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2-10-16 12:01      字数:4973
  初颜浅浅一笑:“这有什么可谢的;初颜永远都会记得姐姐对初颜的好。”
  却听一锦衣卫在门口道:“初颜姑娘;时间到了。”
  初颜不舍地看着我;道:“倾璃姐;我走了。”
  “嗯;等我身体大好了;就去倚霞殿找你。”
  初颜开心一笑:“嗯。”就转身离去了。看着初颜;我蓦然想起了曾经的含香;心中生起丝丝愁怅。
  红袖点评:对不起,我还在想着你!以为放开你就是对我的放逐,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此时的他听着倾璃的小曲,想着离去时的春华。当初的决断只是为了不要留下自己的弱点,怕输了自己的一生,可是回首发现奈何记忆如此深刻。寻着回忆找寻藏在心底的渴望,发现他不过是她人生的过客。
  只为了一双熟悉的眸子,思念如蚀骨般让他趴在佛前苦苦祈祷,只为了她能够不再有痛苦。奈何桥畔谁许我一世倾城,但愿来生不再相遇到宫中。
  觅得相思无寄处
  我在西厂静养了些时日;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回乐宫局上工。
  这日;先去了倚霞殿;顺便看望了初颜;我见她可爱无忧的模样;无比羡慕;又只盼她永远平安;无忧忧虑。回到乐宫局便被召去唐荣妃的怜心殿。只见殿内古朴雅致;并无奢华之气,荣妃身着一袭青底兰花锦衣;尽显淡然静雅的气质。
  我福身行礼:“荣妃娘娘万福。”
  她倚在红木绣榻上;淡淡的道:“平身;我见过你”
  我道:“上次奴婢遭人非议;是娘娘给奴婢解围。”
  她凝神细想片刻;微叹:“是了;你是哪里人”
  “奴婢高邮人。”
  她默然闭目;仿若陷入沉思;良久才缓缓道:“本宫未流落金陵时;也居于高邮;难怪本宫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面善。以后你每日都来怜心殿为本宫演奏吧。”
  “是。”
  “就弹皇上最喜欢那首吧。”
  “是。”
  我摆好坐姿;轻拨琴弦;曲声便轻泻而出;流淌在怜心殿里。过了片刻;但见荣妃眉头微微蹙;到得后来;已然秀眉紧蹙;满面烦躁痛苦之色;且不住的用玉指轻揉着太阳穴。我停住手;惶恐道:“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奴婢弹的不好;惹娘娘心烦了。”
  她挥挥手;叹道:“你弹的很好;继续弹。”
  我担心道:“还是请太医为娘娘诊治吧!”
  她幽幽一叹:“这是本宫幼时落下的病;一听曲子便心烦气躁;若要医治;需得经常听曲;锻炼自己;;从而抗衡自己的心理。”
  我劝道:“娘娘若不喜欢;何苦勉强自己”
  她轻叹一声;幽幽的说:“可是皇上喜欢听曲。”
  我见她他为了已经不再宠爱她的皇上;如此为难自己;便道:“可是;这值得吗?”
  她嫣然一笑;露出了幸福的神彩;道:“值得的,你可知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再蒙圣宠;而是因为我认为;皇上的喜好就是我的喜好。你明白吗”
  我心下感动;这是怎样的深情;不求你能爱我;只求能成为你的信徒;我真诚地道:“奴婢明白;奴婢定当协助娘娘克服顽症。”
  她微微浅笑:“嗯;也不知怎的;本宫进宫已久;却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和你不过才见两次面;却可吐露心悱;看来我们真的有缘;以后你来怜心殿;不仅要为本宫弹曲;还要陪本宫说说话;你愿意吗?”
  我道:“能为娘娘分忧;奴婢备感荣幸。”
  是夜;我很早便回了西厂;刚回到院中;便见汪直从西厢房漫不走出;我福身道:“厂公。”
  他道:“那一夜;谢谢你!”
  “倾璃是厂公的对食;自应陪伴厂公;为厂公分忧。”
  他慢慢走进我;一字一顿道:“那你愿意以后都陪着我吗?”
  “我…”我有些不可置信;仔细的观望月华下他泛白的脸庞;揣摸他眼神里的意图;难道他对倾璃动心了他见我默然不再言语;眉头微蹙;冷然道:“你不愿意”
  “不;我…”我见他微怒;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便道:“我愿意。”
  他轻轻一笑:“好;我定会对你好;倾璃。”说着就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胸膛如此坚实;仿佛巍巍青山;可以撑起整个天下。我想挣扎却觉得无力挣扎;只能被这个昨日还把邵春华视为唯一的人越拥越紧;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丝酸涩苦楚;我想或许是因为我报仇的机会更大了;而他又偏偏是我的救命恩人;或许…;我为何想这么多;我只要一心报仇就好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绪;却发觉汪直在涩涩发抖。
  我问:“厂公;你没事吧。”
  他松开手臂;背对着我;强自镇定的他依旧有些颤抖;我问:“厂工;你怎么了”
  他挥挥手示意我离去;我本欲离去;走了几步;竟又鬼使神差地走回他身后;轻轻启唇:“厂公…”
  却听他冷冷地说:“我让你走;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我见他有些生气;不敢再有言语;默然回房。我点然烛火;一翻梳洗后;我轻轻地将木窗打开一条细缝;但见汪直厄自坐在石凳上;月色清冷;使得他映在地上的影子越发孤独。我不禁幽幽一叹;轻轻地阖上木窗;黯然上床;辗转多次才渐渐的有了睡意;却又被一阵幽怨的箫声唤醒。我睁开眸子静静地凝望无边的黑暗;心情忽然无比哀伤;蓦然脑中闪过杨永惨死的画面;心情便极度的悲恸;和出奇的烦躁。继尔;就再难安睡。这一夜;我辗转返恻;这一夜;他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同一首曲子.
  亦日清晨;我刚梳洗完毕;阿福便对我说:“姑娘;厂公请你去外面用早膳。”
  我道:“嗯。”
  我极目望去;满地残叶;汪直便在枯叶之间独饮独酌。我踏着满地憔悴的落叶;走至他身边;但见他正含了一口烈酒细细品尝;他阖上眼睑;似喜似伤;仿若在触摸古老的记忆;回味亘古不变的曾经。
  我道:“厂公。”
  他睁开眸子;似有些许微醺;道:“坐吧。”
  “是。”我依言坐于他对面。他忽然默默地看着我;似是痴了。
  我小心翼翼地道:“厂公”
  他刹那清醒;黯然道:“陪我喝一杯。”
  我道:“谢谢厂公;可倾璃从不沾酒。”
  他目光一凛;冷然道:“我让你喝;你就喝。”
  我心中一颤;道:“是”
  就为他和我斟满酒樽;然后举起酒樽;道:“倾璃敬厂公一杯。”
  我仰头饮了一大口;只觉得满口苦涩;喉咙火烧火燎般疼痛;口中剩余的酒就在也吞不下;含不住;“噗”的一声全吐在地上。
  却见汪直对着我哈哈大笑;我用衣袖擦拭;尴尬道:“对不起。”
  他也不理我继续大笑;继尔转身离去;我有些气结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发现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有些伛偻;而他的笑声逐渐低落;并且散发着几丝苦涩。我突然觉得人活着不就一直在苦海里飘荡么;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苦酒。
  我扯出一缕微笑;重新斟满酒杯;一口气饮尽,只觉得这杯苦酒淹没了心肺;我浅笑几声;却觉得脸颊一片湿润;我流泪了;一杯苦酒竟然化成了泪水。
  红袖点评:长街长,烟花繁,回首佳人已不在身边。
  想要忘记,很多时候都逼不得已。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一段刻骨铭心、生离死别的感情,想要忘记谈何易。午夜梦回,坐在她常坐的小凳上,抚摸着她常弹的琴。原来思念如蚀骨般的疼痛,你现在可好?
  面对身旁的她更容易让他想到离开的春华,闭上双眼拥住眼前的人,心中想的是春华,可恨的他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她,为什么不能放逐自己想念她一回呢。春华在他的眼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连她的脸都不敢去碰触何来的拥抱。
  斥呵她离去,只是不敢面对与春华一样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到那双眼就会让他的心狠狠的抽痛,只能一遍一遍的吹起她常弹的小曲。
  曲未终,人已散;情未了,缘已断忆花娇;自妖娆。觅得相思无寄处;温香软抱;惹人寂寥。一一前尘若念寄汪直
  生死劫 吾血凝
  匆匆数日;我照常度过;去乐宫局;去倚霞殿;去怜心殿;有时也去其他的宫殿。汪直果如他所言;时常让我陪伴他;他对我还不错;只是却有些喜怒无常。
  有一次;阿福叫了我一声夫人;汪直便大发雷霆:“我汪直只有一个夫人!”然后还命人将阿福打的半死;我本就知晓他是穷凶极恶之人;可依旧心惊胆颤。
  这日;我进了倚霞殿;初颜便悄悄对我耳语:“倾璃姐;皇上已经很久没来倚霞殿了;娘娘心情不好;你一定要当心;别惹怒了她。”
  我颔首道:“嗯;我知道了。”
  我刚进屋内;便见清姿怒气冲冲将棋子泼了一地;我福身道:“娘娘万福;请娘娘切勿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冷冷的道:“你走吧!”
  我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对我说不想再争什么的清姿;她如今这样真让我心痛;我叹道:“奴婢曾听闻娘娘不想参与后宫争斗;如今这样却是为何”
  她冷笑道:“你根本就不明白;如今皇上新封的纪淑妃早就为皇上生了个六岁的皇子;我失宠了;我的皇儿将会多么悲惨;你知道吗我不争;能行吗”
  “娘娘…”
  她颓然坐在软塌上;挥手道:“和你说又有何用罢了;你走吧!”
  我同情的看着她;福身准备离去;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奴婢知道皇上喜爱娘娘的舞姿;这几日奴婢碰巧看见皇上都去观月台赏月;娘娘不如好好利用这次时机。”
  她抬眼望我;道:“倾璃;谢谢你!”
  我微微一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就再行一礼;转身离去;我出了倚霞殿;矗立于这漫长的汉白石的甬道;抬头回望这几度衰荣的倚霞殿;真不知是帮了清姿抑或是害了清姿。
  翌日;当我再去倚霞殿时;初颜对我说:“昨个晚上;娘娘去了观月台;一时兴起;便在月下起舞;正巧被皇上瞧见了;直夸娘娘是月下嫦娥;广寒仙子呢!然后摆驾倚霞殿。”
  我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过得几日;我回了西厂;却见汪直和几个属下进了房间;我心下好奇;便在窗外偷听;只听汪直道:“这见事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定要贤妃摔断腿!”
  我心下一惊;抬手捂住嘴;怕自己发出声音;却听啊福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惊恐地望着阿福;暗自心惊:完了;死定了。
  一片烛光;影影绰绰。他冷冷的看着我;眸中闪过腾腾杀气;我心中惊恐;不住倒退;他却步步紧逼;我蓦然撞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他陡然抬手厄住我的喉咙;我痛苦的挣扎;我不能死;我还未报仇;可是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亦逐渐模糊;陡然喉尖一空;却又被扼住下颚;痛入谷髓。
  他死死盯着我;狠狠的道:“你真该死!我没有杀你;是不想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滚!”
  我脚步凌乱的走汪直的房间;脑中还盘旋着他说的:我不想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我不想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只到我走回房间;我蓦然惊觉:假若清姿的腿断了;定然不仅仅是断了;很可能会瘸;那她…;不可以让她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绝对不可以!
  我蓦地冲出房间;但见汪直进了西厢房;我快步冲进房内;“蹼嗵”一声跪下;哀求:“厂公;我…”
  却见他原本温柔的眸子突然便的无比阴郁;对我怒吼道:“谁说你可以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滚!”
  我没有动;还想说话;却被他拖了出去;像扔垃圾似的被狠狠的扔在地上;我被强大的力道摔的七浑八素;我又努力抱住他的腿;哀求道:“厂公;我求求你;不要害贤妃;她的腿对她太重要了。我求求你!”
  他暴怒的要将我甩走;可我依旧狠命的抱着不肯松懈;他狠命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惨叫一声;却抱的更紧了;口中不依不挠的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哀求了很久;却发觉他默然矗立;没有反应。
  我缓缓抬头;只见他正冷冷的看着我;他不解地问:“你为何要这样为她?”
  我微微咳嗽一声;浅浅一笑:“因为贤妃待我很好。”
  他冷哼一声;反问道:“是吗?”然后;一拍手;便出现两个锦衣卫;我惊恐道:“你要杀我吗?”“我有说现在杀你吗”又对手下说:“把她关进大牢。”
  两锦衣卫道:“是。”
  我心中惊恐:进了西厂大牢;不就是判了死刑;今日不死;迟早也会死的;我不能死;我还未报仇。我乞求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求你放过我!”
  他冷冷道:“只怪你贤对贤妃太好了。”
  说着一挥手;我便被拖了下去。阴暗潮湿;冷气森森;鬼魅素杀;空气刺鼻;这就是西厂大牢;我又一次拜访它了;呵;我和它是太有缘了么我默默地靠着斑驳冷硬的墙壁;深深的绝望如同毒蛇般蚕食我已千疮百孔的心灵;这便是不甘的等待死神的感觉;只是可怜的清姿;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我起身跪在地上;合