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2-10-30 13:47      字数:4927
  林华清闪来闪去,也闪出了火。索性也不闪了,对着郭可安也直来直往地挥拳打去。两个人,你来我往,竟渐渐的,屏除了一切招式,像两个顽童一样,撕打在一起,最后更是抱在一起,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跟着郭可安刚从西疆返回的兵士,看得眼睛发直。甚至有人悄声嘀咕:“那人真是咱们小郭将军?这也太那个了……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那亲兵咳了又咳,却止不住后面的低语,想了想,他忍不住小声道:“少爷和林公子,小时候倒这样打过架……”
  “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了……”在亭子里远远望着这头的柴荣安,低声笑着,垂头看看自己干净的华服,笑容便有了些苦涩。
  “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了……”从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一步登天,成为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之后,就再也回不去当年了。
  大声喘着气,林华清倒在地上,眯起眼,仰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突然间,就大笑起来。
  在他身边,郭可安也是眯着眼,听到他的笑声,扭过头来恨恨地骂道:“当你是醉月楼的胭脂姑娘吗?笑得这么怵人,也好意思笑。”
  林华清的笑声稍顿,但立刻,就又大声笑了起来。郭可安睨着他,咧了咧嘴,也大笑起来。
  两个人相扶着站起身来。四目相对,眼中流露出温暖的情意。
  重重的一下捶在林华清的肩头,郭可安沉声道:“算你命好臭小子,你可记住了,若是负了她,我饶不了你。”
  林华清点头,笑得坦然,“这一生,这绝不会负她。若我真的负了她,别说你,就是我自己,也绝不会饶了我。”
  郭可安歪着脑袋,想想,就笑了。
  转身走到坐骑旁,他探手从行囊里取出一只纸筒。拿上手上,他轻轻摩挲着,眼底有难言的不舍。可是最终,却还是把那只纸筒递向林华清。
  “原物奉还”
  林华清目光微闪,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过了纸筒。他知道这纸筒里装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郭可安转过头,眯起眼,挥了挥手,声音却压得很低:“荣安那小子,好像架子越来越大了啊”
  “恭成王世子?”林华清淡淡说着。
  听到他的话,郭可安不由转过头,看他。皱起眉,他低声问:“是他叫你这么尊称的?”
  “没有,”林华清笑起来,却没有掩饰什么,“可安,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你如今也有军衔,是个将军了,有很多事,你其实也应该想得很清楚了才是。”
  他顿了顿,又道:“你我与世子同窗,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所有人标上‘恭成王’一派的标签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无论是前程还是身家,都只能和世子紧紧系于一身。事已至此,也只能随着他一起爬向更高……既然如此,那从前的相处模式,也该好好改改了。”
  郭可安沉默下来。静了好久,他才掀起眉,有些暴躁地挠了挠头,“真是麻烦”虽然这样说,可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林华清说得是正理呢?
  想了想,他看着林华清低声道:“其实,你比我还更不喜欢被这样拘束着——你不是说过,什么理法伦常,不过都是缚在人身的绳索吗?”
  林华清偏了头,嘴角浮上微笑,“有时候,哪怕是被绳索紧紧缚住,也会甘之如饴的……”
  郭可安挑眉,瞪着林华清,挥手,不屑地清叱出声。可是转过头去,眼中却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相逢霁如光月
  林华清这天晚上回来得很晚。于清瑶睡意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就知道是林华清回来了,却故意装作不知。
  在床边坐了很久,林华清才解衣上床,钻进被窝,轻轻地揽着于清瑶的腰。低声问;“就这样装睡,不理我吗?”
  被他揭穿,于清瑶也不着恼。含糊地笑笑,反身倚在他的怀里,柔声道;“还以为你晚上回不来的……怎么?没有被拉着喝个烂醉如泥?”
  林华清低笑,胸腔震动着于清瑶的面颊,让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我怕真的喝多了,脚软到走不了路……”林华清勾起唇,笑得有几分得意,“虽然兑了水的酒,有些发酸,但总是值得的。”
  于清瑶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地笑。
  林华清拥着她,沉默片刻,才翻身坐起,“有样东西给你看。”
  于清瑶虽有些惊讶,却仍披衣而起,顺手,又拿了林华清放在床边的外衣,披在林华清身上。
  林华清回眸微笑,也不说话,牵了她的手,来到外间桌前。点亮了蜡烛,他示意于清瑶看桌上的纸筒。
  只看一眼,于清瑶已知道,这必是装着画的。林华清一向爱画,尤工美人图。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拉她来看画……
  “莫非是名家之作?”执了烛台,于清瑶看着林华清慢慢展开那幅画卷,却不由收住声音。
  “这幅画·····
  展开的,的确是幅美人图。可是与她原本想的名家之作或是古画,却差了许多。看墨迹,不迂三、两年,而画法技巧,也是熟悉之极,最重要的,却是这画中的主角,分明就是她。
  不过是一尺长的小挂幅。画中的背景很是简单·怒放的辛夷花前,一个着水蓝衫子的少女,执笛而立,仰首望着头顶怒放的花朵,又似在看那瓣飘然而落的辛夷花。虽然不甚美,可眉目婉约·眼波流转,似喜似嗔,却别有一番韵味。
  这幅画,还有这辛夷花,分明就是去岁在相国寺中的事··…··
  “这是郭公子交还给你的?”猜出来了,于清瑶没有再似从前一样装糊涂,而是直接就坦然说了出来。
  林华清点头,“可安说是原物奉还—这幅画他带在身边一年了·····听似感慨,林华清脸上却仍带着淡淡的微笑。
  而于清瑶却眯起眼·抬手去摸他的下巴,“这是什么?真的是淤青……难不成,你和郭公子··…··”于清瑶掀起眉,又是心疼,又是说不出的奇怪。
  林华清不是那样莽撞的人·郭可安虽然脾气看似大,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又是那样的关系,又怎么会打起来呢?她可不会以为她真的是天仙般的人物,能让好友反目成仇。
  林华清笑着抓住她的手,避开她的抚触,淡淡道;“那小子嫉妒着呢!”
  因为他的话,于清瑶不由笑了起来。能这样说,反倒证明他是真的释然了。如果真是因为一场打斗·就让两个男人彼此放下心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
  “我不懂你们这些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她又把目光落在那幅画上。仿佛没有听到林华清刚才有意无意说的那句话似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那时候也算是美人的。”她低声笑着,回眸看他,“你可知,那时候你画的牡丹花会美人图里没有我,那些入画的闺秀们,都说你林公子瞧不上我这个草包丑女呢!”
  林华清闻言,笑着揽住她的腰,把头抵在她的颈上,柔声道;“那些女子知道什么呢?她们只看得到人的外表,又怎知我家娘子秀外慧中,只不过是隐而不露罢了。”
  于清瑶抿唇低笑,“只有夫君才这栉赞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些个女子,有谁能似你一样,于大事上看得这般清楚。她们眼里,只盯着后院那点脂粉事,心眼儿都小得快和针眼儿一样大了。”
  听他说得有趣,于清瑶先是发笑,想想却又怅然,“便是心眼儿小了,也还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才变小的……算了,不说这个……”她垂目,看那画,温言道;“这幅画,我很是喜欢。不如夫君就送给我,让我收藏起来当个纪念!”
  林华清看着她,笑起来。眼中尽是狡黠之色,“娘子以为我是小气人吗?这幅画,我要挂在书房里……这是我第一次画娘子,对我也很有纪念意义的。”
  于清瑶看着他的笑容,也便不再争,笑着点头。
  林华清看着她,忽然问道;“娘子可知,辛夷花和玉兰花,是一样的,都是那么钟爱太阳。哪怕春天里,开得再盛,只要一朝阴天落了雨,粘上雨就会凋零飘落··…··”低声细语,他忽然把嘴附在于瑶耳边,柔声道;“清瑶,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太阳,我愿为你,做一株辛夷花··…··”
  他的声音很低,好似魔咒一般,像一丝游丝,就那样钻进耳中,刺入心间。于清瑶只觉心上有微微的痛,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难言的欢喜。
  她低声呜咽了一声,好似哭泣一般,手却反手揽住林华清的脖颈,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哪怕,只是一时的甜言蜜语,却让她这样地迷醉其中,无法自拔。
  深深的吻,带着无尽的缠绵与爱恋,仿佛借由这一吻,倾尽了全部的爱意。
  月华如水,披泻而入,散落在地,摇晃着他们相依的身影,把两道时进时退,纠缠不休的身影映在粉白的墙上……
  有时候,快活是说不出的。难言的喜悦,只在微翘的嘴角,在彼此相望的眼神中,在人前悄悄勾在一起的小指间,在那些澎湃在胸口,却并不想与人分说的激动情绪里……
  于清瑶觉得很快活。
  自往洛阳后,近来的一个月里,她只觉已足以弥补前世那些痈苦难捱的日日月月……
  到了八月底,天气更是闷热,她只觉总是懒洋洋的,在这样躁热的天气里,连动都不想动。可是,林家现在却正是忙时。秋时,林震昌就要迎亲,从年初时,赵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入了八月,就更是合府上下,都为秋时的大婚忙得脚不着地。
  五儿悄悄抱怨;“四太太进门时,可没这么忙乱……”言下之意,颇有为于清瑶打抱不平之意。
  于清瑶听了,却只是抿唇笑,全不在意。
  “四爷说,世子他们九月初要往御苑里狩猎,也带咱们去凑凑热闹。你若是闲着,还不如去收拾收拾东西。”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几个丫头都忙了起来。尤其是妞儿,更是兴奋异常。直说她当初在乡下时,也曾看到人进山打猎。打了那么一头野猪。拿手比划了下,看众人都看着她发愣,妞儿也觉自己比得大了些,把两只手往里缩了缩,“好像比那个小一些……”
  听着丫头们的笑声,于清瑶也是抿唇微笑。可笑容里却多了些什么。
  其实,这次御苑狩猎,并不仅仅是为了玩乐。所谓的三兄弟齐聚,找朋友一起乐一下,不过是个借口。
  虽然林华清并没有把详细计划同她说了,可是她却知遒.,那天大概会发生什么大事的。而她和那些应邀前往的客人们,也不过是计划中的见证人罢了。
  怀了快四个月身孕的恭成王世子妃张婉莹,也是要一起去的。于清瑶背着人时,曾问林华清;“世子妃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林华清但笑不语,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世子妃可是怀着身孕的。”
  “你放心,世子怎么会让世子妃有事呢?”林华清轻轻拍着她的手,又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到时候,你只管跟在世子妃身边。别的事,一概莫理。就是别外闹的再凶,你只要不离开世子妃就是……你放心,到时候,我也会不离你们左右的。”
  他这样说,于清瑶虽觉安心了些。可心里到底紧张。不好和跟着的丫头们说什么,她只冷沉着脸,吩咐出了门都要守规矩,有谁敢乱闯乱撞,定然家法侍候。听到众丫头纷纷答应,她才放松了表情。
  九月初,一大早就出了门。车还未驶出巷子,就听到急促的蹄声,有马队如风般驶来。一声马嘶后,却是爽朗的笑声;“就知道,你定是最慢的一个……”
  于清瑶目光微闪,手指不由拈起窗帘一角。
  果然,是郭可安。远远地看着,只觉那骑上马上的少年好似换了个人般,虽然性子仍然爽朗豪气,可是却到底有很多的不同。
  “车上可是清瑶?”他叫得坦然,甚至玩笑道;“我还未叫过一声嫂子呢!”
  “清瑶,”林华清笑着,驱马到车前,轻轻唤着。
  于清瑶自然而然地撩起窗,冲着催马上前的郭可安,灿然一笑,“郭公子……不,该叫郭将军了!果然,西疆之行,将军报国抱负终于能够实现·····
  目光相对,于清瑶笑得坦然。郭可安在片刻的恍惚后,也大笑起来,“算是!不过,却是便宜了林华清这小子……嫂子,要是他欺负你,你可要告诉我。我定然饶不过他!”
  虽然郭可安掀起眉毛,做出凶样,可是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