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1-02-17 17:39      字数:4905
  他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问题感到惊讶,而是缓缓地伸手,放在她的眉心上,轻轻揉着,吐气道,“娘子觉得是就是。”
  亦然听罢眉头一松,小粉拳敲在楚谦的身上,怒道,“我跟你说正事呢,夫人喝了药,估计明天就会好起来,要是这事儿不解决,柳眉在她的耳边再煽动几句,我怕到时候你要难做。”
  楚谦紧紧盯着亦然的眉眼,目光比月光还要柔和,他伸手把她耳鬓掉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才漫不经心道,“娘子多虑了,香囊在大嫂手上,大嫂那关过了,爹也帮衬着,这事儿会揭过去的,再说,二娘回来了,娘吃醋叫板子都忙不过来。”
  亦然扑哧一声笑了,“这也对,不过,商会的事儿才是最重要的,老爷把家业都交到你们手上,你们要多担待着方好。”
  楚谦听罢向亦然凑近,低声道,“娘子说的都对,我会留心的,可是,我觉着,为咱楚家继后香灯也是当务之急啊,娘子。”
  昏暖的房间里,被暖炉烘得热热的,两人的脸上都泛着红光,吐气如兰,身子又凑得近,连呼吸都加快了。
  亦然听罢抿了抿嘴,皱眉道,“继后香灯的事儿自有大哥大嫂操心,相公放心吧,好了,时辰晚了,快睡吧。”
  亦然忙着抽身,还没等楚谦回答,就想站起身子朝着内帐走去。
  楚谦轻笑一声,长长的猿臂一伸,拉住了亦然的小手,温柔道,“娘子,夜里若是冷了,别忘了还有我在,大暖炉随时为您效劳。”
  亦然脸颊一红,小声嘀咕,“我自会打理。”语罢从楚谦的手里挣脱出来,逃离般地进了内帐,尽管是背对着他,她还是能感觉他带着欲…火的视线。
  亦然站在暖帐后面,胸前还是突突跳着,她素手解了外衣,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亵衣,楚谦在白纱帐外,看着那个玲珑有致的身影轻解罗裳,然后轻盈地上了床,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罢了才勾起嘴角,吹熄烛灯,回了长塌上。
  ……
  第二天一大早,亦然起身的时候,楚谦已经不见了,她朝门口叫了一声,绿眉立即推门走了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亦然端坐在梳妆台前,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只银簪子,递给绿眉,“今儿就用这支吧,淡淡的,挺好。”
  绿眉接过簪子,在挽好的发髻上轻轻插上,绿眉瞧了一眼铜镜里面的亦然,明眸皓齿,峨眉黛目,墨黑的发丝挽起,显得神采奕奕。
  “二奶奶,您越来越好看了。”
  亦然勾起嘴角,“绿眉,少不正经的,今早二少爷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绿眉想了想,便偷笑一声,“二奶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二少爷了?在寅时吧,天刚亮呢,二少爷领着启源在门房拉了一辆马车就出门了。”
  “什么呢,净跟启源学着贫嘴。”亦然笑道,转眼想到那个叔父,脸色又严肃了起来,“绿眉,你可知当时叔父为何要离开楚府,要跑到西域做生意去?”
  绿眉眼珠子一转,“二奶奶,这个我倒是听衣房的小丫鬟说了几句,据说是大老爷从绣纤布坊那做了假账,足足拿了店面十万两银子,后来老爷知道了,大发雷霆,没过几天,大老爷就怒气匆匆地走了,临走前还拿了府上不少的瓷器碗碟呢。”
  亦然皱眉,想起了当时她爹的事儿,本来她爹在府上只是管家,管着府上的丫鬟小僮和几房的活儿。后来有一次,老爷出了远门,夫人刚好身子不适,那个月的份子就没有交给他,夫人便差他去管大老爷要。
  当时大老爷正在其中一间茶庄当着掌柜,这份子还没有谈好,茶庄里的五万两银子就不见了,过了几天,她爹就被抓了起来,刚好老爷从外面回来,知道这事儿后怒不可遏,便把他关在了柴房,他爹含冤而死之前,她也不过见了他一面。
  而那亏空的五万两,直到她娘带着她离开,都没有被查清楚,府上的人可都是觉着,是管家给贪了他们的份子,自杀之后让妻女给带走了。
  如此看来,当年的事儿,跟大老爷脱不了干系。
  绿眉见亦然想得入神,轻轻唤了一声,“二奶奶,在想什么呢,咱该去大厅吃早饭了,夫人今早特意开的桌,她身体好多了,也出来活动了。”
  亦然听罢挑眉,“昨日可是小冬和小夏守的夜?
  绿眉不懂,“是啊二奶奶,她们怎么了?”
  亦然摇了摇头,淡然道,“她们好着呢,但是刚才你没进院子的时候,我听见她们悄悄地说,昨晚老爷在二娘那儿留了一整晚,她们都幸亏被你叫来守夜了,不然,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啊。”亦然还没说完,绿眉就径自接话,“哎呀,府上的丫鬟都住在西后院,昨儿东后院是腾出来给了二夫人了,难怪我去唤人的时候,她们都在叨叨絮絮,连挽眉和柳眉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呢。”
  “嗯,你总明白了。”亦然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次断成了两块的玉簪子,淡淡道,“一会在桌上,尽量别说话,免得夫人误伤无辜了。”
  绿眉猛地点头,“二奶奶,我看夫人这回准会把府上弄的鸡飞狗跳的。”
  亦然勾起嘴角,“靶子是二娘,我还怕夫人不弄呢,走吧,咱去看一场好戏,完了就去玉器店逛逛吧,看能不能修好。”
  亦然站起,披上大袍,出了门朝大厅走去。
  在小廊上,绿眉挑着暖炉在后边跟着,才小声道,“二奶奶,这簪子都破了,让二少爷给您再买一根不就行了么?”
  “这不行,很多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亦然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大厅里传出尖叫声……
  ☆、对付
  阴冷的天把潍城笼罩,低沉的天空布满乌云,今日无风,却冷得刺骨。
  尖叫声从大厅传来,绿眉吃了一惊,着急问道,“二奶奶,您听,那是什么声音?”
  亦然捋了捋耳鬓的发丝,袖子一挥,加快了脚步,镇定道,“走,去瞧瞧。”
  “好。”绿眉抓着暖炉的手都颤了一下,急忙地跟上,尾随亦然来到大厅。
  亦然前一步踏进,一个白色的瓷杯子就从里面飞了出来,碎在她的脚下,亦然提起裙摆,绕过杯子的碎片走向前去,还不忘转头朝着绿眉道,“小心点,别踩上去了。”
  大厅的人都齐了,楚烨和楚阳挨着坐,白氏死死地拽着手上的丝帕,惊恐地看着坐在高位上的文氏。
  楚老爷子不在,莲月楚楚可怜地站在大厅的中央,抓着手帕擦泪,单薄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旁边的一桌丰盛的早饭,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下人们早先吓的鸡飞狗跳,都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亦然的到来,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白氏一咬牙,立即快步走上前来拉着亦然的手,低声道,“亦然,来这边坐。”
  白氏把亦然拉到下位去坐好,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亦然点头,然后朝绿眉使了一个眼色,绿眉就很识趣地出了大厅,免得殃及池鱼。
  文氏的视线从亦然身上离开,怒哼一声,双眼冒火地盯着面前娇滴滴的年轻女子,他一想到这个狐狸精第一晚回来就跟老头在后院呆了一晚上,她就恨不得把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拧碎。
  当年楚老爷子把莲月带回来的时候不肯透露太多,说莲月是北方的一个富家小姐搪塞过去,但是文氏自己派人去查,却发现莲月是当地一间青楼的花魁,文氏认为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进他们楚家。
  可是当时潍城里的几个大府,哪一个老爷不是三妻四妾,她不想被人说她横行霸道,不准夫君纳妾,但是她又不能接受和莲月分享同一个男人,于是她给楚老爷子下了一个命令,要是一年之内莲月都怀不上孩子,就要把她送走。
  那一年之内,莲月施展浑身解数,得了楚老爷子的不少宠幸,但是始终没有怀上,这里面,文氏也的确使了不少绊子。三年过去了,她当时好不容易把莲月弄走,现在莲月却又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霸占着老头,让她怎能不气呢。
  所以她今天,不把莲月往死里折腾,她这个当家主母就不要当了。
  就在沉寂之际,挽眉从外快步走进,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不仔细看,还真不能看见她嘴角微微的笑意。
  挽眉把药汤递给文氏之后,就急忙地退下了,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突然,莲月猛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姐姐,我真是冤枉的,那些冰寒草是从宅里的药柜子里面取的,我不知道这药材有问题啊。”
  “你不知道?好啊,如果你现在把这碗药给喝了,我就当你真不知道,喝啊!”文氏怒喝一声,怒瞪着莲月。
  “姐姐,您就饶了我吧,等老爷回来,您大可以让他查清楚,莲月真的没心害姐姐的。”
  “那你的意思是,老爷不在,我就做不了主了?还是你有老爷照看着,我没资格质问你?”文氏的话让白氏轻轻颤了颤,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婆婆这么狠戾的样子。
  莲月猛地摇头,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文氏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脚地走到莲月面前。
  文氏一直紧紧地盯着莲月,咬牙切齿道,“你是关心我的病情,还是想害我?竟然敢把变质的冰寒草带回来给我服用,要是我死了,你就可以和老爷夜夜笙歌了是不是,啊?”
  亦然咬了咬牙,淡淡地瞧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楚烨和一脸幸灾乐祸的楚阳,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不须她教训这个二娘,二娘也一定会被这家人给弄惨的。
  不过,人还在边城,就设计陷害她,一回来又使计留了老爷一晚上,这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夫人这回,不能摆明地对昨晚老爷到后院过夜一事儿抱怨,只能借题发挥了。
  文氏叹了一口气,“好你个莲月,真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这汤药的味道,挽眉柳眉,来,把汤药喂二夫人喝下去。”
  莲月听罢呜呼一声,连忙跪着朝文氏挪过去,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别啊姐姐,您饶了我吧,我真是冤枉的啊!”
  挽眉和柳眉从门外走进,到桌上取过那晚黑乎乎的汤药,走到莲月的身边,却不知如何下手,一脸失措地看着文氏。
  莲月死死地拽着文氏的裙摆,哭喊求饶,还把头往地上磕,弄得咚咚作响,“姐姐,我求您了,我给你磕头!”白氏也看得不忍心了,把头别过一边。
  谁知文氏竟然一脚踹开了莲月,一挥衣摆走了几步,狠声道,“还不快动手,要让我亲手教你们吗?”
  “是,夫人。”挽眉首先蹲了下去,拉着莲月的身子,柳眉苦着脸弯下身子,刚想把汤药灌进去,楚老爷子的声音却在大厅外传了进来。
  “停手,你们都在做什么?”楚老爷子在门外听见下人们叽叽呱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便怒气匆匆走进来,老刘还提着鸟笼子在后面疾步跟着。
  听见楚老爷子的声音,文氏轻哼一声然后勾起了嘴角,缓缓地坐回大厅的高位上。
  挽眉不敢再动手,柳眉端着汤药把挽眉拉着走到了一边。
  莲月见楚老爷子回来,就顿时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了,娇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瑟瑟颤抖,她转身,断断续续地呼救,“老爷,您要救莲月啊,莲月是无辜的。”
  楚老爷子心里哀叹一声,其实昨儿他本来想走的,但是让莲月哄了两句,就喝了一杯小酒,谁知就醉了过去,直到今天一早,他却搂着莲月,两人玉帛相见,他吓得魂魄都出来了,连大院子都不敢回去,让老刘提着鸟笼就溜了出去。
  他也知道夫人会发怒,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啊,这下子,在儿子媳妇们的面前,又不能太丢脸,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楚府立足啊,但是夫人……
  文氏笑得诡异,冷声道,“老爷,您算是回来了,有人说,一定要您回来,才能把这事儿查清楚,我这个夫人是做不了主了,一切都由您说的算。”
  楚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过去把莲月扶起来,而是快步走到文氏的身边,低声道,“夫人,是我错了,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莲月吧,咱回院子好好谈谈如何?”
  文氏却怒哼一声,站了起来,严厉道,“哎哟老爷,您就不要为难我了,这是莲月不肯放过我啊,昨晚我一喝下汤药,头晕呕吐的,让大夫一查,才知道这冰寒草是变质的,您说,是谁害谁啊?”
  楚老爷子一听紧张了,上前去拉着文氏的手,立即追问,“夫人此话当真?”
  文氏瞪了楚老爷子一眼,把他的手甩开,道,“老爷以为我像谁,也喜欢说大话么,不过,昨晚您不在,也不知道我身子有多么不适,哎哟您瞧瞧,莲月的小脸都哭花了,老爷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