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2-11-05 09:54      字数:4720
  易锋对蓝屏山道:“是啊,金马丽就是那个德国侨商嘛,她是经销发电设备的,你们前期在调查青云江发电厂时已经提到过这个女人。她卖的设备贵得很,骆财生购买的速度也是快得很。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发现什么证据,骆财生也不承认收受过她什么财物。”
  蓝屏山道:“行贿受贿案都是一对一的,确实很难查。比如这五十万美元,只要骆财生自己不说,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但这次骆财生还是意外地露出了马脚,把贿款和行贿人的照片都放在一起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天助我也!”
  金林奇道:“你们分析得很对,我看就是这么回事。我接待过这个金女士,她也是青云人的后代,就是推销电力设备的。这笔钱肯定是她送的。”
  易锋道:“怎么样?金主席?既然你和这位女士有一面之交,是不是再请你出马一次,干脆,再为我们青云反腐事业立一功吧!”
  金林奇笑道:“难道让我去一趟德国?”
  易锋道:“去德国恐怕不行。这件事,其实和季明的那件事是一样的。我们成功解决了季明,现在可以说是有经验了。对付这些侨商,我们首先是要把他们请到境内,请到我们自己的土地上,然后再慢慢地做思想工作。虽然,这些境外人士的工作比较难做,我们的法律和纪律对他们也不适用。但是,我们可以摸透这些侨商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其实他们也不想和我们搞僵关系,毕竟,他们是侨商,还想在我们青云发展业务,还想赚家乡的钱。我想,只要我们做好过细的工作,这件事同样是可以解决的。”
  蓝屏山道:“我同意易书记的看法。季明的问题是要他拿赃款来,而金马丽呢,并不需要她拿出什么东西,只要她如实交待问题,证实一下那笔钱是她送的就可以了。所以说,从某种角度上说,金马丽的思想工作更容易做。”
  林朝虎道:“对啊,只要金马丽交待了,这五十万美元的事也可以认定了。”
  金林奇道:“那就试试看吧,这次,难道也叫她到深圳办事处来吗?”
  易锋道:“那就不用了。上次到深圳办事处,是因为香港和深圳毗邻,来往比较方便。而金马丽在德国,她没有必要非去深圳。最好,是到一个她常来的地方,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金林奇道:“金马丽是我们青云人的后代,是德国东阿尔斯公司的总经理,在青云推销过电力设备。听说,她在北京还有一个分公司,也是推销电力设备的。”
  易锋道:“那我们就让她到北京来吧。”他对蓝屏山道:“上面不是有金马丽女士的地址和联络电话吗?我们就以骆财生他们的名义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到北京来一趟,说是有业务上的事要谈。”
  在易锋的办公室里,林朝虎以骆财生公司副总的名义给金马丽女士拨了个国际长途电话,果然,电话打通了。金马丽听说有一桩大买卖要面谈,欣然答应明天飞赴北京。
  金林奇再次带着蓝屏山、林朝虎二人,到北京找洋证人取证。
  很快,在梅地亚宾馆,金林奇一行找到了富态而高雅的金马丽女士。
  当三人说出真实身份后,金马丽有些尴尬。同样经过几个小时的思想工作,金林奇、蓝屏山、林朝虎三人发挥各自的语言优秀,把该说的都说了。
  “真是非常可惜,骆总其实是一个很爽快的人。我为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而感到痛心。”金马丽道:“不过,既然他已经主动交待了我给他送钱的事,那我也不向祖国政府隐瞒了,的确,我曾经两次拿出钱来感谢骆总购买我们的产品。”
  据金马丽交待,第一次,她在德国接待骆财生一行时,拿出二十万美元给骆财生,并表示在推销出电力设备后,再拿出一笔钱来感谢他。第二次,也就是骆财生购进了她的设备后,金马丽专程到香港,给在香港考察的骆财生五十万美元。
  金马丽详细交待了这两次送钱的细节,然后,在林朝虎做的笔录上签了名,盖了手印。
  金林奇道:“我们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同时,我们也十分欢迎你到家乡投资兴业,共同为家乡青云的发展作贡献!”
  金马丽道:“我十分愿意!到时候,我一定来拜访金主席,拜访各位领导!”
  告别了金马丽,金林奇在出租车上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对蓝、林二位道:“这次收获也不小啊!”
  蓝屏山笑道:“是啊,不但完成了任务,还有意外的收获啊。”
  在南州机场,易锋再次前来迎接。他握着金林奇的手道:“金主席,你又立了一功!我代表青云百姓,感谢你!”
  金主席道:“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易锋道:“说真的,像你这样的老领导,能够这样出力,实在是难得。你顶着酷暑南征北战,又和我们的同志共同战斗了一次,为反腐事业再立新功啊!”
  金林奇感慨地道:“我的心,早就和你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啦!”
  在铁的证据面前,骆财生进一步交待出了其他一些违纪违法事实。在案情大白之后,易锋决定将该案移交检察院。由于检察院已经提前介入,其实已经配合了该案的查处。所以,移交仅仅是个程序,其实已经不需要更多的侦查了。因此,检察院又很快将该案移送法院审理。
  青云的天依旧很热,只有青云江上不时有一丝丝的热风吹来。
  在一艘长年停泊的大船上,挂着一排红灯笼。在红灯笼的上方,挂着一块“神仙居”的招牌,这是一家酒店的名字。
  神仙居上面已经挤满了客人。今天,在这艘餐厅船的船头,坐着三位神情怪异的客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高呼,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这三位,一位就是卢北夫,一位是姜一冰,还有一位,就是他们今天叫来买单的可怜的朋友,名叫张大头。
  张大头是黄盛镇东山村的一位村委委员,今年四十三岁。他的志向是在有生之年坐上村支书的交椅,特别是在两年前当上村委委员后,更是雄心勃勃,大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慨。他隔三差五地跑到镇里向陈仁威书记汇报工作,陈仁威便随便地鼓励他几句,特别是在收到一些小礼品或者几百块钱的小礼金后,更是鼓励得有些热情。张大头便向陈仁威公然要官,表示要干村支书,陈仁威总是说:“好啊,有志气!你今后要帮村里的事多考虑考虑,啊,有事多向镇党委汇报。”
  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总不见镇里提出改选村支书,他心里有些纳闷,便四处找人。有一次,他经人介绍认识了市纪委宣教室的副主任姜一冰,姜一冰在听了他一番傻里傻气的话后,道:“这还不容易吗?我们卢北夫局长和你们陈仁威熟悉得很,什么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找个地方好好撮一顿,把这事好好谈一谈。”
  由于那次张大头手头有事,始终没有找姜一冰撮一顿。这事一拖就拖了三五个月。今天下午,张大头正好在城关镇的一个朋友家赌博,赢了三百块钱。走到马路上,就来了酒瘾。这时,也该是酒鬼遭遇酒鬼,张大头从来来往往成百上千的行人中,一眼就认出了市纪委的姜一冰同志。这个姜一冰已经瘦了许多,可张大头认人有些悟性,他握住姜一冰道:“姜主任!”姜一冰因为已经免去了副主任职务,胡乱地说了句“不是不是”。张大头不高兴了,道:“姜主任,你看不起朋友。我张大头认人是不会错的,你,你就是姜主任。你瘦了不少,可你还是姜主任。你不要以为我张大头说话不算数,我不是答应请你撮一顿的吗?你不是说要替我引见卢局长的吗?来,今天我张大头请客,咱们找个地方好好撮一顿。”
  同样被免去常委兼副局长职务的卢北夫,正准备投奔一个朋友到上海做生意去。他可怜姜一冰跟了他多年,想带他一起去。于是,这天下午也来到马路上找姜一冰。正好,他一眼就看到了姜一冰被一个农民拉扯着要去喝酒。
  姜一冰见了卢北夫,就对张大头道:“喏,这就是你要找的卢局长。”他对卢北夫道:“这位是东山村的张大头,他想请我们去喝酒,说有什么事要说呢。”
  卢北夫的表情倒没有姜一冰那么消极,他欣然地道:“好啊,喝酒就喝酒吧。反正我们也好长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喝一次了。既然你有朋友请客,我们哥俩就痛快地喝一次吧。”他看这位农民可能钱不多,便说:“这样吧,到神仙居去,那是船上的一家餐厅,价廉物美,还能看风景哩!”
  这不,三个人就选了这个船头的位置坐下,这会儿,青云江啤酒已经干了十三瓶了。
  “卢局长,陈书记都说我行,叫我好好干,多考虑考虑村里的事”,张大头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泡沫,吃力地道:“下一任的村支书,我一定要好好争取。卢局长,陈书记说的,陈,陈书记都说,我行,我能行的!”
  姜一冰道:“张大头,我跟你说实话了吧,我已经不当主任了,卢局长也不当局长了,我们和你一样,都是老百姓。”
  张大头道:“姜主任,你耍我,你,你看不起我张大头。你,你是不把我,当兄弟啊,不把我当朋友啊。你们当局长,当主任就看不起我?这样不行,不行!我张大头现在是村委委员,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当村支书了,陈书记说的,他说我行,下一任村支书,没,没问题!”
  卢北夫见张大头喝多了,便转过头来,轻轻地和姜一冰说了去上海做生意的打算。姜一冰有些犹豫,道:“这个易锋真不是人。他答应我给我安排工作的,可到现在还没有落实。我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么算了!”
  卢北夫道:“姓易的对你还算好的,他不是给你安排了医药公司的工作吗?”
  姜一冰道:“他让我去干一般的,不行!我姜一冰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呀。到医药公司也算是下海了,不干个副总也得干个科长呀。怎么能让我去干个普通职员呢!”
  卢北夫道:“姜一冰,这个姓易的狡猾,他不会这么便宜我们的!”
  姜一冰不服,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就喝下了一大杯,然后,借着酒劲拿起手机,马上拨通了易锋的电话,道:“易书记,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姜一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次你办案成功了,其实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呀,是不是?什么,我有错误,不,不,我这不是错误,我是方式方法问题,这是办案技巧问题嘛。要是我不这么做,你这个案子能办得这么顺利吗?你忘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只要我说出来,就给我安排好工作。现在,竟然给我安排到医药公司,不但单位差了,从党政机关到企业,而且还把我职务给拿掉了。从机关到企业,一般都是要升一级的嘛。起码也得让我干个副总呀,再退一步,干个实权部门的科长,或者分公司的一把手,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你只让我干个普通职员,这让我怎么和老婆交待,让我怎么向弟兄们交待呀!”
  姜一冰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张大头看得傻了,自言自语地道:“真是这么回事?真是没有官当啦?这个世上还有比我更,更,更可怜的人?”
  姜一冰继续哭诉道:“易书记,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姜一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不干个副总也得干个科长呀,易书记,你没良心,你对不起我姜一冰啊!”
  易锋挂了电话。姜一冰傻了,把手机扔到了江里,哭道:“世道不公啊!人心不古啊!”哭完,又大笑三声,道:“易锋,你骗了我,你不是人啊!”
  张大头真地看傻了,他心疼自己的酒钱,问卢北夫道:“他真的被免去职务啦?”
  卢北夫道:“真的,我也不是局长啦。这个易锋不是人,他把我们这些人一棍子打死啦!”
  张大头喝了口酒,叹道:“唉,还是得靠自己。我这个村支书,一定要当上,陈书记说过的,他说我张大头行的,他说要好好培养培养的。”说完,就靠在靠椅上睡去了,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一定要当上!”
  卢北夫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脑子还有些清醒,劝道:“姜一冰,你也不要太消沉,既然我们不能从政,那就横下一条心下海吧。到了上海,我们还是能够干一番事业的,赚了大钱,不也照样风光吗?”
  姜一冰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苦笑道:“赚大钱?我姜一冰赚不了大钱啊!”
  姜一冰又喝了一大杯酒,站了起来,对着江对岸喊道:“下海啦,我要下海啦!”他做出一个夸张地跳水的动作,往江里扑过去,不料脚底一滑,真的一头栽进了江里。
  卢北夫想去抓他,可是手一抓,抓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