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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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2-11-05 09:54 字数:4721
骆财生初出茅庐,好不容易结识一个食品公司经理,不想失去这个关系,于是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位经理还告诉他:“咱们做生意的要记住一条,赚钱要大家赚,再多的钱也不能独吞。独吞是不好消化的。有钱大家赚,大家花,这样才是朋友嘛!”
十七八岁的骆财生,看上去有些嫩,但他头脑活络,笑起来很和善。特别是在送了几次货以后,骆财生常到经理家走走,除了给一笔回扣外,还要帮他干点家务活什么的,很讨经理的喜欢。这样,这个县食品公司的海货供应生意,就源源不断地给了骆财生这个毛头小子,让其他供应商眼红得很。
正当他从食品公司经理手中,渐渐拿到一些微薄的利润,并且准备占领其他县的食品公司时,又出事情了。
也该是骆财生命运多蹇,这个县多年来没有查出过什么贪官污吏,不料一查就查出了食品公司的这个经理。由于食品公司的经理与商业局的一位人事科长争当副局长,人事科长偷偷抓住了食品公司经理收受好处的证据,一告就告到了检察院。检察院几年来没有拿到做过什么“生意”,在县里威信渐失,这回瞎猫碰到死老鼠,一查一个准,将收受贿赂达十余万元的大贪官、食品公司经理给揪了出来,检察院还因此被省里记了个三等功。
骆财生因此也来了祸事。由于他是一个大的供应商,检察院关了他一个多月才放出来。这个县的检察院办案人员不太清廉,借机向他敲诈勒索,要放他的“血”。为了尽快解脱,他只得四处活动,很是破了一笔财。
骆财生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心情很有些郁闷。他开始学会了抽烟,并且在家里唉声叹气,感叹命运之不公。
有一天,父亲回到家里,向骆财生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县里面开始征兵了!
当兵好啊。村里在外面当干部拿工资的,一个个都是靠当兵当出去的。父亲在家里也经常说,现在公社里和县里的干部,大多数是从部队转业来的。每次大家坐下来吃饭,一个个都是海陆军的,而且都问对方哪个军哪个军的,一边谈着什么排长连长,一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当兵可是一条通往仕途的捷径啊。
“我要当兵!”早就听闻当兵好处的骆财生,马上向父亲报告了强烈的愿望。
“对,好男儿就要去当兵!”父亲高兴地肯定道。
母亲也高兴地道:“当兵好啊,就是条件怕不够,要不要找人帮忙啊?”
父亲道:“条件够的,不够也可以争取嘛。成份是贫下中农,年龄要满十八岁,文化程度要小学生。你看,我们财生条件都符合的,他还是个初中生呢!”
母亲道:“初中只念了一年多,能不能算哟!”
父亲道:“算的算的,我们要按初中生报,这样容易被录取,再说,将来到部队提干也容易嘛。”
母亲道:“你报初中他们就相信吗?”
父亲道:“现在初中的校长我熟悉,我去找他一下,这是小事情嘛。”
骆财生在父亲的带领下,去公社报了名。同时,他父亲专门去初中找了校长。老校长已经退下去了,新上来的校长就是那位曾经抓住骆财生的值班老师,他后来当上了教导主任,现在已经是校长了。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当初那么正直清廉了,在与骆财生父亲交往的过程中,好多次都表露出了对钱财和礼物的贪婪性。骆财生的父亲知道是他坏了儿子的前程,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后来还替其他一些朋友找过这位校长,在拿了好处之后,这位校长就很肯帮忙。所以,今天也不例外。骆财生的父亲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他毫不掩饰地就掏出了一百块钱,要校长帮个忙。校长听说了这事,还向骆财生的父亲道了歉,说这件事当初是他不对,不该坏了孩子的前程。校长帮骆财生开了一张初中毕业的证明,眼睛热切地盯着那一百块钱,却推说不要不要。骆财生父亲何等老练,一眼就瞧出了校长的心思。其实,他也不再乎这一百块钱,便大大方方地将它塞进了校长的口袋里。害得校长在后来的好几天时间里,都在感谢那天的好财运。
体检时,骆财生样样都不错,只是肝出了点小问题。
复检时很可能被卡住,怎么办?他的父亲在一旁帮助出点子,并且到人武部找到了关系,还偷偷地塞了好处。人武部的人就要骆财生找一个肝没问题的人出来,到时候顶替一下。
骆财生果真有一个小学同学也在那儿体检,他的视力不行,但肝是好的。于是,骆财生给了他一包烟,要他在复检时顶他过这一关。那位同学拿了烟后,很高兴就将自己的肝奉献给了骆财生一回。这样,骆财生体检总算通过了。
因为有着校长的假证明和同学的肝相助,骆财生不久就上了火车皮,来到昆明某部当了一名后勤兵。与其他一些战士们不同的是,骆财生并非刚走出校门,也并非只在生产队干过。他有过学校的经历,生产队的经历,也有过经商的经历,特别是在经商中所遭受的挫折和失败,使他比别的战友显得更为老道,更精于世故。他对战友们非常友好,对领导非常尊敬,甚至还有一些小恩小惠孝敬,再加上那张谦和的笑脸,使他很快赢得了战友和领导的信任。不久,他就被任命为副班长。
副班长的头衔不大,但这是骆财生一生中所争取到的第一个职务。他非常珍惜这个副班长的荣誉,他日常的训练和工作中变得更为勤奋,成为全排甚至全连的业务尖子。
这个时候,他的叔叔到部队里来看望他了。他叔叔那个时候还没有转业,仍旧在某部服役。当然,这位叔叔已经不是个小兵了,他是某司令部政治部一位正团级的处长。处长叔叔在骆财生所在的这个部队里,有几个战友,而且他们之间常有来往。今天,他就是为自己侄儿的前途问题,特地跑到战友这里打招呼的,当然,也顺便点拨一下骆财生。
处长叔叔得知骆财生已经干起了副班长,简直有些不相信。因为,他早就听说过这位侄儿在家里时的种种恶行。听说是读书读书不行,种田种田不行,做生意做生意不行。他多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这位侄儿长得究竟怎么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原准备让他改掉以前的恶习,好好表现几年,争取入个党,将来回村里好当个村干部。可是,一见到骆财生,他就发现这个人不简单,不像是他哥哥嫂嫂所说的那样没出息。特别是在连队领导介绍了他的情况后,他就有点想努力帮他一把。
“你一定要好好干,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叔叔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教训道。
“好的,我一定好好干。”骆财生说。
“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只要你好好干,就可以入党,提干。就算再不行,我可以帮助打个招呼,将来转个志愿兵,把户口转掉去,那就省得回村里去了,将来就可以回县里去安排工作,做个吃公家饭的人。”
骆财生听说“志愿兵”三个字,心里却不太高兴,道:“叔叔,我不想当志愿兵。”
叔叔以为他不长进,批评道:“难道你想回去务农不成?”
骆财生道:“我到部队里来的第一天,就发誓要当个军官,不干到营长团长,我决不回去。我一定要像叔叔一样,干到团一级,回到去弄个县长局长干干,那才威风呢!”
“别说那么响!”叔叔高兴地批评道,看看四周没人,又道:“好,有志气!你可比我当初有志气多了。我到部队里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想过。后来只想混个党票就回去的,没想一混就混到正团。你有志气是好的,不过,光有志气还不行,一定要好好干,勤干加巧干,赢得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最重要的是领导,一定要得到领导的信任。干任何工作,并不要真的干得多少好,但只要排长连长营长说你好了,那就行。所以你一定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相信他们会关照你的。剩下来的,就看你自己好好表现了。”
叔叔来过以后,部队里的领导对他果然另眼相看。经常让了上各种培训班、讲习班,提高他的文化知识和业务素养。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他在部队的几年里,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十八岁到部队,当年任副班长,第二年任班长,二十一岁任副排长,二十二岁任排长,二十五岁任副连长,二十七岁任连长,三十一岁任副营长,三十三岁任营长。正准备向副团职务冲刺时,形势却发生了逆转。部队的几位首长纷纷转业,和他叔叔关系较好的那几位,已经不在部队了。而且,那时他的叔叔也早已转业到南京任地方官了。新上来的部队首长,老乡观念很强,除了自己老乡外,外省的兵很难提拔。于是,骆财生在仕途上首次遇到了危机。
在多次提出转业要求后,三十六岁那年,骆财生终于回到了青云,当时还没有撤县设市,还是叫青云县。穿着一身的绿军装,怀揣着区委的介绍信,骆财生来到青云县红星乡报到,第二天,县委组织部的文件也到了乡里:骆财生被任命为红星乡党委书记。那个年代的转业干部,比现在要好多了。可能那时部队里提干也难一些,地方上的干部也更缺乏一些,所以营级干部能够到地方上担任一个乡党委书记。要是到现在,恐怕只能干个一般干部了,如果能干个股长什么的,那还算是幸运的了。那时的乡党委在区委的领导下,还不归县委直接领导,区是正科级单位,乡是个副科级单位,所以,骆财生的职务是个副科级,相当于县里的副局长。但是,由于乡党委书记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管着十几个村,上万人口,也称得上是一方的诸侯。在农民们看来,那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干部了。
骆财生到了地方上之后,才知道地方上比部队的天地开阔多了,也实惠多了。他在乡里和县里干了几年,充分施展出了自己的才华,由乡党委书记干到乡镇企业局局长,直到现在的青云市经委副主任兼三电办主任,当然,更重要的职务还在后头,那就是财大气粗的青云江电厂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骆财生在部门工作期间,创造出了自己新的传奇。如果不是上面几番要查处他,可能早已经担任青云市的副市长了。这也怪他的官运还不够。不过,要说财运,青云市可是没几个当官的能够比得上他。现在,他手上掌管着几个亿的家产,青云江电厂的小金库成了他自家的聚宝盆,他爱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爱怎么玩女人就怎么玩女人。这位从小就淫邪不堪的小子,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因为,他已经成为青云市名声赫赫的财爷。
17
火热的太阳当空而照。高楼大厦的每个窗户外面,一只只空调的风机在不停地向外排泄着热而脏的废气,把街道上的空气搞得更闷热,更让人难受了。
青云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石勇,以及市纪委案件检查室副主任封强,干部倪宜帮等几个人,正在一家家的建材商店进行调查。
封强拿出几张发票的复印件,指给石勇看道:“植明物资经贸公司,就是这家。他们给青云江电厂提供了大量的钢材。”
石勇进去向工作人员问了问现在的市场行情:“多少一吨?”
工作人员道:“这种型号啊,两千六,现在价格便宜下来了,你们要多少?”
石勇笑道:“我们先问一问。”
工作人员道:“需要多的话,我们可以便宜一点。”
石勇问:“你们老板呢?”
工作人员道:“你找我们老板?”
石勇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姓什么来着,我一下子给忘了。”
工作人员指了指门口的牌子道:“姓余,叫余植明。”
石勇拍拍脑袋道:“对,植明物资经贸公司嘛。”
封强倒是认真地道:“这个人我也认识的,头发好象……”
工作人员道:“对对,就是他。”
一行人又到其他几家钢材商店走了走,还到两家水泥厂的门市部了解了水泥的行情。封强拿着一张发票道:“对,去年的价格比现在要高一些,不过,这张发票上开的价格也太高了,高得没有数。这个骆财生的胆子也太大了。”
石勇道:“这叫虚抬价格,套取差价。不过,我想供应商和骆财生之间肯定还有个人的经济来往,只是骆财生把价格高上加高,才会出现这么明显高于市场价的数字。”
封强道:“这个余植明,是个秃子,我经常在街上看到他。只要把这个人规起来,让他供出和骆财生的事,那我们可就抓住骆财生的重要证据了。”
石勇道:“对,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向易书记汇报一下,大家统一协调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