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2-10-16 12:07      字数:5109
  架计划。
  谢清琸甚至安排了一艘轮渡在附近,上面都是乔装好的便衣保镖,以防备水上情况突变。
  至于紧要关头杀人自卫什么的,法律问题交给律师团去考虑。
  。
  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屏幕亮着,并未有任何异状。
  “今天的开幕式,不要太往心里去。”离开梨园后,见身边人情绪不佳,谢清琸才出声安慰道,“清者自清,既然公主和东宫都在,相信会有一个公论。”
  自小接受正儿八经的国子监教育,他自然是能听出来赵佑婕开头三分钟的问题的。后来他来到演奏厅后台,差不多也把前因后果明了。
  赵佑媛其实倒不是为了误会,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所低落的,只是出来时遇见了赵宣,如今她在后悔,配合谢清琸麻痹敌人的做法,因为这同样迷惑了自己人。
  谢清琸忽然想起来什么,略觉好笑:“我想起日前给你算过一次奇门,今天这事,倒是意外的有点相近。”
  正在懊悔中的人被这话勾了兴致:“奇门遁甲你会算?我看过一次,像天书一样,要算数很好才能学呢。你给我算的什么?”
  “……你这个月容易出现各种口头官司,和今天被误会有点接近。”
  赵佑媛听了顿感有些心塞。算的很准不是吗,而且刚刚出门时,她也被赵宣误会了一把。
  “不过,终究只是闲来聊以自娱,你不要介怀。”谢清琸微微一笑,安抚道:“即便周围人都误会你,我也只相信你的。”
  。
  他父亲早年是热衷佛道,待谢婉泱死后,直接心灰意冷不问俗事,很少管家业了。
  而谢清琸少不得受过他熏陶,礼佛之外,也会算一些复杂的奇门遁甲,但多是玩玩,从来不拿来算什么。
  因为他坚信变数由人创造。天定命运,而人造时势,命运与否,也就无所谓了。某些方面来说,他的想法和刑玉的教义,还是有通融之处。
  但是这一次,在要面对和暗中敌人的正面交锋时,他生平头一次,为自己起了一局流年盘。
  雅室里,他敛目不语,静静看着九宫格。
  直符天英落七宫,直使伤门落四宫。阴遁二局。
  前途的走向,暧昧不明。
  到底会发生怎样不可莫测的事情——
  他把视线转向窗外,金陵城繁华的街景在两侧倒退。
  即便畏惧,也要坦然面对。
  。
  下午六点。
  专车沿着扬子江畔,寻找对方指定的码头。这里人不多,亦不是旅游景点,滩涂上苇草丛生,远处江面上有几艘货轮。
  湛蓝的天空铺满卷层云,被夕阳晕染成红霞,夕阳的光辉袅袅,照耀在这江面上,波光次第。
  这样的美景,总还是要渐渐暗淡下去。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红霞变成了青云,似乎能感受到近夜的许许凉意。
  时间越近,赵佑媛就越发感到紧张。为了平复心情,她干脆唱起了歌:“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可是波光粼粼的江面下,是否潜藏着危机。谢清琸真的对付得了他们吗?
  ——还是说,无声的狩猎,已经开始了?
  那种生命的界线在迫近的感觉,又好像危险在向她越走越近。
  她的手心沁出了细汗,而就在这时,手上传来凉凉的触感。
  谢清琸握住了她的手,佛珠穗子垂在她手背上,与那分凉意一起,安抚了她内心的躁动不安。
  。
  已经六点半了,天黑下去了。赵佑媛的歌从“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变成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而在前方指定的码头前,遥遥停着一艘快艇。车子谨慎地靠到附近,停了十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异动后,两人下车,走到快艇前。
  快艇上有自动驾驶系统,似乎设定好了时间与地点,用的是自动导航。
  “要上去么?”
  对方这样的安排,无疑是防止一切被反击的可能性。他们也怕被包圆。
  两个人现在置身于重重严密的安保之下,倒还尚算安全。可是上了这艘快艇,就意味着性命并不完全受到保证。
  赵佑媛看了一下时间,七点钟,这时,梨园和皇城区内的宴会都已经酒酣拔剑舞了。
  谢清琸也在思考,他拿出手机,准备指令安保中心调配直升飞机,载着狙击手尾随。而就在这时——
  。
  一辆敞篷车扬起尘土,不知从何方驶出,朝着岸边飞驰而来!
  埋伏在远处和游轮上的保镖紧张起来,狙击手将十字对准那辆车。
  然而通过狙击镜看清车上的人时,却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身量单薄,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身上的橘粉色褙子被迎面的疾风吹起,娇小的身影和随风飞舞的衣袂,脆弱得好像随时会不见。
  可是她面无表情,总给人一种奇怪的观感,又与这脆弱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狙击手把十字不断调整向车胎,准备伺机扣动扳机——
  。
  车子猛地刹车,那个少女推开驾驶座的门,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赵佑媛手上一紧,却也不知是自己太惊讶攥住了对方,还是被更紧地攥住了——
  因为,借着月色,车上下来那个少女,看起来如此眼熟。
  并非是因为见过,而是她,和谢清琸,有着八分相像的面容。
  一个猜测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尽管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但她的容貌清丽脱俗,甚至让人惊艳赞叹。她和童瑾是不同的类型,但美貌不亚于后者。
  在令人惊叹咋舌之余,也瞬间明白了,怪道提到谢家惊才绝艳的小姐都会叹息,这样的容貌,即便无才无德,搁在上流世家里,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存在。
  那些猜测和感想,也只是在瞬间而已。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就打破了这一片沉寂。
  “哥哥!”
  赵佑媛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时刻,巨大的惊愕,和强烈的感情涌动,连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
  她转过头,清辉下的谢清琸,瞳孔收缩,看着那个面容和自己相像的少女跑近,终于难以置信地发出了呼唤——
  “婉泱……”
  谢婉泱!
  ☆、第57章
  狙击手对准着那个女孩,他们的压力绷紧到了极致,在少爷没有示意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对横空出现的“小姐”贸然开枪,只能死死盯着现场。
  谢清琸难以置信地,想要走上前。
  然而他的手被赵佑媛紧紧攥住了,她顾不得压低声音,紧紧拉住他:“你比我更记得婉泱是怎么死的!”
  这些话,夹杂在夜风里,吹过他的脸颊,吹过他的心间。
  怎么不记得呢。
  就发生在面前啊。
  谢婉泱跑近了,可是,在距离谢清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着,脸上露出了一种,似乎于近乡情怯那样的表情。
  这个面容和自己十分相像的人,是……本体的哥哥。
  她看着面前身量修长高挑的少年,还有和他紧紧攥着手,矮了一头的少女。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自己的目光很复杂,那是震惊、怀疑、悲伤、矛盾、警惕……种种交织在一起,以至于过于磅礴的情绪堵在了胸口,让他们发不出声音。
  当他向前踏足一步,缅怀地看着她时,属于本体的记忆,终于被逐渐激活。
  灵魂是什么呢。
  没有记忆没有感情时,灵魂也如同被封闭了一般。
  而当属于谢婉泱的带着强烈感情章色彩的记忆开始激活——
  他们一起抱怨父亲,藏起过他的经书。他们一起想念母亲,在电话里给她唱昆曲。他们一起看朝贡大典,她跟着天子念祝辞……
  全部浮现了出来。
  啊,本体的哥哥都长这么大了。看起来比记忆里高了好多呢。
  记忆止步于九岁。
  而少女,被这一瞬间涌上的庞杂回忆冲击着,昏了过去。
  。
  “我想,局势大概是变了。”在怔然间,赵佑媛先开了口,她不能指望谢清琸在这样的场景下,依然保持思维上的冷静清晰。
  谢清琸还有些恍惚,良久,他按下了手机通话键。
  “带分队过来。护送……小姐,去岛湖医院。这个快艇,带回去做调查。”
  出了这样的事,两人已经无心去执行原定计划了。谢婉泱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她打乱了一切,己方的计划,敌方的安排……
  少顷两辆装甲安保车就开了过来,几名保镖靠近谢婉泱,将她抱上车。
  谢清琸上了另外一辆安保车,和一切陌生的事物都隔离开,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即便是突然出现的谢婉泱……隔了八年未见的人,也成为了必须要防备的存在。
  这真是一种悲哀。
  直到赵佑媛关上车门后,他似乎才得到了一个释放情绪的空间。他把头靠在她的身上,轻轻抵着,沉声道:“抱歉,暴露了你。”
  他指的是方才叫来安保车的行为,这表明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赵佑媛安慰道:“没有关系,反正今天……这个意外,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也都没有达成目的。”她试探着问道:“她是谢婉泱吗?”
  “我想,应该是婉泱的复制体。”谢清琸轻声道:“因为真正的她,早已死在我面前,我不会混淆的。”
  原来是□□人。
  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基因的名词,但由于后续技术在中国发展的,因此没有□□的说法。他们管□□人叫做,复制体。
  可理智上知道是这么回事,感情上却无法释怀。谢清琸知道如果当年妹妹没死,也就长这么大了。
  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它来源于环境和契机,来自于记忆。
  谢清琸对复制体的谢婉泱,还能有对于原来妹妹的感情吗?
  没有共同经历过那些事情,仅仅是面对一张相似的面孔,和体内相同的基因……
  不觉间,她竟然已经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而谢清琸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微微阖上眼睛。
  “假如我有一个复制体,他没有经历过和你在西沙的那段时日,没有后来这大半年的相处,也不会对你有好感……最多,只是当你是一个普通朋友,平淡相交。”
  基因可以相同,但感情是无法替代的。
  这一刻,赵佑媛忽然联想起刑玉的那一句“要认识他们的心”。
  所谓如此吧。
  。
  他们沉默着,谢清琸的电话忽然响起,接起来,是另外一辆安保车:“少爷,……小姐,她醒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工作。”
  那句“控制起来”太难出口。
  谢清琸沉默着挂断电话,赵佑媛却道:“我们去看看。”
  另外一辆车上,这位突然出现的谢婉泱小姐,已经被温和地隔离起来。顾虑着她始终是谢家人的模样,保镖们对她比较宽容。
  两个人上车后,赵佑媛温和地问道:“你是谁?”
  女孩儿醒来后有些茫然,怔怔看着她,发现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他们叫她七号,可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又让她觉得,自己是叫谢婉泱的。
  。
  赵佑媛盯着眼前的女孩子,她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但还是不敢调以轻心。
  “哥哥……游艇别去,有危险。”
  最终,谢婉泱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这句话,带给两个人的,是惊诧——
  她为什么会出现,是专程为了警示他们吗?
  理清纷乱的思绪,最后谢清琸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能听到一点点,轻微的颤音。
  “……好。告诉我,有什么危险?”
  谢婉泱摇了摇头。
  她只记得救她的人对她说:你本体的哥哥不能赴险。其他的却是空白一片。
  “那么好吧,婉泱,你是怎么过来的?”
  听谢清琸用上了这个称呼,赵佑媛的手不禁一紧。
  “有个人,他放我出来。”
  两个人又是一愣。
  “是谁?”
  “我不知道。他没有露面……只是说,你和太子见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谢婉泱仿佛是储存的记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他还说,等他们自己送上来。”
  谢清琸和赵佑媛对视,心里大抵有了猜测。
  只能带回去再详细调查了。
  “谢婉泱”看着本体的哥哥,她现在虽然身量十五岁,却只有九岁的思维。她忽然想起什么,无比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哥哥,要活着。”
  最后这五个字,是七年前谢婉泱对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谢清琸记得清楚,他忍住泪意,想上前去拥抱她,却在伸出手后,顿住。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发。
  梨园歌舞剧院,安静的调查室内。
  门窗紧闭,不相干人等统统遣走,场中悄无声息。
  在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