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多问，你只需知道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眯着眼睛，离妖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姑娘嘴角的笑意更大，可是那微笑中却包含着些许自嘲之意。
  潜渊许诺助她杀了渺凡，而她许诺帮眼前的小姑娘实现所有愿望。对于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求助别人当真是很没有安全感，可是，她没的选择。抿了抿嘴角，离妖倏地抬起右手抓住墨海眉一的手。
  “你做什么？”凉凉的感觉自手上传来，墨海眉一满脸恐慌，试图甩开那只手却终是没有成功。
  “不必紧张，只是替你打通体内禁锢的力量。”离妖说完便抬起另一只手抚在墨海眉一右手臂上。
  当年，她将自己一成的修行放在这第一批实验品上，如今九万年时间已过，这力量竟然传承至眼前的小丫头身上，只是，没有任何引导，这一成的修行如同废弃。
  “唔……”手臂传来一阵炙热的感觉，墨海眉一禁不住呻/吟了声，看着离妖的眼神虽不解却不曾反抗，她能感觉到心田处缓缓溢出的力量，那感觉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炙热感渐重，墨海眉一咬着嘴唇轻闭双眼，“好了”耳边传来一声凉凉的女子之声，墨海眉一忙睁开双眼，满脸是不敢相信，四周的景象变得好……奇怪，她竟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墨海远处的湖面风景，那游动的鱼儿在她眼里显得很是缓慢呆滞。
  “这只是开头，你想要的，我都会一一给你。”缓缓放下握着墨海眉一的手，离妖看着远处的湖面发呆，遇见荨玑上神之前，她被困在苦忧海中，那苦涩的海水日日折磨着她。
  “眉一谢女娲娘娘，以后定当谨遵娘娘吩咐。”墨海眉一跪与地上看着离妖满眼火热，原来，她墨海眉一也有走运的时候。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墨海眉一满脸雀雀欲试之色。
  “眉一？”离妖轻声呢喃声音淡淡，“眉一，你现在还不能暴露修行。”
  “为什么？”墨海眉一满是不解。
  “你这修行在天界众仙中只算中上，要懂得隐藏实力，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离妖说完便抬手将跪在地上的眉一扶起。
  “我知晓了”墨海眉一满是失落，这种明明有却不能让人知晓的无奈当真要人急的心痒痒，可念及以后的大把时间，她也只得咬咬牙忍住。
  看出眼前小姑娘脸上的不满，离妖眼神骤然变冷，看着墨海眉一静默不语。
  “娘娘为何这般看着眉一？”墨海眉一低了低头声音有些颤抖。
  “墨海眉一，你要知道我能给你什么，便能百倍千倍从你身上夺走什么，所以……”离妖抬起墨海眉一的下巴满是威胁开口，“我的交代你若是敢不听，我便让你好好休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知道……眉一知道了。”身子止不住发抖，墨海眉一不敢去离妖的眼睛。
  “哼……”松开墨海眉一的下巴，离妖满脸冷淡，面朝湖面轻挥衣袖踏云离去。
  墨海眉一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双脚无力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
  海域谷，潜渊在正房内闭目凝神修养生息中。离妖赶回海域谷时，潜渊恰是睁开双眼，“进来”
  离妖听着房内传来的声音，忙快步走了快去，“事情弄好了”一脸冷漠淡然，离妖看着潜渊的身影再不准备说话。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非要用那墨海的人？”潜渊看着身旁的人轻声开口。
  “这些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渺凡。”离妖淡淡一声，唯有提及渺凡二字时声音有些异常。
  “也罢”潜渊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随我回一趟苦忧海吧”转身朝门外走去，潜渊轻声吩咐身后的离妖道。
  “你说什么？”离妖满脸痛色，“为什么要回苦忧海？”
  那片深不见底的记忆翻滚着从心底涌出，窒息感不断传来，离妖眼角闪着晶莹之色。
  “你不是不感兴趣？”潜渊转头看了离妖一眼似玩笑般，可离妖看着这‘明媚’的笑容却是身子一阵，这个恶魔，时刻不忘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不要回去，我不去。”离妖一脸挣扎之色，抬脚便要朝门外闯去却被潜渊抬手控制。
  缓缓漫步至离妖身边，潜渊看着保持奔跑姿势的人笑道：“我的修行虽未完全恢复，却足以杀了你，你若是死了，谁去杀渺凡呢？”
  潜渊眼神变得有些落寞，岩谷的五界安宁阵已破，他在天界唯一隐藏气息的地方没了，虽然从一万年前便开始修炼，可他毕竟没有身子，仅以灵魂休得现如今地步已算不易。
  他终究没敢冒险已一人之力独闯天界夺取圣石，他要的万全之策，他不敢拿她的性命冒险。
  “我去……我去苦忧海。”离妖一脸黯然，张了张嘴巴挣扎许久终是应下潜渊的交代。
  轻挥衣袖，潜渊转身离去，获得自由的离妖忙抬脚跟在他身后。
  苦忧海在四海八荒最北之处，穿过茂密宽广的黑色森林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海，那黑海之上有许多浮动的小岛，上古时间几乎每个小岛之上都有生灵存在，只是，随着九万年前混战的发生后，这里的灵气越加残破不全，几乎在没有任何生灵的踪迹。
  而苦忧海是黑海的一部分，那时候众多浮岛中有一小岛尤为特别，它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倒盖在黑海之上，而这巨大的碗却是个没底的碗，那被小岛围着的大片水域便是离妖口中的苦忧海。
  苦忧海的海水同黑海其他地方相比显得尤为深黑、苦涩，离妖被困在苦忧海的时候便常常在想，是不是黑海所有的深黑与苦涩都来自这里？
  “苦忧海在哪个方向？”
  耳边传来潜渊的声音，离妖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潜渊来到黑海之上，四周全是大片的黑色，无边无际。
  鼻尖隐隐传来淡淡的苦味，离妖满脸恐惧，那些她以为忘记的恐惧原来自始至终都在。
  ——*——
  很久很久以前，比九万年久的久的以前。
  那时还没有六界的划分，那时天地间存在的都是没开化的蠢物，而离妖自有意识以来便知道自己和那些未开化蠢物的不同，因为她有感觉。
  “唔……”嘴巴涌进苦涩的味道，离妖无奈甩了甩尾巴努力昂起头。
  对，就是甩了甩尾巴昂起头，那时候她还是个半蛇半人被困在困在苦忧海的‘小妖’，那时的她还只是五岁孩童的模样，却拖着一条比自己身子长很多倍的尾巴。
  “不，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妖看着四周深黑的海水不断呢喃摇头，一甩尾巴努力朝浮岛的方向游去，可是，那些原本对她来说近在眼前的浮岛却是始终游不到尽头。
  累的时候，她便任由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海面上不闻不问，就这般，她坚持游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为何要坚持着朝这个方向游。
  那一天，离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因为她一睁眼看到得的便是近在眼前的浮岛，而她甚至可以抬手触到到那浮岛上长着的青苔，滑滑的、深绿的，那是一种比苦忧海本身漂亮很多倍的颜色。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离妖摸着眼前的青苔满眼火热，那一刻她想也没想便抬手抓住浮岛朝上攀爬而去，那托着笨重尾巴的身子终是在这一刻离开深黑苦涩的水面。
  那一刻离妖嘴角带笑，笑的幸福，可也只是在那一刻，因为下一刻那□在空气中的皮肤已可见的速度渐渐干涸，原本粉嫩白皙的手臂变得暗黄皱皱巴巴，原本黑色夹杂暗黄花纹的尾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同样暗黄皱巴巴的腿。
  离妖就那般干瞪着一双眼睛，脸上满是痛苦，可是她却只能那般般贴在浮岛之上无法动弹，生命渐渐流逝，那感觉比苦忧海的苦涩味道更加浓厚。
  “啊……”张了张嘴巴，离妖嘴巴发出微弱的鸣叫，那声音充满绝望与不甘…
  意识混沌，离妖想自己果然是要死。
  “这娃娃好可怜”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那声音是离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苍穹
  “这娃娃好可怜”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那声音是离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你可还记得她当初用什么法子救的你？”潜渊的声音打断离妖的回忆，离妖看着越加熟悉的四周身子禁不住发抖。
  “她？荨玑上神吗？”
  “不要在我面前装傻”见离妖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潜渊脸上升起一丝怒气。
  “当然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离妖浅苦涩一笑应声，原来潜渊竟是已经到了连提及荨玑上神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的地步。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踢翻‘苍穹’的地方？”目露寒光，潜渊紧紧盯着离妖的眼睛。
  离妖身子一怔，回过神后忙将退离潜渊一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无缘无故回到苦忧海，为什么逼着她去回忆那些她就快忘掉的记忆。
  “哼，你应该猜的到才啊。”双手背于身后，潜渊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苦忧海嘴角带笑，不用太久，等他找到苍穹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你想要找回上神当年丢失的‘苍穹’？”离妖满是不敢相信，他找苍穹做什么？
  苍穹是荨玑上神用云海峰峦中的一棵忘我树所炼，它的形状如同一只透明的半球状碗，外表看起来普通无常，可只有离妖知道这苍穹的真正厉害之处，所处苍穹之中的生灵将会中‘归一’咒，这归一咒说来便是万物归零之意。
  当年，离妖自己在苦忧海因滞留时间过长，从*到灵魂都受到苦忧海的浸染，灵魂暗淡，心灵苦罚无边，而荨玑上神将她置于苍穹内，正好借助‘归一’咒吸食她体内的恶气，将她变成一个干净纯粹的生灵。
  可是，事情往往不是那般简单，离妖想起自己从苍穹出来后，感受第一抹阳光的兴奋，她激动的挥舞手脚却不小心将一边的苍穹踢进苦忧海中，她想起那时荨玑上神的话。
  “没事，这苍穹也不是完全好的法器，若是有人拿它来作恶岂不违背我当除炼造它的本意，恰好我正为它的去处纠结，没想到你倒是帮我做了决定，以后便让它留在这苦忧海好了。”
  “你找苍穹做什么？荨玑上神说过这里才是苍穹最终的去处。”离妖满是紧张望着潜渊，语气着急，希望潜渊可以放弃寻找苍穹的想法。
  “当然是对付天界的那群人”潜渊头也未转，俯身朝苦忧海身旁围着的浮岛方向行去。
  “你想要废掉他们的修行？”离妖紧张追在潜渊身后质问着，若是利用苍穹困住天界，天界内众人无疑均会中了归一咒，到那时，一群“归零”后毫无修为的人不就是瓮中之鳖？
  “你还不是太笨”潜渊双脚在浮岛上站定，看着脚下似平静却涌现无限可能的苦忧海水面发呆，“是这里吗？”轻声开口，潜渊指了指一旁的水面转头看向离妖的方向。
  离妖边摇头边朝后方退步，“你不要想我帮你去找苍穹，我绝不会再回苦忧海中。”脸上满是恐惧，离妖双手紧握在一起瞥了眼水面脸色苍白。
  “这可由不得你”潜渊一个健步挡在离妖面前，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抬起右手便将她挥至一旁的苦忧海内。
  冰冷的感觉瞬间爬满身体，苦涩的味道渐渐从口中蔓延开来，而那刺骨的疼痛渐渐加剧，离妖脑袋有些发昏，她努力昂起脑袋呼吸着水面上刺鼻的空气，身子有些重，她试着朝上游去，摆动双腿时才发现那两条腿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一条笨重的尾巴，深黑的颜色混着暗黄的复杂纹路。
  离妖双眼满是泪水，这样子看起来果然令人恶心，所以，这便是渺凡一直拒绝她的原因吗？因为他同荨玑上神一起来这苦忧海时见过她本来的面貌。
  “你若帮我寻到苍穹我便救你离开苦忧海，否则……”潜渊眯了眯眼睛满是威胁道：“否则你便永远留在这苦忧海终老一生吧”
  离妖抬头看着浮岛上满含嘲讽意味看着自己的人，“我会帮你寻得苍穹，但是……”离妖顿了顿冷冷开口，“你就等着荨玑上神的处罚吧，她不会放过你的。”
  荨玑上神，你真的去了吗？求求你回来吧，睁眼看看你教养的好徒弟吧，看看她在你走后究竟又做了多少孽。
  “哼……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潜渊一脸淡然，眼睛看向这苦忧海时却含着无奈。
  我也希望她不要放过，可是，她却放过了我，为何这般轻易的放过我呢？
  同你再没有任何纠缠，我的人生还有何意义？
  离妖见潜渊这般，忍着痛苦一头栽进苦忧海中，屏住呼吸，离妖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心中开始发慌，她不曾惧怕黑暗，地狱十九层她呆了九万年，更何况是眼前这点小黑暗，只是，她害怕的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