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2-10-30 13:53      字数:4845
  “你什么时候道歉啦?我什么时候……慢着,怎么来到这里?你开的房间?”
  “没啊,以前我就暂住在这家酒店,后来租到房子了,就搬出来了,房间也退了。我怎么又来到这里?”
  “真是条记路的好狗!人家服务员一看你面熟就……听着,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准外传!否则,哼,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正要跑开,又心不甘,“你昨天做了没有哇?”
  “昨天喝太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也一脸懊丧,不能相信的样子,“你也该有感觉嘛!”
  “废话,我也喝多了,想不起来!” 于是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又要嚷又要打地冲到楼下,回头望望该死的四星级哭笑不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哪儿幽了一默啊,王八蛋,巧合成这样子,老天爷真该判刑了!
  跑到大街上忽然想到车子还在公司的停车场上。大马路牙子上已是游人如梭,拖儿带女,好像地球上的人都出来了,满满当当,要是叫辆出租车还不开到天黑。公交车不错,享受优先通道权,于是挤在人堆里等公交车。
  咱心情不好,看什么都觉得乱糟糟的闹心。在眼前晃来晃去感觉良好的男士们简直让人猛倒胃口,一个个穿得稀里哗啦的,头上乱蓬蓬的荒草似的,有的染成黄稀屎的颜色,像秋天的狗尾草。一看就是在进化中集体误入歧途了,你看人家雄孔雀的尾巴毛美成那样,赏心悦目;没见过孔雀见过公鸡也行啊,都打扮得赛貂蝉奔嫦娥似的,怎么到了雄性灵长目的人类这里就堕落到这步田地呢!缺陷!缺陷哦!
  公交车来了,人推人人挤人。刚被拥上车,一个胖成布袋的女人狂喊:“我的脚!你踩到我的脚了!”
  “谁踩你了?!”
  “这不是你的脚吗?”
  “把你的脚拿开,让我把脚放下来。”
  好像下边有几十只脚在连环蠕动,拌着嘴巴上的小吵,终于为我那双七百块的意大利皮鞋腾出了个插足之地。接着车子巨晃,晃得波浪似的一波一波地起伏。心情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中国人多到窒息了,再不向外移民,比如说西伯利亚远东一带,非挤成癌变不可!这么拥挤的生存空间,对身体生长发育、性格养成也有影响啊!谁他妈再说中国人不爱排队,要排到明天也回不了家啊,妈妈的!没有身临其境,大嘴一张瞎说什么呀!
  还没到站就给李林打电话,告诉他我在铁皮罐头里快要挤晕了,要快快快快!
  李林的出租车跟着公交车穿过灯市口大街,两站后才追上。前一站咱笨,没挤下车,酝酿了力气终于下一站下来了,挤得内裤都皱巴巴的变了形,贴在不方便处巨难受。
  “哦,以为你到外地旅游去了。”李林对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
  “你的衣服脏了。”
  还以为是月经来了呢,看看座位,又摸摸屁股。
  “不是,是上衣。”
  “你瞎咋呼什么呀,吓了我一跳!快找个僻静地方,勒死我了。”
  李林方向盘一打进了胡同,汽车抵着墙咱就把内裤弄回正形,转头看李林。
  “又看什么啊!”
  “珊,我想咱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整几天吧,你的脾气都是累出来了。”
  “你又挣钱了?”
  “上次告诉你的入围摄影大赛,我得了二等奖,奖励6000块。”他拿出了张卡晃了晃。
  “6000块?去哪呀?到哪都人山人海,我只想睡觉。”
  “好啊,怀柔有个地方出租农家小院,庭院里有柿子树,正好摘下来吃,我们可以租一个院子,当几天休闲农民。”
  “什么样的卫生间?太脏的不要。”
  “放心吧,和宾馆里一样。当年我在设计公司工作时给他们做的总体设计。我先给他打个电话,有闲房便去;闲房没有,但那个哥们的朋友可以把自己住的腾出来。他们也是趁着假期挣钱不是?”
  于是我们立马兴奋地往那儿奔。路过北京饭店时,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尖叫,有一个曼妙性感的身影出现在狭窄的视线里,有点像张曼玉。咱可是张老姐的影迷;开始时是因为爱死了梁朝伟才波及她,后来她竟有了自己的光环,还越来越有明星相越看越有品位,把三十多岁女人的脸面撑大发了哪个不要脸的再说豆腐渣?妈妈的,没见过豆腐渣还没吃过豆腐么!
  明星出现哪有不追的道理,把窗玻璃全摇下,隔着人潮车潮使劲喊:“张曼玉,我是你的偶像!张曼玉,我是你的偶像!”
  直到过了东方广场才心情不错地坐回来。
  “呵呵,你是我的偶像吧,我买你的账!”李林咧着嘴笑。
  怀柔的那一片静卧在青山脚下的农家小舍是我见过的最质朴温馨的家园,鸭子在小水潭里戏耍,鸡在草丛里觅食,连猪哼哼,一起组成了生生不息的生活气息。我们在那里住了五天,本来要住满七天的。一开始觉得房子有些简陋,有些矮,超过一个小时后便不觉得了,前前后后,树荫下,包括家禽和树上 会飞的生命暂时都是属于你圈子里的成员,竟亲切得不得了,连早晨唤醒睡眼的也是公鸡嘹亮的啼鸣。呵呵,什么劲头啊,都是赛过帕瓦罗谛的高音C。
  我一般讨厌别人打扰睡眠,吵醒后也不想发脾气,看看睡在地板毛毯里的李林他为了不让我早上看他裸体,又担心在我之后才醒,做过爱后就到地板上睡了觉得一切完美无瑕。山区的气温要比市里低好几度,满屋子带着草籽味道的清新空气,于是拉上毛毯又睡熟了。
  第一觉接连17个小时,把闹钟睡了一圈半多,然后我披衣服到窗前椅子上看外面的山体轮廓和山体后面高远的天空。北京的秋天是最美最净的,稍纵即逝,保证空气里一粒沙尘也没有。李林在厨房里做吃的。冰箱里很满,他可以放心大胆地 玩花样。
  “珊,我们吃饭了。”
  家庭煮夫把汤、米饭和炒菜端上来,坐在对面。
  “如果我万一结婚了,老公就是你!”
  “别忙着下结论,你还没准备好把自己嫁出去。”
  “你准备好要我了吗?”
  “没有。我有这个心态,但硬件不够。”
  “没关系,到我想嫁的时候,可以在硬件上支持你。你应该自卑才对!”
  “不,我不自卑,有人像我这么疼你,你都没庆幸的表示,我干嘛自卑。”
  “真的李林,当中国一下子像中东那样对待女人,不许女人出门时,我希望待在你家里。”
  “当然,我会坚持白天出去挣钱,回来后给你做饭,你在窗前坐着说几句好话就够了。有的男人就会为此而活着,奋斗。比如我李林同志。这是我的信仰。”他一半虔诚一半坏笑。
  我心里格噔一下,一半幸福一半累人。
  突然从繁重的工作氛围中解脱出来,面对这么一大片随手可利用的时间竟一时有点不适应,与李林出去逛了逛,回来,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竟还睡得很沉。鸡再叫时睁开眼睛,看见李林正举着相机给我拍照。
  “拍裸体了?美吗?”
  “一直想拍下你睡觉的样子,今天才有机会。你不介意吧?”
  “不侮辱我的形象就可以,要多卖了钱分我一半。喂,你没掀开毛毯拍吧?”
  “就拍了一次。你穿着内裤呢。”他扔下相机靠过来,“要我吗?”
  邻居中有一对意大利人,第三天早上就在我家门口用恣意的中海式风格嘻笑打闹。男的身条细长,被北京的太阳晒得黑不溜秋的,很活泼;女的皮肤巨白,面团捏的似的,但头发是货真价实的棕色,很漂亮。
  “喂,你与那女的做爱会有什么感觉?”我招来李林。
  李林只看了一眼,就把帘子拉上,“你是不是想试试那个男的?”
  “对调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中餐天天吃,不想换换口味?”
  李林把什么东西扔进沙发里,往外走。“我去把他们赶走!” 我正等着李林以胜利姿态走进来,却听到外面很响的笑声,跑出去一看,三个人正在院子里柿子树下尝柿子呢。李林还高兴地要把一个柿子扔过来。
  “我老婆怀孕了!”那男的汉语说得竟像大山似的。他老婆也笑吟吟地用意大利语咕哝了一遍,都满脸骄傲。
  “我也怀孕了。”我突然说。
  老外两口子忙向李林祝贺。李林满脸笑成皱纹与他们互相赠送礼物时,我大方地把那棵挂满柿子的树送给意大利夫妇:只要我们不走,他俩尽可过来放开肚皮吃,用篮子提也行,但不要把树弄坏。他们送给我一双婴儿袜子,小的只能戴在我大拇指上。我就戴着拇指套玩了一圈,末了,钉在床头墙上当艺术品看着玩。
  “亲爱的,你没怀孕吧?”李林一直盯着我看,终于忍不住开口探个虚实。
  “又不傻 ,你认为呢?我能无精受孕当圣母吗?”
  李林好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当我听到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太幸福了!”
  “呵呵,别臭美了。孩子都是自己的,老公都是别人的,这是我第N条备忘录。”
  “为什么这么荒谬?”
  “儿子不会背叛我,妈妈可是独一无二的;老婆倒是个变数,大街上到处都是。”
  “我发誓……”
  “别,别介呀。两个好人在一起可能造就不出来一段好婚姻,一对坏蛋可能生活得有滋有味万古长青。我这人可不相信一般道理,虽喜欢甜蜜语言却很理智。我只能说我们在一起感觉很好,但我不能为你生孩子……”
  他沉默了一下,“我等你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无论什么时候。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一对坏蛋!”
  我不想胡说八道了。胡说八道让人轻松,不必负责任,也是心灵的一种逃避。
  〃我担心生活有朝一日会经不住挤压而破碎,爱情也会被鸡皮蒜毛磨损得皱皱巴巴,两个信誓旦旦相亲相爱的人到懒得相互再看一眼时……我无法做到坚强地面对,而可能是死去!” 这大概是我最脆弱的时候吧,以前从不示人,现在却把死穴展现出来。“爱情不如工作好玩。工作总能有收获,收获到钱,收获到合理的报酬。我已把赚钱当成我的责任,把爱情当作花瓶和调味品。”
  他不再说话,也不能再用山盟海誓的谎话蒙骗我所有的誓言都经不住推敲的。别人骗自己,自己一高兴,也跟着骗自己。我的灵魂早已出窍,飘到所有真理和谎话的“骂你自己!不骂把你的头拧下来!”
  没想到那小东西竟毛骨悚然地呵呵冷笑,“操你妈的!操你妈的!”
  一时间有点蒙,从心里上还没准备好对老爸的宝贝痛下杀手,还担心老爸伤心呢。犹豫之间,只见老妈跑过来抡起擀面仗就把笼子砸扁了,“小王八蛋,叫你骂我!叫你骂我!闺女还不敢这么欺负我呢!你抽哪根筋呢!”
  上班后,假期综合症上来了,腰酸背疼,竟还困得要命,泪都流出来了,恨不得找个什么地方把表睡上一圈。抬头看看周围和其他房间,也都无精打采的,有的男同志去死命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还有一个头砰然一声碰在桌子上,周围一片会心的笑。
  我站起来在走廊里跺步,看到马克同志把脑袋插进票据堆里了,轻轻打起呼噜。黄主管不看也罢,自前几天在酒店里同一张床上过夜后,竟有点不好意思攻击他,是不是有肌
  肤之亲后的心态都这样,有放对方一马的意思?妈妈的,那晚到底干了什么?真睡了人家没有哇?
  当然,同样不好意思的还有黄主管,见了我他有点讪讪的,很不自然当然我也讪讪的。显而易见的将来便是我们双方再不会轻举妄动找对方的麻烦,话越说多越不好。尤其是我。哦,不该是中了厮的计谋吧。
  晚上回家,老父老母刚从泰国回来,买了几大包热带特产。本来笑吟吟的,见了咱有点翻脸的意思,唠唠叨叨一大片。来来去去花了三四万多块,还没玩痛快么?咱真是命苦,怎么哄不好呢!
  “人家出门都是一家人,小的给老的提包的提包,付账的付账,咱们可好,自己提包自己付账,没有儿女似的!”老妈最后一句话扔过来。
  感情是这么回事啊。咱清清喉咙,“虽说没给您提包,可账是咱付的吧。玩了好几天,还去泰国玩,人家大佛没告诉您宽人律己吗?”
  “呵,什么宽人律己呀?我说说也不行吗?瞧你小样儿,让我生气。”
  “你爱生气有什么办法。说吧,要我贴补多少钱?这么不高兴就是钱花超了呗,不就是让人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