只觉得屋子里还满是她的气息。钱谦益想了想,像是怕这种气息被风吹走,连忙走去把门窗关上。关好之后,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实在傻得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将画纸卷好,与之前裴光光送来的信件收在同一个小木盒子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又拿出纸笔,略微思索了一番,当即写下一张拜帖。
  过了两天,韩将军邀他过府一叙,又指点他认识了几位近派同僚。与舒丞相平分秋色的韩将军有意提拔笼络,钱谦益考虑清楚之后,自然不会再拒绝。
  而韩将军那边刚开始也有几分试探的意思,但是钱谦益一向为人精明,心思细腻,摸准了韩将军的想法再说话,倒也让他刮目相看,渐渐得到了重用。
  这一日,他从将军府出来,怀里揣着一个小册子,很小的一本,对他来说却像是烙铁一样烫手——这上面记载的都是舒丞相近年来贪污受贿的证据。
  回到家后,钱谦益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册子。上面一笔一笔记录得很详细,主要是舒丞相的,还有丞相一派的各路官员,但相比起来就粗糙很多。
  钱谦益合上小册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丞相为官多年,年轻时升迁又快,底子肯定是不干净的。从这本册子来看,韩将军意图扳倒舒丞相,必定是策划了许久。至于为什么选他捅出这件事,钱谦益想了想,大抵因为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吧。
  他又想起前几日皇上说的那些话——权臣只在君王羸弱时才会存在。
  这事如果捅出去,必然正中皇上下怀,本朝刑罚向来严惩贪污受贿,这样一来舒丞相必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舒丞相倒了,那么丞相家眷呢?他的光光怎么办?更何况,朝中权势原本由舒、韩二人相互制衡,若是舒丞相倒了,韩将军定也威风不了多久——皇上不会允许一人独大的局面存在!
  钱谦益捶了捶脑袋,韩将军既然在此时抛出这本证据,一定已经想好了退路。虽说韩将军含蓄跟他承诺,事成之后他与光光的锦绣良缘,他的荣耀仕途都会送到他手上,但这事风险太大!但若不答应韩将军,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钱谦益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搞了半天,他竟是被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境地!
  “大人,韦大人送了帖子过来,邀您明天去聚仙斋喝酒。”门外忽然响起小书童的声音,钱谦益愣了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目光悠长地看着眼前的册子。
  第二天,他应邀前往聚仙斋,韦远瑞已经在二楼雅间等着。钱谦益跟着小二进了屋,韦远瑞从外头的街景调回目光,看着他笑道:“几日不见,钱兄倒像是瘦削了一些。”
  钱谦益等小二关门出去后,才在他对面坐下,开口说道:“近来事物繁忙,不瘦也难。”
  韦远瑞闻言笑了起来,只道今日就点些好菜补一补。
  钱谦益毫不客气地应下,同他开了几句玩笑。他忽然就想,他的好友就是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坑里跳,像个傻瓜一样。
  “韦兄,那天你与我说的话还算数吗?”过了一会儿,钱谦益放下酒杯,直奔主题。
  韦远瑞挑了挑眉,反问:“哪句话?”
  钱谦益笑了,像是笑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就是那句‘有机会远离京城’。”
  韦远瑞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道:“钱兄可是想通了?只可惜,现在有些晚了。”
  “我知道韦兄定是有办法的,”钱谦益看着他,又说,“更何况不是我们三个人离开,而是只有裴家母女俩离开。”
  韦远瑞被他瞅得讪然,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你若是想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
  钱谦益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已经处在漩涡边缘,而且有越陷越深的可能。再说了,我一介儒生,又怎么躲得过韩将军的报复,何必连累了她们。”
  韦远瑞自然知道“她们”是谁,又听他提到韩将军,不由讪讪一笑,“想来钱兄已经想清楚了……”
  钱谦益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最最精明的,却不想韦兄比我更胜一筹。与韦兄相比,我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傻瓜罢了。”
  韦远瑞说道:“当初科考名次刚一出来,韩将军就已经与我打过招呼。”他顿了一顿,又说,“那个册子,正是我亲手整理的。”
  钱谦益笑了笑,说道:“韦兄潜在舒丞相身边,着实辛苦了。”
  韦远瑞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除了裴家母女,钱兄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直接说出来。”
  钱谦益想了想,说道:“若我此番被舒韩之争波及,不能自保,还请韦兄代为照顾家乡老母。”
  韦远瑞一怔,只觉得嘴里发苦,默默地点了点头。
  钱谦益喝了一杯酒,忽然想起些事情,于是问他:“韦兄曾说过‘若天下人都明哲保身了,那天下怎么办’,现在你投到韩将军门下,又如何对得起当初这句豪言?”
  韦远瑞面色一僵,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钱谦益以为他心生愧疚,便也不再多言,只默默地饮酒。
  两人吃完之后,就直接下了楼,
  互相告别一番,别各自往家中而去。
  34 离别
  钱谦益约了裴光光在京郊的小树林里见面。
  这一天,裴光光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漂漂亮亮的。钱谦益一见了她,就有些痴呆呆地失去了言语,还是裴光光很不好意思地蹭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小小声道:“干嘛用这种色咪咪的眼光看我?”
  钱谦益回过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那你要我怎么看你?难不成让我虔诚地看着你?”
  裴光光不说话了,嘿嘿笑了两声就垂下了头。林子里树叶婆娑,钱谦益拉着她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坐下,脚边是潺潺的流水。钱谦益看着眼前的景色,埋在心里的一些话不知从何说起。
  裴光光坐在他身边,不时地侧眸瞧他,一时见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啊?”
  钱谦益扭头看她,浅笑着拉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握进自己掌心,他想了想说:“光光,以前我想做大官儿,想完成我爹的遗愿,想报答我娘的养育之恩。”
  裴光光点了点头,手指在他的掌中一弯,随即轻轻地挠了挠,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钱谦益转过身去面对着她,又摊开双手,看她两只肉呼呼的手搭在他的手上,极般配的样子。
  他默了一会儿又说:“以前我一直以为做了官,得到皇上赏识,就是人生最好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官场其实就是个狼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当年备考时,我以为那段时光是火坑,可是现在才知道,那才是最单纯的时光。”
  裴光光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些话她并不是很懂,但是她很努力地去理解,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钱谦益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将她搂紧了一些,摸了摸她的脸蛋才又说道:“光光,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一点事情发生。”
  裴光光越听越觉得迷糊,淡淡的眉头紧拧着,小心翼翼地问他:“什么事情,有危险吗?”
  她直觉地听出了他话中的凝重,心情也瞬间凝重起来。她思量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会出事吗?”
  钱谦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我也不清楚。”
  裴光光攥着他袖子的手一紧,在他袖口上留下一道道褶子。
  钱谦益忽然倾身过去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闷声说道:“光光,你喜欢你爹,也就是舒丞相吗?”
  裴光光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之后才嘟嘟囔囔地说:“我也不清楚诶,好像可有可无的样子……”
  钱谦益歪了歪头,嘴唇贴到她的脖子。裴光光被他滚烫的鼻息灼到,瑟瑟地缩了缩脖子,上回称心寺小树林里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心中虽有些害怕,但想着他今日心情低落,便也没有躲,而是试探着搂住了他的腰。
  “光光,我想娶你的。”钱谦益又说,声音愈发沉闷。裴光光又羞又甜,低低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我也想跟你成亲来着。”
  钱谦益突然觉得喉头哽塞,吸了吸鼻子才又开口,“光光,我想跟你成亲,还想跟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然后我就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裴光光脸上红红的,偷偷一摸脸蛋,烫得吓人,心道:一定是太阳太烈了。
  这般想着,她又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刚一转眼,便瞧见水中倒映着他俩相拥的模样,不由羞答答地闭上了双眼。
  钱谦益继续说:“我们可以盖一间房子,院子里种上桃树,你这么厉害,这么会爬树,以后摘桃子都不用竿子了。”
  裴光光羞恼地捶他,又说:“那以后我上树摘桃子,你就在树下接着。”说着,大约是想到了那个情景,自己先笑了出来,又道,“可是你是读书人,接果子这种事一定做不好的。万一没接好,桃子就直接摔烂了。”
  钱谦益也笑了,说:“你慢点摘不久行了吗?”
  “也对。”裴光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钱谦益叹了一口气,说道:“光光,我真想和你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