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着凉 更新:2021-02-17 17:46 字数:4826
裴光光不再理他,扭身就跑了出去,心里乱糟糟一片。
钱谦益呆坐良久,想不清楚,明明她对他也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事到临头又跑了。
——·作者桥舒芸·——
作者有话要说:嗯,好渣好渣……
PS:祝大家双节快乐~(≧▽≦)/~18、身世
钱谦益决定重振旗鼓,酒醒之后就把自己拾掇干净,又将住处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散去酒气。当晚入睡之时,脑中忽然又闪过裴光光的脸,想起白日里两人相处的光景。他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唇,仍是想不通为何她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只在昏昏入睡之际突然灵光一现,心道:她大约是害羞了吧。
次日一早,钱谦益出门去买纸笔,原先那些都已经在昨日被他撒酒疯砸烂了。
只说他这边刚一走出门槛,那头裴光光就端着洗衣盆迎面走来。他连忙加快脚步赶上去,跟在她身边,低低地叫道:“光光……”
原裴光光正埋头往井边走去,乍一听到他的声音,脚步一顿,随后就跟见了鬼似的跑起来。
钱谦益正想举步跟上去,然而看了看井边那些女人,到底是郁闷地停下脚步,若无其事地往大门口走去。没走几步,他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只见裴光光满脸通红,心下更加确定了昨晚的猜测,自言自语道:“看来她果真是害羞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期间钱谦益一直坚定地认为裴光光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羞涩,于是他便时常在大院里与她“偶遇”一番,每每见她故意板着脸跑开去,便觉得心情都舒畅起来,连日温书的疲劳也跟着一扫而空。
又过几日,韦远瑞终于过来看望他,两人甫一见面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韦远瑞开口打破了沉默,笑道:“怎么,钱兄不打算认我这个兄弟了?”
钱谦益想到正是他让裴光光来劝自己再次参试,今日又特地过来看望自己,即使心中再有抵触,这会儿也被这番兄弟之义扫得干干净净,于是笑答道:“岂敢!”说着,便一揖到底。
韦远瑞见他又如以往一般同他玩笑,心中大石便放了下来,只揽着他的肩膀往天井走,一边说道:“你我兄弟多日不见,今天定要好好喝一杯。”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石桌边坐下,钱谦益欠身倒了茶递予他手中,浅笑着说道:“酒能让人丧失理智,可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他便先行印了一口茶。
韦远瑞也不计较,跟着敬了他一下,有些小心地说道:“今日看钱兄如此豁达,那我就放心了。”
钱谦益察觉出他话中的谨慎,笑了一下说:“韦兄无需如此,你我兄弟自当是有话直说,何时如此扭捏过?”
“钱兄说得极是,”韦远瑞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看来,解语花的功效倒是不错。”
钱谦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着摆手,“见笑见笑。”
两人叙了旧,韦远瑞又嘱咐了一些考场上的事,最后钱谦益又问道:“韦兄初入翰林院感觉如何?”
说到这里,韦远瑞脸色一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钱谦益见状,拧着眉问他:“怎么,这翰林院编修当得不痛快?”
韦远瑞瞧了他一眼,说道:“倒也不是,”想了想又道,“只不过官场里头派系之争太多,总不如之前恣意就是了。”
钱谦益默了一会儿,说道:“派系之争自古皆有,韦兄若是不喜,明哲保身就是,何须烦恼?”
韦远瑞摇了摇头,“明哲不一定能保身,我不过小小编修,如何架得住上头的拉帮结派。”他说着,就顿了一顿,两眼定定地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又续道,“再说了,若天下之人都明哲保身了,那天下怎么办?”
钱谦益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韦兄心怀天下,谦益自愧不如。”
韦远瑞这时才回过神,勉强笑道:“不敢不敢。”
韦远瑞在钱谦益处坐了一天,直到黄昏才由钱谦益送着出门。钱谦益并未远送,站在巷口看着他走远,便自行回家。哪知刚走进大院,便听见两个女人在井边窸窸窣窣聊天,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听说裴家丫头要嫁人了。”
钱谦益脚步一顿,愣愣地站在原地。
“可不是么,就是王婆那侄子,我看小伙子长得挺周正,昨天两人还刚对了八字,啧,夏老汉家的闺女就没她这个福气!”
“可不是么……”
那边两人又拉扯开去说别家长短,可怜钱谦益被刚才听到的消息震得耳中嗡嗡直响,站在原处半天迈不开脚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便急吼吼地往裴家跑去,到了裴家大门前,又连忙停下来,心道:我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名声了?!
然而,若是就这样离开,他也不甘心,所以他便在附近来回溜达,遇人问起,一律都回:“吃撑了,走几步消消食儿。”也顾不得别人奇怪的目光。
终于天色暗下来,裴家大门一响,钱谦益便迫不及待地往那边看去,果然见到裴光光拎着一个木桶出来吊水。
钱谦益接着夜色打掩,再也顾不了许多,快步冲上前去,拖着裴光光就往墙角带。裴光光自然挣扎着要喊,钱谦益便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喊吧,你要是招来街坊,我就跟他们说咱俩早就在一块儿了!”
说完,他便放开手,裴光光果然不再吭声。
两人到了一处墙角,裴光光终于开口说道:“你抓我做什么!”她说着话,身子不断地扭动,企图从他怀里逃出去。
钱谦益闻言,一下子就拱了火,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不抓你,难道还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那个杀猪的?”
裴光光动作一顿,随即又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我都要嫁人了,你快放开我!”
钱谦益哪里受得住她的拳打脚踢,就在她要逃出去的那一刻,终于软下了声音说道:“光光,我当你这些天躲着我是因为害羞,没想到你是准备去嫁人了。”他发觉裴光光的动作小了一点,便紧接着说道,“光光,你嫁了人,我怎么办?”
裴光光一愣,看着刚才一路过来被她错手丢在一边的木桶说道:“你不是还有舒小姐吗?”
“可是我心里头装的是你。”钱谦益急忙说道,裴光光不再动了,乖乖地任他从后面抱着她说,“那你能娶我吗?”
钱谦益语塞,夜色下,他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道:“我……舒小姐是知书达礼的大小姐,等我娶了她,说不定她就同意,同意……”
裴光光闻言,忽然矮□子照着他的手背一口咬下。钱谦益吃痛,连忙放开她,捂着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皱着脸道:“光光,你干嘛咬我?”
“我就咬你,我咬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裴光光快要气疯了,说道,“我是喜欢你来着,可是这不代表你的话我都会听!我娘说了,只有坏男人才想着要讨好几个媳妇儿!”
钱谦益哑口无言,只讷讷地低喃:“光光,我……”
裴光光却再也不想听他说话,捡起木桶就跑了开去。
钱谦益看着手背上一圈牙印,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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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钱谦益去沁芳斋买墨,回来的路上正好瞧见裴秀敏独自往一条巷子里走去。钱谦益前后看了看,心下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巷子深处,见裴秀敏停下,这才闪躲进一座空宅往外头看。
那边裴秀敏独自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从另一座宅子里出来一个男人。钱谦益自墙后探出头去瞧了瞧,只道这裴大娘莫不是来会相好的?这么一想,他便下意识地瞧了那个男人一眼,一看之下只觉得莫名熟悉。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当日跟在舒丞相轿边的小厮么!
“爷吩咐了,叫你们快些离开京城。”男人轻嗽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又道,“这些银两,就当是爷给置办的嫁妆。”
裴秀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银两,哼了一声道:“我裴秀敏当年多少银子没见过,这点钱,让他留着给自个儿夫人女儿买胭脂吧!”
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见她说完之后就要往外头走,连忙拖住她威胁道:“今儿这银子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至于往后,随你是跟着女儿到岭南去,还是自个儿回老家去,只要不在京城出现,相爷自然不会再来为难你!”
裴秀敏气得脸色通红,恨恨地接过那包银子,啐道:“你帮我回去告诉他,我裴秀敏当年是瞎了眼才跟了他!这个畜生,早晚会有报应的!”
“这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男人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在下只听相爷之命。”
说着,他便转身进了旁边的宅子。
裴秀敏恨恨地将银子砸在地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去捡起,包好,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点钱就给女儿女婿盖新房子,”说完又极不甘心地骂了两声,“读书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爹啊爹,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
钱谦益一直等到裴秀敏离开之后才从空宅中转了出来,原本包着墨的纸已经被他揉皱了。他看着裴秀敏离去的方向,突然觉得面前敞开了一扇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你们太坏了,我还想尝一尝有存稿的滋味T^T19、娶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钱谦益走出巷子就想起了这句诗。他知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他不过一介儒生,毫无背景,毫无身家,就算因科考舞弊一事深受其害,他也无处伸张。虽说小半个月后还有一次补录,但就算他成功获封翰林院庶吉士一职,舒丞相也不见得能将掌上明珠下嫁给他。
然而,裴光光就不一样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舒丞相不见得愿意认下这个女儿,即使勉强相认,也是丢在大院之中不受重视。那么,他再要提亲便容易许多。
这么一想,钱谦益就觉得前途瞬间明朗起来,他要娶的是舒小姐,中意的却是裴光光。但现在,裴光光就是另一个舒小姐,即使再不受宠,待他俩成了亲,他与舒丞相的翁婿之名还是在的,如此,他在官场之中便可少奋斗好几年。
钱谦益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笑容满面地往狗尾巴大院走去,只等着有一天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只说他刚一踏进大院大门,就发现院子里比往日热闹许多。这时候本该躲在家里绣花纳鞋底的大姑娘小嫂子,这会儿都聚在院里交头接耳地嗑瓜子讲闲话。钱谦益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就往自个儿家门走去。
“大娘,你家天井的水缸我都倒满了水,还有墙角的柴也都劈了码在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钱谦益一愣,不由停下脚步向那边瞧去,只见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往井边走去,每一步都能带起风似的。
“哎哟,裴家大姐,你们家光光嫁给富贵可有福气了!”原先正在聊天的女人闻言就跟着笑了起来,钱谦益往井边仔细一瞧,果然见到裴秀敏笑容堆了满脸,跟一帮人笑呵呵地聊天。
钱谦益双眼一眯,再看向富贵的时候,眼中便有了敌意。他慢吞吞地走到自家门前,躲在墙根儿,又远远地打量了富贵一番,越看越觉得心烦,只觉得这个人名字粗俗,长得也粗俗不堪。
他倚着墙角站了一会儿,突又想起裴光光那句“他比你高,比你壮,嫁给他,我再不会被人欺负了”。这么一想,又觉得怒气填满了胸腔,下意识地哼了一声道:“傻大个儿的有什么用,只会卖傻力气!”
念完之后,又抱着墨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期间又忍不住往那边瞧,只觉得那里其乐融融的情形灼痛了他的眼,心下便又有了计较,只道:你们跟这儿乐呵什么,光光都亲口跟我说了喜欢的是我,她都没出来跟你们聊天儿,显然是不乐意了!
正想着,那头不知哪家的女人高声问了一句:“哎呀,光光呢,光光怎么不出来啊?”
裴秀敏掸掉落在身上的瓜子壳,笑道:“我家光光脸皮薄,这会儿正躲在屋里臊面皮呢!”
说完,一帮人又咯咯地笑成一团,那富贵红着脸,憨厚地抓了抓脑袋。
钱谦益看着心里憋闷,再也站不下去,一跺脚就推门进屋,直奔书房,将墨放下之后才发现,自个儿手上已经黑乎乎染上了好几处。他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粗话,连忙跑到天井水缸边洗手,愣愣地看着清水从指间流过,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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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裴秀敏上街摆摊,留下裴光光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