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2-10-30 13:51      字数:4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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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占地三十九亩,房子倒不多,除了少奶奶住的那处三进的正院,还有两处两进的院子,一间书楼,一间外书房,一间议事厅,前院还有客厅,花厅,这宅子就是园子大,树木花草好,这是昨天魏嬷嬷说的。”常嬷嬷忙接过话解释道,李燕语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常嬷嬷苦恼的说道:“嬷嬷,胡七爷是大富子弟,这样的宅院在他眼里自然不过一般,可咱们,哪有那么多银子住这样的宅院?买不起,也住不起!添人的事先放一放,等会儿我和爷商量商量,保不准就得再找处便宜的宅子去,行李也先别急着拆,等定下来再说。”
  常嬷嬷不舍的叹了口气:“虽说舍不得,可少奶奶说的在理,如今咱们一大家子,都靠着少奶奶的嫁妆,虽说这两年京师的铺子、庄子收成都好,可这过日子,量入为出,十成收成吃七成,留着三成备荒年才是正理呢,少奶奶想的周到,就是这样!”
  李燕语眼看着常嬷嬷精精神神的继续忙她的事去了,叹了口气,慢慢逛着往回走去,这样的园子,从前是当景区逛的,看来现在还是得赶紧当景区好好逛逛,说不定明天就得搬出去了。
  李燕语回到院里,邵源泊已经起来,正趴在东厢小床边,捏着阿盛的脸,想把他捏醒,李燕语上前拉起他,推着他去后面净房洗漱:“你别又把他捏醒了,他这两天睡的都不沉实,今天好不容易睡沉了,别扰了他,他从极北处到这里,万一睡不好熬病了,就是大麻烦!”
  邵源泊沐浴好换了衣服过来,阿盛还在呼呼大睡,半分要醒的意思也没有,邵源泊不敢再去捏他的脸,站在小床边爱不释眼的呆看了半晌,才转身回去吃早饭了。
  李燕语和邵源泊吃了饭,豆绿和红莲收拾干净,李燕语看着邵源泊问道:“你什么时辰到衙门?”
  “没时辰,一天过去一趟就成,不过这几天事多,我又是刚来,等会就走,晚上胡七设宴给咱们洗尘,我回来接你和阿盛过去。”邵源泊伸着懒腰应道,
  “那就好,你稍等一等,我得和你商量些事。”
  “你说。”邵源泊忙往李燕语这边挪了挪坐定,看着李燕语,等着她说话,李燕语指了指周围示意道:“这宅子,你看了没有?”
  “前天就看过一遍了,你觉得不好?是有点小了……”
  “不是小,是大了!”李燕语哭笑不得的打断了邵源泊的话,她倒忘了,她嫁的这个,好歹也是五服内的宗室子弟,这眼光手笔,小瞧不得:“这宅子的房契,胡七给你了没有?多少银子?”
  “给了!我倒忘了,你等等!”邵源泊说着,利落的跳下榻,进去取了只匣子出来递给李燕语:“银子胡七已经付过了,咱们不用再给,我倒忘了这事了,胡七在京城的那个酒肆,当初是我和李谦帮他凑了银子开的,当时是说我们两个各占三成,他又出银子又管事,多占一成,拿四成,我和李谦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头一两年,赚的那点银子又赔补进酒肆了,再往后几年,胡七今年说买下隔壁的铺子,明年说要新修哪一处楼,我和李谦压根也没打算着他能挣银子,也就把这事置之不理了,没成想他还真挣了不少银子,这几年的收益拢到一处,你看看,帐册子在这里,买了这宅子,还余了不少!你收着!”邵源泊说的舒心不已。
  李燕语打开匣子,扫了眼房契,又粗粗翻了翻帐册子,邵源泊将头凑过来,和李燕语头挨头看着帐册子,接着说道:“还有件好事,这市舶使虽说官品小,不过从六品,可却是个极肥的差使,每年光那些海商的冰炭敬,就是上万两,这一来一往,再托他们带着宝石香料回来,这几年市舶使下来,不发财的都少!”
  李燕语怔了怔,转头看着邵源泊,张了张嘴,想说话,迟疑着又咽了回去,再想想,不说还是不妥,犹豫了半晌,关了匣子,垂着眼皮低声说道:“这事,我只听你的打算,你这五年一任市舶使有两种做法,一个,象你说的这样,敞开了收那些个冰敬炭敬,一年里,咱们逢生日就过、想方设法搭人家的船做生意,挖空心思只想着赚钱,这一任五年里,把这一辈子,还有阿盛那一辈子的银子都赚够了,从这一任下来,就好好做个富家翁,你就能好好做你的逍遥名士。”
  李燕语停了停,看着邵源泊,邵源泊仔细听着,等着她往下说,李燕语想着合适的话语,接着说道:“第二个呢,胡丞相那信里说的明白,皇上对你寄以厚望,这一任你若不负了这‘厚望’二字,往后这前程上,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可这厚望,做起来不易,一来必定不能亦步亦趋懒散守成,二来,那银子上头,也都要不得了!”
  邵源泊面色渐渐凝重,看着李燕语,突然用力抱了抱她,笑了起来:“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64 风流
  傍晚,邵源泊回来接了李燕语和阿盛,阿盛睡足了,精神十足,看到邵源泊,兴奋的尖叫着扑过去,再也不肯松手。
  邵源泊被阿盛左一下右一下亲的满脸口水,高兴的哈哈大笑,抱着他骑着马,李燕语坐在车上,透过绡纱车窗看着欢快大笑的父子两人,心里透着满满的喜悦,那喜悦冲的她鼻子酸着,几乎落下眼泪。
  转过一条街,就是胡七的宅院,车子好象刚走了没几步,就缓缓进了二门。
  李燕语扶着小羽的手下了车,七少奶奶梁氏已经迎上来,话里满满的带着笑:“可算把六少奶奶给盼来了!咦,小少爷呢?怎么没来?”
  “来了,跟他父亲骑马过来的。”李燕语一边笑着答着话,一边打量着梁少奶奶,梁少奶奶一张明艳的瓜子脸,下巴略有些尖,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含满笑意,一对酒窝时隐进现,透着浓浓的甜糯,身形娇小玲珑,一件淡蓝底满绣蓝色折枝花卉紧腰长衫,下面一条明蓝绡纱十幅裙,李燕语惊艳的睁大眼睛,梁七奶奶是个极聪明伶俐的,笑容更浓,上前拉着李燕语,亲亲热热的说道:“六少奶奶还看别人做什么?六少奶奶这人品,谁能比得上?!”
  “七少奶奶不光人生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份通透明白,真让人心折!正要谢谢你,前儿魏嬷嬷带着人将宅院收拾得极好,多谢你费心,要不是你费心安置,我还不知道怎么狼狈忙乱呢。”李燕语笑着回着话。
  “看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们爷跟你们爷,比亲兄弟还亲近几分呢,咱们跟一家人有什么分别?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恼了!”梁少奶奶春风满面的嗔怪道。
  李燕语笑着不再多客气,两人让着,往内院进去,梁少奶奶亲亲热热的和李燕语说着话,一路让着进了正院花厅。
  “原本想请六少奶奶到后园水阁里坐着说话说话的,那里又风凉,景致又好,若是烦了,还能坐船在湖里看看荷花,可我们爷偏占了先,要在后园请邵六爷喝酒取乐,说是让小戏班子在湖里船上喝小曲儿,他们在岸上的花厅里听,这样才好!”梁少奶奶说起话,都是一路笑一路说,看来是个爽快性子,这样的人,倒是好处。
  “咱们有个安安静静说话的地方就行,这里才好呢,再说,往后咱们都是常来常往的,逛你们家园子,来闹你的时候都在后头呢。”李燕语笑着答道,
  “这话说得好!你果然也是个直爽的,先前我还担心着不好相与,我们爷说,邵六爷是个好的,他看中的媳妇,必定也不会差了,果然是这样!”
  一句话说的李燕语失声大笑:“胡七爷还真是……聪明!”
  梁七奶奶笑着推着李燕语落了座,几个长相婉丽、衣饰华美的女子接过丫头托盘里的茶水点心,一件件摆到几上,李燕语留神了几眼,梁七奶奶斜着三个女人,用手指点着介绍道:“这是吴姨娘,这是王姨娘,那个,是高姨娘。”
  几个姨娘急忙恭敬的曲膝给李燕语见着礼,李燕语笑着正要说话,梁七奶奶挥着手说道:“不用理会她们。”
  李燕语微笑着转过头,和梁七奶奶你说我笑的继续说着闲话,外间流水般摆了宴席上来,虽说只有她们两个人,桌子上却摆的满满当当,两个人刚坐下,略动了几筷也就吃好了,漱了口,退到花厅里喝着茶刚说了几句话,奶娘就抱着阿盛禀报着进了屋,后面一个丫头,用托盘托着七八件玉佩金麒麟等等物事。
  梁七奶奶看到一身红绫衣裤、粉妆玉砌的阿盛,忙站起来,爱之不尽的迎过去:“唉哟,怪不得我们爷一提起来就夸个没完,我都不知道怎么夸才好了!这孩子是怎么生的?怎么这么可人疼!”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抱阿盛,阿盛好奇的打量着梁七奶奶,眼睛盯在了梁七奶奶耳朵上明晃晃摇来动去的金刚石耳坠上,一头扑到梁七奶奶怀里,伸手就要去抓,李燕语看到他的眼神,急忙跳下榻奔过去,正好赶上,一把捉住阿盛的胖手,顺手把他接了过来:“七少奶奶把他给我吧,要不然一不留神他就得抓住七少奶奶的耳坠子,上回一个丫头戴的耳坠子被他抓住,拉得一耳朵的血。”
  梁少奶奶忙松开兴奋的蹬着腿的阿盛,见阿盛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耳坠子,两只手张着,还要扑过来。
  李燕语抱着阿盛坐到榻上,从小丫头托过来的那盘子金银玉器里挑了只大金麒麟出来,塞到阿盛手里给他玩,梁少奶奶也跟着坐到榻上,用手指拨着盘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细看:“那金麒麟是我们爷的,你看看,我就说他恶俗,弄那么个明晃晃着富贵的东西,他非说好……”梁少奶奶带着笑的话语突然嘎然而止,两根手指掂了只赤金玉兰花出来,厌恶的扔到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着站的最近的高姨娘吩咐道:“把这东西拿了扔给那个玉兰小姐去!小少爷什么身份?她也敢学着人家送东西,扔回去!”
  高姨娘恭敬小心的答应着,从地上拣起赤金玉兰花退了出去,梁少奶奶又仔细拨了一遍托盘,才松了口气,李燕语有些发怔的看着梁少奶奶:“玉兰小姐是谁?”
  “你刚来不知道,这玉兰小姐是这泉州府勾栏花魁,生得倒也有几分姿色,我们爷说今晚上要好好热闹热闹,就把她叫了来,还叫了四五个这个花那个花的,你们爷和我们爷,都是会玩的!还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呢!”梁少奶奶嘴角往下撇了撇,不屑的说道。
  李燕语怔了怔,低着头看着连打了几个呵欠的阿盛,忙笑着说道:“阿盛困了,烦劳梁少奶奶让人送盆温水过来,给阿盛洗洗手脸,好打发他睡觉。”
  梁少奶奶忙一迭连声的吩咐了,好奇的看着李燕语给阿盛洗了手脸,阿盛连打了几个呵欠,窝在李燕语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兴奋了一两个时辰,也累坏了。
  李燕语将熟睡的阿盛放到榻上,退到旁边,看着梁少奶奶,仿佛极好奇的低声说道:“咱们去后园看看如何?我还没见过勾栏里的小姐是个什么样呢。”
  梁少奶奶‘噗’的笑出了声,连连点头答应着:“这容易!走,咱们去瞧瞧热闹去,你不知道,那些男人,人前一本正经的,跟那些个勾栏小姐一处,什么样的丑态都有!你可别吓着了才好!”
  “有你呢,怕什么!”李燕语笑着开着玩笑,梁少奶奶吩咐众丫头婆子看着阿盛睡觉,李燕语也嘱咐了小羽和奶娘等人,和梁少奶奶两个,带着两三个丫头婆子,也不提灯笼,借着月光往后园走去。
  前面婆子引着,两人转到花厅后的茶水暗间,走在最前面的婆子示意了在茶水间侍候当值的丫头婆子别出声,梁少奶奶拉着李燕语,闪进茶水暗间,掀起帘子,往外面探看去。
  外面灯火通明,邵源泊、胡七,还有三四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花厅正中,一个衣服薄透的女子拿着枝荷花,舞得正是欢快。上首榻上,邵源泊正歪在一个绿衣女子怀里,就着女子手里的杯子喝酒。
  梁七奶奶捅了捅李燕语,低声说道:“靠着你们爷的那个绿衣女子,就是玉兰小姐!你看看,也就那样!”
  李燕语心里堵无数冰块般,难过的简直有些透不过气来,呆站着看了一会儿,拉着梁七奶奶转身出来,垂着头快步往回走了几十步,梁七奶奶轻轻拉了拉李燕语,低声劝道:“你也想开些。”停了片刻,梁七奶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从前……是个爱静的,成了亲就去了极北的呼和县,我听我们爷说,那里可没有这样的繁华热闹,这些事,你也没经历过,往后见的多了就好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邵六爷是个风流性子,从前没成亲的时候就是……我大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