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
泰达魔王 更新:2021-02-17 17:28 字数:4719
众家修道者意外得见金仙真容,均是激动异常艳羡无比。山祭过后,琼山弟子与各派弟子并未散去,守在祭祀台上聆听金仙教诲,云莲金仙的心情极为不错,亲见了几个年轻的修道者,赐下了三件极为罕见的法器于琼山,别家修真者每人都各得一瓶丹药。金仙此番作为,让琼山在人间的地位更为稳固牢靠,第一修真大派的宝座,百年内再无门派可撼动。
云莲端坐祭祀台大殿内最高位,她的左手依次坐着三位琼山得道的上仙,及琼山门主琼山老祖,右手坐的便是各家的修真有成者,能在殿内站着的均是众门派极优异的弟子,剩下的普通弟子端坐在殿外的祭祀广场。
云莲身着白底赤金纱裙,头戴道家莲花白玉冠,举手投足间琳琅玉佩轻声作响,一举一动却又光艳逼人,眉宇间又有飘渺脱尘之色,这般的美绝非尘世之人能比拟,她将站在大殿中央的夙和打量了几个来回,一双美眸全是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显柔和。
云莲抿唇,柔声道:“夙和仙君灵根万中无一,又有气运与造化傍身,想来再过个三五百年,修为定然会在本座之上,琼山能得此子,乃是几世修来的福泽。”
夙和垂了垂眼,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和得色,恭敬地说道:“夙和当不得金仙如此错爱,仙君之称不过是世人的缪赞,夙和愧不敢当。”
云莲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又轻声道:“夙和不必自谦,本座独女自小顽劣不服管教,多亏了夙和悉心教导,方能如此地知事明理,此番亲自前来不光是为参加琼山山祭,本座也有答谢夙和之意。”
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合在夙和之身,本门长老虽知道夙和离山十年,修为连进三层的事,却不知其内情,又因夙和是老祖的关门弟子,身份极高,便是长老也不能随意打探。别家修道者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见夙和一介道人得金仙如此青眼,当真是又羡又妒,此话仔细一琢磨便也算是猜出了真相,夙和十年连进三层的神速,早已传遍了人间修真门派,当初众人猜测他得了何种奇遇,不想却是得了熙元府君的青眼。
云莲话毕,琼山众长老的目光都有些意味不明,也不敢贸然插嘴,当年夙和一入山门便得凌源真人之女月瑶的青眼,早早地定下了婚约,夙和修道之路如此平坦,能得今日造化,固然是因他乃琼山老祖关门弟子的缘故,但也与凌源真人的鼎力提携脱不开关系。
云莲金仙这番毫不掩饰地示好,所谓何事不言而喻,虽然金仙之女是个小妖,可到底是妖神与金仙的女儿,位列仙班是早晚的事。这番好运,倒是都让夙和一人得了,怪不得金仙说他气运护身,只是二女一夫,虽是美谈,却有些不好安排,以金仙的身份断不会让女儿去给人做小,而月瑶素来孤傲又与夙和早有婚约,又怎甘心将夫君分出一半,这到底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端要看事情的发展才是。
夙和抬了抬眸,极为恭敬地说道:“金仙怕是误会了,当年夙和机缘巧合与府君相识,后得知她的身份,见小小年纪天真懵懂不知让人间险恶,生怕府君在夙和走后出了差错,若有万一琼山不好给金仙交代,这才想将她送回昆仑山脉,只是后来山门有了急事,夙和才不得不带着府君四处奔走,事毕后本是要将府君送回,不想夙和却受了重伤,当年多亏府君仁慈才将夙和带回小仙山调养,这才有了十年光阴。”
云莲嘴角含笑:“夙和所说本座早已知道,本座与妖神千年独得一女,初为父母者自然不懂其中利害,只一味地宠爱,待到她日益长大才想起管教,怎知她早被本座娇惯得有些娇蛮,打不得骂不得,才有了那般肆意张扬的脾性,也多亏夙和的耐心教导,才让她逐渐有了女子的娴静,以往本座那小妖从不会在同个地方待上十天,小仙山给了她几百年了,在认识夙和之前一次也不曾去过,可自从和夙和在一起,她不但开了小仙山结界更是通了山中的灵气,一住十年,想来夙和在本座小妖的心中也是极贵重的。”
夙和微微抬眸,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无半分意动,缓缓道:“府君聪慧过人又极有天赋,三界难寻其右,夙和当初虽有指点教导之意,怎成想府君极为通透举一反三,不过数日夙和便有些力不从心,后来夙和又得施手救助带至小仙山养伤,府君恩德夙和铭感心肺。”
夙和望着云莲,娓娓道:“在小仙山时,夙和多是在养伤或闭关修炼,更是受益匪浅,只是几年也不见府君一面,夙和与府君不过君子之交,绝非金仙所想的那般贵重,当初夙和与府君相遇之初,也只是感念金仙对琼山的提携之恩,秉着报答金仙一二的心思,才会不自量力想要教导府君,不成想最后受益最多的却是夙和自身,如今想来当真羞愧得紧,万当不得金仙夸赞。”
云莲目光微转,柔声道:“夙和不必妄自菲薄,自家女儿如何顽劣,本座焉会不明,只怕夙和还不知道,她与你分开后,便在西海遭遇劫难险些丧命,前些时日才得以脱险归家,如今越发的懂事可人了,你二人离别百年之久,她却还常在本座面前夸赞仙君,可见仙君待她是极好的。”
夙和面无表情,仿佛未听出云莲话中的意思一般,平波道:“府君灵赋异禀又得天独厚,此次有惊无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想来以府君资质,只怕百年内便要飞升成龙位列仙班,夙和一介凡人不敢当金仙与府君错爱。”
云莲的笑意凝固唇角,双眸凌厉地看向夙和,缓缓道:“夙和这番不留情面地拒绝,倒是好让本座好生为难。”
夙和丝毫不惧,恭敬地说道:“天地三界,各司其道,人妖殊途,难以同归,金仙得道多年,其中利害要比夙和懂得,更何况府君本身也不会同意金仙的擅作主张,夙和历来心小,除了天下苍生,心里唯系一人安危,我和她早已有了婚约,又有百年的情谊,万不敢误了府君,更不能受金仙好意。”
云莲目光寒光四射,冷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本座持着身份,有意为难夙和了……想来能让夙和心系的女子,定是极为不凡的,不知本座能否有幸一睹芳容。”
夙和点头示意,大殿外响起了传唤之声。月瑶从人群走了出来,一步步地走上台阶。明明是与众弟子一样的琼山道袍,穿在此女身上,却说不出的婀娜多姿飘渺如画。这番的温柔似水,便是再给紫凰千百年的时间,怕也难以企及。只见她在夙和身边站定,两人对视一笑,那种融不入的柔情与蜜意,又岂能是伪装出来的。此时云莲的心已是沉入谷底,万分庆幸并未带紫凰前来。
月瑶抬眸望向云莲,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琼山凌源真人座下弟子月瑶见过金仙。”
云莲眯眼道:“人极美,名字美,不知凌源何时在人间收了这般的好徒儿?”
月瑶丝毫不惧,恭顺地回道:“家父三百年前能一举飞升成仙,还多亏金仙提点。后又得金仙恩惠,才能拜在西斗神君门下。”
云莲看向一侧的凌源:“凌源倒是生了个知事的好女儿。”
凌源紧蹙眉头,站起身来恭顺道:“凌源愧不敢当。”
云莲美目微转,看向月瑶仙子,娓娓道:“你父飞升后不能忘情,心中牵挂你的母亲。虽你母已是半仙之体,可到底是仙人有别,后来本座虽做主全了他们的婚事,直至今日谢媒茶本座还未喝上,不想女儿都这般地大了。”
凌源忙恭敬地说道:“金仙对凌源与拙荆的恩德如同再造,凌源一家三口断不敢忘,至于婚约之事也并未……”
“金仙心善之名,天地三界谁人不知。琼山上下更是感念金仙平日的恩德,时刻不敢忘怀。但夙和的婚约,乃琼山内务琐事,早年便定下了,故不曾事先禀告金仙。”夙和上前一步,直接打断了凌源的话。
云莲眉头越蹙越紧,上下的将夙和打量个来回,冷笑一声:“夙和仙君有勇有谋,这般的玲珑心思,当真是三界少有。你也不用拿话堵本座,你真以为凭你夙和,有资格让本座做出携恩图报之事吗?”
夙和忙垂首敛目,恭声道:“夙和断不敢如此揣测,只是夙和之心唯有月瑶一人。不想让她为了夙和再受半分委屈与不堪,才会如此心切,万望金仙见谅。”
云莲冷笑连连:“你的意思是,本座会给她委屈和难堪了?凭你二人也配得本座如此心思?本座怜你才华惜你人品,才与你多说了几句。你莫要太高看了自己,不过才是地仙的修为竟如此放肆,不将本座放在眼中,倒是让本座对你琼山的教养刮目相看了!”
夙和抬眸望向云莲,不卑不亢地沉声道:“金仙若对夙和不喜,夙和当听教诲。但夙和自幼得琼山养教深恩,本就无以为报,万不敢因自己声名累及琼山上下,还请金仙留情。”
云莲知紫凰一心扑在夙和身上,见他如此维护别地女子,早已气怒交加。又见他这般伶牙俐齿不肯吃亏,一介凡人是在自己面前不知迂回,可见此人极有主见,不会被左右。不慕虚荣不恋钱权,固守本心,才是最不好拿捏的。
云莲虽气怒交加,却也对夙和的人品极为肯定。一介凡人只用两百年修成地仙不说,光是那浑身上下气势和气度,也是极惹人青眼的。人品又是如此正直磊落,当真是万中无一的好男儿。云莲心中宛若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齐上心头,这般优秀的男子本是良配,却早已有了心慕之人。倒是可惜了紫凰的那番情意,但坏人姻缘、拆散恩爱伴侣之事,云莲到底做不出来,故此时再看向夙和目光越是复杂了。
云莲道:“夙和如临大敌一般,倒显得本座咄咄逼人了。既然你心系一人,本座自然不好勉强。世间男子三妻四妾者比比皆是,娥皇女英在人间乃千古美谈。夙和如此优秀,自然不会让一人得了,只是本座身为金仙,闵然乃妖界之主,又是上古的大神,我熙元府邸却不能与人俯首做小,夙和以为如何?”
夙和紧紧抿着唇,肃声道:“熙元府君身份矜贵,天地三界难有女子出其右。夙和一介凡人不堪匹配,更何况夙和早年曾立下夙愿,一生一世只娶一人。金仙恩德夙和铭感于心,但却万死不能接受!”
云莲冷笑一声:“好一个风姿卓越的谦谦君子,本座一片好意,你却推诿来去!你琼山不过是个人间的小小山门,便如此不将本座看到眼中。你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本座的女儿只是一个小妖,配不上你这已得地仙修为的夙和仙君!”
夙和忙躬身道:“金仙息怒,方才是夙和太过莽撞无礼。只是金仙所说之事,夙和万万不敢应。莫说夙和本人,便是以府君刚烈的性格又怎会答应此事。更何况夙和早已想好,待到今日山祭结束,便会求师父恩典,早日与月瑶完婚。”
云莲点头连连,目光却溢满了杀戮之意:“你想完婚,也要问问本座的意思?本座若执意如此,你琼山上下谁敢与你做主!”
“夙和是女儿歆慕之人。娘亲如此为难,莫不是故意让女儿伤心?”紫凰将一个小道童随手扔到一边,缓缓步入大殿。
紫凰抬眸,只一眼,便看见了大殿上那一袭白袍。百年不见,夙和似乎没有半分改变,一如当年初见,君子如玉,品德如兰,容颜绝世,清冷傲然。一袭白袍站在众人之中,身形挺拔若松,越显飘渺如烟遗世独立,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眸,仿佛要熬尽心中所有的思念与喜悦。
紫凰凝视着夙和,许久许久,一双杏眸越显温软,饱含无数情谊,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柔声说道,“夙和,别来无恙乎?”
少女身着绯色纱裙,层层金边点缀,将肌肤衬托如温润美玉。圆脸上一双杏眸犹如盈盈秋水,流光溢彩顾盼生辉,绛唇映日,端是耀人眼目。莲花紫金冠叮叮作响,瀑布般的长发中有金色流苏若隐若现。一对凤朝凰的金色步摇点缀珍珠,从鬓角坠下,明明不是绝美的女子,一举一动间却极为光艳动人,处处彰显矜贵与柔媚,将那世间倾城色都比了下去。
紫凰一步步走近,好像每一步都踏着夙和心尖。那种从容与光艳,几乎夺去了夙和的呼吸,让他不禁神思恍惚。此时的夙和忘记了内心的抗拒,忘记了那些禁锢,忘记了要恪守的一切,眼里心里只有眼前巧笑顾盼的容颜。
夙和静静凝视着她浅笑嫣然的模样儿,只觉满心满腔的甜意,一如当年在小仙山时那般欢快无忧。夙和墨翡色的眸中,层层叠叠严严实实的冰垒,顷刻间崩溃坍塌支离破碎。细细的冰渣,犹如涓涓溪水浅浅流淌,似有世间最美的星辉闪烁其中。不知不觉,他放松了紧绷已久的身形,抿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