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2-11-10 16:19      字数:4749
  接下来的时光自然是在看书中渡过。中间我们一起泡了方便面,他象变戏法一样变出来几块北京特产肉脯,让我垂涎欲滴。当然,他并没有独吞,还是分给了我一半,让我吃得很是心满意足。再后来,熄灯了,我迅速陷入昏迷之中。
  我好象是做梦了,梦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雾,遮住了我面前站着的人的模样,我拼命睁大双眼,挥动手臂想拨去浓雾,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看清他的轮廓,直到听到他低低的呼唤,好象向我伸出一只手,一闪念间,我不假思索地伸出我手牢牢握住。
  可是,这一握之下很是温暖,我却给吓住了。
  此时的情景甚为尴尬,我现在终于睁着我无辜的小眼瞪视着坐在我对面的韩宇,他的表情极为惊愕,这也难怪,我居然握住他向我伸来的爪子。如果此时有地洞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跳将下去,这也太丢脸了不是。而我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是,迅速松开韩宇的手。
  我望着窗外粉红的天空,遥远的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正在愤力挣扎。心里恨恨地想,“你伸手干嘛?有病啊!”
  韩宇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似笑非笑地说,“你有剪刀吗?”
  我这才把视线拉回桌面上,不过搜寻剪刀的经过却让我更为丢脸。原来剪刀就在我的面前,估计就是在人家叫醒我未果,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解决这个问题,伸手到我眼前准备取走剪刀时,却被我在半梦半醒之中来了个突然袭击。
  如果上天让我可以重新选择的话,我一定不要再坐上这趟列车,从倒在旁边姐姐身上哭泣,直到现在地尴尬局面,丢人简直是丢大发了。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掉算了。苍天无眼啊!
  我鼓着我的小包子脸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车上已经少了一些旅客,怪不得韩宇跑到我对面座位上坐着。上海离我越来越近了,可是刚才那一幕却疯狂折磨着我,让我很是抓狂,直接导致的恶果是我只好假惺惺地捧着王朔小说狂读,以免和对面那只憋了一脸坏笑地韩宇有眼神交流的机会,我怕我忍不住自己,会杀人灭口。
  立夏献血未遂
  火车到站了,当我俩一左一右地走出上海火车站南一出口处时,我被人“砰”地撞了一下,原来有人猛地冲到韩宇的跟前,并且拍了韩宇一下头顶。哈!是紫萱宿舍的室友小兔。韩宇也被吓了一跳,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转头看我的表情,我自然是表情淡漠,摆出一副眼前局面和我毫不相关的架势。而此时的小兔这才发现我的存在,而且肩背手扛的行李证明我和韩宇的结伴而行,顿时脸色大变,再一次,挑衅地拍了一下韩宇的头顶。
  我才不想赶这趟混水,旋即超然地向韩宇表示再见,就向车站走去,当我在起点车站苦苦等候时,韩宇却已来到我的身后,只不过,仅他一人。
  “车还没来啊?”韩宇先开口,真是难得。
  我瞟瞟他,看看他脸色如常,忍不住问道,“小兔呢?”
  “她是来接她们班同学的,又不是接我。”韩宇一副表情平静的样子。
  我不禁在肚子里一通腹诽,欲盖弥彰谁不会啊,也不知道韩宇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过我还是与人为善地把以上想法搁在肚子里,保持沉默。
  回到学校,自然是和大胖小胖欢聚一堂。这学期开始,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投身到献血这项为人民服务的热潮中去,最重要的是,如果被选上,不但可以休息几天,还可获得奖金二三百元,对于九十年代的穷学生而言,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可是天不从人愿,等献血那天真的来临时,我和大小胖均被淘汰,原因很简单,学校要求,只有年龄超过20岁的同学方才符合献血条件。我们仨顿时如霜打的茄子,郁闷不已。
  韩宇也是由于年龄的缘故没被入选,不过男生和女生不同,惜血如金。我们班所有被挑选上的男同学都一副如丧家之犬的倒霉面容,还在查血前一天拼命喝酒熬夜妄图达到临阵脱逃的目的。
  献血那天来临,其实班级里十之七八的同学都入选,象我这样的当然只能当好勤务兵,看着他们一个个象要去送死的欠扁模样,我和大胖小胖都是义愤填膺,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们仨都是爱钱如命的难兄难弟!当我听从支书安排抱着一大堆水果点心在各个男生宿舍分发时,经过韩宇的宿舍门前,香味扑鼻而来,如果鼻子没有异常,应该是鸡汤的味道吧!探头一看,这个家伙依然躺在床上看书,地上放着一支电炉,上有一口长得和脸盆无甚差别的东东。
  站在韩宇的宿舍门口深深呼吸,真正沁人心脾,勾起肚子里馋虫无数,可惜韩宇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既然得不到主人相邀共进盛宴,我只好悻悻地往楼下走。还没走到一楼,就听见楼下管理员大爷在和系办老师嚷嚷,“你们学生太不象话了,平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呵!现在青天白日的,满楼道都是香味,当我是白痴啊!不信?不信你和我上楼瞧瞧!”
  我一听之下大惊,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向楼上奔去,冲进韩宇的宿舍,对着那个仍蒙在鼓里的韩宇嚷嚷,“你快把电炉收起来,老师来了!”在韩宇还在犯傻之际,我冲上去妄想把那口脸盆锅端起,可是惨痛地事实教育了我,不要小瞧任何与火相关的东西,我的手指被烫了,差一点就会有两屡轻烟冒起。
  韩宇呆了一秒,还是立即反应过来,身手敏捷地拿了两块抹布将电炉和那口锅转移到满是臭鞋的床底,再移来一个纸箱堵住视线入口。最后居然没忘记将窗户打开,流通空气。
  所以,当管理员大爷和系办老师查到韩宇的宿舍时,看见的情景却是我和韩宇分坐宿舍两头,一人手拿一个苹果狂啃的情景,管理员大爷很是嗅了几下,四处逡巡妄想寻觅到一点点蛛丝马迹,老师却是煞为疑惑地看着我和韩宇济济一堂分享水果的怪异局面。
  当人们都消失之后,韩宇问我,“你给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事,我妈妈给我带了紫草油。”我妈妈是那种对我完全无法放心的那种人,所以每次离家,她都必配备一些如紫草油,红花油,黄连素,感冒药,创可贴等等在我的行囊之中,关键我也从不负她所望,屡中头奖。
  “那我关赶紧送你回宿舍吧,好好处理一下伤口。”韩宇的样子看起来很肯切。
  “不用,你还是看好你的鸡汤吧,他们该回来了。”我很认真的回答。
  他并没有坚持。
  在回去的路上,我好象在想,“如果他再坚持一下的话,我还会拒绝吗?”不过,我的那一点点念头飞快地被那锅藏在床底一堆臭鞋中的鸡汤所引走,都这样了,他们还能吃得下麽?其实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那是一个饥不择食的年代。
  大三上学期对于我而言,其实才真正是临床医学的开端,前两年学的那些比较抽象的课程我都一股脑儿全还给老师了,大内科,大外科隆重登场。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一时学过的解剖学又再一次卷土重来,虽然那时学的是《系统解剖学》,而现在是《局部解剖学》。我现在来给广大同学们普及一下《系统解剖学》和《局部解剖学》的区别,前者是指人手上一共有多少器官,组织,血管,神经及它们各自名称;而后者就是介绍身体上的某一个区域,在这个小小范围内,都有哪些血管,神经,肌肉,淋巴等等。比如现在我们口腔系和临床系上《局解》课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抱着一个脑袋而他们只关心脖子以下的部分。
  如果说我对尸体标本还能容忍的话,福尔马林的味道简直就是我的噩梦。这次与大一时不同,全部都在实验教室进行,也就是说,从上第一堂课开始,我们就和标本比邻而居。老师把我们分成若干组,差不多四个人围着一个标本,如果把头分成两部分,那就是两个同学负责一边。我自然是和我的老搭档甫志高一组。甫志高的原名我已经模糊,自从大一时他有幸穿过一次风衣,居然还头戴礼帽,模样象煞那个著名叛徒以后,此外号不禁而走,传遍校内校外,简称“小甫”。现在想想,小甫应该是一个心胸很宽广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有人呼喊“小甫”,他回答“唉”的声音总是异常清脆。
  还好小甫是一个非常热衷于学习及动手操作的人,只要有他在,我就会躲在一旁混水摸鱼。老师总是今天让我们把面神经的五支暴露出来,明天又让我们把嚼肌,翼内肌和翼外肌找到,后天又该面横动脉、面横静脉了。不过每次我们抱着头一通猛找时,总会由于精力过度集中,脸不知不觉越靠越紧,与标本不知不觉地做着亲密接触,有那么的一次,我被从我身边走过的韩宇捅了一下,我茫然抬头,他却指了指我的头发,天哪!耳边的发丝早就垂落,并且沾染了少许黄黄的脂肪颗粒,看到这个,我简直要发疯。不过每次上课,我都会发现脖子以下的部分也和上次相比有所改变,看来我们是和临床系的同学共同进步!
  在苏州搞迷信
  上海的秋天,比起黄梅季节来说,还是有点长处的。班长贾贵玉同志和支书张美好美眉商定,组织大家去苏州游玩,这件事得到了全部的女生和寥寥男生的热烈响应,这里面当然有贪玩的我和我的死党,想当然,也会与那只韩宇无关。所以,9月的某个周末,就将开始我们的苏州之行。因为半夜的公交车半小时一小时才来一趟,我们只好凌晨四点起床,徒步走到火车北站,坐上开往苏州的火车时,我发现,
  如果说,那天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天空总是忍不住似的,一会下一点小雨,一会又下一点小雨。苏州的每一个公园都很精巧,可是票价昂贵,同样的票价,在北京,一个公园可以逛一天,而在苏州,可能一个小时就走完了一圈。
  宋代诗人苏轼曾说过:“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而我,在虎丘塔前,千不该万不该在某个游人照相时,对大胖和小胖说,“你瞧他的表情,是不是很衰啊!”说完这句话十分钟之后,我的雨伞就不知去向,她两同仇敌忾地向我表示,我遭到了天谴。
  我喜欢拙政园和狮子林,虽然我知道晋代文人潘岳《闲居赋》中有“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是亦拙者之为政”之句,拙政园即取其之意而命名。其实我只是喜欢它简简单单的白墙黑瓦,小桥流水。狮子林与拙政园隔街相望,据说它将山川的壮丽融入苏州园林特有的秀美,在苏州园林中独树一帜,以假山众多,形状怪异著名,因而有“假山王国”之称。不过当我在寒山寺外流连,聆听梵音低唱时,《枫桥夜泊》的诗不时涌上心头。
  我做了一件很不符合我唯物主义性格的事,我求签了。
  那个秋天的林立夏,还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傻孩子,所以对于前途未来懵懂无知,而且也并不在意。所以,当我把签递给解签的老师傅,而他问我所求何物时,我一时瞠目结舌,不好意思将我的那点小心思说出口。老师傅看看我又看看签书,递给我说,“这道签意思很明白,女施主自己看看吧!”
  我狐疑地拿过那张黄黄的小纸条,上有黑体大字云,“昔日行船失了针,今朝依旧海中寻,若然寻得原针在,也费功夫也费心。”下面有小小注解,“此乃海中寻针之象,凡事费心劳力也。”在签书最下方,还堂而皇之地写道,“中下签”。
  小胖探头过来,“写什么呢?我看看?”
  我迅速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没啥,没啥,不知所云。”
  小胖很不屑,“肯定抽了一个下签吧!有什么关系?!”
  我顾左右而言它,“待会咱们接着去哪里?”
  我们这帮从上海来的同学,就是与本地苏州人民有很大不同。举一个例子,比如等公车,只要车一来,我们就拿出在上海时的拼命二郎的精神呼啸上车,上车后才发现除了我们这几个人挤来挤去,人家苏州人民都是次序井然,慢条斯理。真是丢人啊!
  我在街边小铺买了一对竹编的小人,憨态可鞠,煞是逗人。
  到了晚上,坐在从苏州回上海的火车上,我累得不行,趴在大胖身上就睡着了,大胖的身上软呼呼的,舒服得不行,梦正酣处,被一阵笑声惊醒,我迷迷瞪瞪睁开双眼,原来班长贾贵玉同志正给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