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姐，是五小姐惹恼你的不是，姨娘在这里提五小姐向您赔罪。望您大人有大量。”姚姨娘梨花带雨地跪在景王面前，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江晓羽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女人，是你要找死的，千万不要怪我哦~
  景王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但看着小女儿甜甜的小脸又无法冷着脸去问她。毕竟这孩子身子刚好不久。于是景王轻咳了一声。
  “羽儿，刚才跟五姐打闹了？姐妹间要互相谦让啊。”斟酌了一下，似乎这样说没什么问题。
  江晓羽看似很乖地用力点点头：“恩，羽儿听父王的。以后五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五姐骂我是贱人我也不会生气。五姐伸手打我我也不会躲的。”
  清澈的童音听着甜甜的柔柔的。但不知为什么，站在院子中的人都感觉背后一凉。
  江晓羽感觉到景王的胳膊明显一僵。亲爱的父王，如果你能护着我，我就当你是亲爹，如果今天你敢说我一句不是，哼哼，别怪我六亲不认。江晓羽心里暗暗打着草稿。
  刚才还卖力地哭着的独孤月灵嘎然而止。她没想过江晓羽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告诉父王发生了什么。如果江晓羽娇蛮怒喝，那她便可以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顺水推舟。可是江晓羽竟然答应父王以后无论独孤月灵怎样对她她都会忍耐。这不就等于告诉父王以前她也这样对待过她？！
  “父王，不是的。我没有打妹妹，我也没有骂妹妹。”还好独孤月灵不是完全的傻瓜，还知道这时候如果不辩解就会变成默认。
  景王犹豫地看向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女儿。
  “父王，月灵真的没有骂妹妹，是妹妹说我们都是姨娘生的贱种，一辈子都是贱种。”独孤月盈似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一样，痛心疾首地陪着独孤月灵跪下。
  景王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江晓羽，眼睛里带着探究和震惊。离他最近的江晓羽清楚地看见景王的眼神。
  看来亲爱的父王……呵……
  江晓羽轻轻挣脱了景王的怀抱，滑下地来。一改刚才温软甜蜜的样子，冷若冰霜地看向景王。
  对于女儿情绪的突然转变，景王有些没缓过来。如果刚才月盈说的都是真的，那真的是羽儿说出来的话么？
  “算了，父王，你想要相信谁就相信谁吧。我也懒得继续装你听话的小女儿了。撒娇也不行，认错也不行。您是想要逼死女儿么？”江晓羽淡淡地扫了地上跪着的母女三人。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个障碍。如果没有我，你完全可以求着父王把你扶正做景王妃，这样你的女儿们就用不着委屈了。比如百花宴这种宴会就不需要跑到我院子里来叫嚷着让我带她们去了对吧？”江晓羽的话语仿佛是冰刺一样刺进姚姨娘的心。
  “八小姐，我没有……”姚姨娘仿佛被吓着一样，猛地摇头否认。
  “算了吧，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柔弱。如果你没这样的想法会甘愿给人做妾么？如果你没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生养别人丈夫的孩子？”江晓羽眼睛扫过景王，景王脸色越发苍白。
  “不想上位的小妾不是好小妾，此言不假。勾引了别人的丈夫不就是希望爬上去做正位么？”江晓羽淡淡的嘲讽声让姚姨娘浑身僵直跪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父王，永远都不要指望着儿女们和睦，永远也不要指望着妻子会善待你的妾室。那是永远不可能的。没有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会忍受的了的。”江晓羽转过身朝房门走过去，“还有，慕容二公子看见了众位庶姐的容颜，总要负责任的。”
  眼角扫到慕容凌，冷然一笑：“慕容大将军好家教。采花贼百年难得一遇啊，今天我算是见到活的了。”
  说罢，也不管众人是何表情。一路小跑冲进屋里。门帘放下的瞬间便听见八小姐撕心裂肺的哭声。
  屋外的众人彼此看着彼此，都不清楚这八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倒是那一句“勾引别人丈夫”莫名地印在了众人的脑海里。
  姚姨娘跪在地上满面通红，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独孤月灵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如果不是景王还在，她一定冲进去撕碎了江晓羽。独孤月盈则是用手绢一角遮住半张脸，瞬也不瞬地看着慕容凌。
  其实慕容凌现在也有点搞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他紧紧地皱着眉。手有些微微发抖。
  多少年了，除了自家大哥就还真没遇到这样厉害的茬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传出去根本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年仅6岁的女娃说出来的话。
  一口一个“勾引”，一口一个“上位”。要说王府的姨娘们不想扶正打死了他都不信。可是从未有过人会明目张胆地把这些事抬到桌面上来说。恐怕这位八小姐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慕容凌展开折扇遮住半边脸，神马叫采花贼啊？！老子这么帅气这么威武需要出去采花么？需要么？需要么？需要么？终于回过头来想自己事情的二公子疯狂地在脑中刷屏。
  小丫头，好口才啊，真想看看你如果进了宫会是个什么样子。
  景王仍旧愣愣地看着行云阁的门帘子。屋里小女儿的哭声时断时续。
  都是女儿，无论是谁的错景王都不乐意见到姐妹间相残。
  但是小女儿今天话已经说出来了，以后无论五姐如何欺负虐待打骂她都会忍让，因为是他这个做爹的要求的。
  这是要多么心酸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回想起去世多年的王妃，景王不由心口一揪。叶儿，叶儿，为什么你那么早就离开了。如果你还在，如果你还在……
  王爷，如果您家王妃还在，保证早就跟你翻脸离婚了。
  江晓羽趴在床边干嚎着，本身就不是个能哭的选手，现在让她突然演悲情戏……伶仃的不太适应。刚才如果不泪奔，身边的人一定就能看出来干涸的眼角根本挤不出泪水。
  黑化女纸必杀技，消失的一瞬间让对方看到你的眼泪。故意等到帘子快要落下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嚎啕大哭，这样既增加了悲情度又能表现出这个角色的隐忍，而且还不会因为帘子隔音让对方听不见自己的哭声。江晓羽挠了挠被单忍住笑，心里默默地称赞自己。这些年电视剧真心没白看。
  因为景王没有表态，这件事最后竟然不了了之。江晓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独孤月灵也没能得到去参加万花宴的门票。这场没有任何人指导，也完全没有开挂的战役算不算两败俱伤江晓羽不知道，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府上的下人们看着姨娘们的眼神都有着实质性的变化。每个姨娘都莫名地觉得别人的眼睛里写着：勾引别人丈夫的贱人。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散去。
  而因为慕容二公子，八小姐这段“小妾上位论”成为京城里近期最流行的词语。
  第九章　一尾大鱼
  福庆楼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除了菜肴令人流连忘返，还定期有十二花姬每个季节轮换上演的不重样的歌舞。福庆楼共分三层，一层均为散座，多为流动客人和普通百姓。二楼是雅间，官家小姐们或者好聚的公子哥儿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三楼则是专为官场的大人们预备的。平时吃个饭，吟诗作赋什么的一般都会来这里。
  坐在福庆楼二楼青兰居的窗边，慕容凌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悠闲地品着今年的新茶。
  从小跟他狼狈为奸的欧阳广业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哥们儿满脸笑意盈盈地神游着。谁都知道前些日子慕容将军家二公子爬了景王家后院的墙，见识了景王家众多庶女的惊世容颜。更有甚者已经传出下月初三便是慕容二公子迎娶景王家贵女的好日子。
  “阿凌，你真的要娶景王家的庶女么？”虽然知道这绝对不靠谱，欧阳广业还是表示格外好奇啊。
  慕容凌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了。从小就被大他5岁的大哥压得死死的，别说采花了，就是偷瞄贵女的容颜都是屈指可数的。怎么会脑子发热去翻景王家后院的高墙呢。不怕被大哥知道打断腿么？
  “那天是太子让我去的。”慕容凌从不会跟欧阳广业隐瞒什么。欧阳广业虽然也是个狐狸一般的人物，可唯一的优点便是嘴紧。如果不是他自愿，就是阎王老子也别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太子？他让你去翻墙？”欧阳广业觉得这事更不靠谱了。
  太子是什么人物啊，会指使别人翻贵女的院墙，这简直比听见慕容凌的大哥其实是个女人更惊悚了。
  “别这么不可思议好不好，太子并没有让我去偷看贵女们的长相。只不过碰巧从那儿路过而已。”慕容凌眼尖地从众多人群中发现一个紫色的身影。
  “阿业，鱼上钩了。”
  欧阳广业瞬间换下吊儿郎当的表情，眼神里的犀利仿佛刚才八卦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真不明白这些来访的外国皇子们，不好好在贵宾馆或者皇宫呆着，到处乱窜什么。”眼看着那个紫衣的人站在福庆楼对面的芙蓉阁并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廊下跟什么人交谈着。
  “贵宾馆和皇宫都是龙鳞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心想事成啊。”慕容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紫衣之人。
  “让诚哥都抓起来不行么？”欧阳广业口气凉薄。
  “都抓起来了，人家皇子还怎么探听消息啊。”慕容凌笑了笑，要想放长线钓大鱼就绝对不能挪动鱼饵。
  “那你还娶景王家的贵女么？”欧阳广业见缝插针地问道。
  慕容凌皱了皱眉，娶？别闹了。就算自家身家比不过景王也断没有娶庶女的说法。慕容将军家家训，凡庶女绝对不娶。纳妾的话……慕容凌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勾引别人丈夫的人都不要脸。”
  哎呀，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的？慕容凌好笑地回想那天在景王家后院见到的那个还不到自己腰线高的小不点。
  小小的人儿竟然如此愤世嫉俗。或许外面传的所言非实。
  “阿凌，那人走了。要跟上么？”欧阳广业的声音把慕容凌扯回了现实。
  “恩，叫人跟上去。”慕容凌站起身，或许可以收网了。
  突然，“阿凌，你看。”欧阳广业的声音突然一紧。
  顺着街道看过去，紫衣的人竟然跟两个女子当街吵了起来。什么情况？
  江晓羽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倒霉，偷偷出个门还能在街上跟人吵起来。
  自从那次说出惊世骇俗之言，江晓羽整整闭关了一个星期都没出门。每天只是睡觉发呆画画吃饭。谁来也不见。自己那个诡异的爹也没出现过。姨娘们庶姐们也没人出现。于是相安无事一星期之后江晓羽感觉自己再不出门就要长出蘑菇来了。
  偷偷地带了春桃夏实出门，卫一他们暗地里跟着。本来合计逛逛街，买点点心什么的。刚出点心铺子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盒子上好细点还没等吃到就撞得稀巴烂。这还不算什么，糊了她一头一脸这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没错，她现在身高勉强够一米二，那也不至于就这么没存在感吧。
  皱着柳眉看着眼前穿着精致紫缎华服的优雅男子江晓羽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既然能穿得起这么好料子的衣服麻烦您坐车成不成！没事学什么微服私巡啊。而且，明显不是本国的人啊。一双蓝色的眼睛让人想忽略不计都不行。
  “赔我点心。”江晓羽很是干脆。
  男子有些烦躁，本来自己出来就是秘密的事，结果当街跟人撞上了。还被两个女子拖住。不想多纠缠下去，扔下两颗碎银子，赶快离开为上。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原本2分钟就可以解决离开的事。演变成了长达1个时辰的各种纠结。
  “你当老娘是叫花子啊，银子多少不论就这么扔在地上让我自己捡么？”江晓羽小脸扬的高高的，一脸你侮辱我今天非要有个说法不可的表情。
  紫衣男子已经开始焦躁了，不是给过钱了么，为什么这么大点个小女孩就这么难缠呢？
  慕容凌远远地看着江晓羽叉着腰一副茶壶状挡在紫衣男子前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格外想笑。
  凤羽国三皇子是赫赫有名的优雅谦和，竟然让一个小女孩气的浑身发抖，这事说出去绝对又是一个传奇啊。
  话说回来，这景王家的小女儿自打落水之后就格外的吸风引尘啊。在京中接连几次引起广大的社会舆论。这到底是什么体质啊。
  就在慕容凌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叶宇已经频临崩溃了。是谁说龙鳞国的女子都温柔亲切知书达理啊。一个还没自己半身高的小丫头竟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