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曾氏六合网      更新:2022-10-30 13:45      字数: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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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贾婆子一直以为金宝在官衙改了郭姓,是铁定要继承郭家的的一切的,连灶下的柴火灰将来也都是她的金宝的!因为郭氏下不出蛋来,家业不给金宝还能给谁去?太过大意了,她从来不曾在这件事情上细究过。当年郭老头入赘,改了郭姓不是当紧的,立了郭老头爹娘摁了指头印的正经的入赘文书才是最最紧要的。
  这作见证的事儿就一拖再拖,时间久了,郭氏老两口子就觉得没那个必要了,相熟的人谁还不知道郭家有了养子的事儿?而且还是郭大叔的亲侄子。就是点头之交,也都知道郭家有了承嗣之人了。
  不过,待到金宝要娶亲的时候,老俩口还是觉得办个过继文书比较稳妥。
  可是,还没来得及告知金宝和贾婆子他们,就有了小贾氏上门的事儿。此后家里是非不断,老两口再也没有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说。也许,潜意识里老两口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虽说金宝入郭家为嗣的事儿街坊邻里心照不宣都默认了,却没有正式的见证人,更别提摁了手印的正经文书了。
  如今正经细究起来,这金宝可谓名不正言不顺。金宝,除了“郭”这个姓,和郭家的家产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过继的事一直没有办文书,不能说是因为郭氏老两口虚情假意,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事出有因,只能说天意弄人。只看郭氏老两口肯拿出多年积蓄给金宝去京里闯荡,亲生的也不过如此,就知道他们不是没有付出过真心。
  虽说当初郭氏两口子不是有意特意为止,但如今看以来更像一场笑话。半拉养子就嚣张至此,而郭氏老两口竟然被狠狠拿捏了这么多年?让人不由摇头喟叹。
  事实是,要想赶金宝出郭家,再简单不过了。连见证人都不用请,直接托了老文书就成,不过就是口头上的儿子,实际上确是入赘女婿的侄子而已。
  韵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爹干娘是当局者迷,明明刀把子就握在手里,却兜兜转转纠缠这么多年只余伤痛。如今的一场笑局,却收网了一竿子局中人那么多年,嬉笑怒骂,嗔痴疯癫,不过一场莫名其妙而已。
  可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无巧不成书。
  就像她自己的前世,又何尝不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八点零九分码完今天的两章字!
  61醒悟
  看着老头子在炕上煎熬的样子;郭氏心死如灰烬。
  郭老头的父母全都已经不在了;老家也没啥可顾忌的。痛定思痛;郭氏老两口这回终于下定决心地要把金宝迁出郭家的户薄;不再抱任何痴心妄想。了绝这份半路的父母情分;以后和贾婆子一家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还是亲手养大的孩子,老两口子可是伤透了心肠了。
  街坊邻里都说太便宜贾婆子他们了。远近谁人不知道郭家前几年小吵大闹跟喝凉白开一样稀松平常?
  远的不说;就说金宝带着媳妇孩子进京的时候;可是掏空了郭家全部的家底儿做本钱;少说也有一百两。那个时候,就有人劝郭氏多留点心眼;可不敢在那个时候就掏心挖肺地一股脑全贴了金宝;只是,哎!
  如今既然彻底撕破了脸,倒不如趁此机会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干脆,追回当初的那笔银子,并索要金宝这些年的吃穿花用、还有娶媳妇生孙子的宴席钱……这是老街坊们不约而同的意思。
  而且,有了诸多人证,治金宝个“忤逆”也是轻而易举的。虽说他那个郭家嗣子是言不正明不顺的,可只要大家一致保证当初做了口头见证,众口一词,不是也是。反过来,如果情势需要,众人也可以让他是也不是。
  论情论理的,大家都站在郭家一边。总之,要让金宝站着不是坐着也歪,左右绝源。
  白吃白喝白拿了郭家的,翻脸不认人还想毫发无损地归宗,世上就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郭老头发了话,他再也不许金宝踏进郭家的门槛一步,眼不见心不烦地断了关系。 其余的事儿,不用和他商量,都听郭氏的,劳烦老街坊们多多帮衬郭氏这个妇道人家。不用顾忌他的感受,该咋办就咋办。等他养好了身体,再请大家喝一顿聊表谢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街坊们在等郭氏的意思,就等她点头了,这种事就该快刀斩乱麻。
  可郭氏还在犹豫之中,她恨不得一刻也不等就把金宝迁出郭家的户薄,他的名字在郭家名下多留一刻,她都闹心。如果让他退还银子,势必还要与贾婆子一家狠狠纠缠一番。她什么都不想计较,只求崔家人包括金宝从她眼前赶紧消失。
  林氏毫不客气地劝她,“老姐姐,你这到底迷得哪一道啊?你和郭大哥拖着老胳膊老腿的,不分严寒酷暑地上街摆油饼摊子挣的辛苦钱为啥不讨回来?金宝这些年在京里攒下了不少银子,你不趁这个时候讨回些自己的东西,难道还等着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好叫他都孝尽了贾婆子不成?你狠不下心让他把不该吃的给吐出来,以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贾婆子穿金戴银的,还要嘲笑你傻。已经到了把他逐出家门的境地,你却还想着给他多留些情分。难道你不讨要银子金宝就能感念你一声不成?鸦有反哺意,羔有跪乳嗯。你没生他,却也尽心尽力地养了他一场。他要是能有一丁点儿良心,就不会把事情做绝到这一步。你和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有什么情面可留的?”
  “大妹子,你说的我都懂!”郭氏捂着脸哭泣,有眼泪顺着她的手指缝溢出来,哽咽道,“我现在可以不要金宝做儿子,却舍不得两个小孩子过苦日子!他们生下来的时候,躺在我的臂弯里,跟只猫儿一样大小……”那两个小孩子,是金宝的一女一子;眼下也都是姓郭。不过,等金宝迁出郭家的户薄,那俩孩子也要跟着改姓了。
  最终郭氏下定决心向金宝讨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余都不追究了。
  至于邻居们七嘴八舌的 “让衙役打他几十大板”,“忤逆不孝,该流放了吧?”、“按道理可以判他吃几年牢饭的”、“那个贾婆子也要挨板子,都是她处心积虑教唆的”这些出谋划策,她都不想采纳。如果连贾婆子都罚了,怎能不重罚金宝?只当是为两个懵懂的小孩子考量了。
  事到如今,两个小孩子仍然是郭氏心中柔软如旧般的触碰。
  韵秋也支持郭氏这样做。过去的事情,悔不可追。如今,就是把金宝和贾婆子打个半死都无济于事,其实讨要银子才是最现实的利益。干爹干娘年纪大了,而且以后干爹的腿脚呀不得力了。这笔银子,就当做养老的本钱了。
  而且韵秋觉得私底下还有个好处。要真严惩了金宝和贾婆子,指不定哪天话锋一转,就有无数人要声讨老两口子心太狠了“钱要回来就算了,怎么还要穷追猛打,好歹也给留条活路啊,毕竟有多年的情分啊!”或者“哎呦,就是看着孙子孙女的面上也不该不留丝毫情面啊?虽然归了宗,可两个孩子也叫了他们老两口多年的爷爷奶奶啊!”
  世上的事儿,没有绝对的公道,稍有不慎就会有人说三道四。那些人往往本末倒置,逮着零星的只言片语就以救世主的模样大放厥词。
  那些道听途说的添油加醋,只会让老两口后面的日子艰难起来,每一次被人议论,都是在揭开他们的伤疤。对郭氏老两口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安生度日。
  一百五十两银子哪里够得上这些年贴在金宝身上的银钱数目。不过郭氏这样决定了,韵秋也没有过多干涉。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老两口的日子总算是有了保障。
  韵秋这一番思量是趋利避害的私心,不愿意节外生枝。越是崔家那样的小人,越不敢逼急眼了。适可而止,只为以后平安省心。
  而郭氏不愿意对金宝和贾婆子穷追猛打,是出于本心的宽容,一百五十两,金宝完全承受的起。
  林氏和大郎在郭家待到第二天下午,看一时也没有太多的活可以相帮,就回了大槐庄。
  韵秋自是留在了郭家陪着郭氏做活。贴身伺候郭老头的活儿自然是郭氏亲自做,尤其是拉撒。韵秋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家,别说是干闺女,就是亲生的,也不方便插手的。
  郭老头这一骨折,油饼摊子的生意也就维持不下去了。之前韵秋说动郭氏讨要银钱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说辞,“干爹这往床上一趟,大概没个小半年都出不了摊子,家里算是断了收入不说,期间还得请医问药,勤熬了大骨头肉汤补养着。这样大的花销,家里刚存的那几个零碎散钱怎么够啊?”
  当天傍晚,隔壁的夏大娘和对门的吴婶子正在宽慰郭氏,小贾氏带了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地进了郭家门。
  见得少的缘故,两个孩子跟老两口生疏的不得了。
  郭氏搂了两个孩子痛哭,小贾氏又强推了两个孩子到郭老头的身边。郭老头拉着孩子的小手,也是泪眼婆娑。
  小贾氏焦急地责骂两个孩子,“娘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还不快求了爷爷奶奶大发慈悲放了你们爹爹回来?不然,咱们孤儿寡母就要饿死街头了!”声音尖锐刺耳,黄脸盘儿也狰狞起来,两个孩子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吱声。
  小贾氏一气之下就要用手拧那个大些的小姑娘,夏大娘眼疾手快地当了一把。
  “爹娘,一家人哪有勺子不磕碗沿的时候,咋地就把金宝投进了大牢还非要治死他不可?”小贾氏被夏大娘一栏,只能讪讪作罢,可又立刻一脸委屈地质问开了。刚才的低眉顺眼全是装出来的,现在有些憋不住了。
  郭氏当即气的倒抽一口气,自己没有想着让金宝挨板子啥的,连银子都没有多要,又哪里要治死金宝了?
  “金宝媳妇,你这是什么话?”吴家婶子替郭氏开了口,“养条狗还会看门呢,可你们做过人事儿吗?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走路的是谁?你家金宝在牢里有吃有喝的,咋就要死了?让他去学学做人的道理,不是正应该吗?”
  韵秋心里暗自对吴家婶子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有夏大娘和吴婶子在,小贾氏是处处吃瘪,就盼着两个老不死的赶紧滚。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而归了。
  这不,夏大娘像看透了小贾氏的心思一般,好心好意地对她说,“金宝媳妇,天都晚了,闹到如今你可不好再住在人郭家了。我看,你就带了孩子去大娘家里住一宿吧?被褥啥的都是新晒的。”
  郭氏自是明白这一番好意的,当即就代替小贾氏道了谢,“那她们娘仨就叨扰夏家嫂子了!”
  旁观的韵秋送了一口气,夏大娘真是通透。这小贾氏住在郭家,今晚上关起门来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可她带着两个孩子,郭氏总是狠不下心让她们露宿街头的。
  偏偏小贾氏不领情,觉得夏婆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碍眼的狠。而且郭氏的意思明摆着是要赶她出家门,休想。
  “我咋就不能睡自己家了?我可是郭家正经八百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儿!”小贾氏尖细的嗓门拔高,真是难听。
  62了断
  看着韵秋站在一旁虽不说话;却毫不掩饰一脸的鄙视之情;
  那样冷冷的厌恶的眼神;小贾氏觉得;比别人骂她更不能忍受。
  小贾氏就指着韵秋起急地质问叫骂;“她咋就能住在家里了?她算山里的核桃哪一隔的?认个干闺女咋了?还能指着她当个儿子一样披麻戴孝摔火盆子不成?我呸,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想了想又冷笑起来,“真不知道爹娘的心是咋长的,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好好的儿子非要往死里整;对个不三不四的人却稀罕起来。别是被这个小妖精灌了迷魂汤了吧……”
  小贾氏这战斗力;竟是逮着谁就咬谁;属狗的,而且是条母疯狗。
  郭氏可不能眼看着小贾氏连韵秋也埋汰了;瞬间星火燎原。也许;先前郭氏与小贾氏这半路婆媳之战就是这样的过程。
  夏大娘和吴婶子自是不肯袖手旁观,口水之战,三对一,还夹杂着两个孩子的哭声。韵秋慌忙揽了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害怕。
  待到小贾氏在吵闹中听明白金宝在官衙的户薄上只是“家侄”,这回不仅要被赶出郭家,还要赔银子挨板子坐大牢,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死活不肯相信。嘴硬,但她心里却害怕起来。直觉,三个死老婆子没必要哄骗她。
  最终;小贾氏虚张声势地拎起一把椅子摔倒院子里;撂下几句色厉内荏的话;一只手拖了一个哭的哇哇叫的孩子离开了。
  一看难缠精败走了,夏大娘和吴婶子也就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