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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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2-10-30 13:41 字数:4771
苦,性情也就跟着变了。再说,她现在一个人在外头住着,不知道同什么人走得近,这下药的事情,我想也许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别人教唆的……”
“你不用帮她说话了。”朱慕贤摇摇头:“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错儿都推给别人,她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
又林心说谁愿意给她说话了?这不是想让你心里好受点么?把责任推给坏人引诱,总会让他那种被至亲欺骗伤害的感觉稍微减轻一点儿。
她哪愿意给于佩芸解释开脱?她巴不得明天于佩芸就被送离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恶心她。有她三五不时的在大太太面前上眼药,大太太对儿媳妇的感观和态度是永远不可能好起来的。
夫妻俩小声说话,谁都没有睡意。结果原哥儿那边儿又准时醒了,乳娘抱了过来把孩子给又林喂奶。
原哥儿现在已经满百日了,不再象从前那样软趴趴的,总睡不醒。一边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奶,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又林看。
朱慕贤伸手摸着他的头顶——胎发刚剃过,圆溜溜的一个光头,摸起来很是滑溜。
原哥儿又转过眼来看他。
朱慕贤和儿子对视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看妻子专注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把一大一小都揽进怀里。
是的,他想,他不该再为了过去的人和事情纠缠烦恼。
他现在的生活很好,有这样好的妻子,还有这么好的儿子。他得努力打拼,给他们遮风挡雨,让妻子过上好日子,让儿子将来以他这个父亲为荣。
至于母亲,他当然还是孝顺的。但孝顺有很多种方式,有的时候一味顺从并不是真的孝,大太太耳根软,脾气又急,很多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很多人也不用让她再见着,家里少生是非,才能融融洽洽一家和乐。
于佩芸十分沮丧,一直到回去之后才想起来问添香,那汤可倒掉了没有。
虽然她不觉得那汤有什么要紧的,但是杨奶奶之前嘱咐过她,不管那药用上没用上,过后都得把痕迹抹掉。
添香可不敢说还剩一点残渣被桃缘居的人拿去了——再说,只剩那么一点点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她小心翼翼地说:“都倒掉了。姑娘,天不早了,我去端晚饭来吧?”
于佩芸嗯了一声,根本没注意到添香眼中的惶恐。
今天的事情不顺利,让她十分烦躁。
表哥为了躲她,先是去了小书房,后来干脆抱病出门。
他对她,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于佩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依然很美貌,并没有变样。
为什么他就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了?
是嫌弃她嫁过人吗?
曾经听别人说过,女人真的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走错,再回头时已经一切晚矣。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于佩芸死死盯着镜子,阴鸷的神情让添香更加不敢开口了。
添香从小就伺候于佩芸,待她也是十分忠心的。
可是人的忠心也是有限度的。添香不象于佩芸那样一厢情愿,她去给朱慕贤送过信,今天更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表少爷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他看着姑娘的时候,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但凡还念着一丝旧情,都不会是那样的眼神和表情。
而姑娘还糊涂着,不但在这事上一厢情愿,还对那个杨奶奶言听计从的。就象今天这个药,就是那个杨奶奶给她的。
添香只觉得心惊肉跳的,这药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吃了对人有没有害处。
这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杨奶奶和她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姑娘?
这种女人心眼太多,太会算计,她肯定不是象她说的那样,说什么和姑娘投缘,一见着姑娘就觉得亲,觉得她象姐妹——
她肯定别有所图。
只不过添香不知道她图的什么。
杨奶奶并没有向她们开口提过钱——她们也没有什么钱,姑娘也没剩下多少首饰细软了。
不是为了钱。
但是那杨奶奶也没想给姑娘牵线搭桥认识什么人……大概图的也不是姑娘的色。
她图的是什么呢。
现在该怎么办呢?再由着姑娘这么任性下去,万一惹出什么事,姑娘可能还能保住她自己,可是自己这个丫鬟就未必了。
不行,她得给自己寻个活路。
不是要背叛姑娘,只是找条后路——她才十几岁,她还想着将来嫁个靠得住的男人,好好儿的过下半辈子呢,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把自己断送了。
她不能扔下姑娘跑了——朝廷律例,逃奴一被抓着,那是打杀不论的。
再说她又不认识人,又没什么钱,她能往哪儿跑?
不,不能跑。
添香去端了晚饭来,于佩芸根本毫无食欲,一是心里有事,二是这饭也实在谈不上可口,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添香也只硬塞下去小半碗饭。
这一夜主仆二人都没有睡着,各有各的打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如果朱慕贤以为下药这件事对妻子的触动不大,那他就想错了。
又林只是没有说出来,但是她认为于佩芸这个人已经极其危险。
她已经走上一条歪门斜道了。今天可以给朱慕贤下这样的药,那么下次呢?下次她会给谁下药?下什么药?现在她最憎恨的人大概就是碍了她的事的人,比如自己,大概可以排头一号。还有儿子,可能也是她的眼中钉。又或者是别的人,到时候谁知道她会下什么药呢?也许到时候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运气,朱慕贤恰好没有喝下去。
不,这样不成,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又林从来不主动算计别人,可是别人要算计她,她的家人,她也绝不能容忍。
胡妈妈看着这样的又林,心里十分欣慰。
她就知道姑娘不是个软弱的。以前在于江姑娘还没出嫁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欺姑娘年幼在她面前耍花样。
“要劳烦妈妈走一趟,有些话我怕她们说不清楚。”
“是,奶奶您尽管吩咐。”
于佩芸主仆两个赁房居住,是每月一吊钱另雇了一个婆子来买菜洗衣做饭。于佩芸固然不可能自己做这些粗活,就是添香这样的贴身大丫鬟也没做过这些活计。
当然了,这样在街上雇来的做零活儿的婆子不要指望她干活太尽心尽力,买菜的时候从中间扣几个子儿是常有的事,如果能买到更便宜的菜和肉。那她绝不会买贵的。
这婆子贪小便宜于佩芸也知道,可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再换一个说不定还不如她呢,起码这个婆子还没有手脚不干净偷吃偷拿。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这个婆子不知道贪便宜从哪儿买的肉。吃得她上吐下泄,整整折腾了大半天。请来的郎中也不是什么好郎中,开的方子煎了药。吃了也没什么效果,一天下来她都要虚脱了。
于佩芸觉得自己头发里都充满了酸腐的怪味儿。床褥衣裳都让她弄脏了,即使已经换过,可是身上也来不及清洗。吐到最后肚里没了东西,就往外吐酸黄发绿的汁液,嘴里苦得象灌了黄连。
这是吐了胆汁吧?
她害怕起来,她不会就这么没了命吧?
不。也许这是个机会。
添香也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不过症状比于佩芸轻微多了,郎中开的那药她喝了下去,倒是好转了不少。
当主子的能躺下养病,可是添香这会儿还得强撑着身子伺候她。
于佩芸有气无力的喊她。添香连忙应了一声端了水进去。
“你,你现在马上去朱家,告诉姨母,我病了,病的很重,让她接我们去朱家。”于佩芸一反刚才病恹恹的样子,眼里闪烁着光亮:“这是我的好机会。姨母一定会接我们去朱家的,你快去,快点儿去。别耽误功夫。”
添香的手腕被她掐得生疼,只能应了下来。
“可是我去了,姑娘这儿怎么办?”
“我没事,你快去,快去啊!”
添香腿也有点发软,强打起精神出了门。
不过出了屋子之后。风吹在脸上,也没了屋里那股怪异的让人难受的味道,人倒是舒服了不少。
她去了朱家求见大太太,大太太果然对外甥女儿十分关切要,可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只打发了两个人,带了药材补品跟着添香回来了。
如果是两天之前,大太太怜惜她,说不定真会把她接回去养病。可是今天一早大太太刚被朱老太太敲打过。告诉她疼惜晚辈是一回事,但她首先得端正自己的身份。她是朱家的主母,得为朱家的名声着想。她那个侄女儿都没有为亡夫服满丧期,与娘家不合,名声非常不好。大太太要是真心疼她,可以接济一二,但不要让她总往家里来。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人总是在朱家出出入入的,让旁人怎么想?闲话一传开来,一家子大小都要受连累。
大太太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在这时候和老太太对着干。
外甥女儿命也够苦的了,妹妹去得早,后娘对她又不好,嫁了个痨病鬼丈夫,又守了寡,什么坏事都让她赶上了,可是别人的闲言闲语却还都冲着她去。
要是自己再不管,她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于佩芸见添香回来,大太太只派人送了东西,并没有要接她过去住的意思,失望到了极点。
光送这些东西顶什么用?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
“你没跟姨母说我病得很重吗?你……你该和她说,和她哭才!跟她说这儿又穷又脏没法儿养病,我过去不是一直住在他们家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过去和现在能一样吗?过去您是姑娘,在朱家也只能算是做客。现在您是已经嫁过人的妇人了,名义上是刘家妇,还没有和刘家撇清关系,朱家老太太不同意,大太太也不能和婆婆硬顶着啊。
添香只能好言相劝:“姑娘千万别生气,先养好身子才要紧。我听着,姨太太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老太太不愿意,大太太总不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姑娘且放宽心养好病。姨太太给带来了好些东西呢,有药材,还有这么多补品。姑娘不是说想吃燕窝吗?我去给姑娘熬上吧?”
于佩芸躺在那儿,瞪着眼看着屋顶不作声。
第二天郎中又来了一次,换了个方子,吃了之后倒是稍微好些,起码不再呕吐了,腹泄也好转了一些。只是她整个人给折腾得大伤元气,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养不回来。
大太太给的二十两银子根本不搁花,请郎中买药就花了差不多一半,房东又来催付房钱。添香好说歹说,先给了一个月的,这下手头又拮据起来。
她看了一眼隔壁——杨奶奶平时走动得倒勤快,可是姑娘这一有事儿,她连个面都不露。这样的人根本靠不住,或者说压根儿就不该和她来往。
添香给自己琢磨着出路。她也没有攒下多少私房,本来想跟着姑娘,将来总会有个好的安置。可是姑娘现在根本指靠不上。
那能怎么办呢?
于家是不用想的,待下人一向刻薄凶狠,靠他们?肯定给她卖到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刘家更不用说了。
想来想去只有朱家。
可是大太太心里只装着姑娘,她一个丫鬟,大太太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除了这些人,她还能去找谁呢?
于佩芸病了这些日子,那位芳邻只来看过她一回,还端了一碗说是她亲手做的汤面。大太太倒是隔三岔五打发人来看她,可是就是不提接她去朱家的事情。
等她身子彻底好起来,能下床走动了,天气已经冷了起来。秋天到了尾声,树叶子都快掉光了。
而朱慕贤的大舅舅和舅母也在这时候上京来了。一是为了朱慕贤说的那件事,还有一件事情是因为朱慕贤的另一位表妹张玉馨未来的夫家是在京里,婚期也就只有两个月了,正好这时候进京来待嫁。
张家的老宅还在修缮中,张家一行人自然先住在了朱家。
大太太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兄嫂了,兄妹相逢,自然有一番感慨唏嘘。大太太的兄长已经年近花甲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背也弓了起来。大嫂当年是个何待爽利泼辣的妇人,现在说话口齿都不清楚了。
亲人见面,固然很是欢喜。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兄妹都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见过这一面,还有没有下一回。
她嫂子张夫人倒是很看得开:“这有什么?谁没有生老病死?瞧,你孙子孙女都抱上了,自己还能不老?”
大太太对这个嫂子倒是很服气,未出嫁在娘家时姑嫂间也很和睦。
客套之后,张夫人直接问:“于丫头的事,我在老家恍惚听说了一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太太正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呢,嫂子这么一问,她话匣子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