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17 17:30      字数:4744
  这时杂耍班不知哪里弄来了几团火球,那人一手抓了一只,摆在手上耍弄竟然也不知疼,花样百出,周围顿时一片叫好连连。却见那人此时忽然嘴一张,口中竟也喷出一团火来,这团火灼地很,正在桩素面前,靠近她的脸时感到一阵闷热,但那人喷在手上,竟是毫发无损。她看得出神,也带头鼓起了掌。
  这时杂耍已到了□,周围人有越来越多了。杂耍班的看了周围的情况,都笑得甚是满意,那火球也舞地愈发出神入化,场面极是热闹。
  桩素原本也是在兴头上,却见那人将火球往天上一抛,口中吐的火直冲向那火球。她本以为又是刻意安排的哪出,瞪大眼正看地起劲,不料那火撞上火球后只听“嘭”地一声轰然作响,周围顿时浓烟四起。
  围观的人一愣,回神时有人大喊了声“快跑!”,场面当即乱作一团。
  沉简正闭目养神,听声响,神色霍然一变,慌忙往人群里跑去,急急地找着桩素的影子。但是周围人太杂,也太乱,浓烟滚滚,怎么看地清状况。在人群里层的桩素随着人流也往外跑,第一想法就是找沉简,不时有人撞在她的身上,她跑地踉踉跄跄,这时忽而有人在身后拉了她一把。
  “沉简?”桩素喜出望外地回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心下一骇,已经有一块麻布捂上了她的脸。桩素原本几下挣扎,那麻布上不知抹了什么药剂,她眼前一迷,便已昏了过去。
  桩素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被反绑着。光线有些昏暗,微微适应她才看清楚周围,不由苦笑,怎么她就那么招惹绑匪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的经验告诉她,她又被很成功地绑架了。
  桩素看着周围东倒西歪地昏迷着的孩子们,心里倒是不急。那会沉简就在不远处,他若回去找了轻尘,虽然她对一叶盟了解不多,但是如果传闻相符,以一叶盟的势力,找到她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懒懒地靠上墙角,看着昏暗的空间出神。隐约间可以听到外面有人的说话声,低低沉沉的。
  “老六,你说这次能赚上多少?”
  “不清楚,不过里面有几个娃儿似乎长的不错。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好价钱。”
  “嘿嘿,那倒是,上次卖给芙蓉楼的价就不错。”
  “呸,你还想着呢?上次是抓够的女娃,你看看,这次的女娃娃才几个?”
  “那倒是,都不够塞牙缝的。”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来来来,喝酒。”
  “来。”
  转眼已是一片酒杯交错的声音,几个男人喝地尽兴,不由骂骂咧咧地发起了酒疯。外面好不热闹,闹地里面被抓的孩子们也一个个被惊醒了。很多孩子第一眼的反应是开始哭,然后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声接一声,里屋霎时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吵什么吵,丫丫个呸。”门被人轰然一脚踢开,人不见,却从外面甩进了一把大刀,直直地插在中间的空地上,顿时吓地里面霍然一静。桩素认得,正是那杂耍班耍弄时用的刀子。外面听里头安静下了,也得意得很,又是自顾自喝酒去了。
  桩素幽幽叹气,她怎么就那么笨呢……她兀自反省,也不同周围的人搭话,听着周围隐约起伏的啜泣声,心里有些烦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似乎喝够了,渐渐有了厚重的鼾声。一时间倒也都消停。顿时安静的周围,桩素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好了!”忽然有人在外面一声大吼,一惊之下桩素被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却听外面有人喊道:“外面来了很多找人的,到处打探我们班子的下落,似乎现在正有人朝这里来。”
  “呸,该死的!”另一个声音怒道,“不是说这里很隐秘么?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我怎么知道啊,现在怎么办……?”
  外面忽然一静,里屋的门霍然一声巨响,被一脚踢开了。外面的人走了进来,面目有些狰狞,忿忿地看着这一伙孩子,眼里已经有了狠意。桩素的心不由“咯吱”一顿,不好的预感陡生——他们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男人提着把刀,面露凶光。几个小孩窝在一地瑟瑟发抖,清醒恍如面临狼口的小羊。桩素暗暗咽了口口水,留意着男人的举动,暗暗地偷瞄周围找着有无什么可以抵御的器物。
  这时,外头的大门猛地一声巨响,霍然大开。(某和尚汗颜,最近貌似流行踹门,大家记得家里上好锁,此乃不良行径,切勿模仿。阿弥陀佛。)
  烟尘有些弥漫。隐约间渐渐透出了一个依稀的人影。因为外面的光太亮,习惯了昏暗的光线,让桩素不由微微地眯了眯眼。渐渐的,她看清了那一身的白衣。
  父亲?桩素的眼不由微微张大。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个看到的竟然会是轻尘。
  这里到处都是肮脏污浊的酒气,轻尘的出现,忽然间仿佛把压抑的氛围衬地一净。他抬步走了进来,眉心微微一蹙:“这么拙劣的酒,你们也喝的下去。”他轻声地抱怨,但恰是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楚。
  众人面上微怒。有人遭到挑衅按捺不住,取了把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小心。”桩素下意识地一声喊出。
  她以为轻尘敢只身一人前来,总是懂得武功的,好歹是一叶盟的人。谁知那一剑刺去,他竟然躲也未躲,堪堪临近心口的位置,霍然间溢出血来。仿佛滴入水中的一点墨,遇水的渲染,那一片红瞬间无止尽地开始漫开。
  桩素的眼被朱红刺痛,忽然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有僵,思维空白一片。
  那个男子却依旧远远地站在那里,只是染血的白衣如冬日里的一朵红梅。
  轻尘的背后闪出了一个人影,只一刀光闪,那个提剑的男人已经轰然倒地。这是桩素第一次看到燕北杀人,没有分毫花俏的动作,一招致命,干净利落。很多人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没了呼吸。
  有个孩子偷偷解开了绑着手脚的绳,把其他人一个个解了绑。桩素手上的绳子刚一解开,下意识的,她直向轻尘奔去。她一心想到那人的身边,一时竟没留意眼见就要落在她身上的大刀。
  远处轻尘瞥见,脸色霍然一白。
  但刀并没有落到桩素的身上,只是在她身上溅上了几滴液体,红了,有些粘稠。她没有心思去留意身边发生了些什么,没有顾虑被血染脏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轻尘的身边。近了,才看清那一剑刺地很深。
  “你刚才那是做什么!”本该是桩素说的话,这时竟然出自轻尘的口。桩素诧异地抬头,才看到轻尘略显苍白的脸,他的手握着她的胳膊,有些微微颤抖,然后霍然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挨了一刀?你以为以你的身体,挨了那一刀还会活么?”语调显得有些起伏,似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桩素在他紧抱的怀里,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被深深卖在胸前,依稀间听到的是他厚重有力的心跳,是成熟男人的怀抱,有着轻尘一贯叫人舒适的气息。莫名地她竟然没有拒绝。
  轻尘的吐息落在她的发间,轻轻拨动着她的发线。微微出神,忽然感到胸前有些微湿,用手一抹,才看到竟是一片耀眼的血色。
  桩素霍然一把将轻尘推开一看,他面前的整片白衣已经成了鲜艳的红衫。她面色微微一变,紧咬着唇,隐约也见了血色。
  一只纤指捏住了她的下颌,禁止了她对自己嘴唇的蹂躏。轻尘的拇指缓缓地拭了拭她的唇,嘴角微微一抿,声如柔丝:“我没事。这一剑没有刺准。”他一笑,竟然混不在意。
  “我们回去。”桩素撇开头,躲过他的魔爪,“回笙箫谷。”
  她生气了。第一次真的生气了。轻尘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微一软,很顺从地由着她领了走。
  桩素默默地抿唇,这时想起轻尘方才的话,不由回头看去。原来刚才她险些挨了一刀吗?她不知道……恰好有个少年经过,同她擦身而过。
  桩素看到沉简手上滴血的佩剑。心里一颤。
  刚才她一心只在意轻尘的伤,大汉挥刀而下的时候也没有留意。他杀了那个险些夺她性命的人,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直到现在。
  沉简一声未发地向外走去,桩素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力地竟不知说什么。第二次,他为她而杀人。
  第五章 风吹波纹复(下)
  桩素搀着轻尘出去时才看到外面站着的慕容诗,以及东倒西歪倒了一地的人,想来是杂耍班的人见势不妙准备逃走,却是被人拦了后路。
  慕容诗见轻尘半身染血,面色顿时一变。见她过来,桩素原本小小的个子也是搀地吃力,本欲将轻尘交托给她,不料正欲松手时却被轻尘一把抓住。慕容诗仿若未觉,在另一旁将轻尘搀了,桩素不由暗暗瞪了眼这个不识风月的家伙,一面也只能顺了他由着他的身子紧紧贴着。
  沉简在前面已经一声不响地驾来了一辆马车,帮着众人将轻尘送入车厢,慕容诗和燕北也先后上了车,待到桩素时他神色微微一顿,向她默然地伸出了手去。桩素始终盯着他的眼,不料他却不看她,半晌,她才也一言不发地由着他将自己扶上马车,进了车厢。
  马车滚滚向前,一路回了笙箫谷。
  李九早在门口等得焦急,好不容易盼到了人来,又是被车上下来的轻尘给吓了一跳。顿时谷中上下沏水的沏水,寻医的寻医,忙地不可开交。桩素坐在轻尘房外的围栏上,摆着双腿,看着一地的落英出神。
  婢女们来去匆匆,不时从屋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众人的神色皆很焦虑。
  不远处落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沉简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湖边,没有同任何人言语,独自一人,默不作声。
  桩素远远地看着他,也不上去搭话,一时间,周围一片宁静着。
  待房门又打开时,李九从房内走了出来。桩素慌忙从阑干上跳下,关心地问:“李管家,父亲他怎么样了?”
  李九向来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这次桩素问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即走,也不作答。
  “李管家,到底怎么样了?”桩素被他的态度弄地心下一惊,又慌忙追上去,问。
  李九脸色略沉:“我原以为你来了会好些,没想到你跟那个女人一样,始终是个祸害!以后,你最好离谷主远点。”
  李九的话说地毫无来由,桩素听地懵懵懂懂,一时间竟愣地不知如何言语。
  “李管家,你今天似乎操劳过头,有些口不择言了。”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慕容诗不知何时也出了房门,纤手从背后温和地搭上桩素的肩膀,笑颜婉转地对李九道,“轻尘这次的伤虽深,但没累及筋骨,只是他身子虚,才会现在这样的昏迷不醒,你也放宽点心。”
  李九闻言才面色稍缓,向慕容诗举了个礼,瞥了眼桩素,默不作声地走了。
  “别太留意李九的话,素素。”慕容诗在桩素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有种痒痒的腻感。
  桩素被她这么一挑弄不由面上一热,却又不便推开她,只能讷讷问:“慕容姑娘,父亲他怎么样了?”
  慕容诗安慰道:“别看李九那神色,他纯是担心过度,轻尘是老毛病,今次的剑伤只是作了个引子,把以前积压的一些个病根都给勾了出来。伤口虽深,始终是皮外伤,安心疗养阵子就没事了。”
  “老毛病……”桩素下意识地重复着,不由问,“总是听你们提,父亲的老毛病严重么?”
  慕容诗一时却不答,凝视着桩素,神色忽而有些疏远,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其他的什么:“若说严重,也只是他始终放不开……”她一时失神,霍尔神色一收,问道:“听说,前阵子他开始吃药了?”
  桩素点头:“是开始吃了。不过……不过似乎只是治那次落水染上的风寒的药。”
  慕容诗轻轻抚了抚她的颊,微微一笑:“那好歹也是吃了。没想到,这个轻尘,居然会为了你而跳水救人。”
  桩素不以为然:“分明就是他害我落水的……”
  慕容诗咯咯一笑,很是娇媚:“至于起因我可管不着,只是那日外地回来一听燕北说起这事,倒是诧异不少。素素,别看你父亲平日里那副样子,他认准的事,还真没几个人能说得动的,这次出了事李九怪你头上,待他知道要靠你来管制轻尘了,那会定反过来讨好你。”
  桩素被她的语调不由也逗地一乐:“慕容姑娘你就别取笑我?我能管得住父亲?”
  慕容诗的纤手轻轻擦过她的眉,仿若青黛淡描,嘴角微微一抿:“如果连你也管不住,恐怕就没有别人再可以左右他了吧……素素,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