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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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读网 更新:2022-10-22 19:52 字数:4694
闻之,以为陛下厚蕃轻汉,转相诬告,驰竞必多。又夷狄无知,或谓汉臣皆如此辈,固非安宁之术也。”太宗乃止。寻令北门宿卫,检校屯营事,敕尚临洮县主。
十四年,为葱山道副大总管,讨平高昌。时何力母姑臧夫人、母弟贺兰州都督沙门并在凉府。十六年,诏许何力观省其母,兼抚巡部落。时薛延陀强盛,契苾部落皆愿从之。何力至,闻而大惊曰:“主上于汝有厚恩,任我又重,何忍而图叛逆!”诸首领皆曰:“可敦及都督已去,何故不行?”何力曰:“我弟沙门孝而能养,我以身许国,终不能去也。”于是众共执何力至延陀所,置于可汗牙前。何力箕踞而坐,拔佩刀东向大呼曰:“岂有大唐烈士,受辱蕃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又割左耳以明志不夺也。可汗怒,欲杀之,为其妻所抑而止。初,太宗闻何力之延陀,明非其本意。或曰:“人心各乐其土,何力今入延陀,犹鱼之得水也。”太宗曰:“不然,此人心如铁石,必不背我。”会有使自延陀至,具言其状,太守泣谓群臣曰:“契苾何力竟如何?”遽遣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入延陀,许降公主,求何力。由是还,拜右骁卫大将军。太宗既许公主于延陀,行有日矣,何力抗表固言不可。太宗曰:“吾闻天子无戏言,既已许之,安可废?”何力曰:“然。臣本请延缓其事,不谓总停。臣闻六礼之内,婿合亲迎,宜告延陀亲来迎妇,纵不敢至京邑,即当使诣灵州。畏汉必不敢来,论亲未可有成日。既忧闷,臣又携离,不盈一年,自相猜忌。延陀志性狠戾,若死,必两子相争,坐而制之,必然之理。”太宗从之。延陀恐有诈,竟不至灵州。自后常悒悒不得志,一年而死,两子果争权,各立为主。
太宗征辽东,以何力为前军总管,军次白崖城,为贼所围,被矛中腰,疮重疾甚,太宗自为傅药。及拔贼城,敕求伤之者高突勃,付何力自杀之。何力奏言:“犬马犹为其主,况于人乎?彼为其主,况致命冒白刃而刺臣,是其义勇士也。本不相识,岂是冤仇?”遂舍之。二十二年,为昆丘道总管,击龟兹,获其王诃梨布失毕及诸首领等。太宗崩,何力欲杀身以殉,高宗谕而止之。
永徽二年,处月、处密叛,以何力为弓月道大总管,讨平之,擒其渠帅处密时健俟斤、合支贺等以归。显庆二年,迁左骁卫大将军,累封郕国公,兼检校鸿胪卿。龙朔元年,又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九月,次于鸭绿水,其地即高丽之险阻,莫离支男生以精兵数万守之,众莫能济。何力始至,会层冰大合,趣即渡兵,鼓噪而进,贼遂大溃,追奔数十里,斩首三万级,余众尽降,男生仅以身免。会有诏班师,乃还。其年,九姓叛,以何力为铁勒道安抚大使。乃简精骑五百驰入九姓中,贼大惊,何力乃谓曰:“国家知汝被诖误,遂有翻动,使我舍汝等过,皆可自新。罪在酋渠,得之则已。”诸姓大喜,共擒伪叶护及设、特勤等同恶二百余人以归,何力数其罪而诛之。乾封元年,又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高丽有众十五万,屯于辽水,又引靺鞨数万据南苏城。何力奋击,皆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乘胜而进,凡拔七城。乃回军会英国公李勣于鸭绿水,共攻辱夷、大行二城,破之。勣顿军于鸭绿栅,何力引蕃汉兵五十万先临平壤。勣仍继至,共拔平壤城,执男建,虏其王还。授镇军大将军,行左卫大将军,徙封凉国公,仍检校右羽林军。仪凤二年卒,赠辅国大将军、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谥曰烈。
有三子:明、光、贞。明,左鹰扬卫大将军,兼贺兰都督,袭爵凉国公。光,则天时右豹韬卫将军,为酷吏所杀。贞,司膳少卿。
黑齿常之,百济西部人。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初在本蕃,仕为达率兼郡将,犹中国之刺史也。显庆五年,苏定方讨平百济,常之率所部随例送降款。时定方絷左王及太子隆等,仍纵兵劫掠,丁壮者多被戮。常之恐惧,遂与左右十余人遁归本部,鸠集亡逸,共保任存山,筑栅以自固,旬日而归附者三万余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领敢死之士拒战,官军败绩,遂复本国二百余城,定方不能讨而还。龙朔三年,高宗遣使招谕之,常之尽率其众降。累转左领军员外将军。
仪凤中,吐蕃犯边,常之从李敬玄击之。刘审礼之没贼,敬玄欲抽军,却阻泥沟,而计无所出。常之夜率敢死之兵五百人进掩贼营,吐蕃首领跋地设弃军宵遁,敬玄因此得还。高宗叹其才略,擢授左武卫将军,兼检校左羽林军,赐金五百两、绢五百匹,仍充河源军副使。时吐蕃赞婆及素和贵等贼徒三万余屯于良非川。常之率精骑三千夜袭贼营,杀获二千级,获羊马数万,赞婆等单骑而遁。擢常之为大使,又赏物四百匹。常之以河源军正当贼冲,欲加兵镇守,恐有运转之费,遂远置烽戍七十余所,度开营田五千余顷,岁收百余万石。开耀中,赞婆等屯于青海,常之率精兵一万骑袭破之,烧其粮贮而还。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惮之,不敢复为边患。嗣圣元年,迁左武卫大将军,仍检校左羽林军。垂拱二年,突厥犯边,命常之率兵拒之。蹑至两井,忽逢贼三千余众,常之见贼徒争下马著甲,遂领二百余骑,身当先锋直冲,贼遂弃甲而散。俄顷,贼众大至。及日将暮,常之令伐木,营中燃火如烽燧,时东南忽有大风起,贼疑有救兵相应,遂狼狈夜遁。以功进封燕国公。三年,突厥入寇朔州,常之又充大总管,以李多祚、王九言为副。追蹑至黄花堆,大破之,追奔四十余里,贼散走碛北。时有中郎将爨宝璧表请穷追余贼,制常之与宝璧会,遥为声援。宝璧以为破贼在朝夕,贪功先行,竟不与常之谋议,遂全军而没。寻为周兴等诬构,云与右鹰扬将军赵怀节等谋反系狱,遂自缢而死。
常之尝有所乘马为兵士所损,副使牛师奖等请鞭之。常之曰:“岂可以损私马而决官兵乎!”竟赦之。前后所得赏赐金帛等,皆分给将士;及死,时甚惜之。
李多祚,代为靺鞨酋长。多祚骁勇善射,意气感激。少以军功历位右羽林军大将军,前后掌禁兵,北门宿卫二十余年。
神龙初,张柬之将诛张易之兄弟,引多祚将筹其事,谓曰:“将军在北门几年?”曰:“三十年矣。”柬之曰:“将军击钟鼎食,金章紫绶,贵宠当代,位极武臣,岂非大帝之恩乎?”曰:“然。”又曰:“将军既感大帝殊泽,能有报乎?大帝之子见在东宫,逆竖张易之兄弟擅权,朝夕危逼。宗社之重,于将军,诚能报恩,正属今日。”多祚曰:“苟缘王室,惟相公所使,终不顾妻子性命。”因即引天地神祗为要誓,词气感动,义形于色。遂与柬之等定谋诛易之兄弟,以功进封辽阳郡王,食实封八百户,仍拜其子承训为卫尉少卿。其年,将有事于太庙,特令多祚与安国相王登辇夹侍。监察御史王觌上疏谏曰:“窃惟祔庙之礼,在于尊祖奉先;肃事之仪,岂厌惟亲与德。伏见恩敕令安国相王与李多祚参乘,且多祚夷人,有功于国,适可加之宠爵,岂宜逼奉至尊,侍帝弟而连衡,与吾君而共辇?诚恐万方之人,不允所望。昔文帝引赵谈参乘,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余共载!’于是斥而下之。多祚虽无赵谈之累,亦非卿相之重,不自循省,无闻固让,岂国乏良辅,更无其人。史官所书,将示于后。何袁盎之强谏,独微臣之不及。惟陛下详择焉。”上谓觌曰:“多祚虽是夷人,缘其有功,委以心腹,特令侍辇,卿勿复言也。”
节愍太子之杀武三思也,多祚与羽林大将军李千里等率兵以从。太子令多祚先至玄武楼下,冀上问以杀三思之意,遂按兵不战。时有宫闱令杨思勖于楼上侍帝,请拒其先锋。多祚子婿羽林中郎将野呼利为先军总管,思勖挺刃斩之,兵众大沮。多祚俄为左右所杀,并杀其二子,籍没其家。睿宗即位,下制曰:“以忠报国,典册所称;感义捐躯,名节斯在。故右羽林大将军、上柱国、辽阳郡王李多祚,三韩贵种,百战余雄。席宠禁营,乃心王室,仗兹诚信,翻陷诛夷。赖彼神明,重清奸慝,永言徽烈,深合褒崇。宜追殁后之荣,以复生前之命。可还旧官,仍宥其妻子。”
李嗣业,京兆高陵人也。身长七尺,壮勇绝伦。天宝初,随募至安西,频经战斗,于时诸军初用陌刀,咸推嗣业为能。每为队头,所向必陷。节度使马灵察知其勇健,每出师,令嗣业与焉。累迁至中郎将。
天宝七载,安西都知兵马使高仙芝奉诏总军,专征勃律,选嗣业与郎将田珍为左右陌刀将。于时吐蕃聚十万众于娑勒城,据山因水,堑断崖谷,编木为城。仙芝夜引军渡信图河,奄至城下。仙芝谓嗣业与田珍曰:“不午时须破此贼。”嗣业引步军持长刀上,山头抛櫑蔽空而下,嗣业独引一旗于绝险处先登,诸将因之齐上。贼不虞汉军暴至,遂大溃,填溪谷,投水溺死,仅十八九。遂长驱至勃律城擒勃律王、吐蕃公主,斩藤桥,以兵三千人戍。于是拂林、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归国家,款塞朝献,嗣业之功也。由此拜右威卫将军。十载,又从平石国,及破九国胡并背叛突骑施,以跳荡加特进,兼本官。初,仙芝绐石国王约为和好,乃将兵袭破之,杀其老弱,虏其丁壮,取金宝瑟瑟驼马等,国人号哭,因掠石国王东,献之于阙下。其子逃难奔走,告于诸胡国。群胡忿之,与大食连谋,将欲攻四镇。仙芝惧,领兵二万深入胡地,与大食战,仙芝大败。会夜,两军解,仙芝众为大食所杀,存者不过数千。事窘,嗣业白仙芝曰:“将军深入胡地,后绝救兵。今大食战胜,诸胡知,必乘胜而并力事汉。若全军没,嗣业与将军俱为贼所虏,则何人归报主?不如驰守白石岭,早图奔逸之计。”仙芝曰:“尔,战将也。吾欲收合余烬,明日复战,期一胜耳。”嗣业曰:“愚者千虑,或有一得,势危若此,不可胶柱。”固请行,乃从之。路隘,人马鱼贯而奔。会跋汗那兵众先奔,人及驼马塞路,不克过。嗣业持大棒前驱击之,人马应手俱毙。胡等遁,路开,仙芝获免。仙芝表其功,加骠骑左金吾大将军。
及禄山反,两京陷,上在灵武,诏嗣业赴行在。嗣业自安西统众万里,威令肃然,所过郡县,秋毫不犯。至凤翔谒见,上曰:“今日得卿,胜数万众,事之济否,实在卿也。”遂与郭子仪、仆固怀恩等常犄角为先锋将。嗣业每持大棒冲击,贼众披靡,所向无敌。
禄山之乱,两京未复,肃宗在凤翔。至德二年九月,嗣业从广平王收复京城,与贼大战于香积寺北,西拒沣水,东临大川,十里间军容不断。嗣业时为镇西、北庭支度行营节度使,为前军,朔方右行营节度使郭子仪为中军,关内行营节度王思礼为后军。戈铤鼓鞞,震曜山野,距贼军数里,列长阵而待之。贼将李归仁初以锐师数来挑战,我师攒矢而逐之,贼军大至,逼我追骑,突入我营,我师嚣乱。嗣业谓郭子仪曰:“今日之事,若不以身啖寇,决战于阵,万死而冀其一生。不然,则我军无孑遗矣。”嗣业乃脱衣徒搏,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杀十数人,阵容方驻。前军之士尽执长刀而出,如墙而进。嗣业先登奋命,所向摧靡。是时,贼先伏兵于营东,侦者知之,元帅广平王分回纥锐卒,令击其伏兵,贼将大败。嗣业出贼营之背,与回纥合势,表里夹攻,自午及酉,斩首六万级,填沟壑而死者十二三。贼帅张通儒、安守忠、李归仁等收合残卒,东走保陕郡。庆绪又命严庄率众数万,赴陕助通儒辈以拒官军。广平王、郭子仪、王思礼等大军营于陕西。嗣业与子仪遇贼于新店,与之力战,数合,我师初胜而后败,嗣业逐急应接。回纥从南山望见官军败,曳白旗而下,径抵贼背,穿贼阵,贼阵西北角先陷。嗣业又率精骑前击,表里齐进,贼众大败,走河北。子仪遂收东都。嗣业以功加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封虢国公,食实封二百户。
乾元二年,诸将同围相州。是时筑堤引漳水灌城,经月余,城不拔。是时,军无统帅,诸将自图全,人无斗志。贼每出战,嗣业被坚冲突,履锋冒刃,为流矢所中。数日,疮欲愈,卧于帐中,忽闻金鼓之声,因而大叫,疮中血出数升注地而卒。上闻之震悼,嗟惜久之,诏曰:“临难忘身,为臣之大节;念功加赠,经国之常典。故卫尉卿、兼怀州刺史、充北庭行营节度使、虢国公李嗣业,植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