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10-30 13:52      字数:5037
  索尼诺手下听到了从楼梯传来的嘈杂声,他们互相看着,不,他们都没在等什么人。从周末的西服里,他们拿出了武器,就像是装着刚刚从埃特纳大街卡布里切酒吧做好的卡诺里点心盒。
  农乔掏出贝瑞塔96式手枪,如果看的角度好的话,这枪显得更大。
  “不要这样!”杜乔从农乔身后喊。“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的,不带武器!你好,弗朗西斯科,你姑姑怎么样?”
  
  “亲爱的娄先生,在美国维尔托德已经被人们忘却了,”索尼诺大声地喝着咖啡说。“上帝啊,弗朗西斯科,你做的咖啡真是太他*的好喝了!事情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油水太多了,您知道,人们都变疯了。您知道,为了保持收支平衡,必须把一部分钱弄到西西里来。维尔托德在监狱里,但他手中的牌还足以把美国议会炸个底朝天。拉?布鲁纳家的那些混蛋如意算盘打得响,他们想让乔尔吉诺?法瓦洛塔成为西西里新的主人,那个矮个子、驼背、肝硬化的家伙。至于另一个混蛋萨尔?斯卡利……我不想提起他,否则我就要再吃一片百优解。那就会是今天的第三片了,娄先生!您觉得这个药和镇静剂一起吃有问题吗?我的医生说不行,但我还是这么吃!可是现在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老娄?必须要他们先干出什么事情来。您的孙子走遍了整个卡塔尼亚,四处询问。现在您来我这,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这么四处打探,人们会怀疑,怀疑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干的。咖啡好喝吗?”
  “可以进来吗?”
  “怎么了,弗朗西斯科?”
  “外面来了杜乔?卡拉梅拉和农乔?阿里奥特罗。他们说带来了萨尔?斯卡利的口信。”
  “皮皮诺……”老娄说。
  皮皮诺站了起来。
  “让他们进来。皮皮诺你就站在那里吧。老娄,他们从背后是不会认出您和您的孙子的。”
  皮皮诺看着老娄。老娄没有点头,如果他点头的话,第一个被干掉的将会是索尼诺,然后是弗朗西斯科,他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现在咱们试着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索尼诺说。“都摆到台面上来。”
  
  “进去吧,”当手下搜完身之后,弗朗西斯科说。
  杜乔和农乔高傲地走进了办公室:“晚上好,先生!”
  索尼诺纹丝不动,十指交叉,圆圆的红色墨镜就好像澳大利亚的落日。
  现场气氛让杜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皮皮诺,还有另外两个人,背对着他坐着,他们也是纹丝不动。
  “我们有话要转达给您,”杜乔说,他看着那两个人,好像是说:他们在等什么,等着被人扔出去吗?
  那两个人还是纹丝不动。
  杜乔看看农乔,表情似乎在说:这两个人都是傻子吗?
  农乔也是纹丝不动。
  杜乔没有耐心了。“我们开门见山吧,”他说。
  电话响了。
  索尼诺看着电话。他一定是和电话有某种特殊的关系,从他看电话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很缓慢地拿起听筒,放到耳边,连“喂”也没有说。
  杜乔看着农乔。农乔还是一动不动,两腿叉开,两条胳膊垂下来,外面的皮夹克整整比他大出了两个尺码。他眼睛稍微朝上看着。妈的,农乔真是太他妈傻了!
  老娄一只手放到脸上。
  娄跷起了二郎腿。
  皮皮诺在看照片。
  索尼诺有些兴奋。他拿电话的姿势很特别:胳膊肘朝上。
  楼梯那里,索尼诺的手下都睡着了。周日午饭过后,一个午觉是必不可少的。
  索尼诺看着听筒,然后,就像刚才一样,把电话挂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右下方,然后弯腰下去,找东西。
  杜乔看着他。
  索尼诺不见了。
  从写字台后面传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索尼诺正在拆开什么纸包。他再坐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特殊用途的军用步枪,PA8E,枪把和手枪的一样。
  杜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笑了笑,枪响了,就距离他几米远,他的整个脸都被轰没了。
  索尼诺看着步枪,很满意,温柔地重新装弹。
  手下们刚刚跑进来,就看到农乔向后摇晃了一两米远,直挺挺地倒下了。
  “解决了,老娄。在克罗齐费里大街,他们把美国人弗兰克?艾拉干掉了。我们可不能承担这个责任,所以现在我们就按照传统的规矩干。皮皮诺,你不要这么生气。我可没有你那么快,所以,为了保证效果,我只能用这些该死的步枪,它们总是会把场面搞得乱七八糟的。如果我用22口径的手枪的话,我还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就已经用你的舔皂刀把我的脑袋割下来了。你那么做可不好,因为我像尊重老娄一样尊重你。”
  冲进来的手下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打扫一下,难道不是吗?他们想要决裂?我们就给他们决裂。现在他们知道了,惹到我索尼诺的后果!”他站起来说。“我们走吧,娄先生,您先请!”
  萨尔舅舅和堂?乔尔吉诺
  坐在梅赛德斯的后排座位上
  萨尔舅舅和堂?乔尔吉诺坐在梅赛德斯的后排座位上,车子停在翁贝托广场,之后改名叫维多里奥?艾玛努埃莱广场,但因为靠近翁贝托大街,所以人们还是叫它翁贝托广场。
  开车的堂?乔尔吉诺的手下已经下了车,站在卡佩拉尼大厦前的人行道上抽烟,打量着过往的女人。
  谈着谈着,堂?乔尔吉诺突然不说话了。萨尔舅舅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堂?乔尔吉诺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这样。遇到这种情况,萨尔舅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堂?乔尔吉诺总是戴着墨镜,很难弄明白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堂?乔尔吉诺靠在拐杖上,身体开始慢慢下滑。萨尔舅舅把身子朝车窗挪了挪,他觉得要是堂?乔尔吉诺睡倒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就不好看了,过往的路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堂?乔尔吉诺让人通知萨尔舅舅说要马上见他。每次知道堂?乔尔吉诺想要在车里见他,萨尔舅舅都会马上赶到翁贝托广场,因为只有发生了严重的事情,需要找一个安全的环境来讨论问题以防别人窃听的时候,堂?乔尔吉诺才会选择在车上召见他。
  “你觉得……”堂?乔尔吉诺好像在说梦话一样,“你觉得……那个女人……”
  堂?乔尔吉诺突然大笑起来,把萨尔舅舅吓了一跳。然后他又突然盯着萨尔舅舅,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萨尔舅舅也马上严肃起来。堂?乔尔吉诺却又开始大笑起来。
  萨尔舅舅嘴角似笑非笑,就是那种什么也没搞清楚的表情。
  “精液……”堂?乔尔吉诺笑得直咳嗽,他清了清喉咙里的痰。萨尔舅舅还是什么也没搞清楚。跟精液有什么关系!
  “没准……没准……非常喜欢!”他肯定了一下。
  清完了喉咙,堂?乔尔吉诺异常严肃地看着萨尔舅舅。看得出他非常严肃,即使他戴着墨镜,但是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像一根细面条贴在下巴上。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萨尔舅舅想。
  接着,堂?乔尔吉诺又笑了,但这次的笑让人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哭,还是在愤怒,或者是在痛苦。他咳嗽,清嗓子,喘粗气,吐痰,深呼吸,吹口哨:什么声音都发了,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上帝啊!萨尔舅舅想。
  堂?乔尔吉诺打开车门,往马路上吐了口痰。
  “那么,现在我跟你说,”他终于平静下来说,“那个蠢女人还活着!”
  “谁?”
  “什么谁?她……叫什么来着?一个德国名字!你快想想,就是那个女人……”“谁……格蕾塔……弗兰克?艾拉的女人?”
  “奴乔是个蠢货,他能活到现在全要感谢他的妈妈……”
  “对,您跟我说过,堂?乔尔吉诺。可是,您刚刚说什么,这个蠢女人还活着?不可能!”
  “我现在就扇你耳光,一次扇两个,一直扇到单数时候为止!事实就是这样,我跟你说她还活着,活着!”堂?乔尔吉诺抬起两只手,手掌朝天。
  “我见到奴乔……”萨尔舅舅脸涨得通红。“见到奴乔我就……”
  “冷静一点,不然你要得脑血栓了……”堂?乔尔吉诺说。“这些女人就是这样的,她们就是命大死不了!子弹从她身边擦过去了,没打中她,或者说在她的头发上打出个洞!”
  “头发上打出个洞?”
  “对,他们说就是类似的情况……”堂?乔尔吉诺在自己的头发里弄了个洞。“总之就是,她没死……”
  “她现在在哪?”
  “他们把她送到中央宫殿去了。”
  “中央宫殿?”
  “我的一个手下从加里波第大街回来跟我说,专家们认为她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所以需要二十四小时观察。他们发现医院没有多余的床位后,就把她放在担架上,停在走廊里,这时她开始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于是他们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认定她有歇斯底里症状……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拿来登记簿,让她在上面签了字,然后把她送走了。接着警察说要把她带到警局去问话。在警局里,特审法官、反黑手党调查科、警长、报纸、电台,整个意大利所有重要人物都来了,而她又开始大喊大叫了,他们只能再次给她打了针镇定剂,然后也想把她从警局赶走。他们对她说如果她不再喊的话,就派人把她送回宾馆。于是,她就回宾馆了。”
  “堂?乔尔吉诺,我现在马上派奴乔过去。”
  “不行,你别再干蠢事了。给杜里打电话。”
  萨尔舅舅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恐万分。
  “杜里?”
  “我跟你说给杜里打电话!”
  萨尔舅舅想在身前画一个十字。不为别的,就因为萨尔舅舅有几个外甥女,他就不想跟杜里扯上任何关系。
  “你在等什么呢?”
  “啊,是,我这就……”
  堂?乔尔吉诺点点头。
  萨尔舅舅拿出电话,眼神在诅咒着什么,拨了杜里的号码。
  “可是您觉得奴乔不可以……杜里吗?”萨尔舅舅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微风拂过郁金香。“是我,哪一位?”一个声音大声地回答说。
  萨尔舅舅对着堂?乔尔吉诺点点头。
  他看不出堂?乔尔吉诺是不是睡着了。
  “我是萨尔?斯卡利……”
  “晚上好……”
  萨尔舅舅鼓足气力,说:“听着,杜里,我需要你为我做件事……”
  “什么事?”
  “去中央宫殿酒店,马上,有一个从罗马过来的美国女人,她是和一个叫弗兰克?艾拉的家伙一起来的……”
  “我需要把他也干掉吗?”
  “不,他已经被解决了……那个美国女人叫格蕾塔,姓什么我不知道……”
  “愿意为您效劳,堂?萨尔……”
  萨尔舅舅似乎听到那边喘气的声音,正准备结束通话,堂?乔尔吉诺说:“把电话给我!”萨尔舅舅把电话递给堂?乔尔吉诺。
  堂?乔尔吉诺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拿起电话,低声说:“是我。都听明白了吗?”
  然后堂?乔尔吉诺结束了通话,把电话递还给萨尔舅舅,身子又重新靠在了拐杖上,又开始笑,下了车的司机也转过头来,他刚才正在盯着一个女人,一看就是荡妇,一旦跟你搞起来,除非是法官过来才能让她停下来。
  托尼家的电话响了
  托尼家的电话响了。
  “我可不接,他可能会骂我的,”切蒂娜说。
  切蒂娜很烦躁,因为一天是这样开始的:托尼拿着六瓶装的一箱啤酒,问她说:“我的衬衫你熨过了吗?”
  在托尼看来,衬衫必须由妻子来熨,因为拿到店里熨的话就看得出来,这些衬衫不是用“爱”熨烫过的。
  “熨过了,托尼,在楼上放内衣的柜子里!”
  “所有的都熨过了?”
  在烤肉的时候,托尼穿的是印度丝衬衫,而且每隔十五分钟就要换一件,因为会看到他腋下流汗造成的汗渍。
  “对,托尼,所有的。”
  “我想你肯定没上浆?”
  “没上,托尼。”
  “为什么?”托尼对着来帮忙准备烧烤聚会的女孩子说,“印度丝衬衫的领子会变软的。”“确实软了,托尼。”
  托尼的表情好像在说好吧,然后一下子又变了,他问:“这些啤酒为什么没有放到冰箱里?”
  切蒂娜看着啤酒。
  “因为放不进去了,托尼。冰箱里已经装满了啤酒。”
  “你总是有理由,是吧?肯定放得进去的!我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要把啤酒箱叠起来放到冰箱里,”托尼右手模仿了一个重叠的动作,“这样就能多放几瓶了。”
  “我是重叠着放的。”
  “怎么个叠法?”
  “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