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10-30 13:52      字数:4974
  “对,是托尼,理发师,我也认识,”塔诺说。
  米姆舅舅狠狠地瞪了塔诺一眼。
  “托尼……”塔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看着四周。
  “不是他,另外一个,”娄说道。
  米姆舅舅抬了抬眉毛。他又瞧了一眼照片。“不认识,”他说,“另一个我不认识。你他妈的是谁?”
  “好问题,”娄说。“此时此刻,我就是一个来给您些建议的人。”
  “我可以看看吗,看看我是不是认识……”塔诺说。
  “你闭嘴,你也不认识,”米姆舅舅说。
  塔诺看看四周。
  “什么……建议?说吧?”米姆舅舅说。
  “如果碰巧别人问了您同样的问题,您应该像刚才一样回答他们。听明白了吗?”
  “嗯……”米姆舅舅眯起眼睛。“但是如果我记起了这个人,记起了我曾经看到过他的话……”
  “那将是一个错误。”
  “为什么?”
  娄想了想,说:“因为照片上这个家伙,在您被抢的时候,他正在托尼家的烧烤聚会上,所以您从来没有见过他。”
  “啊,是这样,”米姆舅舅说。
  “没错,”娄说。
  “没错,”塔诺说。
  “都听明白了吗?”娄问道。
  “明白是明白了,”米姆舅舅说,放下了石弓。“但问题不是这个。”
  “不是?”娄说。
  “不是,”米姆舅舅说。他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盘起胳膊,说:“听着,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好吗?”
  塔诺点点头。
  “暗话?”娄说。
  “总之就是咱们得把话说清楚!”米姆舅舅说。
  “好的,说清楚!”娄说。
  “好,那么,第一点,”米姆舅舅伸出大拇指。“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你们是怎样一个工作程序了。曾经我们都明白一些事情,日子过得也算安稳。而现在你们把我们搞糊涂了。之前你们不让我们付钱,然后你们抢了我,现在又来威胁我!你看,我白头发都有啦!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只想安稳地做自己的生意。还有,你们难道现在跟警察已经没有联系了吗?老天啊,你们曾经组织安排得非常好,受人尊重,而且做的蠢事也少得多。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警察派人过来让我画嫌疑犯的样子,我就画了个炉子上煮面用的平底锅。”
  “炉子上煮面的平底锅?”
  “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和他说的。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当时我脸上还挂着喷出来的宪兵队长的脑浆,凶手的脸就像是平底锅一样。就算我真的看清楚了,你们觉得我会把一个轰掉了宪兵队长脑袋的人的名字说出来吗?”
  塔诺摇摇头,好像说肯定不会。
  “第二点,”米姆舅舅又伸出食指。用同一根指头按下按钮,打开了自动收款机,像平常一样,它弹开时发出了“当当”的声音。
  “这些机器都他*的是谁做的,”他说,“就因为这个声音,每次找钱的时候都可能会被弄得满身是血!”然后叹了口气。他慢慢地抓起一叠钞票,用舌头舔舔大拇指和食指,开始数钱。一,二,三,四,五……十五。
  “拿着,这是一百五十欧元。考虑到生意状况、位置、地段、顾客,以及所有你们会考虑到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数很合理。现在请您帮我个忙,拿着这些欧元,把它们带给派你来这里的人。然后,下个月准时,您再过来,我再给您。告诉那个派你过来的人,米姆舅舅很高兴掏这个钱!只要你们能让我太平。我都解释清楚了吗?”
  塔诺咳嗽了一声。
  “那么,我都解释清楚了吗?”
  塔诺又咳嗽了一声。
  米姆舅舅看着他。
  “考西莫……”塔诺说。
  “哦,对了,没错。”他又开始数,把另外十五张十欧元的钞票放在了柜台上。“跟刚才的话一样,这些钱是对面酒吧的,考西莫的酒吧,您记清楚了,考—西—莫。下个月您可以直接去他那里,我负责通知他。”
  娄看看这些钱。点点头。他把钱、照片、小刀一齐装进口袋。
  “那么,我们之间没事情了吧?”米姆舅舅说。
  娄点点头。
  “您想要这把石弓吗?我送给您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了。”
  娄看看他。
  然后他说:“多谢,帮我包起来吧。”
  在宾馆大厅,乔尔吉诺
  先生大声地嘬着一杯杏仁露
  在宾馆大厅,乔尔吉诺先生大声地嘬着一杯杏仁露。他不时地扶一扶太阳眼镜。他每喝一口身子都要靠到拐杖上,把杯子放下的时候干枯的手直哆嗦。身边的两个手下小心注意着,不让杏仁露洒出来。
  “维琴佐在哪?”他说。
  两个手下互相看着。“乔尔吉诺先生,维琴佐已经被确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您不记得了吗?”
  乔尔吉诺?法瓦洛塔点点头。“我们把他的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两个手下又互相看着。“屠杀家人的维琴佐”,大家都这么称呼他,因为十三岁的时候他就把刀捅进了他父母和兄弟的肚子里,他从来没结过婚,在世上是孤单一人。“当然了,乔尔吉诺先生,您不用担心。”
  乔尔吉诺先生点点头,拿起杏仁露,喝了一小口,颤抖着手放下杯子。
  两个手下探身向前,小心注意那杯子。这次也没有洒到外面。
  乔尔吉诺先生把拐杖夹在两腿之间,两只手扶在拐杖上面。
  恩奇诺把车停在了埃特纳大街上贝里尼花园附近的中央公园宾馆前面。这里其实是行人安全岛,但是萨尔?斯卡利的梅赛德斯可以在这里停车。恩奇诺下了车,绕到车子另一边,给萨尔舅舅开了车门。
  萨尔舅舅下车,把外套扣好,戴上太阳镜,走进宾馆。
  和大人物见面时要单独前往,身边不能带任何手下,这样显得很有规矩。
  萨尔舅舅欠乔尔吉诺?法瓦洛塔太多了。
  
  乔尔吉诺?法瓦洛塔生在特拉帕尼,但是很小就搬到了卡塔尼亚,就是他建议萨尔舅舅砍了阿尔菲奥的脑袋的。在萨尔舅舅之前的老大米姆?阿肖拉认为是瓦卡鲁佐家族干的这件事,当瓦卡鲁佐要找萨尔舅舅算账的时候,也是他支持了萨尔舅舅。乔尔吉诺掺在中间,瓦卡鲁佐家族也只能低头。实际上乔尔吉诺很爱萨尔?斯卡利。几年后,因为听到传言,说玛扎梅米的纳塔列?因贝里泽里对自己十分不敬,出于年轻人的一时冲动,乔尔吉诺叫人把他给宰了,他却没有考虑到因贝里泽里是和波扎洛的瓜雷拉家族有关联的,而瓜雷拉家族又和圣?维托?洛?卡波的古洛塔家族有联系,因此卡米内?古洛塔下令杀死乔尔吉诺?法瓦洛塔。是萨尔?斯卡利,年轻的萨尔,解决了这个问题。
  萨尔舅舅在那波利结识了齐洛?拉?布鲁纳,他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美国有亲戚。齐洛?拉?布鲁纳派人去卡米内?古洛塔那跟他说“纳塔列?因贝里泽里是我们杀的”,因为他和塞克迪里亚诺同盟相勾结。卡米内?古洛塔知道了之后,派人告诉齐洛?拉?布鲁纳,说纳塔列?因贝里泽里连塞克迪里亚诺同盟是个什么鸟东西都不知道。齐洛?拉?布鲁纳高高在上,派人跟卡米内?古洛塔说:“不好意思,卡米内先生,那就意味着是我们搞错了。”
  卡米内?古洛塔也只能闭嘴。
  作为回报,乔尔吉诺?法瓦洛塔必须帮着拉?布鲁纳家族打点意大利北部的十几宗生意,而且和萨尔?斯卡利一起帮着拉?布鲁纳家族打理弗切拉以及美国的生意。
  
  在宾馆的酒吧里,萨尔舅舅看到了那三个人,他满怀敬意地走了过去。会面定在宾馆里是因为这是规矩。乔尔吉诺需要在公开场合召见萨尔舅舅,然后在处理宪兵队长的事情上给他一些建议。做这些事情不可以把萨尔舅舅召到自己家里,不能让一个受邀前来拜会的客人受到威胁,其实倒应该是他到萨尔舅舅那里。不可以去家里还因为那里有家人,有小孩子。
  “乔尔吉诺先生,”萨尔舅舅说,“我来了。”
  他站在那里,等着指示。
  乔尔吉诺一动不动。
  一个手下凑到乔尔吉诺耳边,低声对他说:“萨尔?斯卡利来拜会您了。”
  乔尔吉诺一惊。
  “图鲁则多在吗?”
  “我在这,乔尔吉诺先生!”
  “他在这。”手下说。
  “为什么不让他坐下呢?”乔尔吉诺对手下说。
  手下对萨尔舅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萨尔舅舅坐下来,眼睛看着周围。
  “听说图鲁则多干了件蠢事,是真的吗?”乔尔吉诺对他右边的一个手下说。
  “是真的,乔尔吉诺先生,一件蠢事!”萨尔舅舅说。
  “是真的,他跟我说是真的。”乔尔吉诺说。然后他转过来对着左边的一个手下说:“我是不是总是说,如果干了蠢事就要想办法补救?”
  “是的。”手下肯定地说。
  “是的!”萨尔舅舅说。
  乔尔吉诺点点头,然后转过来对着右边的手下。“我了解图鲁则多,如果他干了蠢事,需要给他一些时间来补救。他脑子很好用,所以我相信这个礼拜之内问题就会解决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下个礼拜我要来城里结束一笔买卖,我需要一切都干干净净的。”他张嘴笑着说,嘴里的牙都掉光了,“还好图鲁则多的脑子好用,不然我就难办了!”
  手下对着萨尔舅舅说:“乔尔吉诺先生相信在这个礼拜之内您会把问题解决。”
  “你跟乔尔吉诺先生说,萨尔?斯卡利已经把问题解决了。”萨尔舅舅说。
  “萨尔?斯卡利说问题已经……”
  “我听到了,你们以为我聋了吗?”乔尔吉诺说。“你们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年轻人?你们听到了吗?图鲁则多已经把问题解决了。现在我要他坐过来,跟我讲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他抓着左边手下的胳膊说:“如果图鲁则多说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解决了。如果一个人说问题解决了而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他是想干什么呢?”
  两个手下互相看着,然后摘下墨镜,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
  就剩下两个人,萨尔舅舅坐到了乔尔吉诺身边的椅子上。
  “图鲁则多,跟我说说吧!”乔尔吉诺说。
  “一切都办妥了,”萨尔舅舅说,“就像您要求的那样。今天晚上肖荻诺家的小孙子会认识那个吸毒的蠢货。他已经去过米姆舅舅那里了,也威胁了他……这样,就像您要求的那样,我们就等于告诉警察那边,让他们知道这个美国佬想跟萨尔?斯卡利作对,他不管那个吸毒的蠢货,却把杀人嫌疑归到无意间经过米姆舅舅铺子的我的两个手下身上!实际上,是他开始的时候想让我在警察那里出丑,因此……这叫因果报应……”
  “自己捅了自己的屁股!”乔尔吉诺说。“要记住,一切都要在下个礼拜之前弄妥,到时候拉?布鲁纳家的人会从美国给我们寄包裹来,我们要负责发送。”
  老娄?肖荻诺一段时
  间前还住在布鲁克林
  老娄?肖荻诺一段时间前还住在布鲁克林。现在他在新泽西有了一幢漂亮的房子,墙上挂着齐里克画的马,客厅一架大钢琴,花园里有很多手下,从头到脚着装整齐。但是,自从离开了布鲁克林,老娄就一刻不得闲。在布鲁克林有他的邻居凯瑟琳和查尔斯?斯科塞斯,他们总是向人夸耀他们的儿子。那里有他所有的梦,所有的经历。记得有一次,天啊,米内利本人居然亲自过来敲他的家门。娄觉得他身上香水味道太重了,那时候娄是一个心中满是美好憧憬的小伙子,但是他已经知道如何第一眼就分辨出一个无能的人。他陪着他一起去了一个派对,这是冈比诺的命令,为了保护他,使他免受意外的伤害。老天,真是隆重的派对啊!所有人都来了!玛里琳,乔,尤其是还有他:了不起的弗兰克,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种的家伙!老娄?肖荻诺曾经向所有人讲过当时发生的事情。他向弗兰克?斯纳特拉要一支烟,弗兰克说:“嘿,伙计,我可没烟!”娄说:“没关系,弗兰克。”弗兰克说:“嘿,伙计,你叫什么名字?”他说:“娄?肖荻诺。”弗兰克说:“等一下,娄。”然后消失了,再回来的时候他托着一个大银盘子,里面全是烟。老娄之后曾经在一本杂志上读到过相同的一个故事,是一个傻瓜演员讲的,他一开始认为那个该死的演员是个妓女养的,他剽窃了这个故事;后来他又一想,觉得妓女养的应该是弗兰克,很有可能是他模仿了演员所说的这个有关烟的场景。
  但是,有关布鲁克林,有关自己的青年时代,老娄尤其记得的是索尔?特兰托。娄和索尔,当时布鲁克林所有的人都这样称呼他们。索尔?特兰托不仅仅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