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2-11-05 09:54      字数:4744
  与休闲的所在。
  在外滩,即江滨公园的东侧,有一条城市最西边的街道。但站在外滩上几乎是看不到的,因为紧靠着这条街道的,是一幢幢耸天而立的高大建筑物。建筑的精细,风格的独特,其中包含的艺术性和商业味,丝毫不比上海外滩上的建筑物逊色。因此,那些从外地来青云经商的富商巨贾,站在这里忍不住啧啧称奇。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县级市,是在以前默默无闻的青云。
  在这排高大的建筑物中间,有一幢宝塔似高高细细地楼房,在其腰上写着“海鲜城”几个鲜红的大字。里面的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和海鲜味,直扑外滩。这个海鲜城,在青云颇有名气。虽不算最好的,但因为最近太爷入了股,生意越发红火。经过太爷及其一帮弟兄的吹捧,便渐渐有了青云第一海鲜城的美名。
  “太爷,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谦恭地道:“本来想买点东西到你府上拜访你的,这几个小钱,就请你自己买点东西补补身子吧。”
  “阿波啊,这么客气干啥?”太爷坐在自己入股的海鲜城里,喝了口五粮液,吸了一口大中华,调侃道:“你他妈的请我吃饭,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
  说完,他摸了摸阿波递上的那只硬鼓鼓的红包,道:“哟,还不少嘛!”
  另一位年轻人坐在一旁不甘示弱,也递上一只红包道:“太爷,这是我孝敬你的!”
  太爷睁了睁那只不大的眼睛,眯着眼笑道:“哟,年轻人,他妈的真懂事啊!”
  阿波道:“阿华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大学毕业,分配在黄盛镇工作,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说,今后啊,在工作方面还需要太爷多多关照呢!”
  “是不是刚刚毕业啊?”
  阿华斯文地道:“不,已经在镇里干了四年了。”
  “四年了,干什么工作呀?”
  阿华道:“在镇政府办公室干文秘工作。”
  “干了四年的文秘工作,有没有入党?有没有提什么职务?”
  阿华道:“入党申请是写过了,但还没有考察。职务就没有了,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
  太爷道:“那你的进步也实在太慢了。年轻人,耽误不起啊,我也是年轻过来的,我懂。别看你现在二十七八岁,眼睛一眨,就三十岁四十岁过去了,岁月无情,要是不赶快提拔,就晚啦,他妈的嘣嘣将来就当不大啦。”
  阿华听得呆呆的,阿波老练地提醒道:“阿华,还不多敬敬太爷?只要你听太爷的,将来还愁没有前途吗?”
  “对对对,我敬太爷一杯!”阿华在办公室搞文秘,有时也负责接待,其实在接待方面也有些经验。他举起满满一小杯五粮液,对太爷道:“太爷,我喝完,你随意吧!”
  “随什么意?”太爷道:“你喝完我也喝完,年轻人,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啦。我太爷可是个讲义气的人,你这个年轻人我看不错,我有机会就好好扶你一把。”
  阿波在一旁道:“阿华,太爷在陈仁威那边说话,可是有份量的啊!”
  “那当然”,太爷不屑地道:“陈仁威那里,我去说。你现在关键是先把他妈的党票拿到手,在我们中国当官,不拿到党票可不行,党票就像过去的粮票肉票肥皂票,只有拿到这些票才能买到东西。现在要拿到党票才能买到官当,道理是一样的。”
  阿华道:“入党不容易啊,现在是越来越难啦。先要写申请,申请递上去了,党支部研究了以后,当然是镇领导发话以后,才进入考察期,而且要填考察期的表格。考察满一年以后,才能讨论是否预备。进入预备以后,再过一年,才能转正,成为正式的中共党员。”
  “他妈个嘣嘣”,太爷道:“什么考察期预备期,我这个党支部书记还不比你清楚?同样是中国共产党,在其他党支部里面有考察期预备期,在我这个党支部里面就可以没有考察期预备期。事在人为嘛。填表格时,时间可以往前面填嘛,至于预备期,慎重一点就要,随便一点也是可以不要的嘛。”
  “太爷办事真灵活!”阿波奉承道。
  “这有什么难”,太爷道:“前两天我还解决了两个人的党票呢!”
  “这事你到时候跟陈仁威说说?”阿波道。
  “我跟他说说”,太爷道。
  “还有提干的事?是不是……”阿波帮阿华说道。
  “提干的事,也说说。”
  太爷不停地喝酒抽烟吃海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阿波,你小子他妈的有什么事情吗?”
  阿波道:“我,还不是为了黄盛骨伤科医院工程的事?”
  太爷道:“你们这些包工头啊,他妈个嘣嘣,都是些害人精!你知道蓝楼吗?当时和占典泉多少好,为了揽到工程,整天跑到他家里,书记长书记短的,就差点没有叫一声亲爹了,除了大把大把地送钱,还帮他家里干活,有一次我就亲眼看到蓝楼在占典泉这小子家里拖地板。可是现在呢,听说纪委把蓝楼叫了进去,蓝楼这小子就把占典泉给吐出来了。占典泉当了几十年的干部,这回就断送在了蓝楼这小子手里了。”
  “蓝楼不是个东西”,阿波骂道:“他这叫没良心,过河拆桥。我阿波可不是蓝楼,纪委就是把我叫进去坐老虎凳,我也决不会吐半个字。那个节骨眼上啊,就得学学江姐,学学刘胡兰。在纪委那帮人面前,只能说三个字:不知道!”
  阿华偷偷地笑了。太爷也笑道:“你有那么硬吗?”
  阿波道:“我怎么没那么硬?我就是有那么硬!说句实话吧,干咱们这行的,不讲点义气,没有点骨气怎么行?别看现在那些共产党员,这些党员干部搞腐败行,像过去那样一上战场,八成要叛变,要投敌。可我不会,我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可我比共产党员还要有骨气。说句实话吧,这么多年来,收了我红包的干部,都几十个上百个了吧?有谁出过事?没有!一个都没有!纪委也把我叫进去过,检察院也进去过,可我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好吧”,太爷道:“既然你这么过硬,我就帮你一回。黄盛镇骨伤科医院工程的事,我也跟陈仁威说说。”
  “那这事得快啊!”阿波道:“我听说陈仁威这人架子挺大的,办事情挺会拖的。”
  “那不叫拖”,阿华用手指做出一个捏拿钞票的动作,道:“那叫策略,让你这个东西再加一点。”
  “给是要给的”,阿波道:“可我们搞建筑的也有个规矩,拿也得有个比例,总不能太狠,让一帮跟我干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吧。”
  “对,不能太狠,陈仁威这小子他妈的我也听说过,以前出手是狠了点”,太爷道:“我去跟他说,他会收敛一点的。”
  “那你能不能赶快和他说呀?我们的事,其实都拖不起。”
  “拖拖拖!”太爷火道:“你他妈的给我喝酒爽一点,把这一大杯白酒一口喝了,我就把他叫到这里来当面说!”
  阿波看那一大杯白酒,心里有些发毛,但想想太爷不可能把陈仁威叫来的,便故意调侃道:“太爷,陈仁威不会那么听你的话吧?”
  “不听话?”太爷又火道:“他什么时候不听话我就叫他什么时候下台!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喝了吧。”
  “喝了他就来?”阿波怀疑地看着太爷。
  太爷怒道:“你他妈个嘣嘣还不信?!我只要打个电话给陈仁威,陈仁威就像一条狗样乖乖地爬到我面前来!”
  “好!”阿波端过大酒杯,像喝矿泉水似地喝起高度数的五粮液,喝到一大半时,他喘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不行了。这时阿华道:“我来代你喝一口吧?”
  “不行”,太爷道:“代了不行!”
  阿波只得再接再厉,把那杯白酒干净彻底地一饮而尽。
  太爷笑着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
  阿华见阿波脸都有些发白了,便关切地问了声“怎么样”,他担心到时候办不成事。阿波醉醺醺地站了起来,道:“我知道,没事的。”
  阿华把阿波扶到洗手间,阿波吃力地道:“阿华啊,这种场面我见多啦,干我们这行的,其实也挺辛苦的,为了拉到工程,这只胃也早就奉献出去啦。没事的,我有办法解决,你先出去,我到厕所里把它解决掉,就没事了。”
  阿华来到餐桌前,这时太爷已经拨通了陈仁威的电话:“阿威啊,我是任厚根。是啊,我就是太爷。你现在在哪?什么?在开党委会,讨论镇干部轮岗问题?好,阿威啊,你赶快到我这里来一下,这个会议迟一点再开。什么?走不开?不行,你他妈的给我过来,现在不已经是吃饭时间了吗?还开什么党委会?你一个党委书记新官上任,就急着提拔干部,整天开什么党委会干啥?你小子他妈的赶快给我过来,我在海鲜城,不来别后悔啊,你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赶到!”
  不等陈仁威再说什么,太爷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阿波也出来了,他洗了把脸,看上去清醒了一些。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故意装作喝醉的样子,道:“太爷,今天我可是不行啦。太爷,医院工程的事,我可就靠你啦!”
  “没事没事,陈仁威过一会儿就来啦!”
  阿华敬了太爷两杯酒,这时,包厢外面就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太爷!”
  大家回头一看,就是那个白白胖胖的陈仁威。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一合,对太爷道:“太爷,阿威前来报道!”
  “你小子!”太爷大骂了一声,道:“他妈的给我过来!”
  陈仁威坐在了太爷旁边,惊诧地道:“哟,我以为和你吃饭的是什么大领导,这不都是我的熟人嘛。一个是镇里的秘书阿华,一个是建筑公司的阿波。唉,太爷啊,你究竟是在和我捉什么谜藏?”
  “你这话就说错了吧?”太爷道:“罚酒,先罚你喝三杯!”
  “好好好”,陈仁威举大杯子里的白酒自斟自饮,连喝了三小杯,道:“不管对还是错,在太爷面前,我先罚三杯再说。”
  太爷笑道:“这还马马虎虎。我先说你错在哪里。你以为是什么大领导,难道只有大领导才配和你喝酒?小人物就不能和你喝酒啦?你阿威今天当党委书记了,就看不起普通群众,看不起小人物啦?”
  “哟,快别别别!”陈仁威忙封住太爷的嘴,道:“千万别这么说!”
  “让我说完嘛!”太爷道:“一个是镇里的小秘书,他是小人物,可你平时关心不够嘛;一个是小包头,搞建筑的,你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是不是?可他们都是我的弟兄,他们讲义气,够朋友。既然是我太爷的朋友,你总不能看不起吧?”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呢?”陈仁威道。
  “我的朋友多,并不是每一个你都知道的。他们可是我的老朋友,可不是新朋友哟?”太爷故意哄陈仁威道:“我太爷帮老朋友办事,不讲价钱,也不拖时间。要替他们办了,办不成晚上都睡不着。今天,我就是专门替他们俩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陈仁威吃了一个墨鱼蛋,道:“究竟是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太爷道:“他妈的都是一些芝麻小事,小得我都他妈个嘣嘣不好意思说出来。”
  “说吧”,陈仁威急道:“再小的事,也得你老人家开口呀!”
  “那我就开口啦?”太爷就拿出“老人家”的口气,道:“这个阿华呢,你是早就认识的,在你手下都干了四年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人品不错,水平也不错嘛。可你这个镇长是怎么当的,你这个书记是怎么当的。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发展他入党,到现在都还没给他压点担子。你这是对年轻人不负责任啊,也是对我们党的事业不负责任啊!不是我说你,像这样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轻人不培养,你还培养什么人?你今天上午讨论干部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他?”
  “提到过,我们准备提的,不过,现在……”陈仁威结巴道。
  “你也别耍我了”,太爷道:“我清楚得很,你他妈的上午根本就没提到过这个年轻人。我问你,今天上午的党委会是不是已经开完啦?”
  “还没有,这不开到一半就给你叫出来了吗?”
  “好,没开完就好。你下午接着开,不过议题要增加一个,那就是如何关心和培养年轻干部的问题。我告诉你啊,你得把阿华的党票给解决了,我看干脆,再给他压压担子,让他先干个办公室主任吧!”
  “党票没问题,这个办公室主任?现在没有空缺啊!”
  “没有空缺?那就先来个副的吧!”
  陈仁威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太爷就用目光扫了扫阿华道:“还不赶快给陈书记敬酒?”
  阿华忙笑着给陈仁威敬酒。
  “好了,你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