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2-11-10 16:23      字数:4755
  窗户在南边。一个小个子,蓝色T恤,戴着眼镜,坐在那儿看着几张花花绿绿的大头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背对他,一个格子衬衫,单眼皮,浓眉毛,脸上尽是大红疙瘩,口中哼着“yellow submarine”,脚下打着节拍。回头看到我,站起来—1米8多!“……安徽……BEATLES……”他讲了一句话,我只听懂了俩词儿,其中有一个还是英语。
  摆完东西,我坐在床上,呆呆地。四年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么?晚上,我做了个梦:一只小鹰,在老鹰翅膀蔽护下,温暖地歇在巢里。
  第二天仍不上课。室友还没起。我背上书包,推开140那扇门,这可恶冰冷的门把手。头也不回,我直奔西门的公交车站……“要死!你又回来了?不是回家了么?”阿辉说。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摆着一大盆葡萄。
  “什么要死?”我一惊。“呵,是我们那的土话,惊讶,或者高兴的意思吧,那听着像‘要死’,别介意。”扇那天上午,爷爷看到我回家,惊讶了。半晌,他说:“我19岁时,离开家,门和部队南下,没有亲人帮助……”我点点头……吃完晚饭,我又背上了书包。一个多小时后,我站在140门前,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吃吧,这是我买的葡萄,可新鲜呢,别把你酸倒了,呵呵。”其实,江苏人不带儿化音的普通话,也挺好听的。
  我坐下来,剥开第一颗葡萄,填在嘴里:甜的;第二颗,第三颗……“大家聊吧,练练普通话。”小旭竟然字正腔圆,没有“阿拉”味道。“着!”阿诚点点头。我一惊,他撇撇嘴:“在脑家说惯了,‘着’就是OK的意思。”脑家?哦,老家!n、l不分哪!真的,他还是说英语的口音我比较能接受。
  聊完了,也吃完了。那天晚上的葡萄,真甜……开学了。
  第二部分140那扇门(2)
  中文系的侯晓晨一直对北京市的交通问题很感兴趣,难怪站在自行车棚笑得这样开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塔湖图吧!”那天下课后,我来到未名湖畔。波光粼粼,倒映着岸旁的古塔—北大标志性的美景。可我,找不出长久驻足的理由。像浏览图书一般,又平静地合上这一页。只是,我的心头,暗自夹了一枚书签。
  校园真的很大,东围墙外面,竟有三站地;我们的宿舍靠南门,教学区却远在东门附近,中文系办公区又近西门……转点于三地,常常迷路。最离奇的一次,我想去南门,却走到未名湖畔;做了不速之客,又怕打搅了未名湖的宁静,慌忙走开。
  好像没经过商量,从某一天早上开始,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发,雄赳赳,气昂昂。一个人,就算只能“眼观一路”,四个人合力也能“观四路”了,离“眼观六路”的境界差不了哪去。几天下来,校内的路,全都摸清了。
  后来,他们仨在校内买了自行车;每天早上,单车大军,自然是北大的一大风景。观察良久,我戏言:“大一男生骑车是单个,大二男生骑车是和MM并我行,大三男生骑车是座后面带着女生,大四男生骑车是前梁坐着女生。”阿辉笑的北云:“放心,明年,后年,大后年,你想坐我的车,随时吩咐!”大我的车在家里,没有带来,其实我也喜欢徒步疾行的感觉,一个人。然而,故先前那“四人并行”的日子,也是“独行”之前必备的发展阶段。
  事可惜,我走得还是慢。课堂上,他们仨总坐在一起,旁边也坐了人,满满的。离群的孤雁,郁闷地,无声地,收起翅膀呆在远处……“你们三个南方人,搞‘集团’呢?”熄灯前,我冒了一句。“要死!我忘了。以后记着,我们到了以后,给你占座位!—睡吧!”阿辉翻过身,裹上厚厚的棉被;一会儿,鼾声作响。在他伴奏下,我辗转反侧。
  往斜上方一看,床空着。再看门,虚掩着,缝中透着一缕灯光。楼道中,隐约传来的,是那念英语的口音……“阿辉!我,我,全身起包了,痒死了。”我使劲地挠着,身上似有千万小虫叮咬。
  “啊?”鼾声敛住,一骨碌爬起,“过敏吧?”“可能是下午打‘皮试’针打的,这倒好,睡不着了。”“要死!小旭那里有药,治过敏的,以前看见他吃过。你把他摇醒吧。”可是,这不太合适吧?要是叫醒我,我肯定不高兴,就算帮忙,也要皱着眉头;可是……抬头看上铺,我拉拉他的胳膊……“呵呵,只此一小粒,过时不候。”小旭笑笑,手托药片。
  和着水,一饮而尽。我躺下来,身上暖洋洋的。怪了,现在可是11月呀……暖意,驱散着瘙痒,散了,散了……“小晨,我们都撤了!寒假快乐!”纸条下方,署着他们仨的名字。
  望着房间—四分之三空荡荡。心中有一丝颤动。还记得每天晚上,四个人各坐各的位置,写作业;写完了,开会讨论,个别的优化答案大家共享,不过多数题还是保留个性。“要死!要不然就成了互相抄袭了。”这学期的分数出来了。宿舍四个人,我倒数第一。我,没有皱眉头。
  第二部分140那扇门(3)
  收拾好东西,锁上140的门。看不见,但我知道,锁不住南窗透进来的阳光……知了叫了。阳台上常常晾着:BALENO圆领衫、蓝色T恤、格子衬衫。
  如从前一样,他们仨那扇门骑车去教室,并排而坐,再用水壶给我“占座”;待我疾行而至,便可入座,四人一线。
  “可惜关于‘四人’的词儿多为反面的,有机会,一定给‘四人’造个好成语。”我笑言。
  有时,碰巧了,我竟然步行先至课堂;礼尚往来,要为他们占座,至少需要三件东西。水壶占一个座;铅笔盒占一个;书包里掏个本,再占一140个……亏得手快,“占座”大军一到,二百多个空座位—从数目上说,刹时间,如风卷残云,皆被占尽;从形态上说,刹时间,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各种东西摆上案头或椅子,象征着座位的占有权。待上课,晚来者便堂而皇之地入座。我么,不也常享有这种乐趣么?三人谈笑风生而至,见座位已搞定,更加笑逐颜开。阿诚说:“占座,真是北大的‘特色菜’。”当然,“占”出了礼尚往来,“占”出了四人一线的感觉,这与占座本身无关吧。
  进宿舍之间,熟悉的门牌号,却猛地跳入眼前:140!“好嘛,真懂事儿,它也带个‘4’!以前怎么没觉得呢?”我笑笑……“怎么啦,病了?”我从外面回来,屋里黑着灯,门却没关。上铺,躺着人。
  “我头晕……想吐……”不一会儿,小旭翻身下床,直奔男厕所……我“吐了一些。好点了。我要去校医院。”“用我陪么?”“不用了,没事没的北事……”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轻轻地。我坐着,吃水果,想以前的事。想到了什故么,我扔下水果,撒开两只脚,跑向门外……事“你怎么来了?校医院没人了,我正要回去呢。”“我刚才去‘发热门诊’找你,没找到;原来你在这儿。走,那儿有大夫!……瞧,要不是我,你不白跑一趟。其实就在校医院后身儿,你没看见。”两个小时后,我们俩走在路灯下。“没什么大毛病,吃点药就好了。”“哥们儿,你就是学得太玩命了,积劳成疾,以后悠着点儿!”“还说我呢,你也得注意……”阿诚和阿辉,去教室自习了。门里就两个人,轻轻地聊着。
  第二部分140那扇门(4)
  “淘了几次,干净了,OK!”我提着衬衫,喜滋滋。阿辉捏捏我的胳膊:“要死!什么时候‘块儿’也足了?”“都是平时拿阿诚的哑铃练的,光你们练,光你们壮,这哪成?”想想刚来这儿的时候,和阿辉一起洗衣服:“要死!你袜子怎么洗得那么快?”“哦!不好意思,忘了淘了。”宿舍里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好热。门却关着。
  “还不睡?简直是为最后的大一守夜。”小旭一语,我看表,夜里两点了……“这学期,四个人没差几分,不必排座次。”阿诚竟也字正腔圆了。“意料之中!”阿辉拍手,我突然冒道:“四家求合葬,合葬西山旁。东西植松柏,左右植梧桐。”四人都沉默了……“晕,悲什么悲,早晚大家要散的。可是,还有三年哪,享受吧!”阿辉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放音乐,《童话》。睁开眼,小旭坐在桌旁,开着“笔记本”,笑容写在脸上。他的心,早已飞回了黄浦江畔……下午,他们仨出去办事了。我收拾东西。
  “这学期,我最先撤了。大家保重,注意防暑降温,行善积德,后会有期!假期快乐!”纸条下方,我签了名字。
  关上140的门。难道是因为天热?门把手,竟是滚烫的……出其东门,立于中关园北站。回望校园,博雅塔灵秀非常,耸立于蓝天白云之间,好似一幅绝佳的油彩画,取世间之胜景,集天地之灵气。
  我真的想停住脚步,此刻的悠闲,凝固成永恒的瞬间。然而,并非只因一塔湖图,才留恋于此……未名湖,请你安静地等着—9月,我们回来!您找我们四个?不在饭馆,也不在KTV包间,更不在游戏厅。其实很好找,北大39号楼,140那扇门!
  第二部分140那扇门(5)
  姓名:侯晓晨性别:男籍贯:北京入学时间:2004年专业:中文系选择此专业的理由:热爱文学,崇尚人文精神最喜爱本校的地方:未名湖理想职业:编辑,出版第二部分爱已成风(1)
  记得在毕业生座谈会上,听到了许校长用他那熟悉的江浙口音介绍当年他读北大的往事,其中回忆到那一代学长曾经吃过未名湖的水草,校长动情地说,那只是增加了北大的美好回忆。
  对大学的回忆,总是要到了毕业的时刻才特别美妙而沉重,每一眼、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眷恋,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因为也许那中间包含有很多的故事,相似的相思,不同的不舍。
  从燕园到万柳再到燕园,相聚的时光似乎那么遥远,离别的时刻显得那么的长,长得像深夜里路灯下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长……可那身影竟是模糊的,我们分不清那是校友的,是同学的,还是自己的。
  四年前,当我戴上北京大学的校徽的一瞬间,我并不知道她意味着什么;现在,听到宿舍楼前永失我爱般的歌声和喊声,听到散伙饭时的哭声和角落里的叹息声……,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我,什么东西正在碎去,虽然一再对自己说要控制自己,可是最后一晚,还是禁不住在大家面前泪流满面。
  很巧的是,我们班最后的散伙饭就在我的生日前一天吃的,所以我的情绪很复杂,看着第二天就将离去的兄弟,看着也许再也见不到的姊妹,无数的爱话涌在心头,可是竟然堵已住了喉咙,于是无数句话成风化作了无数杯酒,每一次干杯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无数杯酒又化作了无数滴泪,并不仅仅是为了那失去的岁月,也不仅仅是为了告别的爱人,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能承受眼泪的重量,大醉过后的第二天,尽管仍然头晕目眩,我就像重生一般明白了很多。
  第二部分爱已成风(2)
  眼泪是毕业的标志之一:大一的时候没有眼泪,那是面对全新世界的好奇感和紧张感;大二的时候没有眼泪,排得满满的课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三的时候没有眼泪,熟悉了大学生活又要面临前途的选择;大四的时候也没有眼泪,大家已经分化为不同类型的生活,只有深夜的卧谈会才会把大家聚到一起。当然,在四年的北大生活中会有泪水,但那不是普遍性的,只有到了毕业的时间,泪水才成为共同的语言。
  北大人就像一滴泪水,在饱含激动伤感的同时,也有遗憾,种种情绪汇集到一起,便成了平和,正如北大的兼容并包,北大教会我们的是宽容博大的胸怀和从容不迫的心境,这种安定就像未名湖的宁静。面对并非十全十美的现实生活,面对不得不面对的毕业,生活中我们也许会焦头烂额,“毕业前的若干事”也只可能是笔记本上的豪情壮志,而我们已经或者正在体悟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一切,所以当告别的时刻越来越近,激情化成了亲情,北大的空气已经融入了血液,我们只是分开,而永远不会隔离。
  对于北大而言,毕业生就像她的一颗眼泪,每年的这个时刻,北大总是要微笑着流泪,看着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散落在天涯,每一颗都酝酿了许久的感情,每一颗都诉说着珍藏的回忆。眼泪是脆弱的,遇到伤心处便会情不自禁,眼泪又是坚强的,从此所有的一切都要由自己选择和负责。紫霞仙子在孙悟空的心中留下的一滴眼泪,这滴泪也是我们留给北大的。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