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10-30 13:52      字数:4801
  当然是存在的,但我没有该死的时间去找,现在我必须拍我的电影,所以现在没时间去找干净的钱。我的朋友,你觉得我会多少在乎这些事情吧?可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我不是个干净的家伙,而你,恕我直言,也不是个干净的人,这个鬼地方的钱也都不干净,如果我刚才没说过,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他*的不在乎。因此现在,我,你,还有这些臭钱,我们都在这里凑到一块,好好地清洗一下。你认为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在听。”
  “我觉得这主意挺好。那我接着说,现在我要拍一部电影,要使用所有的特技效果,雇几个年轻的电脑特技高手,付他们工资,不过公司向客户要多少钱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对吧?他们只是拿工资的,特技公司是你的,你也是他们的客户,公司如何经营由你来决定,这样你又能洗一部分钱了,你明白吗?买电脑,还有所有那些先进的玩意儿,我就用这些特技效果来拍我这部该死的电影,但是大楼爆炸的镜头我可要来真的,不要电脑特技,听懂了吗?”
  你点点头。
  “现在我给你解释一下有关这个大楼的事情。出发点是:观众要该死的罗曼蒂克,那我就给他们这该死的罗曼蒂克。听着:他,英俊,富有而且懂得体贴,而她,贫穷,命运多舛,还有些难看,但那只是因为她不注意打扮自己。他们两个相遇,然后相爱,但不是很快,过了,比如说二十分钟吧。明白吗?然后,这个时候需要出现一段插曲。”
  “插曲?”
  “当然了。他们两个相遇之后,我们先给观众留点儿悬念,不是吗?他们相爱了还是没有?当然他们是相爱了,明白吗?制造一点紧张气氛,而结果却显而易见,这只是要稍微地刺激一下观众的神经,明白吗?你要让他们的思维动起来,他们才会继续看下去。总之,他们相遇并相爱了,观众们开始‘啊……’,松了一口气:还不坏,他们相爱了,我就知道他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然后,通常情况下在这个时候就要加上一些插曲。比如她和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整形外科手术专家,一起逃走了。你可能会说:‘坏女人,’但其实不是:她根本不爱这个医生。你可能又说:‘超级坏女人,’其实也不是,我给你解释:那个医生从小就嫉妒他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在他们的小学里都是些顽皮的孩子,那些小女孩总是给他的朋友番茄酱吃,却从来不给他。他的朋友把这些番茄酱的外包装都收集到了一起,而他却只能去集邮,你明白吗?医生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爱人。在他看来,他的理想对象应该是单纯幼稚的,未经世事,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单纯幼稚,什么也不懂,对于上层社会的这些事情她知道些什么呢?她不可能想到这样一位整形外科专家也会有自己的缺点,居然会嫉妒别人收集番茄酱的外包装,明白吗?她仰望着他。这个居心叵测的整形医生对她说,如果她想一直和他的朋友,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在一起的话,她就必须要整一下自己的容貌。他当然是非常了解他朋友的口味的,所以知道应该如何帮她。就这样他把她带到了南美,那里有他的诊所,里面有先进的设备。在诊所里,医生试图赢得女人的芳心,但是她却对这些毫不在乎,她只想着她的爱人,对于医生的心意毫无察觉,你明白什么叫挫败吗?他试图赢得她的芳心而她对此毫无察觉。好。阴险的医生决定要报复了,他给她做了手术,手术之后企图强奸她,想要给她心灵留下创伤。她摘下绷带时说道:‘哎呀!我看上去真不错,我要马上回到我的爱人身边,’然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动手了。他想要强奸她,而她却逃到了街上,她已经明白自己落到了坏人的手里。而与此同时,她的爱人已经绝望了,因为她并没告诉他,她去南美做手术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医生告诉她他的朋友喜欢惊喜,她相信了,拍着手跳着对医生说:‘没错没错,就是要惊喜,’你明白是怎么个样子吗?他们在南美的时候,他绝望极了,他以为他们私奔了,还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他喝酒,疯狂地喝酒,不刮胡子,不换衬衫。胡子又乱又长,衣服领子也脏了,拿着酒瓶子在街上乱晃。他生活的豪华住宅区的朋友们在街上碰到他,对他说:‘喂……喂……’……咱们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得起个好名字。厄内斯特。对,厄内斯特,像个倒霉鬼的名字!朋友们在路上碰到他时对他说:‘厄内斯特……喂,厄内斯特……’他们都快认不出他了,明白吗?一直那么英俊潇洒的厄内斯特!‘厄内斯特……’而他却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仍旧伤心地走着,你知道他对一切都已经麻木了,为了进一步表现这种冷漠,我安排了一场屠杀,比如说,他炸掉了路旁的一家宠物店,连同里面的顾客一起。在废墟和尸体上他木然地走着,时不时喝上一大口酒。最后,他决定结束这一切。他走进了他的大楼——他拥有一座摩天大厦——乘电梯一直到了最上面一层。只是……只是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楼下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一个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厄内斯特,除了富有、英俊、聪明以及健壮这些优点外,他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不是吗?正因为如此,他上来的时候随身带着望远镜,就是为了避免他跳下去的时候砸到其他的人。
  “镜头切向她,她飞一般跑过大楼宽敞的大厅,直冲向电梯,高跟鞋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连串响声。她心烦意乱,身心疲惫,衣服穿得也是乱七八糟,嘴唇好像是救生圈,鼻子仿佛小孩子玩的滑梯,胸部几乎就要露出来了。之所以心烦意乱,是因为她在南美所遇到的事情,医生的无耻,护士们的歹毒,还因为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场屠杀,一家宠物店里炸死了五个人,都是善良的好人啊。她多想一下子投到爱人的怀抱中寻求安慰啊!尽管她一片混乱,但是在电梯里她还是没忘记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令她心烦意乱,但她心里还是害怕她的爱人不喜欢她的样子。
  “镜头切向医生:医生内心积蓄着怒火。他满腔怒火是因为她不但拒绝了他的主动亲近,之后还一逃了之。当他们刚到南美的时候,他对诊所里的秘书和职员是那么的热情,那么的彬彬有礼,以至于当时她想:‘看呀,多么好的人啊,’然而在她逃走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难以相处,他心里积蓄着怒火。不要忘了在给她做手术的时候他那恐怖的眼神,以至于在一旁的人都害怕他会用这把手术刀杀了她,或者把她的容貌弄得扭曲,比如在原来嘴的位置放上鼻子,或者反过来把嘴放到鼻子上,尽管她们也知道他内心的失落。然而他只是眼神恐怖而已,并没有干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当她拿下绷带,所有的器官还都在原来的位置上,这时候那些人才长舒了一口气……但也留下了疑问。既然他并没有毁她的容,那为什么他的眼神却如此险恶呢?嗯……可能是因为……不管怎样,电影还在继续,跟得上吗?”
  “你继续说……”
  “好,她在电梯里,然后是生气的医生的镜头。在气消了之后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狞笑。对,这就是医生的表情:狞笑。
  “镜头转向电梯。背景音乐响起,很平静、舒缓。达啦啦,达啦啦啦。
  “镜头转向狞笑着的医生,他正看着一张X光照片。摄影机慢慢移动,渐渐地看到了医生的手上拿着一个遥控器。
  “镜头又转向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两个相爱的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他们跑过去相互拥抱、亲吻。然后他望着女人的眼睛,注意到了她容貌的变化,他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天堂,他用最甜美的声音对她说:‘亲爱的,我一直都喜欢惊喜。’
  “镜头转到医生,他狞笑着,按动了遥控器上的按钮。
  “镜头切到室外,对大楼的特写,大厦的顶端爆炸了。
  “镜头对准X光照片:原来歹毒的医生给她做手术时,在她的乳房里安装了塑料炸弹。混蛋!”
  “真是部白痴电影!”
  “我才不在乎你的评价呢,娄!你以为你是《纽约客》里面的那些蠢货吗?不是。你只是一个会为我盖一座大楼的好小伙!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一个导演,要把这座大楼的顶给炸掉,并把这个过程拍成电影,之后你们可以把这个炸过的大楼卖给另一个公司,赚上几个钱,因为这座楼没了顶,一个没了顶的大楼是没有市场价值的,但只需要重新盖一个顶,然后就可以出售大楼里面的公寓。在官方看来公司是赔了,因为它廉价出售了一座大楼,即使没有了顶,它依旧还是个不错的大楼。但这样你们还可以洗掉相当一部分钱,而我也拍成了我的《整形之爱》……你喜欢这个名字吗?”“真是个白痴名字……但是这个想法倒是不坏……”你说。
  就这样,故事拉开了序幕。
  爷爷非常喜欢特兰特的这个古怪的想法。电影,建筑业,瞒天过海!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非常顺利……直到有一天,在满是工作人员的走廊里,一枚炸弹爆炸了。到处都是尸体,肢体碎片,整个地方都给毁了。
  为了不让那些该死的FBI介入进来,公司对外宣称这只是一场火灾。那些听到爆炸声音的人不会开口说任何事情,因为有人已经和他们很好地“沟通”过了。
  爷爷没有预料到这件事。他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搞清楚是哪个混蛋帮派做的,然后要跟他们好好谈谈。
  你说:“你是在对我说,现在我必须和那些在我屁股下面放炸弹的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爷爷看了你一眼,似乎没有听懂你的话,然后接着说:“听着,娄,你有一个运转得不错的公司,或者可以说运转得非常好……拍电影,盖楼,赚钱,这点子真的是非常不错……可是之后呢?你狠狠地赚了一笔,但突然间来了个不速之客,他长着一张同性恋后代的脸,对你说:‘现在,咱们把这笔钱分了吧。’你会怎么做?点头同意吗?说话呀,比如现在我过来了,我对你说:‘现在咱们去公司把这笔钱分了吧。’你怎么回答我?”
  你没讲话。
  “你看到了吗?他们居然在你这里放了炸弹。”
  他揉了揉脚,嘴里嘀咕着:“一群该死的疯狗!”然后接着说:“听着,娄,在我……离开之前,我想看到你长大成才,就像……就像曼哈顿的拉?布鲁纳家族里的那些混蛋一样……”
  “离开去哪里,爷爷?”
  “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吗?总之,”突然他问道:“你还记得萨尔?斯卡利吗?”
  “谁?那个在西西里做杏仁面的家伙吗?”
  “就是他。他是个很有势力而且通情达理的家伙。这样,现在你先去西西里呆上一段时间,萨尔?斯卡利会招待你的。”
  你张开嘴巴刚想说点什么。
  爷爷抢先说道:“我不想他们伤害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对于你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你到了卡塔尼亚,迎接你的家伙很像美国电影演员乔?佩西,一个刚刚从第五大街一家裁缝店里走出来的乔?佩西:萨尔?斯卡利,可真是够拉风的了。
  佩西斯卡利向你解释了杏仁面的伟大起源……移民到美国的人是如何疯狂地喜欢它,最初它是怎样做成面包被卖到了美国,那些“愚蠢的黑鬼”是如何站在街角里贩卖这些外面裹着锡纸的小面包的,还有就是他的公司规模是如何逐步扩大的,以及多亏了你的爷爷,他的斯卡利杏仁面公司现在在纽约才有了一个非常气派的总部。
  他还向你透露了他最近的一个重要想法:在他的杏仁面系列甜品中加入爱情的诗句,“……这样的话,一个人吃这些点心的时候,还可以给他的情人读这些句子……”
  他对你嘀咕说:“现在,对于整个西西里来说,甚至对于整个欧洲大陆来说,你都是……就像你们所说的……一个广告文字撰稿人,一个我请来的美国广告文字撰稿人!我们就对那些朋友们说,萨尔?斯卡利把你请来就是来编写这些句子的,你看怎么样?”
  你瞅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没有意愿去尊重这个人了……
  可是现在,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啊,娄?为什么你会觉得脑袋里,或者说是你的意识里,有一团湿棉球一样的东西在游动?还有这该死的光……朦胧的霓虹灯光,就跟从黑人住宅区楼梯井中透进来的光一样。手怎么会冰凉的?还有这臭气,就像是阿尔弗舅舅葬礼那天在死者房间里闻到的气味一样。
  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